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89章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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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89章

爹轉身看著我,也不知在透過我看誰的影子,瞧起來似乎有些動容;抬起的手像是想摸摸我的腦袋,卻又收了回去。

最終也只是落下一句:

“你長大了。”

……

……

回到家中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

爹早已收拾好了行囊,當真就這麼搭上過往行商的馬車,一個人上了路。他似乎早有此意,也並非是因蕭濃情的到來才臨時下的決定,依然像當年瀟灑超逸的恭寧伯一樣,從不見有絲毫落魄。

我蹲在屋裡整理著爹的舊物,將桌上的書具一一拾掇起來,便看到一處泛黃的詩句:

常羨人間萬戶侯,只知騎馬勝騎牛。今朝馬上看山色,爭似騎牛得自由。

我和爹,從來都是一樣的人。

……

坐在自家大院的廊下發著呆,眼見遠處的街巷間都燃起了簇簇燈火,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朝柴堆看去。

劈好的木柴被整整齊齊地碼在院中,蕭濃情卻早已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回府衙去辦公,還是出門閒逛去了。

我遲疑了一下,走過去翻看著他劈好的木柴,心下一陣幽怨。

鬼都聽得出來我當時說柴沒劈只是個幌子,哪想他居然真的都劈好了;區區一升斗小民竟敢使喚欽差大臣去劈柴,我這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百無聊賴地扒拉著眼下的木柴,這會兒崇賢弟正在會他的情郎,我的去處便成了一大難題。正琢磨著要不要再去田裡看看,我手上一頓,忽然聞到了些若有似無的腥氣。

我看看手中的木柴,眉頭便微微蹙了起來,起身到屋中去提了一盞油燈,仔細地扒開碎木頭看了看,發覺被掩蓋的地方居然有一灘不算小的血跡。

我沾了一點放在鼻下嗅嗅,冰涼的血跡帶著微苦的腥氣,不像是在劈柴的時候割傷的,反倒像是內傷之人嘔出來的汙血一般。

我一滯,直覺這是蕭濃情的血,卻又覺得不大可能。

畢竟也曾是西域的少年戰神,混過胡血的身子自然強健得緊,沒道理會無緣無故受什麼內傷。

可別是什麼苦肉計吧……

“晟鳴?”

聽到蕭濃情的聲音後,我如夢初醒,擦掉手上的血跡就站了起來。

回頭看他,興許是劈柴時弄髒了衣裳,頗有潔癖的野雞美男已是換了身沒那麼**的常服,此時正在空落落的大門前站著,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麼身體虛弱的跡象。

我左看右看,沒能察覺出什麼端倪,見蕭濃情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便也終於放下心來。

然而就在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很快又感到了尷尬。現下崇少不在,爹也不在,我和蕭濃情稱得上是真真正正的獨處;想到蕭濃情方才那些駭人聽聞的宣言,心下便又有些發愁。

爹的那番話我都還未來得及消化完全,這個時候就要直面待我答覆的蕭濃情,委實太快了些。

好在蕭濃情也絕非是不會察言觀色的主兒,很快看出了我的糾結,碧眸閃爍著飄忽了一會兒後,忽然提議道:“今晚夜色不錯,我們一起去這城中逛逛如何?”

“……”

我看著他,他也坦然地回望著我,彷彿這是個友人間再尋常不過的提議,去猜測這其中有詐的我反倒才是不正常。

我嘆了口氣,慢吞吞地進屋換了身衣裳。

……

便也只能如此了。

我確乎還道蕭濃情邀我一同去逛街,心下是打了些什麼主意,可眼見他從袖中抽出一幅做了許多標記的地圖,竟是當真興致勃勃地要與我一同逛這渝州城的夜市,嘴角便不由得僵硬了許多。

想來蕭濃情在胡疆長大,回京後除卻公事的出差,其實並未怎麼在直隸外的地方好好玩過,此時難得在異縣他鄉逗留,便想四處觀光一番,我也不忍拂了他的興,只慢悠悠地抄著手在他身側跟著,也一同去看那繁華夜市間的耍貨和吃食。

我和蕭濃情都沒做什麼偽裝,此時在最熱鬧的街巷間散著步,很快引來了不少側目。街坊鄰里自然知曉蕭濃情欽差大臣的身份,此時見他閒逛,也知是大人體察民情來了,只不打擾就好;倒是許多姑娘的目光大膽些,看看他又看看我,也不知那一雙雙杏眼裡閃爍著什麼。

蕭濃情顯然察覺到了我二人的矚目,朝她們微笑了一下後,垂在身側的手竟順勢攀住了我的。

我遲疑了一下,沒有掙脫。

知道他是想那些還在不遠處含羞帶怯的姑娘們趕緊散了為好,可不知為何,姑娘們在看到我二人攜手的一瞬間,眼裡的興奮似乎更甚了。

對這種情形早已見怪不怪的我打了個哈欠,倒是蕭濃情看上去著實比我茫然些,直到有大膽的姑娘上前攀談才堪堪回過神來,隨口與她們聊了幾句。

這不聊還不打緊,見蕭大人竟當真如此親民,身邊很快就圍了一大群姑娘爭著趕來獻殷勤;而我也樂得自在,趁空去一旁的小攤上買了兩根麻花慢慢地啃著,也漫不經心地欣賞起了周遭這熟悉的夜景。

直到蕭濃情狼狽不堪地從人群中擠出來,我嚼著麻花,看了一眼遠處戀戀不捨的姑娘們,這才泛著酸氣道:“如何,我們渝州城的姑娘是不是都很漂亮?”

蕭濃情微挑起眉,似乎沒聽出我這話裡的揶揄之意,又回頭遠遠地打量了她們一眼,竟點頭道:“嗯,的確漂亮。”

“……”

我嚼麻花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見蕭濃情看我,我又咬了一口麻花,若有所思道:“是啊,其實我也覺得,終歸是姑娘更好些。”

聽出了我話裡的弦外之意,蕭濃情頓了一下,沒有接腔。

“其實啊……”我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跟上他的腳步,一邊仍是慢悠悠地在這夜幕燈火間走著,一邊繼續道,“其實你和我那感天動地的崇賢弟一樣,也不是天生斷袖。”

他的腳步停住了。

“是說,蕭郎又沒碰過姑娘,何以能斷定裴小侯就是註定和你相親相愛一輩子的人哪?若找個姑娘親近親近,指不定就會醒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