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五章 節外生枝

第五章 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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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節外生枝

第五章 節外生枝

耿牛此時也放開代總管,跟在鄭風等三人身後下樓。

鄭風等人一到門口,就聽萬古雷道:“三位隨我來,別擔心,有我這兄弟殿後!”

鄭風回頭一瞧,是幫了忙的楞頭小夥子,這才明白兩人是一夥的,於是毫不猶豫跟萬古雷進了旅舍後院,被邀到房中就座。

樓上的代總管丟不起這份人,等焦大來到面前,趕緊叫他解穴,還得不讓人瞧見,焦大把其餘三人叫來圍住代總管,在其他人看來,他們是站在一起議事,等焦大解了穴,代總管怒氣衝衝下樓,哪裡還有鄭風的影兒?

其實,旅舍就在酒樓旁邊,他也不好去搜查,只向店夥打聽,有沒有姓鄭的住店。店夥說沒有,他們只好到別家去打聽。

此時,萬古雷對鄭風等三人道:“在下萬古雷,這位叫耿牛,在下年初在開封一家酒樓上聽過三位的談話,料知其中定有隱情,當時匆忙,未與三位交談。不料今日碰上,特請三位過來一敘,不知鄭兄可願如實相告?”

三人聽說他就是江南神劍,不禁大喜,向他道謝相救之情。之後,鄭風道:“此事事關重大,方天嶽現任都督僉事,無人招惹得起,在下不欲牽累萬爺,還是不說的好!”

萬古雷一笑:“方天嶽與在下同在燕軍效力,在下雖未再任軍職,但朝中有不少朋友,鄭爺不妨說出冤情,大家再來設法。”

開封雙義中的老大吳健道:“鄭老弟,你處境危殆,方家人找你欲殺人滅口,你不如講出實情,萬少俠當能替你排憂解危!”

鄭風道:“萬少俠在京中雖有官場上的朋友,但只怕不肯相信在下的話,說也白搭,但若萬兄不怕牽進是非,在下可以把實情相告。”一頓,續道:“那是洪武三十一年的事,方天嶽派人送書信到方家莊,告知老莊主,他已投效燕王,讓老莊主派三名高手到北平府聽他調遣。來人到北平後,住到東城的天香樓,他自會來聯絡,不許到王宮找他。莊主便派在下和張由、許剛上北平府,臨走時再三囑咐在指定的酒樓等候。在下等三人到達北平後,住到了天香酒樓的附設旅舍,方天嶽在第三天晚上找到了我們。他要我們假扮刺客去刺殺燕王,他說此舉旨在取得燕王殿下的信任。在下等說,燕王有這麼多衛士,在下等如何能接近燕王,又如何能從刺殺現場逃離,如果被燕王抓住,我等只怕保不住性命。他說他會作好周密佈置,包括我們進退自如。他說只要我們幫了他這一次,他就把方家不外傳的劍術傳與我們作報答。他走後,我們三人十分不安,都說一向自詡為正道英雄的方公子,怎會幹出這等欺詐的事來。但我等自小在方家長大,蒙莊主授了武功,方公子的話不聽不成,只好聽天由命。過了幾天,他又在夜間來到,說明天燕王要去個祕密地方考較衛隊的功夫,要我們……”

萬古雷忍不住岔言道:“那天在下親眼目睹有兩名刺客從樹上躍下,當即和耿老弟截住他們,被方天嶽出劍殺死……”

鄭風訝然道:“原來兩位在場,被殺死的就是張由和許剛……頭天晚上,方天嶽要我們藏身在他指定的樹上,告訴我們要如何做,他說只要我們跳下樹來,嚇一嚇燕王,他會與我們交手兩回合,我們就抽身逃走,只要動作快,他如果不追,衛隊裡沒人追得上我們。他說燕王衛隊無什麼高手,全是一班小人,他只有以救駕來取得殿下的寵信,否則那班小人壓在他頭上,永無出頭之日。他走後,我們三人商議了一番,連夜趕往埋伏地點。查看了地形後,張大哥出了個主意,叫我不要與他們同時躲在一棵樹上,到時由他和許老弟下樹,我在樹上藏著,留一個人有兩個好處,一是接應他們逃走,二是防止方天嶽殺人滅口。我和許老弟聽他這麼說嚇了一跳,問他怎會有這種想法,他說既然方少爺想得出這種辦法來取寵於燕王,那他就不是個正人君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所以我們也留一手,防個萬一。後來的事不幸被張大哥言中,他和許三弟就死在他劍下!”

萬古雷怒道:“方天嶽想出這種卑劣辦法欺君不說,還殺人滅口,心腸也太狠毒!”

鄭風道:“那日我匆匆逃離北平府不敢回方家莊,改名換姓到處流浪。後來經人引薦認識了開封雙義,這才吐露心曲,欲謀報仇之計。但方家實力甚強,方天嶽又任了都督僉事,憑我們三人之力。這個仇如何報得?於是只能含冤受屈,等待時機。此次天豹鏢局與祁連老祖約鬥,驚動了江湖,各地武林人都想來看熱鬧。吳大哥說,他想找一位朋友幫忙,這位朋友行蹤無定,說不定會到少華山來看熱鬧,不妨一同前往,碰碰運氣。在下擔心方家也有人到場,但吳兄、王兄都說,屆時人多,諒他們不敢怎樣,否則就把方天嶽的醜行當眾抖露……”

吳健岔話道:“可他們還是動手了,倒打一耙,真是無恥已極!”

萬古雷道:“兩位找到那位朋友了嗎?”

吳健道:“沒有,也許他不會來了。”

王陽東道:“這位大哥姓卓名彤……”

萬古雷笑道:“原來是他?”

耿牛一笑,到廂房找卓彤去了。

吳、王二人道:“萬莊主認識他?”

萬古雷笑道:“他是我們天豹莊的副莊主,剛才也在酒樓上,只是先離開一步。”

正說著,只聽卓彤的聲音道:“你賣什麼關子,我怎知是什麼人找我?”

一進門,吳、王兩人同時站起道:“卓大哥,不認識咱們了嗎?”

卓彤仔細瞧了瞧,這才認出,笑道:“十年不見,原來是兩位老弟,我真有點認不出了呢,幸會幸會,你們也來湊這場熱鬧!”

萬古雷笑道:“適才酒樓上,就是他們三位碰到麻煩,卓兄離得早沒看清!”

吳健、王陽東大是興奮,他們最崇敬的卓大哥,居然就是天豹莊的副莊主,可見萬古雷決不是個平庸之輩,否則卓大哥一向倨傲不馴,等閒人豈在他眼中?這次和萬莊主結識,就不怕方家莊的人再找麻煩。

當下,萬古雷把鄭風的事說了,卓彤聽得鬚髮皆張,怒氣沖天,大罵道:“武林世家竟有這種卑鄙小人,若是撞到我手上,定不輕饒!你們只管跟著我們,看那姓代的敢不敢來找岔!別人怕他姓方的,我卓某卻不放在心上!”

萬古雷道:“鄭兄,我修書一封,你立刻趕去京師,到承恩寺拜見道衍法師,把信交給法師後,聽從法師指示……”

鄭風道:“是那位授官不做的道衍法師?”

“就是他老人家。我相信法師會將方天嶽醜行奏稟皇上,看看會有什麼結果!”

“好,這就請萬莊主修書。”

萬古雷讓小二找來筆墨紙張,當即修書一封。鄭風和開封雙義商議,決定連夜出城。

他們走後,其餘人才到萬古雷的宿處來打聽訊息,屋中坐不下,便到天井裡相聚。萬古雷說了方天嶽的醜行,眾人都憤憤然。尤其是秦憂、羅斌等人,古雷就是吃了這個人的虧。

忽然,小二從前院來,問哪一位是秦爺,他表妹來探訪。還有哪一位是萬爺,有兩位姓羅的大爺造訪。話一落音,秦憂跳了起來,也不說話,徑自往前院走。萬古雷也站起來,問小二:“兩位羅爺在大門外嗎?”

裡院門那兒有人道:“萬兄,咱們在此!”

隨著話音,羅燕當先走了進來,正好碰上已走到門口的秦憂,一笑道:“大表哥!”

秦憂一怔:“原來是你!”

隨後羅勤、羅輝也走了進來,萬古雷連忙迎了上去,道:“三位也來了,請進請進!”

羅燕見秦憂愣愣瞧著她,笑道:“怎麼,分別幾個月就不認識啦!”

秦憂一笑:“哪能呢,只是沒想到!”

羅燕道:“走吧,別傻站著。”

此時嚴寒等也過來迎接,羅燕甜甜地一一順序叫了表哥,使他們高興不已。

袁小芳、鍾蝶看在眼內,十分驚詫,陶悲他們居然有這麼個漂亮表妹,但從未聽他們說過,一時間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

萬古雷立即把三兄妹引薦給不相識的人,大家又寒喧一番,耿牛、羅斌搬來了凳子,請他們坐下。

羅燕等見天豹莊有這麼多人,十分羨慕,堅定了投靠天豹莊的決心。

萬古雷笑道:“賢兄妹怎麼也來湊熱鬧?”

羅輝道:“說來話長,咱們本想到太原府找你們的,怕你們已經動身,便直接來了華縣,北平府咱們是呆不下去了!”

羅燕接著道:“黑鷹幫那丫頭把北平府的小幫會、街頭混混都收歸帳下。六月中旬,她發了個貼,請三英門、五虎堂做客,說是有重要事相商。咱三兄妹去了,五虎堂曾堂主沒來,只來了總執事張麟。宣蕙英當下很不高興,問張麟:‘你們曾堂主為何不來?’張麟冷冷道:‘敝堂主有事,宣幫主有話對咱說也一樣!”宣蕙英冷笑道:‘咱黑鷹幫是北平府第一大幫,請你五虎堂來議事,那是看得起你們,別他媽的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張麟大怒,倏地站起來道:‘咱五虎堂與你黑鷹幫素無來往,你宣幫主對咱擺的哪門子架子,告辭!’說完扭頭就走。站在門口的衛士把門擋住,叫他回去規規矩矩坐好。這四個衛士是宣蕙英的貼身丫頭,叫什麼黑豹、花蛇、白虎、青龍,女孩兒家,竟取了這種不倫不類的名字。張麟吼道:‘閃開,不然咱張某人就不客氣了!’眼看他們要動手,咱們既然在場,不能不管。咱便說:‘宣幫主,你請咱們兩家來是為了議事,不是為了爭吵,何不坐下來好好說!’又對張麟道:‘張總執事,不要為些須小事破臉,坐下來聽聽宣幫主有什麼高見,你也好帶話回去稟告曾門主。’他看著咱時,咱就對他使眼色。他便說:‘好,衝羅姑娘這句話,咱們聽一聽!’說著轉身回來坐下。咱怕宣蕙英節外生枝,忙叫她說出找咱們來的本意。宣蕙英傲慢地揮了揮手,四個丫環分站在門邊,然後又對她的總執事吳有光說:‘你告訴他們!’吳有光便道:‘各位,今日請你們來,是商議一件大事。咱黑鷹幫宣幫主智慧武功過人,使黑鷹幫日益壯大,茲為一統北平武林,大家統一號令,方能在江湖上揚名,與武林各大派爭個高下,是以請五虎堂、三英門併入黑鷹幫,你們各位……’言未了,張麟哈哈大笑,道:“宣蕙英,你一個婦道人家,竟敢如此狂妄,五虎堂從未將你放在眼內,你想做北平武林霸主,不過是水中撈月亮!張大爺沒心思奉陪,走也!’他剛站起身,宣蕙英已從中間座位上躍了下來,出手就是一掌。張麟並不畏懼,舉掌來迎,咱們三兄妹來不及制止,只聽‘啪’一聲響,張麟退了兩步,宣蕙英卻未移半步,臉上神情極為古怪,似笑非笑,瞪著兩隻眼睛瞧著張麟。張麟似乎很吃驚,倏地抽出佩刀,卻聽宣蕙英冷笑道:‘你已經中了咱的掌毒,去死吧!’張麟叱道:‘胡說八道,張大爺……’話未完,他忽然尖叫一聲,刀也落在地上,一個身子往後栽倒,在地上翻滾哀嚎,咱們驚得站了起來,宣蕙英冷冷對咱們道:‘瞧見了嗎?這就是不服黑鷹幫的下場!’旋又對堂下喝道:“宰了他,把屍身拖出去!’那個名叫黑豹的丫頭立即跳過來,一刀切下張麟的首級,對主子道:‘幫主,把這首級送到五虎堂,讓曾志雲見識見識!’宣蕙英咯咯笑道:‘好極,這是他的榜樣!’五虎堂的張總執事,武功與咱們兄妹在伯仲之間,沒想到吃宣蕙英一掌就送了命,可見她練腐骨蝕心掌的說法不假,咱們身處險境,就算不怕她,但教她腐骨蝕心掌的豺精若出來,咱三兄妹決不是對手。因此咱對宣蕙英說:‘幫主好武功!三英門合併黑鷹幫一事,咱們回去合計合計,明日來黑鷹幫答覆!’宣蕙英道:‘還合計什麼?張麟就是你們的榜樣!咱要你們立刻答應……’咱回道:‘三英門門徒不少,回去後告訴大家,說說合並黑鷹幫的好處,否則處之過急,一些門徒不願,逃走了怎麼辦?’她說:‘敢!咱把逃走的人一個個捉來,剝皮剜心!’咱又道:‘五虎堂那邊,也由咱們去勸上一勸,幫主要的是人手,不能都殺光。’她說好吧,限明日早上回話。咱們出來後,馬上到了五虎堂,曾堂主聞言後大怒,要與黑鷹幫拼個死活。咱們勸他立即遠走,因為誰都不是豺精的對手。他不信豺精坐鎮黑鷹幫,經咱們苦勸,他才答應立即走人。咱兄妹回到三英門,召集門徒說了經過,發放了銀兩,要他們投奔天豹莊,咱三兄妹算了算日子,怕上太原找不到你們,便到此地來等候,你們果然來了……”

