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玖章 曲終人散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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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拾玖章 曲終人散 4
玉衍重整衣襟,剛剛規整地跪於門前,那扇漆紅的閭木大門便被一股強力猛然衝開。將明未明的天色下,皇帝身著玄青赤紋龍袍佇立面前。背光之中看不清他的神色,然而那沖天的殺氣與盛怒之意卻是輕易便可感知到的。玉衍以首貼地,重重行了一禮:“皇上金安”。
便在電光石火之間,由他身後驟然躥出一個披散長髮的女子,她茜紫的玉璇紋長袍下只著了件蠶絲織就的睡衣,玉衍還不及抬起頭來,她便撲上前狠狠掐住了玉衍脖頸,歇斯底里道:“把我的永曦還來!”
玉衍從不知道寧淑媛枯瘦不堪的身體裡竟蘊藏著如此之大的力氣。她只覺得那女子兩個手指深深嵌入了她血管之中,不能呼吸的大腦逐漸空白成一片。意識褪去的同時,耳畔傳來的彷彿是遙遠彼岸的哭喊,那般撕心裂肺,聞者動容。
寧淑媛哀慟之極,竟哭昏過去。玉衍脖頸上登時一鬆,她也隨之癱倒在一旁,大口大口吞吐著清晨溼冷的空氣。眼前僵直挺立的男子,望著眼前一幕,卻是紋絲未動。
“皇后穿戴莊正,似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喉嚨裡仍泛著苦辣的血腥氣息,玉衍卻已顧不上,她重新以頭觸地,儘量保持著語氣中的平穩:“孽子不孝,自知闖下滔天大禍。臣妾管教無方,願一同承受罪責。”
皇帝冷冷注視著並排而跪的母子二人,臉上的氣血之色如被一點一點吸盡一般。“你們既已認罪,也無需朕過多贅言了。”
“臣妾不敢奢求皇上原諒,只是,”她頓了一頓,旋即沉聲道,“永泰與大皇子發生爭執,情急之下才失手推倒了大皇子,至多隻能算是無心之失。皇上失子之痛臣妾亦悲切不已,但還請皇上明察。”
裕灝目光在她頗見疲色的臉上轉了一轉,已然覆上一層陰仄之色:“無心之失?難道這一悲劇不是由你一手策劃而成的麼。”
“臣妾從無此心。”玉衍的聲音冰冷而沉靜,彷彿是早已料到他會這樣發問。“若有此意,臣妾便會做的天衣無縫。”
裕灝眼中驟然一凜,額上青筋已是赫然可見。他身邊的寧淑媛此時剛剛恢復了神智,聞得此言,便在宮女攙扶下費力地站起身,一手狠狠指向低頭不語的永泰:“血債血還,本宮要他一命抵一命!”
永泰聞言嚇得面無血色,連連磕頭求饒道:“兒臣當真無意害人,父皇要替兒臣做主啊!”
“皇上若要判處永泰,臣妾自然無話可說。只是皇上已然痛失一子,難道當真要趕盡殺絕麼。”玉衍微一揚眸,神色冷冽如簷下冰,“永曦是皇上骨肉,永泰便不是了麼。”
“朕沒有這個混賬兒子!”裕灝抑制不住悲憤痛恨之情,一抬腿便將永泰踢翻在地。然而那少年此時哪裡敢喊痛,忙拖著劇痛的身子爬向寧淑媛,“寧母妃,您從小便視永泰如己出,難道真要殺了永泰麼。”
寧淑媛此刻已是淚如泉湧,一雙猩紅的眼睛狠狠瞪著玉衍。“都是你……今天這一步,都是你的錯!”她悲憤至極,眼看著便要再度昏厥過去。裕灝知道她這樣的身子再經不起任何打擊,當下只得派人先送她回宮。裕灝看向永泰的眼神裡,有失望,有憤怒,有怨恨,亦有動容。也許在這一刻他當真是想殺了這個不肖之子以慰永曦在天之靈,然而他卻不得不拼命抑制住這一衝動。
皇帝下令將玉衍與永泰分別軟禁在宮中,沒有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與之接觸。而旨意傳下時,玉衍心中倏然鬆了口氣。畢竟虎毒不食子,如此一來雖對不起寧淑媛,但她畢竟是保住了自己的孩子。望著永泰遠去的背影,她一點一點跪坐下來,這樣的袒護,終究是最後一次了。
禁足的幾日裡,身邊沒有一個侍奉的下人,便是蘇鄂這等貼身宮女,都被另行拘束嚴加拷問。一日三餐會被照常送進殿裡,然而卻見不到送餐之人的影跡。對於這件事,前朝後宮有著怎樣的軒然大波,玉衍一概不知。她只是終日跪於佛龕之前閉目誦經,耳邊除卻漏更的聲響便再無其他。就如同進入了一個封閉的世界,她無須在意繁瑣的宮規禮節,善變的人情世故,所有恩仇彷彿都在這一刻遠去。她不過是一個心無波瀾,束手無策的誦經人。
她知道,裕灝只所以沒有殺她,是因為肚子裡這個孩子。這些年來,他一點點疏散了自己原有的脈絡,尤其自失去承影后,她幾乎是斷了與外界的聯絡。司馬忠已老,再不是朝中的中流砥柱。裕灝培養了一群心腹之人,替他掌控著整個朝廷。他是個傑出的帝王,雖陰狠,卻英明。先是以秦素月除掉太后,再用自己除掉皇后與皇妃。而這些女子,即便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卻也心甘情願。只因後宮之人的一生,除卻奉獻給帝王,再無其他。
而如今,他是該除去自己的時候了。
再見到皇帝已是十餘日後。他穿著水銀色紋海波玄蝠的常服,素縞衣袖間並無半點墜飾。許是因為服喪期間,他的鬚髮並未打理,那臉上一層蒼青色的輪廓顯得他無端衰老了許多。裕灝進來之時,玉衍並未察覺,仍專注地跪在金絲軟墊上心無旁騖地誦經祈福,直到那冰冷沙啞的聲音響在腦後。
“人已去,誦再多經文又有何用。”
玉衍緩緩回過神來,她所著亦是白衣素裳。眉間平淡了曾經的高貴與戾氣,她便知是一個纖纖無力的女子。“臣妾見過皇上。臣妾誦經,也不過是為了讓內心平靜一些罷了。”
天子揀了一處坐下,只是漠然地平視於她:“這些年沉積的怨戾之氣,可是一朝一夕便能平靜下來的。倘若如此,吃齋唸佛的秦氏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場了。”
她知道,皇帝拿她與先太后作比,已是不祥之兆。然而嘴上並未辯駁,只是垂頭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