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9第十九章

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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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氣氛很緊張,但總有人淡定如常。

比如蘇承宣小同學,他見高氏面色蒼白,還不停地喘粗氣,就很孝順地走上前給高氏端了杯茶。得到高氏牌的白眼兩枚之後,蘇承宣小同學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地將茶盅放在高氏手側的小几上,又退回原地,坦蕩蕩地站著。

不一會兒,蘇智博老同志就踏進了明堂。

品蘭在他身後跟著,見明堂內氛圍不妙,溜邊兒走到太夫人身後侍立著。

蘇智博先是給太夫人作揖問安,而後坐到下首的第一把圓交椅上,皺眉掃了眼高氏,又看向蘇承宣,道:“宣哥兒,你把當時的情形再說一遍。”

他在路上已經聽品蘭講了個大概,但本著不能偏聽偏信的準則,還是要再聽一遍原版。

蘇承宣走上前,一板一眼地侃侃而談。

因此當被告蘇承宇不情不願地走進明堂時,正聽到蘇承宣總結陳詞:“玥兒妹妹很害怕,將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但二弟依舊不依不饒。”

果不其然,蘇承宇小同學又炸了。

“那丫頭是裝的!她是裝的!”蘇承宇攥緊雙拳,惡狠狠地瞪著如玥。

如玥“很害怕”地在太夫人懷裡抖了兩下。

太夫人的臉更陰了。

“跪下!”蘇智博怒拍紫檀小几,小几上的茶盅一震,發出瓷器碰撞的聲音。

蘇承宇噗通一聲跪下,但仍然倔強地瞪著如玥。

“你個逆子!說!玥兒頭上的傷是不是你乾的?!”

“是!”蘇承宇梗著脖子,嘴硬道,“不就是請家法嗎?兒子接著就是!要打多少隨父親的意!”

蘇智博被氣笑了:“好好好!好個有骨氣的好兒子!李媽媽,去請家法來!”

“等一下!”高氏顫抖著身子撲到蘇智博腳下,拉著他的衣服下襬,哭道,“老爺~宇哥兒小小年紀,萬一打得落下病根,那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事情啊!”

蘇智博低頭對高氏道:“這種沒有家教的孽障,不值得你為他求情。”

高氏知道蘇智博是真心要打了,便著急忙慌地又膝行到太夫人身前,淚水花了妝容,哭道:“母親,母親!您要救救宇哥兒啊,這一頓家法下來,那可是得要了半條命啊!兒媳求您了!求您了!”

“母親。”蘇承宣走上前,將她扶起,平靜地道,“二弟做錯了就要罰,天經地義。”

高氏將怒火燃到了蘇承宣身上,罵道:“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逆子,宇哥兒是你親弟弟啊!你捨得他受罰嗎?”

蘇承宣看了眼高氏,又看向一臉不服氣的蘇承宇,道:“二弟,你可知錯在哪兒了?”

“請家法便是!廢什麼話!”

“那就是還不知道錯處了。”蘇承宣走到他面前,矮下/身子,盯著蘇承宇的眼睛,緩緩地道,“你身為哥哥,理應保護妹妹,現在卻反而傷了妹妹,此其一。不僅傷了,還拒不道歉認錯,此其二。最重要的是,堂妹被寄養在老祖宗膝下,是父親親自給二叔許下的,二弟,你是瞧不起二叔,非要打二叔的臉面嗎?”

蘇承宇一愣,看看陰著臉的太夫人,又瞅瞅發著怒的蘇智博,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雖然脾氣衝,但腦子還算清楚,被蘇承宣點透之後,縱然心裡有多不樂意,還是軟下性子,對如玥道:“我錯了。”

高氏見事情有轉機,連忙拽住蘇智博道:“老爺,宇哥兒知錯了,他知錯了!”

但蘇智博還是鐵面無私地吩咐:“李媽媽,去請家法。”

他比蘇承宣還想得深了一層,且不論蘇智淵對如玥是真好還是假好,但他能求太夫人把如玥送進侯府,就知道這個女兒在他心裡還是佔了一定分量。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即使蘇智淵不在意如玥,但一旦如玥在侯府受辱,就等於整個二房在大房處受辱,這是很值得說道的事。更何況分了家的兄弟,即使感情再好,也得小心維繫。蘇智淵又是吏部的一把手,侯府的有些人事關係還得靠他去疏通。不管願不願意,二房都是得罪不起的。

因此,蘇承宇必須得罰。

不一會兒,李媽媽端著黑漆螺鈿托盤,上放一條厚實的黃銅戒尺,還泛著些微紅光,看著就讓人膽戰心驚。蘇智博皺眉:“鞭子呢?”

“是我讓她拿戒尺的。”太夫人終於開口,“既然宇哥兒知錯了,小懲大誡就好。”

“母親說的是。”蘇智博拿過戒尺,高高地舉起,嚴肅地道,“你有三個錯處,今日就打你三十下,服不服?”

“兒子服氣!”蘇承宇咬著牙。

眼看戒尺就要落下,如玥掙扎著從太夫人膝上跳下,大聲道:“大伯父稍微等一下!”