萬古雷道:“好個宣蕙英,看樣子要作亂了,她會不會跑到華縣來?”

羅勤道:“難說,這個人心性已變,她如果聽說萬兄在這兒,說不定就會來找!”

萬古雷搖頭道:“但願她別來添亂!”

羅輝道:“此次來華縣的武林人不少,咱們住的那家旅舍,有幾個是精英會的人,言談間似與萬兄有仇,欲乘機向萬兄報復。精英會是個什麼幫會,萬兄知不知曉?”

萬古雷把精英會的人員以及在南昌的行為說了,然後道:“要是他們來了,要多加小心,知道那幾人的姓名嗎?”

羅燕道:“他們只是四個人,兩個年青男子、一個老者和一位姑娘,姑娘好象姓常。”

萬古雷苦笑道:“又是她,煩死人!”遂把“結仇”經過說了,又道:“我何嘗殺了她爹,這全是曾玉麟、方天嶽那班人挑撥的,我不明白他們何以要這麼幹!”

西門儀道:“方天嶽這個人當真陰險,他挑撥這位常姑娘與你為敵,想來定有深意,那常姑娘武功若非超人一等,就是有什麼靠山,否則不會栽誣於你。”

沖天鶴柯瑞道:“先生說得是,以我看來,尋仇的怕不止她一個,熊震宇、南海尊者、白雲莊的孟輝,他們會不會來?因此我們要小心,明天別出門,以防節外生枝。”

萬古雷道:“好,明日大家呆在店裡,夜裡睡覺也要警覺些。”一頓,對羅家三兄妹道:“請賢兄妹搬過來住,彼此好照應。”

羅輝道:“咱們也有這個意思。”

於是羅輝兄妹去取衣物,眾人各自歇息。

不久,羅輝等三人來到,羅燕彼安排到袁小芳、鍾蝶房裡,三人馬上親熱起來,說個沒完。她們年齡相仿,性情都很爽直,是以十分投緣,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第二天,大家三三兩兩在屋中閒談,李傑、查俊、褚紅、楊大刀、羅輝、羅勤到外面打探訊息。據他們回來說,衡山三劍,追風刀、天地雙魔等人也來了。衡山三劍等人去聯絡白道上的人,天地雙魔則聯絡黑道上的人,打出精英會旗號,旨在為精英會揚名。這事引起了轟動,因此茶肆酒樓上的江湖人,都在議論此事。有的感到驚愕,有的擔憂,有的讚頌。他們還宣稱站在祁連老祖一邊,與天豹莊為敵。有訊息說,他們試圖與祁連老祖聯絡,不知有沒有聯絡上。眾人聞言,不禁擔心。若衡山三劍等人與祁連老怪聯手,情勢極為不妙,萬古雷請了幾位前輩人物來商議,決定見機行事,若敵勢太強,就不必硬拼。

傍晚,眾人飯後在院子裡乘涼,忽聞小二的驚呼聲,接著有條漢子闖進裡院,查俊、李傑連忙上前截住,問他找誰。

漢子嚷道:“俺找萬公子,礙你們什麼事!”

萬古雷連忙走過來:“是哪位?”

漢子叫道:“是俺,張鎮東!”

萬古雷上前一看,是條黑大漢,面貌有些熟悉,道:“你是黑金剛張兄?”

張鎮東也有好幾年沒見萬古雷,興奮地一把拉住他叫道:“你就是萬古雷萬公子?”

此時小二哭喪著臉道:“大爺們交代過,有人找要先通報,可這位爺強闖了進來……”

李傑摸出一錢銀子給小二:“沒事了……”

小二這才轉怒為喜,轉身走了。

萬古雷一把抱住張鎮東:“啊喲,你是是張兄,有好幾年不見了,怎會來到這裡?”

張鎮東也激動萬分,緊緊抱住萬古雷道:“萬公子,俺奉公冶小姐之命……”

萬古雷扯開他的手,道:“快說,她在哪兒?”他的聲音都變了,一顆心在顫抖。

張鎮東虎目含淚,道:“萬公子,總算找到你了,放心,嬌嬌小姐一家平安……這裡人多,俺與你進屋子再說……”

萬古雷道:“無妨,都是自己人,就在這裡講吧!”說著拉他們到眾人跟前引薦。李傑又搬了個凳子來讓他坐下,眾人便圍了過來,讓他與萬古雷在中間。

張鎮東道:“俺從頭說起吧,那日燕王大軍入城,小姐盼你到來,誰知方天嶽來了,要小姐答應嫁給他,否則就要抓捕小姐一家……”

萬古雷大怒,罵道:“果然是這小子從中作祟,卑鄙無恥已極,我饒不了他!”

張鎮東道:“方天嶽遭拒絕後派人守住府第……啊,俺忘了說,當天皇宮起火時,宮裡的吳公公和韓公公、姜公公便來找小姐,說受公冶公子之託,保護公冶大人……”

萬古雷詫道:“原來是他們三位,我一直奇怪,除了公冶大人,還有一位老人是誰。”

張鎮東道:“方天嶽派人守住府第,小姐命大家晚間逃出。俺和韓公公、姜公公把守衛的人打翻,連夜逃出了京師。一路沿西南方向走,輾轉逃至饒州府,偶在旅舍聽人說城外二十里有座莊院叫秋水園的要出售,因是凶宅,無人敢要,俺聽小姐吩咐,買下了莊院,躲了一些日子。後因小姐打抱不平,引起官府注意,派人來查問。夜間還有錦衣衛來暗查,被俺和韓、姜兩位公公殺了,然後逃至湖中飄蕩。因為小姐仗義幫了村民,村民也幫小姐,有幾位漁夫願把自己的船供俺躲藏……”

萬古雷岔言道:“秋水園我去過,那天還找了漁夫打聽,那是一家三口,除了一對中年夫妻,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兒子……”

張鎮東一拍手:“哎呀,是你呀!那是陳老大一家三口,他們進城買應用之物。回來時說,有個年青的公子爺打聽秋水園的主人,他們以為是官府的暗探,什麼也沒說。小姐問他公子爺什麼模樣,猜想可能是你,但公冶大人和吳公公都說不大可能,你在軍中任都指揮使,怎會單人獨騎來到這種地方……”

萬古雷跺響一隻腳,大聲嘆道:“唉,唉,咫尺之遙,就只咫尺之遙哪!偏偏又錯過了,真是太冤枉吶,唉,這個陳老大呀!”

大家也為他惋惜,太不湊巧啦!

張鎮東道:“也難怪陳老大,他們都已成驚弓之鳥,那天便把船駛往遠處。後來到了都昌,沒呆多久又到了湖口,在漁村寄住在漁民家,一有風吹草動就往船上跑。那夜公子爺你大聲喊叫時,俺九個人都在船上,因為已察覺到有人到村裡暗訪,所以天一黑就到了船上。公子一喊,大家從夢中驚醒,三條船立即駛離岸邊。公冶小姐和大家都不敢應聲,怕招來敵人,為了公冶大人和夫人的安全,只好裝聾作啞。公冶小姐急得直流淚,咬緊牙關不作聲,俺當時心裡也難受得象刀割一樣……”

眾俠大都未聽萬古雷講述過這段情節,一個個嗟嘆不已,為他們難過。

萬古雷道:“我當時不知你們在何處,加之敵勢太強,只好出此下策。”

張鎮東道:“沒料到的是,船才動得一動,就有三個人從岸上往船上跳,竟是小姐在京師認識的朋友,一個是飛虎堡少堡主申勇志;另兩個是雙龍鏢局的鏢主陳衛張權……”

萬古雷岔然道:“我早發現了他們,卻不料讓他們撿了便宜,這麼說來,你們在一起。”

張鎮東道:“是的,小姐與他們很熟悉。申少堡主勸小姐到飛虎堡避難,小姐執意不允。他又遊說公冶大人和夫人,說飛虎堡如何如何安全,大人這般東躲西藏不是長久之計。公冶大人和夫人被說得動了心,便答應到飛虎堡去住上幾天歇歇腳。小姐無奈,只好不再反對。到飛虎堡後,老堡主一家甚是熱情,安慰公冶大人和夫人說,住在飛虎堡不必再擔心追捕,請大人夫人放心歇息。哪知才過了兩天,老堡主竟然向公冶大人和夫人提親,要公冶小姐下嫁申勇志少堡主……”

萬古雷氣得罵道:“我早知這小子不安好心!是個十足的偽君子!”

張鎮東道:“公冶大人回絕了老堡主,老堡主不等大人說完就說,飛虎堡肯容納大人一家藏身,實在是冒了太大太大的風險,若非小兒申勇志戀上公冶小姐,飛虎堡哪裡敢窩藏朝廷欽犯,因此請大人三思,若是兩家結了親,成了一家人,飛虎堡自然該冒這麼大的風險。若是大人不允婚,飛虎堡不敢再挽留大人。大人將此事告知小姐,小姐大怒,立即收拾東西準備走。申少堡主又來求情,請小姐留下,說他願為小姐拋頭顱、灑熱血,小姐明明白白告訴他,說已經和萬公子有婚約,萬公子正在尋找她,你申勇志在湖口時親耳聽見的……”

萬古雷心中大是受用,道:“是的是的,我們早有婚約,他申少堡主該知趣些才對!”

張鎮東道:“他才不知趣哩!小姐才說完,他就跳了起來,大喊大叫,說這算什麼婚約,既不是媒妁之言又非父母之命,你做小姐的怎麼這般放肆……小姐也勃然大怒,叫他滾開,命大家立即離開飛虎堡。陳衛、張權也生了氣,說申勇志不該這般無禮,願隨小姐出走。申勇志後來改變了態度,向小姐賠不是,願護送小姐離堡。小姐不理他,不歡而散。申勇志威脅說,他要找萬古雷一決高下,要小姐走著瞧,說小姐拋棄他總有後悔的日子……後來,一行人到了壽縣,夫人得了病,在旅舍裡看病求醫。這幾天裡,俺與張權、陳衛出去打聽能不能在附近買到房子,結果在八公山腳下覓到一座小四合院,便買下來住了進去。張、陳兩位時時外出打探訊息,聽到萬公子與祁連老祖約鬥一事,吳公公主張讓俺三人前來尋找公子……”

萬古雷抬頭向天合掌道:“阿彌陀佛,老天爺保佑,嬌嬌一家總算平安!”

