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章 1

第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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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第一輯——香絡里拉當兵記

我是重慶人。我在很年輕的時候便離開了重慶,去了雲南,而且是去了當時最艱苦的藏區。

離開重慶時,我是孤身一人。那是我不能不去的,好似命中註定。因為我大學畢業了,組織上分配我去了那個需要我去的地方。當然也有一張志願表,我自己也在這張志願表上填寫了所要去的那個地方。應該說這是徵得我個人意願的。那時的人都很單純,單純得就像一張白紙,我亦如此。一句話,好男兒志在四方。更何況我這個從小學、中學及至讀大學都未曾離開過重慶的重慶崽還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領略一下,帶著青年的天真和單純,帶著對雲南邊地生活情調的渴求,更帶著對故鄉父老依依惜別、難以割捨的鄉情,我踏上了旅程。在雲南落腳生根,在雲南生兒育女,在雲南忙碌著人生。我不知不覺成了一個雲南人。

“老爺車”將我拉到了與西藏毗鄰的中甸《香格里拉)

既然到了雲南,當然在雲南便有了諸多的參與和投人:是人生的投入,青春的投人,情和愛的投人。開始我是去了一個很偏僻的地方,那是毗鄰西藏的滇西北高原一個天藍、地闊,空氣卻十分稀薄,夏日苦短、冬日漫長的雪山深處小縣城,一處偏僻枯燥的屯兵的兵營。我是作為一個讀書人下放到這裡當兵改造的,身份是自由的,但改造的含義又是特定的。那天我從省城出發,到了地區,換乘了一輛外表很陳舊、車椅吱吱嘎嘎響聲的老爺車。

從地區出發到我要去的那個雪山深處的小縣城,有200多公里的路程。路很難走,忽兒高坡、忽兒谷底,溯金沙江逆行。時值冬令,在莽莽無際的原始森林中通行的車道很狹窄,路面上滿是厚厚的積雪。車子的車輪上套上了雪路上行走必備的防滑鏈,卻還累得吭哧吭哧的直打滑,簡直如一條老牛在山道上氣喘吁吁的爬行;小心翼翼地、-步一個腳印地走,真怕一不小心便會跌進了那深山老林中無底的深谷。一路上,我默默無語,眼睛直盯著窗外,彷彿是到了世界的極地。

我生在南方、長在南方,長江邊山城炎夏的酷暑,少雪的冬天伴我生活了二十餘年。我真的還沒有見過這麼高峭的大山,這山高峭得令人有些崇仰,又令人有些心虛。我真的還沒見過這麼厚重的積雪,這雪厚積得令人有些興奮,又有些令人沮喪。車廂裡坐的都是與我互不相識的異鄉人,他們各自說著他們本民族的話。他們一邊說,一邊還不時用眼角瞅瞅我。我下意識地挪了挪身子,又整了整衣著,生怕在這些陌生人面前顯出寒磣樣兒。其實我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感到很奇怪,他們幹嗎用那樣的眼神看我,這時我才真正地感到我真的是離故鄉很遙遠了。莽莽蒼蒼的原始叢林中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槍聲,我估計可能是這裡狩獵的山民們利用下雪的節候在圍獵野獸。我微眯著眼睛,彷彿完全進人了一個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夢境。那是我小時候就在那些描述獵人生活。

小畫書裡看到的:一個肩挎雙筒獵槍、身著獸皮、全副武裝的長著長長的花白鬍子的老獵人走到我的面前,他的手上提著一串獵物,嘴裡哈出團團白氣,雪花在他的鬍鬚上結成了小小的冰疙瘩,活似一粒粒兒白色透明的小珍珠。他笑吟吟的臉上充滿了慈祥,充滿了勝利者的自豪。我彷彿感受到了他走近我時哈在我臉上和脖頸上的那股暖乎乎的熱氣,我彷彿聽到他對我說,小夥子來雪山高原了,歡迎你啊!你一定會喜歡上我們這個好地方的。我猛然一陣驚喜,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有這樣一位親切的老人給我說了這樣一番體貼的話。我睜開眼,我感覺到了溼潤的眼眶裡儲存著的那份期待,那份依戀。同車的一兩個年輕人也偶爾開始用民族語音味兒很濃,我能聽得懂的話,給我說上幾句打招呼的話。我開始感到了一些暖氣兒,一種慰藉。

