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44節:左 耳(44)

第44節:左 耳(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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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節:左 耳(44)

正文第44節:左 耳(44)“是。”

他滅掉菸頭說,“打算去哪裡呢?”“去圖書館還書。”

“我陪你去吧。”

他說。

“我想騎車去。”

“那我帶你。”

他說,“車在哪兒?”我把手裡的書遞給他,讓他替我拿著,然後我去車庫把爸爸的腳踏車推了出來。

下午三四點鐘的太陽已經不是那麼毒,張漾替我把書一股腦兒全放到前面的車簍子裡,然後他長腳一跨先上了車,回身吩咐我說:“來吧。”

我有些遲疑,他歪著嘴笑了一下說:“怕?”我跳上車。

張漾踩動了車子,車子輕快地在路上行駛起來。

路兩邊的梧桐樹葉綠得耀眼,輕風吹拂,我聽到我的小白裙子與車輪相磨擦,發出音樂一樣的聲響,似誰內心抒情的嘆息。

我又不可救藥地想起吧啦,想起她踩著單車跟在許弋後面,忽停忽走,調皮的樣子。

十八歲的單車,那一年的記憶,塗綠色影笑容張揚的女孩子,在這一刻竟是如此鮮活,彷彿她從來未曾遠離,一直在我們身邊。

“你在想什麼?”張漾轉頭大聲問我。

“你怎麼忽然回來了?”我問他。

“我爸爸風溼病嚴重了,我回來帶他到北京去看病的。”

“噢。”

我說,“能呆幾天啊?”“就這半天。”

他說,“今晚八點返程,票已經定好了。”

啊!原來就這半天,他卻來看我。

“雲南好玩嗎?”我問他。

“沒去成,明年再去。”

他說,“對了,你考得如何?”“本一。”

我說,“去上海,讀中文系。”

“挺好。”

他說,“女孩子讀中文系好,上海離家又近。”

口氣跟我爸一模一樣。

我在圖書館外面跳下車來,跟他說謝謝。

他忽然說:“你去還書吧,我還有時間,等下我再載你回去。”

“謝謝你,真的不用了。”

“不許廢話。”

他說,“快去!”我捧著書往圖書館裡面跑,嫌工作人員的動作太慢。

等我空手跑出來的時候,發現張漾真的等在那裡沒走。

他手裡拿著一支彩色的冰淇淋,對我說:“你好像喜歡這個?”我強按住我的心,不許它起起落落地疼。

我想我真的已經不恨他了,不恨了。

吧啦,讓我們都不恨了,好不好?我接過那支冰淇淋,把它含到嘴裡,讓它甜蜜地化開來。

然後,我對著張漾笑了。

“回家嗎?”他問我。

“不。”

我忽然做了一個決定,我說:“張漾,你再帶我去一次那個屋頂吧,我後來想去,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張漾想了一下說:“好吧,我們走!”騎車比走路是要快出許多,只不過短短一會兒,我們就已經到達目的地。

白天這裡看上去和夜晚有許多的不同。

那幢房子破敗地立著,四周荒草叢生,一顆歪脖子樹寂寞地站立,毫無任何意境可言。

張漾靠在單車上,對我說:“這裡要晚上來,白天沒意思。”

“你以前都是晚上來嗎?”他看著我說:“就來過兩次,一次和吧啦,一次和你。”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然後掏出煙盒來抽菸。

“給我一根菸吧。”

我說。

“小孩子一邊去!”他說。

“我都抽過好幾回了。”

我說。

“你找扁呢?”他瞪著我。

“你管不著我。”

我說。

“你別激我。”

張漾用拿煙的手指著說,“我要是想管,沒有管不了的道理,你信還是不信?”“我信。”

我說。

“冰雪聰明。”

他誇我,“你要不這麼乖巧,會遭殃的。”

我低頭看自己的白裙子,上面蹭了一塊難看的泥。

張漾低下身來,用手指輕輕地彈掉了它。

然後他說:“我們回去吧。”

那天晚上,我獨自縮在我小屋的陽臺上抽菸,我沒有煙癮,但香菸讓我變得安定。

夜裡十點,開往北京的火車已經離開兩小時,兩小時,差不多三百多公里的路程,然後,會變成四百公里,五百公里,一直到一千多公里。

這條漫長的路,我知道他很難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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