大家也都鬆了口氣,總算有了嬌嬌的下落,此間事了,便可以前往壽山去接嬌嬌。

萬古雷讓張鎮東把張權、陳衛叫來同住,張、陳二人見萬古雷氣宇軒昂、英姿颯爽,氣勢上也比申勇志強,自己更是相形見絀,公冶嬌與他才真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必再痴心妄想。他二人從見到公冶嬌的那一刻起,但十分崇慕公冶嬌。便他們自知配不上她,一直不敢有非份之想。他們願意追隨在她左右,甘願為友為僕,為她不惜獻出自己的一條性命。因此申勇志再度到京師來時,說起公冶一家的處境,三人便相約外出尋訪,以助嬌嬌一臂之力。哪知找到嬌嬌後,申勇志竟以婚姻要挾嬌嬌,二人大怒與申勇志翻了臉,實現了追隨於嬌嬌左右的願望。此時他們告誡自己,從此後只能做萬古雷與嬌嬌的朋友。

這一夜,萬古雷激動得睡不著,嬌嬌的倩影總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一想到彼此就要見面,他更是興奮不已。但明日事關重大,他必須養精蓄銳,對付強敵。除了祁連老祖,還有天地雙魔、衡山三劍等虎視在側,因此他不能出任何差錯。於是強行調息,不久進入無我之境。

天明,眾俠用過早膳,往十多里外的少華山趕去,一路上江湖客絡繹不絕,去看熱鬧。

雙方約定拼鬥的時間是午時初,萬古雷等到達時,還差一刻。只見成百上千的武林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興奮地議論著、等待著。萬古雷等走到場地中間站定,吸引了周圍人眾的目光,對他們指指戳戳,高聲議論。

忽然,響起了鑼聲:“咣——咣——”

循聲看去,沿山腳出現一隊武士,簇湧著三乘大轎,快步走來。

萬古雷估摸著,對方不下百十來人,他們片刻間就來到空場,離萬古雷等人三丈外站定。

“咣、咣、咣!”又是三聲鑼響,隊伍中走出三人,羅斌輕聲對萬古雷道:“中間那人不知是誰,兩邊的就是大太保和七太保。”

話聲剛落,就聽大太保喝道:“天豹鏢局萬古雷,出來答話!”

羅斌應道:“祁連老祖出來答話!”

七太保冷笑道:“姓羅的,祁連老祖何等身份;豈肯屈尊與你這等無名小輩照面,今日有老祖座下四大天王主持大局,快叫萬古雷出來領罪,你小子滾到一邊聽候處置!”

羅斌道:“好大口氣……”

萬古雷岔言道:“在下萬古雷,今日應祁連老祖之約而來,請主人出來說話。”

他聲音很高,但傳到人們耳中卻是很小,一個個不禁搖頭,大名鼎鼎的江南神劍,內功不過如此,怎能與祁連老祖對陣。

對方中間的漢子道:“你就是江南神劍萬古雷?卻原來這等模樣,並非三頭六臂!”

萬古雷笑道:“萬某是人,自然就是這般模樣,不知祁連老祖是不是長了三個頭、六支胳膊六支腿,與人不是一個樣?”

這話引來旁觀者的笑聲,氣得漢子吼道:“萬古雷,你給咱住口!今日咱要你的命!”

萬古雷道:“你是何人,報出姓氏!”

漢子道:“大爺乃祁連老祖座下四大天王之首彭豹,且讓你多活片刻,老夫有話對今日來觀戰的江湖朋友說!”一頓之後,他向兩邊瞧瞧,運起中氣道:“各位朋友,天豹鏢局趕盡殺絕,毀咱西北道上好漢十三太保,老祖因此召天豹鏢局人眾到此,要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懲治彼等這班狂妄之徒,以曉喻中原武林,凡是冒犯西北道上綠林好漢的狂徒,當以天豹鏢局的敗亡下場為戒!”

這番話,道出了少華山之約的真實意圖,解開了旁觀人眾的一個疑問。

祁連老祖派人在嘉峪關下戰書,何不親自率人就在那裡把天豹鏢局的人殺了復仇,又何必千里迢迢到這兒來?原來祁連老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當著中原武林人的面,殺雞給猴看,向中原武林示威,為西北綠林張揚!

接下來又聽彭豹繼續說道:“祁連老祖數十年來,以陰魄掌、斬龍刀兩大絕技稱雄江湖,平生未逢敵手,為西北道上武林之霸主,從無人敢捋虎鬚。五年前,老祖為將陰魄掌修煉到極致,閉關練功,參悟武學最高境界,於今年開關,獲

得大成。老祖重出江湖,乃西北武林、中原武林之大幸!今後不論何門何派,不管是西北武林還是中原武林,見老祖青蛇令牌如見老祖本人大駕親臨,屆時奉令行事,不得有誤!願意投奔老祖麾下效力者,不可坐失良機,於懲戒天豹鏢局狂徒後,速來投效!”

此話一出,周圍人眾紛紛議論,這祁連老祖功夫又有了長進,不滿足於西北武林的第一把交椅,他的青蛇令牌要到中原來號令各幫各派、成為中原武林霸主了,這不是太狂妄太過份了嗎?中原武林人才輩出,豈願受綠林巨盜的駕馭?這老小子真是利令智昏!

在一片喧譁聲中,不時聽到有人大罵祁連老祖做夢吃仙桃,痴心妄想……

彭豹大怒,大喝道:“是哪個活膩了的王八,膽敢出口罵人,有種的滾出來送死!”

這一吼,人聲漸漸靜了下來。

人叢中有人高聲道:“姓彭的,你太小覷了中原武林,憑什麼青蛇令要號令中原幫派,祁連老祖武功天下第一嗎?咱看不見得,莫說中原武林,就連西北道上你那老祖也不能稱第一,有人就比祁連老兒技高一籌……”

彭豹吼道:“胡說八道,你小子信口開河,犯了滅門死罪。有種的站出來?”

那人道:“姓彭的,爺爺並非怕你,今日是你們與天豹鏢局拼鬥,與爺爺無關,因此爺爺不會出來攪局。剛才爺爺戳了你的痛處,你就暴跳起來,你敢說出西北道上武功第一的人嗎?諒你不敢,還是讓爺爺告訴大家吧!各位英雄,當年西北道上殺人最多的鬼手刀尉遲軒,才是西北武林道上的第一高手……”

這話一出口,引來一片贊同聲。

彭豹卻仰頭狂笑,引得大家都注意他後才道:“無知小兒,五年多以前,鬼手刀尉遲軒曾來拜訪祁連老祖,引發了一次較技……”

場上人眾馬上安靜下來,生怕漏了隻言片語,全部集中注意聽他往下說。須知鬼手刀尉遲軒當年殺人如麻,中原武林道屢受其害,卻一直未能尋到他除害,蓋因他殺人後回西北大漠躲藏。一兩年後,他又會突然出現在中原各地,殺人越貨,搶掠珠寶,然後再次隱蹤。人們至少有十六七年沒聽到過他的影蹤,如今突然有人提起,還說這個凶魔與祁連老祖較技,怎不引起大家的關注呢?

萬古雷此時也動了好奇心,很想聽聽兩個凶魔拼鬥的結果,但他忽然聽到喘氣聲,回頭一瞧,只見秦憂等四人胸脯起伏,面上有焦急關切的神色,不禁一笑,四個老兄心更急。

此時只聽彭豹繼續道:“鬼手刀尉遲軒在喝酒時,說起他這些年除了教徒弟就是練功,因此武功大有長進,今日特來向老祖討教,以報二十年前的一刀之辱!各位,鬼手刀尉遲軒與祁連老祖相約交過手,以爭西北武林道上的霸主地位。一百多招後,鬼手刀衣襟被劃破,不得不承認祁連老祖比他高明……”

萬古雷身後的秦憂等人忽然同聲喝道:“胡說八道,是鬥了千招,不是百招!”

他們的插話,使萬古雷等人大感驚奇。

彭豹喝道:“你們是何人,竟敢打斷老夫的話!那鬼手刀輸給了祁連老祖的事千真萬確,你們知道個什麼……”

秦憂道:“江湖上傳的,你想胡吹可不成,自有旁人知曉,你遮不了醜!”

彭豹厲聲道:“無知小輩,過一會再取你性命!”一頓繼續對大家道:“那日祁連老祖告訴他,你不必急於報仇,不妨再去苦練十年再來。尉遲軒不聽勸告,非要比試,結果仍然輸了一刀,臨走時約定,五年後再見高低……”

場上人眾聽得津津有味,催他往下講,有人高喊道:“所以祁連老祖閉關練功,就為的是對付鬼手刀尉遲軒,足見鬼手刀武功卓絕!”

彭豹喝道:“胡說八道,你小子……”

話未完,吵嚷聲四起,催他快講,他只好繼續往下說:“今年開春,鬼手刀尉遲軒迫不及待趕來祁連山,正值老祖閉關期滿。老祖說,你屢次三番對本座不敬,今日是你最後一次比武,因為你再不能活著下山!尉遲軒口出狂言,說他穩操勝券。老祖於是和他比試,最後以陰魄掌結果了他的性命……”

兩魔拼鬥,一魔喪命,這結果出入意外。

彭豹續道:“以鬼手刀的身手,尚且死在老祖掌下,試問各位,老祖難道不是天下第一嗎?又有誰能把鬼手刀置之死地……”

萬古雷聽他胡吹,沒了興趣,只聽到後面四個怪人的低聲議論。

秦憂道:“你們相信不相信?”

陶悲道:“也許是的。”

嚴寒道:“祁連老祖閉關五年,真有那麼大的長進能殺了他?”

楊孤道:“老祖並非在刀法上取勝,用的是陰魄掌,咱估計是用了計。”

秦憂道:“不管怎樣,他大概死了!”

嚴寒道:“是的,死了!”

楊孤道:“不會再復活吧?”

陶悲道:“既然死了,一了百了。”

此時旁觀人眾中有人喊:“你說的是真的嗎?鬼手刀給除掉了,真乃武林之大幸!”

又有人叫道:“老兄,大幸什麼,死了個鬼手刀,這不出來了個祁連老祖嗎?他殺的人決不比鬼手刀少,武林又要遭劫了!”

又一人喊道:“怕什麼,有少林、武當在,祁連老祖不敢到中原橫行!”

彭豹怒斥道:“瞎了眼的東西,少林、武當又怎麼了,他們敢對青蛇令無禮嗎!”

有人叫道:“今日就有少林的方外弟子在場,不妨站出來說句話!”

立刻就有許多人贊同響應,呼聲不絕。

此時一個威武的聲音響起,只聽他道:“各位噤聲,今日大家是來看熱鬧的,瞧瞧祁連老祖與天豹莊的一場拼鬥,你們怎麼這般不識相,有戲不看,卻要自己去演嗎?難道你們要出頭,代替天豹鏢局與祁連老祖交手不成!”

這話使在場人眾清醒過來,紛紛閉上了嘴。這話確實不錯,忘了此行的本意了。

彭豹也怕節外生枝,趕緊接話道:“不錯,今日大家是來為天豹鏢局送終的,就請各位看一場好戲,袖手旁觀!”一頓,喝道:“天豹鏢局的鼠輩聽好了,老夫命你等及時屈膝投效,除了幾個元凶必懲,老祖網開一面,從此刻起快快走過來,老夫饒你不死……”

耿牛喝道:“俺可沒有饒你不死!”

彭豹手一揮:“八大金剛何在,速速拿下萬古雷等人一夥,敢抗命者殺!”

八大金剛齊聲道:“遵命!”

忽然有人喊道:“慢,老夫有話說!”