車外是零下10多度的大雪天,車內有了這樣難能可貴的語言交流,自然使我興奮了許多,見識了許多。我從年輕人的話裡知道我們今天還不能達到我們此行的最終目的——那座雪山深處的小縣城。我們還需要在一個叫下橋頭的地方住下來,過一夜。據說那裡的海拔不高,顧名思義有橋的地方,一定有河,大體同我們南方的氣候差不多。車依舊吃力地在原始森林中狹窄崎嶇的山道上忽髙忽低地緩慢行駛著,不知又過了多少時候,與同車的那兩位巳經熟悉起來,並有了幾分語言和感情的交流,異鄉朋友指著前方微露的村頭對我說,我們今日之行的目的地,也就是那座雪山深處小縣城的第一站——下橋頭鎮到了。我感到這裡的天似乎越來越窄,兩邊依舊是抬頭望不到頂的高山,但地勢似乎也略為平坦了些。車道兩邊閃過一幢幢灰瓦土牆的平房,偶爾也見零零落落幾幢磚木結構的二層樓房。我估計這大概就是下橋頭鎮的中心地帶了。下車後我們看見了擺著一些雜貨和衣物的小商店,看見了今夜將要下榻的活似一座幽靈古堡的鄉間旅社。街道上少許的行人,他們中有著漢裝的,也有著民族服裝的,他們都顯得很恬淡,似乎絲毫不受任何來自外界的**和干擾,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同車的那兩位年輕人告訴我,這裡有不少人是從內地遷來的,據說還有從四川來的。

我詫異我們四川人真是如此地鑽頭覓縫,真是如此地吃得人間之苦。我釋然,難道不正是這一切才構成了這個處於大山深處,偏僻地域中還算得繁華熱鬧一點的交通要道上的集鎮風光嗎?這裡是通往那座雪山深處小縣城的門戶,按地界劃分是地域歸屬那個雪山深處小縣城管轄和保障的結合部了。這裡與我們一路上所經歷的景緻有些不同,狹窄的街道上《實際上是車道)已沒有了厚厚的積雪,雪花飄灑下來很快便化成了水,顯然這裡的氣溫是要高几度的。我估計這就是與我同車的那兩位不知是否去過南方,同我剛剛開始熟悉起來的年輕朋友所侃的類似南方的那種風光了吧。我想其實他們大概還不知道南方也有下雪的節令,但這雪山高原上綿延無際的厚厚的積雪和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雪堀,卻是南方少見的。

那一晚,除了鄉間旅社旁那潺潺流動的小河水聲外,小鎮的一切都顯得安詳、寧靜,彷彿與世隔絕。夜空點綴著幾顆疏朗的寒星,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祕。這一夜儘管我亦想把白天所經歷的驚險和疲勞融入這安詳、寧靜的小鎮之夜中,但還是未能抵禦幽靈古堡般的鄉間旅社中,那給人留下終生難忘印象的氣味和蟲子的進攻。我這個剛剛脫離大都市生活,來到這偏僻邊地的年輕人真正享受了一個翻來覆去不能自制的不眠之夜;第一次感受到了都市生活和偏僻邊地鄉間小鎮生活之間的巨大差異。

離開下橋頭鎮,我們開始了向那座雪山深處小縣城進發的更加艱苦的行程。車沿著崎嶇狹窄的盤山公路繼續在原始森林中一個勁吃力地向前爬行。大概是風雪越來越大,氣候越來越冷,車活似患了高原感冒似地打著“噴嚏”,時走時停。終於我們在靠近雪山公路道班的地方暫時停歇了下來。駕車的老師傅跳下車來一邊從道班裡吆喝出來幾個身著民族服裝的、臉上的面板被高原的紫外線烤得黝黑紫紅的道班工人,清掃前面車道上的積雪,同時招呼車上的乘客下車到車尾去推動車體,以幫助重新發動車輛繼續駕駛前行。

老師傅活似一個指揮千軍萬馬在雪地作戰的指揮官,他的沉著、幹練和灑脫,真使我打心眼裡佩服。我想大概長年在這條車道上行走的老師傅們一定都有這麼一套制伏雪地魔障的本事。第一次加入這樣一個在雪地上集體推車的隊伍,我感到既新鮮又興奮。“1、2、3”我心中默默地數著號,一點不偷懶地使足了平生吃奶的力氣,車終於發動起來了,發動機發出了“轟轟”的響聲,打破了原始森林那特有的靜寂,山谷間迴盪著共鳴的迴音。

風雪中,我們一邊抖落飄灑在頭上和衣服上的雪花,一邊會心地笑起來,那是一種真正成功者、勝利者的笑。儘管我們大家都已是一臉一頭的熱汗,卻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愉快和愜意。我們乘坐的班車終於走出了風雪瀰漫,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開始在雪山高原的平面上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