蘇智博轉過身,奇怪地看著如玥。

如玥邁著小短腿,走到蘇智博跟前,仰起玉一般的小臉,伸出饅頭般的小胖手,甜甜地道:“大伯父也罰我吧,如玥也知錯了。”

蘇智博奇道:“玥兒犯什麼錯了?”

“如玥不該逛到大花園去,還礙了二堂哥打喜鵲。”如玥一本正經地道。

蘇智博摸了摸如玥的小鬏鬏頭,道:“玥兒沒錯,大花園本就是讓人逛的。”

如玥大搖其頭,小大人似的皺起眉,一板一眼道:“如玥是這一連串事的源頭,害得祖母生氣,伯父惱怒,伯母傷心,是如玥不好,所以如玥也要領罰。”

她才不是閒得沒事幹找打的,而是篤定了蘇智博不會罰她。

果然,蘇智博笑道:“傻孩子,伯父怎麼會罰你呢?”

如玥天真地眨巴著大眼睛,問道:“伯父是心疼如玥年紀小嗎?”

蘇智博笑著點點頭。

“二堂哥只比如玥大三歲,也是小孩子呢。”如玥想了想又道,“但是二堂哥犯的錯比如玥多,所以受得罰也應該比如玥多才對。不過伯父因為如玥年紀小不忍心,那也把二堂哥的懲罰減少些吧。不然,不然別人會說伯父欺負小孩子的!”

稚嫩的聲音,板著的小臉,說出的話居然還有幾分歪理。

蘇智博忍俊不禁,蘇承宣面露欣賞,太夫人眼底含笑,高氏的不滿也少了。

很好,效果達到了。既要懲治熊孩子,又要減少她留下的壞印象,還要讓蘇承宇覺得欠了她的。身為庶女她要忍,但絕不代表就得啞忍!

最終的結局是,蘇承宇被胖揍了二十下戒尺,打得小同學嘶啞咧嘴,還得在每一下戒尺落下來的時候大聲叫好。如玥表示……很爽!

罰完了,高氏心疼地捧著蘇承宇的手掌,掌心腫得足足有半寸高。

正在此時,小衛太醫姍姍來遲,他提著那個通體栗色金黃鎖釦的小箱子,看到明堂是這種情況,倒也處變不驚地衝太夫人和侯爺分別做了個揖。

古人的心裡素質真真是極好的。

如玥心裡暗歎,但下一瞬,當小衛太醫看清如玥額頭上纏著的繃帶時,居然一改淡定,連忙把如玥拉到身邊,著急地問:“丫頭你沒事吧?”

明堂內的人俱是一愣:這二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親密了?

衛巨集生也覺察出氣氛的詭異來,欲蓋彌彰地咳了聲:“醫者父母心,醫者父母心。”

而後眾人又齊齊地看向蘇承宇紅腫的手掌:是說這裡也有一個傷者呢啊!

衛巨集生隨著眾人的視線看向滿面痛苦的蘇承宇,額頭掉下三條黑線,又咳了聲,朝著太夫人拱手道:“太夫人傳我來何事?”

“來看看玥丫頭,可千萬別留了疤。”太夫人指著如玥急道。

李媽媽把如玥抱到一旁的圓交椅上,又拉了個雞翅木六開光坐墩放在如玥面前,衛巨集生立馬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他小心翼翼地解開如玥頭上的繃帶,看到傷口被清洗乾淨時,長舒了口氣:“還好還好。”

他開啟小箱子,從裡頭取出一個纏枝蓮花小瓷罐,在新繃帶上倒了些,對著如玥的額頭又纏了上去。

傷口處原本剌剌的疼痛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清涼舒爽。

處理好一切之後,衛巨集生對太夫人道:“幸好傷口不大,且在髮際線前,應該留不了疤的。不過明日我把自己調配的舒痕膏送過來,等掉笳之後塗抹幾天,應當就沒事了。”

“那就好。”太夫人鬆了口氣。

高氏連忙上前道:“衛太醫,快來看看宇哥兒,他還疼得直冒冷汗呢。”

衛巨集生看這架勢,把如玥的傷和蘇承宇的手聯絡起來,也猜到個七八分。他不動聲色地走到蘇承宇面前,捏起蘇承宇的手,反覆地看。

蘇承宇疼得倒吸了幾口涼氣。

“是剛打的嗎?”衛巨集生裝模作樣地問。

高氏囁喏地道:“是的。”

“哦。”衛巨集生又開啟小箱子,挑了擺在最裡頭的一個硃紅色小瓷瓶,將裡面桃紅色的藥粉倒到甜白瓷小碗中,又加了半盞清水,攪成粘稠的紅色膏狀體。他用一塊薄薄的小竹板挑起膏狀體,對蘇承宇笑著道:“會有些疼,表弟忍著些。”

“疼!!!”蘇承宇發出狼嚎一般的叫聲。

好吧,這藥其實很有效,但也很變態,會讓紅腫的面板產生一種灼灼的痛感(類似將辣椒粉撒到傷口上,俗稱“變態辣”)。衛巨集生有意給如玥出氣,於是蘇承宇小同學被腹黑了。

如玥連忙繃住臉,未免讓自己忍不住笑出來。

但她眼底的笑意還是闖入衛巨集生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