只見西南角上,走出幾個人來,萬古雷認出是天地雙魔王通、柯典、衡山三劍王昌玉、袁子安、高文超和追風刀張兆,不禁一懍!

六人往場中走來,引得大家議論紛紛,許多人認出了他們是誰,不勝驚異。

彭豹長期呆在西北,不認識他們:“你們是何人,莫非來為天豹鏢局助拳?”

王通道:“你錯了,我等乃精英會首腦人物,與萬古雷這小子有過節,今日與你們聯手,將天豹鏢局的這一窩狂徒通統殺盡!”

“精英會是什麼幫會,老夫怎未聽說過?”

張兆介面道:“老夫追風刀張兆,這二位是天地雙魔……”他一一引薦了其他六人,這些響噹噹的名號,再度使旁觀人眾興奮起來,今日之局煞是有味,好戲還在後頭!

只聽張兆續道:“精英會乃天下第一大幫派,無論少林還是武當,都不能相提並論……”

此言一出,全場大亂,有吹嘴的,有大罵他吹牛的,有罵他們狂妄無知的……

張兆運起內力繼續說:“各位稍安無燥,聽在下把話說完,各位就知道精英會的份量了!精英會會集了黑白兩道的高手……”

彭豹喝道:“少說廢話,會主何人?”

張兆大怒,但為了聯手對付萬古雷,只好忍氣吞聲,答道:“會主皇甫楠大俠,總護衛使是魔鷹皇甫佑安老前輩和鐵臂翁遊敬老前輩,我們六人是精英會護衛使……”

此言一出口,全場人眾為之一驚,魔鷹居然還活在人世間,而且建立了精英會,由他兒子任會主。而鐵臂翁乃武林正道的頂尖高手,卻與魔鷹合作,這真是匪夷可思!

只聽張兆續道:“有他兩位前輩為精英會護法,試問天下各門派,能相提並論嗎?”

大概彭豹眼中只有他們的祁連老祖,其他什麼人都不在他眼下,只聽他冷笑一聲道:“你說的這兩個老兒,豈能與咱祁連老祖相比?咱問你,你到場中來張揚精英會是何意圖?”

張兆大怒,這個渾人實在太狂,但為了大局,暫且忍下一口氣,便道:“兩位前輩在中原武林無人不知,名聲之大,用不著在下多說。今日在下等到此,欲與閣下等聯手,除掉天豹鏢局一幫狂徒……”

哪知話未完,就聽彭豹喝道:“今日祁連老祖懲戒天豹鏢局,沒有你精英會的事,什麼聯手不聯手,除掉幾個狂徒,還要你來相助嗎?真是無知得很,快給咱站到邊上去!”

眾人見精英會碰一鼻子灰,不禁大笑起來,張兆等人又羞又惱,十分尷尬。

王昌玉哪裡忍得住,喝道:“鼠目寸光的東西,真不知天高地厚,精英會高手如雲,乃天下第一大幫,四海英雄,莫不歸心。關東九十九寨總舵把子,混世太保柴子奎率先來歸,大洪山於家寨寨主飛劍追魂於永吉隨後投效,南昌府梨花莊莊主衛天雄成為本會南昌分堂堂主、襄陽府武林世家一劍追魂方莊主之子、追魂劍方天嶽、前軍都督僉事與本會……”

突然,一個女子的聲音響徹全場,顯示出其深厚的內功。眾人循聲瞧去,一箇中年女子和一個年青女子走進了場中。

中年女子邊走邊道:“各位英雄,休聽王昌玉胡說八道,以謊言欺哄大家!奴家姓祝,名芸,乃關東九十九寨總舵把子柴子奎之妻。幾年前,拙夫被皇甫佑安一封書信召去,至今生死不知。拙夫走後沒了訊息,奴家便派高手進京師打探,卻無拙夫蹤影。不久之後,精英會派了不少人到總舵,企圖使賤妾就範,但賤妾堅決不答應,彼輩便在兄弟們中挑撥離間、威脅利誘,瓦解了九十九寨,這就是事實真相,請大家主持公道,千萬別上當!”

天魔王通喝道:“一派胡言亂語……”

言未了,人眾中呼喝迭起,質問王通等有無此事,一時間大亂起來。

與祝芸並肩的女子運起內功說道:“各位英雄,小女子乃大洪山於家寨寨主之女於芳,數年前家父也是接到皇甫佑安的書信去了京師,從此音訊全無,精英會一派謊言……”

人眾中再度掀起喧譁,亂作一團,有咒罵的、有質問的、有起鬨的……

蓋因關東九十九寨和於家寨在江湖上都極負盛名,是以兩位舵把子的命運人眾十分關心,紛紛追問雙魔三劍,為祝於二女鳴不平。

祝芸又道:“精英會會主皇甫楠,是前錦衣衛指揮使,依仗官勢壓人……”

衡山三劍倏地拔出長劍,張兆忙叫他們不要動手,以免觸怒場外人眾,不好收拾。

彭豹大怒,吼道:“誰敢攪了今日之局,就是咱們的敵人,你二人滾出場去!”

就在此時,忽然有幾人騰空躍入場中,眾人定睛一看,是八個蒙面人,男女各半。其中兩人披金色斗篷,兩人披銀色斗篷,他們戴的是黑頭罩。另四人兩男兩女戴紅頭罩、披紅斗篷,胸系紅綢蝴蝶。這身打扮,剎時震驚全場,許多人喊叫出聲:“血蝴蝶!”

萬古雷等也為之動容,原來冒牌的血蝴蝶就是他們扮的,不知是何許人。

只聽一個披金色斗篷的人沉聲說道:“適才精英會自不量力,夜郎自大,以江湖第一大派自稱,狂妄已極……”

他聲調不高,但喧亂的人們卻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個安靜下來。就憑這份內功,也叫人不敢小覷,大家聚精會神聽他說話,何況他語出驚人,全然不把精英會放在眼中。

“縱觀天下,唯我一陽教才配稱天下第一教,教主功臻化境,天下無敵!……”

“啊喲!這樣的大話,他也敢講!”有人大聲叫道,“教主是誰,報上名來!”

金斗篷叱道:“什麼人,膽敢無禮!”

“你吹什麼大氣,何謂天下無敵?你……哎喲!”說話的人突然慘叫一聲倒地而亡。

周圍的人大驚,連忙四散躲開。有膽大的幾個人蹲下檢視屍體,有人說了聲:“好歹毒的暗器!”便沒入人眾中不見。

金斗篷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我等乃教主座下金衣使者、銀衣使者乃血蝴蝶,奉教主鈞旨昭告天下武林,我教教主令諭所到處,不論幫派個人,均須設香案接旨,並按令諭行事,不得有誤,敢有忤逆不從者,滅其滿門!”

話聲一落,人群大譁。

“啊喲喲,這不是接聖旨嗎……”

“好傢伙,出來了個自封的武林霸主!”

“不對,是武林皇帝,你聽他要設香案接旨呢,哈哈哈,這教主大概是個瘋子!”

“老夫活了一世,沒見過這麼狂妄的人!”

金斗篷沉聲喝道:“無知鼠輩,膽敢冒犯教主,不想活命了嗎?本座問你,你比終南二友如何?你的武功、名望及得上二友嗎……”

人們聽他提到終南二友,立刻靜了下來。

“教主下令,召納終南二友為殿前使者,無奈二友自恃武功高強,狂妄自大,竟然不識抬舉,要與教主比試,自取滅亡。教主以一敵二,五招內擊斃二友,其子女門人有五人歸降,其餘三十人妄圖反抗均被活捉,個個受刑而死!此乃咎由自取,不足為訓,奉勸爾等江湖幫派,以終南二友為前車之鑑,勿再步其後塵,免遭滅門之禍……”

一番話驚得人人目瞪口呆,一時鴉雀無聲。終南二友是一對夫妻,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武功決不在各大派掌門之下,竟然以二敵一,走不出五招,死在一陽教教主手上,真是匪夷可思,不知事情的真假。

金斗篷見自己的話震懾了全場,不禁十分得意,續道:“今後本教金衣使者、銀衣使者所到處,各幫派個人均得以禮相待,否則血蝴蝶將誅除滿門,一個不留!”

語聲剛落,兩聲鑼響,只見祁連老祖一方三乘轎子中的左右兩乘轎中,出來兩個三十來歲的妖嬈婦女,在八名佩刀丫環的簇湧下,慢步走到場中,四大天王、八大金剛均躬身行禮,然後如眾星拱月,分立兩側。

萬古雷十分高興,沒想到今日這般熱鬧,這場戲的主角不光是天豹鏢局和祁連老祖,還有精英會和一陽教,戲該如何收場,連他也不知道,只有拭目以待!

祁連老祖一方的兩位夫人出場,引起了人眾的議論,認識她們的人還不少。

有那膽大的大聲道:“這不是催命雙妖趙季花、王素蘭嗎?何時投靠到祁連老兒門下了?”

有人高聲回答:“老兄你真是孤陋寡聞,人家在六七年前就是祁連老兒的夫人了,要不然能有這麼大的排場嗎?”

“咦,老兄你弄錯了吧,祁連老兒能要這樣的破鞋做如夫人嗎,豈不是太丟面子啦!”

“瞧你說的,祁連老兒是色中餓鬼,什麼樣的貨色都要,他最喜歡的就是破鞋,哪裡還要什麼顏面,要不然會大肆張揚,招引那麼多人來看熱鬧嗎?還有他自己做縮頭烏龜,躲在轎子裡不出來,讓這兩個妖婆出來丟人現眼就是明證。這年頭,臉皮厚的人還真不少!”

“聽老兄這麼一說,祁連老兒豈不是成了市面上的街頭混混了嗎?”

“呸!連混混都不如。”

“老兄這話有失公允,臉皮厚的人並非只是祁連老兒一人,你不聽一陽教那幾個渾蟲,說什麼教主武功天下第一嗎?還有衡山那三個沒出息的老東西,居然在大庭廣眾面前為皇甫佑安那老不死的吹喇叭抬轎子,一派奴才相,叫人好不噁心,這些人臉皮不厚嗎?”

這兩人分明是一唱一和譏諷祁連老祖等人,把一陽教連同精英會一鍋煮。這兩人膽子真夠大了,不少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萬古雷聽出是宮師叔和湯老五的聲音,不禁喜出望外,有他們在場,今日可對付強敵。

彭豹氣得七竅生煙,朝聲音傳出的方向撲去,大喝道:“鼠輩你滾出來!”

衡山三劍也相繼撲到,大吼大叫,要那兩個人的命,嚇得那一帶的人四處散開。

趙季花嬌聲喝道:“回來!別讓兩個鼠輩攪了今日之局,咱們還有正事要處置!”

彭豹立即躍回,不再追尋那兩人。

衡山三劍也只有壓下火氣,怏怏而回,因為你根本就找不出是什麼人在搗亂。他們一走,場上也安定下來,等著瞧下面的戲如何演。

此時趙季花又道:“今日祁連老祖為西北道上綠林好漢十三太保出頭,懲治太原府天豹鏢局一幫鼠輩,精英會與一陽教卻藉機在此揚名,自詡為天下第一大派,讓人笑掉大牙!當今武林,唯祁連老祖為尊,你們該有自知之明,立即退出場外,不準在此張揚……”

追風刀張兆岔話道:“夫人此言差矣,我精英會與天豹鏢局有過節,願與貴方攜手,將天豹鏢局這幫小人斬盡殺絕,這本是件好事,但夫人話中未免過於坐大,精英會總護法皇甫前輩,武林輩份不比祁連老祖低,大家以平輩論交,說什麼以祁連老祖為尊,這就……”

趙季花喝道:“你是什麼人,敢對祁連老祖不敬,言語間這般放肆!”

天魔王通冷笑道:“趙季花,十年不見,你姐妹原來做了祁連山的壓寨夫人,由此就可以渺視天下英雄了嗎?我看未免太狂了……”

趙季花岔言叱道:“王通,你好放肆!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你給咱滾出去!”

王通暴跳如雷:“趙季花,你以為你是誰?狗仗人勢的東西,敢對大爺無禮……”

四大金剛之首彭豹一聲大吼,亮出兩柄短斧,惡狠狠向王通衝去。王通哪甘示弱,立即扯出懾魂鏡迎了上來。只聽一陣叮叮噹噹之聲,兩人以硬對硬,以快制快,瞬間交手三個回合。旁觀人眾看出,兩人勢均力敵。片刻後,又戰了七個回合,仍分不出高下。

趙季花喝道:“住手,咱有話說!”

彭豹聞言,只得跳出圈外,氣咻咻瞪著王通,大有再拼之勢。王通也回瞪著他,似乎不殺他難解心頭之恨。

趙季花恨聲道:“王通,你精英會今日就算與祁連山寨結下了樑子,有種的不要走,待咱殺光天豹鏢局那幫人,再找你算賬!”

王通冷笑道:“就憑你趙季花,我還沒把你放在眼中,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

趙季花氣紅了眼,尖聲叫道:“王通,你今日果真要找死嗎?”

王通吼道:“莫說是你,就是祁連老祖親自上陣,我姓王的照樣接著!”

趙季花怒極,一聲尖叫,眾人只見寒光一閃,她已亮出一柄彎刀,閃電般殺向王通。旁觀人眾屏息凝神,一個個盯著鬥場。

催命雙妖在江湖上以鬼詐和心狠出名,兩人武功雖高,但決不是天地雙魔的對手,今日要不是仗著祁連老祖的威勢,諒她趙季花也不敢與王通交手。因此大家都以為,只要趙季花敗下陣來,祁連老祖就會親自出馬。大家就盼著見老祖一面,瞧瞧是什麼模樣了,江湖上已有十多年未聽到過他的訊息。

然而,大家都估計錯了,趙季花已非比當年,與王通力戰二十回合未露絲毫敗象,只見她一把新月彎刀出招奇詭狠辣,而且勁力十足,可見她的內功也有了長足進步,王通手中的懾魂鏡,竟然奈何不了她,使人們大為驚詫。

萬古雷仔細觀察趙季花的招術,發覺變化微妙,出招奇巧,實是一套上乘刀法,便對秦憂等人道:“這刀法很是高明,值得借鑑!”

秦憂道:“這就是斬龍刀法,十分厲害!”

嚴寒道:“她已得到祁連老兒的真傳。”

楊孤道:“就是咱們的刀法,也不比她強,真叫人出乎意外,祁連老兒閉關五年,沒有白費一番心血!”

陶悲道:“看來咱們大仇難報!”

萬古雷問:“怎麼?諸位與這女子有仇?”

秦憂道:“非也,咱們的仇人是老祖。”

楊孤道:“咱四兄弟併肩子上,拼他個魚死網破,四條命換他一條老命!”

嚴寒道:“值得,就這麼幹!”

陶悲道:“好,同歸於盡!”

袁小芳大驚,道:“你說什麼?為何要同歸於盡?我們這麼多人,不會只讓你們去冒險!”

陶悲道:“祁連老祖是咱們的仇人,可他武功太高,人多不過是白送死,這事你不必管,咱們兄弟四人只要拼掉了老祖,死而無憾!”

袁小芳看他面色嚴峻,不象是說著玩的,急得鼻子一酸,掉出了兩滴眼淚,道:“為什麼要拼命?沒別的辦法了嗎?”

陶悲迅速瞟了她一眼,忙把頭轉開,低聲道:“他武功太高,咱們沒別的辦法。”

羅燕道:“你們的仇人也是咱們的仇人,大家同仇敵愾,幹麼非得拼命不可?”

鍾蝶道:“咱也有仇人,至今大仇未報,若只知道拼命,咱早就沒命了!”

萬古雷道:“妹妹們說得是,四位老兄別隻想著拼命,報仇的事,不爭這一朝一夕……”

話未完,忽聽王通大叫:“不要臉的潑婦,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忙向場中看去,只見王通跛著腳退出圈外,地魔柯典急忙揮動懾魂鏡擋住趙季花。

場外人眾中有人笑道:“趙季花本就是婦人,不是一條好漢,王通你這話算白說!”

又有人道:“催命雙妖的繡花針不是用來繡花的,一向只用於催命,誰叫你不小心!”

只聽王通大罵道:“王素蘭你這個賤人,膽敢暗算你大爺,大爺饒不了你……”

眾人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又聽王素蘭冷笑道:“王通,你中了姑奶奶的五毒針,命在旦夕,還耍什麼威風,你就等死吧!”

王通咬牙切齒:“賤人你等著,大爺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柯典虛晃一招,跳出圈外,背起王通就跑,衡山三劍也緊隨而去,旁觀人眾又把目光射向一陽教的金衣使者,等待第二場好戲開場。

趙季花將刀入鞘,對金衣使者道:“你們站在這裡不走,要做什麼?”

金衣使者道:“本使來此,意在昭告天下武林,一陽教乃天下第一大教,今後凡有一陽教教眾上門,都必須熱誠接待……”

趙季花道:“夠了,一陽教並非江湖霸主,憑什麼要號令天下武林,你們未免太不自量,在祁連老祖跟前,有你們張狂的餘地嗎,姑奶奶命你們馬上滾開,休要在此礙眼!”

金衣使者大喝道:“住口,你膽敢對一陽教不敬,本座讓你知道一陽教的厲害!”

話聲一落,一個裝扮成血蝴蝶的姑娘不聲不響撲向趙季花,刀光一閃,兩人交起手來。

血蝴蝶使的也是彎刀,但弧形沒有趙季花的那麼大,刀身也比新月刀窄,施展出來的刀法大開大合,剛猛無比。

萬古雷對眾人笑道:“你們瞧,總有人喧賓奪主,我們反而成了旁觀者,真叫人好笑!”

羅燕道:“這叫以毒攻毒,讓咱們省心。”

秦憂道:“你錯了,祁連老兒還沒露面,他就等著對付咱們:”

萬古雷讚道:“好刀法,這冒牌的血蝴蝶武功竟這般高,刀法頗具大家風範,這一陽教當真不可小覷!”

羅斌道:“這些人不是好東西,使出來的刀法卻很正道,令人不解!”

說話中,場中二女已鬥了十個回合。這一來,旁觀人眾也十分震驚。江湖上突然多了兩個自稱第一大派的精英會、一陽教,口氣都大得嚇人,都要凌駕於武林各派之上,他們的人也都展示出了一流的武功,再加上個野心勃勃的祁連山寨,武林從此不得太平,因此大都憂心忡忡,議論開來。

忽然,金衣使者喝道:“住手!”

血蝴蝶當即跳出圈外,只見那王季蘭手一揚,一線烏光一閃,打出了三枚五毒針,哪知對方早有人盯住了她,見她又施暗算,兩名血蝴蝶同時把手一揚,打出了四枚三稜釘,把三枚五毒針擊落,另一枚三稜釘直射王季蘭咽喉。王季蘭急忙往後一仰,使個鐵板橋,這才堪堪避過,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金衣使者道:“瞧見了嗎,本教虎賁衛士血蝴蝶的手段如何,知道厲害了吧!今日本座不欲與爾等爭高下,但爾等必須記住,一陽教乃天下第一大派,必須敬重!”一頓,揮揮手:“走!”

場外有人叫道:“不知羞恥,明明懼怕祁連山寨的惡鬼,卻偏偏要充好漢,呸呸,這算什麼天下第一大派,真他媽的丟人!”

又有人道:“一陽教在祁連老兒眼前揚威,他卻躲在轎子裡不敢出來,真叫人納悶!”

這兩人分明是在挑撥兩邊火併,但說的話也合情合理,許多人乘機起鬨。

萬古雷聽出是宮知非湯老五的聲音,不禁好笑,他們躲在人叢中搗亂,難以找到他們。

此時一陽教一夥人剛走了幾步,就聽見一聲沉喝:“一陽教的人站住!”

金衣使者等人馬上回轉身,只覺眼前黑影一晃,一個身著緇衣的高大老頭已從空中落到跟前,身法之快出人意外,不禁一懍。

場外人眾見祁連老祖不聲不響突然冒了出來,先是一驚,繼而為他的身法喝彩。

老頭一臉橫肉,雙目精光閃爍,虎視耽耽盯著金衣使者,道:“你一陽教今日先來向祁連山寨示威的嗎?教主是誰,快說!”

趙季花等見老祖出場亮相,趕緊躬腰行禮,大聲道:“參見寨主!”

祁連老祖不理,直瞪著金衣使者。

金衣使者道:“本座奉教主令諭,昭告天下武林,本教為天下第一大派……”

祁連老祖冷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馬上給咱滾出去,再敢自吹自擂,一個也別活!”

金衣使者道:“住口!本座奉教主令……”

祁連老祖出手就是一掌,迅快無比。金衣使者連忙一掌擊出,兩掌相擊,只聽一聲震響,金衣使者蹬蹬蹬退了三步,祁連老祖也被震退了一步,這金衣使者果真了得。

旁觀人眾大氣也不敢出,等著兩人再拼第二掌。片刻後,金衣使者忽然搖晃了起來,眨眼間仰天倒了下去,這一來,驚得人眾發出了叫喊。祁連老祖,果然不凡!

此時另一金衣使者恨聲道:“一個月內,一陽教定滅祁連山寨,不留活口!”

話一完,當先躍走,身法之快,眨眼便沒了蹤影。其餘人帶走了屍身,緊跟而去。

好,兩撥攪了場的人都走了,這回書歸正傳,該看正主兒較量了,可是偏偏又有人出來打岔,令旁觀人眾驚奇不已。

只見四個氣度不凡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揚聲道:“我等乃南海尊者座下四龍星,與天豹鏢局萬古雷小子有仇,稍後再與萬古雷小子算帳,萬古雷你小子聽見了沒有?”

萬古雷笑道:“聽見了聽見了,你就在旁等著吧!”

人眾中有人叫道:“啊喲,又是一尊惹不起的神,江南神劍怎麼了,到處結仇?”

又有人道:“招惹南海尊者,未免太不明智,天豹鏢局今日可沒有好果子吃!”

此時,又有人從另一邊人叢中走出來,為首的是個氣度不凡的年青人,只聽他道:“在下建昌府白雲莊孟輝,今日特來找萬古雷小子算帳,稍後與之了斷!”

人叢中有人笑起來:“哈哈哈,這是幹什麼?莫非天下的名人都與江南神劍有仇嗎?”

又有人叫道:“武林世家也來趕這趟渾水,今日天豹鏢局遭了厄運,栽定了!”

祁連老祖滿面怒容,瞅了他們一眼,冷聲道:“照你們這麼說,祁連山寨治不了天豹鏢局,還等著你們來收拾局面嗎?”

姜華一愣:“並非如此,我……”

祁連老祖不再理會他們,對著天豹鏢局一方,氣勢洶洶喝道:“誰是萬古雷,滾出來!”

萬古雷道:“你就是祁連老兒嗎?萬大爺在此!”說著大步走出。

旁觀人眾都未見過江南神劍,此刻一瞧是個年青人,不禁為他捏了把汗。

祁連老祖掃了他一眼,揮手道:“來人,把這小子拿下,大卸八塊!”

彭豹一擺手,八大金剛中有一人走出。

耿牛不等招呼,挺身迎上。

金剛喝道:“什麼人,通名!”

耿牛道:“虎力士,耿牛!”

金剛冷笑道:“你也敢叫自己虎力士,敢不敢與咱較較力,咱要你開開眼界!”

耿牛伸出一支手:“來啊!”

金剛道:“握住大爺的手,揪你過來!”

兩人兩隻大手緊握一處,開始較力。

金剛要把耿牛扯過去,耿牛則把他扯過來,這樣的較技別開生面,大家都饒有興味地瞧著。看兩人都是身體壯實之輩,較起力來肯定很有看頭。可是,他們失望了。不過相持了片刻,金剛就被耿牛一把扯了過來,步履踉蹌,站立不穩,跌了個嘴啃泥。

“啊喲,哈哈哈……”旁觀人眾大笑。

金剛一下跳了起來,羞憤之中狂吼一聲,扯出鬼頭刀劈向耿牛。耿牛亮出直背雙鋒刀,只用了三個回合,便用刀背把金剛打扒下。

彭豹大驚,急忙揮舞兩把板斧出戰。

那金剛從地上爬起來剛走回陣中,就被祁連老祖打了一掌,慘叫聲中跌出丈外倒斃。

“好殘忍的手段!”人叢中有人叫道。

耿牛與彭豹鬥了十個回合不分上下,發現對方比十三太保和金剛強了許多,當下便加提了功力,猛砍猛殺,佔了上風。彭豹兩把板斧只顧得防身,毫無回手之力。

“好個虎力士,當真了得!”人叢中有人大聲稱讚。

又有人道:“勝得了天王,勝不了老祖,到頭來依然是死路一條!”

突然,趙季花躥了上來,新月刀一閃,劈向耿牛,彭豹氣喘吁吁退了下來。

耿牛見識過趙季花的武功,立即再加提功力,一把直背雙鋒刀舞得罡風呼呼,威勢極大,將趙季花迫得手忙腳亂,花容失色。她這才知道這蠻漢的厲害,不施用殺手鐗只怕不能取勝。正欲運動施出殺手之際,眼角瞟見王素蘭手一揚,知道她打出了五毒針,只要對方被打中,自己就可乘機取他性命。但對方似早有防備,刀上罡風一掃,五毒針無影無蹤。沒奈何,這個蠻漢太厲害,她只有施出最後一招。

施用這種辦法殺敵,絕對行之有效,但消耗真元不少,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復,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施用。但觀今日之局,對方主將尚未出場,若自己戰不下對方,豈不是要寨主親自出戰,把對手一個個打死。這樣做有損祁連山寨的威名,因此自己非把對手拾掇掉不可,不用老祖親自動手,就能懾服對方。

主意打定,她運起功來,不斷把左掌拍出。這在局外人看來是一種奇怪的舉動,就象她在用手巴掌替人扇涼一樣,十分可笑。

場外有人笑道:“咦,她這是在幹什麼?跳舞不象跳舞,難道在替對手打扇子嗎?”

有人應道:“她怕人家身上發熱,扇涼呢,你瞧她想得多周到,多麼體貼對手!”

於是引來一片笑聲,人們議論紛紛。

萬古雷也十分不解,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剛好聽見羅燕在問秦憂:“大表哥,這婦人用手虛拍,是在發劈空掌嗎?咱看著又不象。”便道:“不是發劈空掌,想來她練的是毒掌,想以掌毒把耿師弟毒倒……”

“哎喲,那怎麼辦……”眾女一起叫出聲。

萬古雷笑道:“沒事沒事,耿師弟不懼毒,天下毒掌功都傷不了他。”

秦憂道:“不對,祁連老祖的陰魄掌並沒有毒……”

萬古雷一楞:“什麼,沒有毒?那她不斷打出掌風是為何來……”

秦憂道:“不知道。”

嚴寒道:“陰魄掌開碑裂石,能震破對方護身罡氣,此外有股寒氣。”

萬古雷道:“寒氣?莫非她以寒氣傷人?”

陶悲道:“不可能,這寒氣只使人感到一股冷氣而已,傷不了人的。”

萬古雷道:“那就奇怪了,她……”

言未了,秦憂大叫一聲:“不好……”喝聲中人已飛躍而出。與他同時躍出的還有嚴寒。

萬古雷驚得朝場中看去,只見耿牛直挺挺倒了下去,秦憂正好一把抱住了他,嚴寒則敵住了趙季花。這一變化實出眾人意料之外,明明是佔了上風的耿牛,何以漸漸身手不靈活,直到硬僵僵倒了下去。一時間,驚呼聲四起。

萬古雷正欲飛身而出,秦憂已抱起耿牛躍回,只見他臉色發青嘴皮發紫,一摸腕脈,肌膚冰冷,脈息微弱,當下不假思索,伸掌按到耿牛氣海穴上,以羅漢功陽剛之氣度入,卻絲毫不見好轉,內氣受阻不得入,又以玉蟾神功之陰柔之氣注入,這才通行無阻,氣機活動起來,臉色也有了好轉,正待再以內力助他康復,忽聽諸女驚叫,抬頭看去,只見秦憂等四人已全部出場,秦憂與趙季花對陣,嚴寒已倒在地上,楊孤正與王素蘭廝殺,陶悲踉踉蹌蹌跌倒在地,祁連老祖已撲向楊孤。萬古雷大驚之下飛身而出,與此同時西門儀也躍了出去。

楊孤正好舉掌與祁連老祖相拼,萬古雷和西門儀剛剛落地,只聽“呼”一聲響,楊孤踉蹌倒退三步倒下。祁連老祖只退了一步。

秦憂此時撇下趙季花,騰身向祁連老祖撲來,存心拼命。萬古雷大吼一聲,以羅漢功打出一掌,發出響聲,威勢極大。這一掌旨在驚嚇祁連老祖,使他無法和秦憂對掌。

果然,祁連老祖聽身後罡風驟響,不及出掌迎擊正面撲來的秦憂,當即雙臂一振,朝斜刺裡騰躍出去。秦憂以命相拼,使出了全身功力,卻打了個空。而萬古雷及時追了過去,施出五蟾神功,以十成功力擊出一掌。祁連老祖冷哼一聲,以十成功力取他性命。只聽一聲爆響,兩人周圍被罡風激起一轉塵霧,將兩人籠罩其中,旁觀人眾只見兩個人影對峙,看不清面貌神色。但行家都估計到,這一聲巨響兩人定是出其大半功力,不是一死一傷就是兩敗俱傷。但觀兩人身體下陷,僵立不動,必是後者無疑,當下驚得目瞪口呆。

就在此時,從兩個不同方向突然躥出幾十個人來,大家看得清楚,一撥人以衡山三劍為首,直撲萬古雷,一撥人披金銀披風和血蝴蝶一道,直撲祁連老祖。這用心很明顯,趁此機會產除自己的敵人。離場中不遠的南海四龍星和白雲莊的孟輝等人,也不約而同撲向萬古雷。這一瞬間,眾人清楚地看見有一灰袍身影,不知從什麼地方跑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見他搶先到了萬古雷跟前,一把將他抱起,旋即騰空而起,躍出七八丈,落地時再一個騰越出去了十來丈,片刻間沒入了山林裡。

與此同時,西門儀、羅斌等眾俠迎戰最先衝到的四龍星和孟將軍等人,萬古雷被劫他們根本無法顧及,因為眨眼間衡山三劍等人已到,除了羅燕等諸女守衛著負傷的耿牛、嚴寒等人,其餘人全都在廝殺。那一邊,一陽教的人也和祁連山寨的人大打出手。王素蘭抱著祁連老祖,由大金剛護送,早已遁往山林。

羅燕等諸女此時也被精英會的人找上,她們為了保護傷者,拼命抵擋敵人。幸得宮知非、馬禾、湯老五等人以及柳銘柳錦霞一夥趕來相助,這才扭轉局面。精英會的人見對方有了高手,只得迅速撤走。剩下四龍星、白雲莊的人也無心戀戰,緊跟著退出場外,眾俠這才相聚,由羅斌把宮知非等人引薦給大家。眾俠聽說宮知非等是萬古雷、耿牛的師叔,俱都十分敬重。

宮知非首先為耿牛切脈,然後道:“不要緊,他只是中了精寒之氣。“遂一掌按在其氣海穴上,以內力助他,不一會耿牛有了好轉,當即打坐調息,以內力逼出精寒。他又依次為嚴寒、楊孤、陶悲診脈,然後摸出煉製的祛毒丹,每人餵了一粒,道:“此藥甚熱,以內力助藥力發散,幾天就可痊癒。”

眾人聞言,大大鬆了口氣。袁小芳、鍾蝶眼淚汪汪,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宮知非一一施為,嚴寒等人果然好轉,自己盤腳行氣逼出精寒。

羅斌道:“師叔,古雷大哥他不知被何人擄去,我們……”

宮知非驚道:“什麼?不是你們的人?”

馬禾道:“這傢伙輕功甚高,看不清他的外貌,若是古雷落於敵手,那就糟了!”

宮知非道:“此人身手極高,若是要古雷的命,戳一指就夠了,又何必擄他去,也許是為了救古雷也說不定?”

羅斌道:“但願如此!”

宮知非道:“我們是聽了訊息來的,這祁連老怪不是好惹的,他的陰魄掌已練到了十成火候,能以精寒傷人,耿牛吃虧在沒有防備,那妖婦以精寒之氣扇他,他卻渾不知知覺……”一頓又道:“不過話說回來,我老爺子也沒料到祁連老兒能把陰魄掌練到至極。”

羅斌道:“這精寒之氣致命嗎?”

宮知非道:“那還用說,這精寒之氣進了內腑,凍塞了穴道,凍壞了內腑,還能活嗎?”

羅斌驚叫道:“哎呀,古雷大哥豈不……”

宮知非道:“他內力深厚,以掌力震傷了祁連老兒,卻不知他傷勢如何……”

正說著,柳銘等人前來告辭,約好晚間相見。祝芸與祝芳是親姐妹,好幾年不見,祝芳隨祝芸走,彼此有說不完的話。

他們走後,有一老一少走了過來。

老頭朝西門儀行禮道:“西門先生,久違了!”

西門儀又驚又喜,回禮道:“原來是華兄,十年不見,華兄風彩依舊!”

華兄嘆口氣道:“今日幸得見到先生,不然老夫將要鑄成大錯!”

西門儀詫道:“此話怎講?”

華兄一指隨他來的年青女子:“還不是為了她!”一頓續道:“容後再稟,先請西門先生引薦……”

西門儀忙道:“各位,這位是老友八公叟,江湖上久負盛名……”

八公叟忙道:“不敢,老夫華子平……”一指低著頭、侷促不安的姑娘道:“劣徒常玲”一頓又道:“還不見過各位大俠!”

常玲含著淚,向大家行禮。

羅燕看清她相貌,吃了一驚,道:“咦,你不是要找萬大哥報仇的那個常姑娘嗎?”

華子平忙道:“正是正是,老夫正是為了此事而來,這其中定有誤會……”

羅斌道:“此事令古雷兄和我等不解,常姑娘幾次尋仇,莫名其妙。我、秦兄、耿牛弟等人同屬天豹衛,與古雷兄一起衝鋒陷陣。常姑娘說什麼她老父與古雷兄陣前通名,遭古雷兄暗算的話十分可笑。試想兩軍對陣,幾萬其至幾十萬人馬廝殺,那真是動天震地,如大海潮湧,兩軍相接,除非是認識的人相逢,否則誰又知道誰是誰?更不知道是誰殺了誰!古雷兄事後思量,悟出個道理,恐是曾玉麟、許亮、方天嶽從中挑撥離間,別的原因實在想不出來。當然啦,也許姑娘並不認識曾、許等人,究竟姑娘是聽誰說,古雷兄殺了令尊,就請當著令師的面,說個清楚,也好讓我等釋疑!”

華子平道:“聽見了嗎?你就直說了吧!”

常玲似感意外,道:“尊駕也認識曾、許兩位公子和方將軍嗎?”

羅斌道:“怎麼不認識,彼此是仇人……”遂把過去的事講了個大概,諸俠中大多不知這段淵源,一個個聽得扼腕嘆。

常玲流淚道:“原來如此,我上當了。家父死於萬大俠之手,確是曾、許兩人說的,他們說是方天嶽告訴他們的。我想方天嶽與萬大俠同屬燕王一方,說出來的話不假……”

羅斌道:“方天嶽一定還說,這事是天豹衛百戶張善明告訴他的,白河溝大戰時,張善明親眼目睹萬兄與令尊對話並殺了令尊。”

常玲訝然道:“尊駕如何知曉?”

羅斌道:“張善明被方天嶽收買,時時將我等的一舉一動報知方天嶽,是以方天嶽後來把他調到身邊當了千戶。方天嶽為何要唆使姑娘尋仇,今日我才得以明白。原來姑娘的授業師傅是八公叟,方天嶽為萬兄樹一強敵。”

華子平厲聲道:“如今你明白了嗎!”

常玲又流出淚來,道:“明白了,我錯怪了萬大俠,實在對不住……”

華子平忿然道:“你一聲對不住就完事了嗎?為你那子虛烏有的父仇,把老夫騙下山來不說,還揹著為師入了邪道幫會,敗壞師門清譽……”他越說越氣,指著常玲吼道:“老夫今日要清理門戶,將你逐出門牆……”

常玲大駭,連忙跪下,痛哭失聲。

西門儀勸道:“華兄,常姑娘上了人家的惡當,並非有意為非作歹,可否看在老夫薄面,饒了她一遭!”

華子平氣咻咻道:“西門先生有所不知,她居然入了精英會,欺哄老夫說,精英會中全是白道著名英雄,什麼衡山三劍、什麼金剛掌等等,今日親眼見到這些人與妖魔邪道混在一起,而且宣稱老魔頭是惡鷹皇甫佑安……”

西門儀岔話道:“她年幼無知,誤入歧途,華兄不必看得太重,今後悔過就是了!”

此時,秦憂忽然岔話道:“一個人入了邪道也不要緊,並非從此就不能再走正道!”

羅斌道:“常姑娘已省悟,前輩該容她有個改正的機會!”

其餘人也紛紛說情,八公叟這才平了怒氣,道:“起來,你說說你是怎麼中了邪的!”

羅燕、袁小芳把常玲拉起來,好言相勸。

常玲止住哭聲,道:“那年徒兒到德州兵營探訪家父,方知已在白河大戰中殉國,便在營中燒香哭祭亡靈,被曾、許二人碰見,以上級官佐之名份,慰勉了一番,問及家世,又見徒兒帶著兵刃,又問及師門,便愈發客氣起來,邀我進城做客,並答允查詢家父骸骨。過了三天,他們說見到了方天嶽將軍,他為燕王送信給李景隆來到德州,方天嶽告訴他們家父是如何如何被萬公子殺了,並告訴我某天某日萬公子從德州返回北平,要我去報仇,他二人派人助我……那天報仇不成,返回德州,他二人要我回廬州後找周元成,報仇之事須等待時機,今後周元成會助我完成心願,此刻雙方征戰,根本無法報仇。我攜了曾玉麟的親筆信回了廬州,那周元成卻自己找門來,說接到曾大人的書信要照顧我云云。此後他兒子周雄有提親之意,被我拒絕,說不報父仇決不論及婚嫁。以後,戰事平息,燕王入京,有一天周元成把我叫到家中,說曾大人、許大人和一批朝廷忠臣不願歸降燕王,組成了精英會,旨在幫助救濟死難將士的眷屬,說我是忠臣之女,也該入會,於是徒兒糊里糊塗便答應下來……”

華子平嘆道:“你好糊塗,竟這般容易上當!虧得老夫聽你片面之言答應為你報仇下山,看清了這夥人的面目,否則豈不越陷越深!”

西門儀道:“常姑娘,總壇在何處?”

常玲道:“回前輩的話,晚輩不知,廬州是分堂,周元成是副堂主還未設堂主,據我所知,連周元成也不知總壇在何處。”

華子平道:“精英會非正道幫派,因此神神祕祕,不知幹些什麼勾當!”

羅斌道:“常姑娘已入虎穴,要跳出來只怕不易,精英會決不會放過她,要多加小心!”

華子平嘆道:“少俠說得是,老夫有個不情之請,望西門先生和各位大度,不計玲兒之過,將她收留,以避精英會的追究,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西門儀道:“只要常姑娘願意就可留下,但天豹鏢局面臨各方強敵,迭遭風險,常姑娘留下也未必安全,是以請華兄和常姑娘三思!”

華子平問常玲:“聽見了嗎?由你決定。”

常玲孤身一人在家,母親年前過世,好不孤獨,是以願意和大家在一起,便道:“徒兒願和各位大俠一起,只是萬公子……”

西門儀笑道:“萬莊主為人寬厚,決不會與你計較,只管放心!”

華子平道:“想來也是,否則以萬莊主的身手,你兩次尋釁,還不要了你的命?”

常玲向西門儀和眾人行禮,謝收留之恩,大家紛紛回禮,都說歡迎她來入夥,袁小芳等拉著她問長問短,很是親熱。

此時耿牛、嚴寒等運功已畢,雖然未復功力,但已能行走,耿牛連忙向師傅、師叔們行禮,嚴寒等則向宮知非謝救命之恩。

隨後,眾人返回旅舍。經大家商議,在此停留兩天,一則查訪萬古雷的下落,二側讓嚴寒等再調息兩天,然後分兩路,一路去接公冶嬌一家,一路直接返太原。

當晚柳銘等人來到,柳錦霞、祝芸也住在鄂州大洪山,對一陽教冒充血蝴蝶一事,柳錦霞十分惱怒,說今後一定要找到她們。羅斌請她們到天豹莊做客,她說以後再來,當務之急是要查詢精英會總壇,救出柴子奎和於永吉。大家說好互通訊息,今後多聯絡,聯手對付精英會。一個時辰後,他們才告別回去。

後兩天,眾俠搜尋少華山,無功而還。

第三天,人分兩路起程。

因公冶嬌一家被精英會的人假朝廷之名追捕,因而去八公山的人不能少。有羅斌、耿牛、四個怪人、八公叟師徒、羅燕等三女加張鎮東三人共十四人。宮知非等人繼續留下查訪萬古雷蹤跡,他們始終放心不下,雖然判斷救走萬古雷的高人並無壞心,但總想得到證實。

於是,大家互道珍重而別。

張鎮東等人心急似火,擔心在離開的這段日子裡又發生不測,因此催著大家趕路。每日起早貪黑,十分辛苦,四天下來,人馬疲乏。

羅斌決定在汝州停留一天,讓姑娘們好好歇息。她們一直睡到翌日中午才起身,懶洋洋跟大家上酒樓吃飯。一行人佔了兩桌,男男女女又帶著兵刃,十分扎眼。羅斌四下裡一掃眼,發現酒樓上的人都盯著他們看,也不當回事,正欲回過頭來,卻與一雙熟識的目光相對。

剎那間,他愣住了,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隨即雙手抱拳致意,人也站了起來,遲疑地慢慢走了過去,這才看清那一桌上大半是熟人,他們也都吃驚地瞪著他。

“楊兄、沙兄、梁兄、沙姑娘、梁姑娘,久違久違!”他多少有些尷尬地念叨著。

楊正英抱拳禮說:“羅賢弟別來無恙!”

沙天龍、楊正雄、梁建勳、梁雅梅也與他招呼,沙燕只看著他,不出聲。

一塊從小長大的小夥伴,此刻相見卻無多少親切之感,似乎已經陌生。

梁建勳道:“羅賢弟請坐,說說閒話。”

羅斌不好拒絕,同時也想知道他們在這兒做什麼。沙燕本與他相戀,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後來她移情於楊正英、與楊梁兩家來個不辭而別,他與她這段情就算了結。幾年不見,沙燕風姿依舊,但他已沒有再存一絲情意。

坐下後,楊正英也不引薦與他們同桌的四個男女,問他道:“羅賢弟為當今皇上立下了汗馬功勞,想來已榮歸故里,衣錦還鄉,不知到汝州來做什麼?江湖上傳聞萬公子建了天豹鏢局,這到底是真是假?”

羅斌聽他話中有譏刺之意,便道:“我與萬兄已離開軍旅,建天豹鏢局自然是真的。只因赴祁連老祖少華山之約回來,假道汝州去安徽看望個朋友。”一頓又道:“楊兄和各位不是投在李景隆麾下嗎,如今在汝州做官……”

沙天龍道:“李景隆無能,我等空有報效朝廷之心,不願受其累,早就脫離行徑。”

梁建勳道:“燕王篡位成就帝業,羅兄、萬兄該是有功之臣,不封王也封侯,羅兄、萬兄有榮華富貴不享,倒叫愚兄納悶了。”

楊正雄道:“對啊,小弟也覺不解,不知其中可有什麼原因,羅兄能相告嗎?”

羅斌道:“有何不可,萬兄被方天嶽陷害,同時也為了公冶一家,所以被皇上免職,小弟則是自己遞了辭呈,隨萬兄同赴太原,尋訪皇甫楠一夥,以報殺父之仇!”

沙天龍冷笑道:“原來燕王過河拆橋,萬兄真真是白辛苦了一場!”

楊正英道:“可惜可惜,功虧一簣!”

羅斌道:“萬兄非追逐功名利祿之徒,這其中各有苦衷,非外人所瞭解!”

梁雅梅見話不投機,忙換了話題:“羅兄,少華山之約傳遍江湖,結果如何?”

羅斌本要離開,聞言只得把當時情形說了說,沙天龍等人聽得十分仔細。

聽完,沙天龍道:“你是說萬師弟與祁連老祖對掌,兩敗俱傷,萬師弟中了陰魄掌的精寒之氣嗎?這精寒之氣,頭一次聽說。”

沙燕傲然道:“這是他們瞎編的,天曉得世上有沒有精寒之氣……”

羅斌慍道:“信不信由你!”

沙燕冷聲道:“我當然不信!”

梁雅梅連忙岔言道:“萬兄沒有了下落,你們沒有尋找嗎?”

羅斌道:“找了,沒有蹤跡。”

楊正雄道:“劫走萬兄的那人,是一付什麼樣的形貌?”

羅斌遙頭:“當時忙著迎敵,沒看清。”

沙天龍傲然道:“少林掌門大師已派了人去少華山旁觀,相信他們看得清清楚楚,待我派個人去少林寺幫你們打聽打聽!”

羅斌道:“多謝多謝!”

沙天龍道:“我等在汝州開設了金獅鏢局,武功又蒙少林掌門大師指定其師弟惠可大師傳授,早已今非昔比,是以金獅鏢旗所到處,倒也無人敢小覷。今後天豹鏢局有事,不妨知會一聲,看在過去的情份上,自當相助。”

羅斌道:“原來各位也幹起了走鏢行當,大家彼此彼此,金獅鏢局有事,天豹鏢局也不會袖手旁觀,只要各位知會一聲就是。”

沙燕道:“真好笑,金獅鏢局有少林寺做後盾,天下人誰敢招惹,會有什麼事?還是多操心自己的鏢局吧,以後麻煩還多哩!”

這話嗆人,羅斌心想,她脾性不改,現在又靠上了少林,更是目中無人,不妨損她兩句,便道:“是是,在下等自知武功不濟,走鏢麻煩不少,不過世事多變,話也不能說滿了,誰知道誰哪一天要栽跟頭……”

忽然,同席一位英俊後生岔了話:“這位兄臺,聽你話中之意是有輕視少林之意。據在下所知,除了無知之輩,天下武林人無不尊崇少林。一個人要不是武功天下第一,不把世間各大派看在眼內,那就是屬於無知一類。敢問兄臺,你把自己歸入哪一類!”

沙燕“噗哧”一聲笑起來,坐起她旁邊的一個美麗女子則咯咯笑道:“褚大哥你這話說得真妙,簡直是妙不可言!”

羅斌微微冷笑道:“日子長著呢,在下歸哪一類,兄臺今後去判斷吧!”言畢起身,對梁、楊等人一抱拳:“告辭!”

那英俊青年道:“慢,你知咱是誰嗎?”

羅斌冷冷道:“又何必要知曉?”

沙天雄道:“羅賢弟,這位是沙燕的未婚夫,少林寺監寺惠明大師的方外弟子,姓褚名槐,江湖人稱嵩山劍客,大大有名,你不該慢待,今後說不定有求助的時候……”

羅斌大為驚詫,這沙燕怎麼又不要楊正英了,攀上了少林監寺的弟子,心中更為鄙薄沙燕,便道:“這位兄臺出口不遜,並非我存心和誰過不去。至於求助之說,那是笑話,天豹鏢局確信能夠自保……”

適才訕笑的女子怒道:“你好沒見識,天豹鏢局算得了什麼?咱爹旋風鉤蔡澤,是少林掌門的師弟,江湖上無人不知,他老人家親自坐鎮金獅鏢局,誰敢招惹?你天豹鏢局能相比嗎?也敢說這樣的大話!”

羅斌轉身就去,懶得答理。但聽見梁雅梅道:“天豹莊不可小看了,萬大哥武功高強,這是我們親眼目睹的……”

那女子道:“你們畢竟來登封太晚,對少林武功的博大精深知之甚少,說白了,你們有些孤陋寡聞,自小在京城長大,未得出來闖一闖,長長見識,是以把姓萬的看得高於……”

梁雅梅最看不慣她,道:“那也不盡然,我們雖未行走江湖,世面倒也不少見!”

沙燕道:“我嫂說得對……”

那女子道:“咦,還未成婚哩,怎麼就叫起了嫂子,叫人多難為情!”

沙燕笑道:“遲早都要這麼叫…”

羅斌回到席上,心想原來沙天龍與旋風鉤蔡澤的女兒定了親,怪不得口氣大了。

羅燕道:“都是些什麼人,為何不引薦?”

羅斌道:“是一塊從小長大的朋友,可惜後來各為其主,大家互不來往了。”

吃喝完畢,羅斌不再去打招呼,徑自下樓回旅舍,稍事歇息,便上了路。

羅燕有意無意和秦憂走在一起,袁小芳則跟陶悲,鍾蝶聽了她二人的主意,和嚴寒並肩,常玲看在眼裡,不由去注意楊孤,但只和師傅八公叟走在一起,只偶然和他並轡。

晚上四女住一屋,袁小芳問常玲,心中有無意中人,常玲說沒有,她就勸常玲親近楊孤。提起這話題,羅、鍾二女也來湊趣,說得常玲動了心。第二天,她也就大膽接近楊孤。

四個怪人似乎很是高興,但一涉及師門來歷、家世之類的話題,他們就裝聾作啞、閉口不談。如果姑娘們說起自己小時的趣事,他們就會聽得津津有味、興高彩烈。

這次八公山之行,羅燕等三女早就有了解對方身世的打算,是以請求西門儀准許她們同行,可惜一路上來,多是緊趕路,無暇說話。今日中午上路,走得不快,有了說話的機會,可他們又來個死不開口,倒叫她們沒了主意。

第二天起,又開始緊趕路程,一路風霜,終於到達了八公山。

張鎮東、陳衛、張權搶在頭裡帶路,進了個小村子,出了村子不遠,就是那幢小院。可是他們剛走出村就大吃一驚,只見小院已不復存在,只有燒黑了的斷壁殘垣,當即趕了過去,嚇得話也說不出來。羅斌等在後不這麼回事,問道:“三位,這是什麼地方?”

張鎮東跳下馬來,禁不住一陣衝動,大叫道:“出事了、出事了!天殺的,是什麼人乾的好事……俺該早些回來!這可怎麼辦哪!”

眾人一驚:“是這屋子嗎?”

陳衛嘆息道:“是的,我們來晚啦!”

羅斌道:“快找村裡人打探打探!”

陳、張二人忙向村子走去,其餘人只是看著燒得精光的廢墟發呆。

張鎮東咬牙切齒:“俺不殺絕了這幫作孽的賊囚,一輩子心不甘!”

不多會,陳衛、張權轉來,說問不出什麼情節,村民說是前天夜裡發生的事,他們渾然不覺,第二天早上才發現小院燒光了。

華子平邀大家上山,商討對策。眾人隨他來到半山,只見一座小莊院座落在蔥鬱的林木環繞中,十分涼爽清靜。

女兒華芝和僕役夫婦慌忙出來迎接,見有這多人來,十分驚奇。

常玲和華芝手牽手去安排住屋,十五間屋子足夠眾俠安頓。大家則在院子裡小坐,僕役夫婦忙著燒水沏茶。羅燕等三女見常玲、華芝從一間屋裡抱被蓋出來一間間鋪床,便去幫著兩人幹活。華芝本來寂寞得要命,有這許多姐妹來,那份高興就不用談了,她興高彩烈問個不停,為常玲等人的經歷欽羨不已。

半個時辰後,諸俠一個個被安排進了屋,放置好物品,又集在院裡喝茶,商討尋找公冶一家的辦法。據村民說,屋子被燒是十天前的事,眾俠判斷定是有人來襲,吳公公等護著夫人老爺逃走,屋子被人燒了。要說公冶一家落入賊手,似乎不大可能,因為三位公公和公冶小姐武功都極高,脫身並不難。那麼,他們去了哪兒?來犯的賊人又是哪一夥?

這實在無法推測。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只有張鎮東低著頭氣惱,一句話也不說。陳衛、張權也只是聽,並不岔話,等大家說得差不多了,陳衛才開口。

他道:“在下有個猜測,不知飛虎堡與這件事有無干系,待在下與張兄前往一探如何?”

張權道:“我也有這種想法,不妨去找申勇志探探口風,興許能問點什麼出來。”

張鎮東站起來道:“走,找這小子算賬!”

陳衛道:“張兄你別去,待我二人探了口風回來再作道理,魯莽不得。”

羅斌道:“如此甚好,二位明日走吧。”

晚飯時,大家悶悶不樂,草草吃完睡覺。

翌日天不亮陳衛、張權便出了門,一路緊趕,太陽西斜時便到了廬州。兩人找家上等旅舍住下,打算第二天上午登門拜訪。稍事休息,兩人找了家熱鬧人多的酒樓去用餐。

剛坐下來便聽到周圍的人都在議論飛虎堡,說明天是少堡主申勇志承繼乃父堡主之位的喜慶日子,老堡主因身體有恙,需要靜養,不再過問堡中瑣務云云。只有兩個中年人,說出些不一般的話。這兩人就在他們鄰桌,說話似無忌諱。

一人道:“段兄,飛虎堡老堡主一向不是好好的嗎,哪裡來的病,這其中有無古怪?”

段兄道:“黃老弟,愚兄也有些納悶,這事確實令人感到突然,想必是有些原因。”

“段兄近日有沒有去過飛虎堡?”

“一個月前去過,堡主好好的,並無一絲病象,談話中也無讓位的意思,所以……”

“以段兄之見,這其中的原因……”

“這不好說,愚兄一無所知。”

“最近沒見到駱二管家嗎?”

“見到的,大約是半月前的事吧,他進城買應用物品,只聽他說來了貴客……”

“什麼人物?這就有點意思了!”

“他沒說,愚兄曾問過他,他笑笑說,以後再告訴老弟,這些人來頭很大……”

“這些人?那麼說不止一個了,有幾個?”

“他似乎不願多提這些客人的事,隨便聊幾句就走了,所以愚兄什麼了也沒問出來。”

“這麼說,老堡主讓位與這些尊客有關?”

“不知道,沒憑沒據,不好猜測。”

“駱二管家說這些客人來頭很大,這話頗讓人費猜疑,少林、武當的掌門無事不會來吧……”

“來頭大的人在江湖上多著呢,不好猜。”

“段兄明日去賀喜嗎?”

“愚兄有了請貼,自然是要去的。”

“小弟也得到一張請柬,明日去瞧瞧熱鬧。”

陳衛、張權互瞧了一眼,仔細再聽下去。

姓黃的又道:“少華山的事段兄聽說了!”

段兄道:“聽說了。說江湖上又冒出個精英會、一陽教,口氣都大得嚇人,都有稱王稱霸的氣勢,大家說江湖從此進入多事之秋!”

“精英會有黑白道的稀世高手坐鎮,一陽教則詭祕莫測,在這多事之秋,老堡主讓出位子,小弟總覺得其中必有原因。”

“飛虎堡是江湖四大武林世家之一,在武林中的地位不亞於各大門派,有誰能迫使老堡主讓位?賢弟未免多疑了!”

“段兄,並非小弟多疑,廬州城的變化,難道段兄一點不知道?”

“這話從何說起,城池依舊,何來變化?”

“有人在暗中拉幫結夥,段兄莫非不知?”

“愚兄當真不知,賢弟不妨明說!”

“周元成家門庭若市,廬州府的鏢師、大富人家的護院都往他家跑。一句話,城內有武功的,都是他家的座上客,這不令人詫異嗎?”

“賢弟這話未免有些誇張,你我二人就沒有到他家去,雖說如意刀周元成在咱們安徽省是個人物,愚兄卻從未巴結過他!”

“不錯,論江湖聲望,莫說段兄你不比他差,就是小弟也微有薄名,諒他也不敢小覷,但近日與小弟平素有來往的一些朋友,忽然間都誇說周老兒如何如何好,是皖境武林界眾望所歸的人物。小弟卻頗不以為然,和他們爭了起來,之後他們與小弟就來往得少了……”略一頓,姓黃的壓低了聲音續道:“其中有一位勸小弟道,黃兄,這是大勢所驅,別為自己惹禍,實不相瞞,廬州練武人都要聽命於周前輩,他是天下第一大幫會廬州分堂的首腦人物……小弟說少林、武當是天下公認的大派,莫非是少林、武當要在各地設分堂嗎,他說黃兄別說笑,少林、武當自然不會設什麼分堂,這天下第一大派就是精英會,周前輩是副堂主。小弟說,原來如此,何不早說,只是這精英會從未聽人說過,怎麼敢自稱天下第一大派,真是狂妄已極!他說精英會的祕密他不能透露,不久黃兄就會知道。這事小弟並不放在心上,直到近日少華山之約,才知精英會是怎麼回事。聯想起來,廬州有了他們的分堂,飛虎堡與他們會不會……”

段兄道:“你的意思是,飛虎堡與精英會有沒有來往勾結,照咱看,不會有來往。”

黃老弟道:“那就看明天,周元成去不去飛虎堡賀喜,還要看少堡主如何對待他。”

段兄道:“精英會廬州分堂並未掛出牌子,就是說尚未公開身份,少堡主未必知曉周元成的身份,接待他也屬平常,能看出什麼來?”

“段兄,若是周元成拉你入夥,你……”

“愚兄可不願受人管束,況這精英會是老魔皇甫佑安父子建立的,豈能做得出好事!”

“小弟擔憂的是飛虎堡,若是歸順了精英會,那麼廬州就是人家的天下,我輩就無立足之地了,因此今晚約段兄來,就為的是打聽飛虎堡動向,哪知段兄什麼也不知曉……”

“飛虎堡決不會屈服於精英會,愚兄與老堡主有十多年的交情,深知堡主處事謹慎,一向不願多管閒事,怎會屈尊投靠一個幫會!”

“但願如此,上天保佑!”

張權、陳衛見兩人也說不出個名堂來,便匆匆吃畢回旅舍。

張權道:“陳兄,飛虎堡會不會投靠精英會?申少堡主心高氣傲……”

陳衛道:“明天去飛虎堡看看再說。”

“飛虎堡接待了什麼客人呢?”

“明天看申勇志怎麼說。”

次日,打聽得飛虎堡慶典下午舉行,上午一律不會客,兩人只好待在旅舍裡。申時正,帶了禮品騎馬來到城西五里外的飛虎堡,只見莊院大門張燈結綵,一夥吹鼓手在門前吹吹打打,飛虎堡大管事鄭雲在門口迎客,查驗請柬;

兩人牽馬來到門口,鄭雲一看是他們,不禁一怔:“咦,兩位不是走了嗎,怎麼又……”

陳衛道:“聽說申兄就任堡主,特來祝賀,以表一份心意。”

鄭雲道:“原來如此,兩位請進!”

進了門,馬就拴在一邊的馬樁上,二管家駱峰帶他們到第一幢樓客室,放下禮品,又引他們到第二幢樓大廳看茶。

這裡已坐了好幾個來祝賀的客人,彼此面生,只相互點個頭。

飛虎堡房舍不下數百間,共有五座樓房,成品字形排列在園中,其餘大量的平房分列兩邊,相距二十多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