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河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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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河殤
大三開學以後,班裡許多同學都有了考研意圖,因為冷門專業就業形勢不妙。考研英語是一關,因此大家都未放棄學習外語,唯有班長李宇琨還需要為過四級而努力。
古靈也想著要考研,他得先琢磨著把專業定下來,是考宗教學還是美學?古靈犯困了幾天,不過當他聽了兩節中國哲學史以後,他認識到還是研究中國傳統哲學最適合自己。
講中國哲學史的老師姓黃,長著一張標準的書生相,講話的聲音很柔和,若是對其講的內容不感興趣的話,完全可以起到催眠的效果,而且黃老師上課也確實很少有人能保持不打瞌睡。古靈絕對是個例外,他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還能清晰地回憶起黃老師的第一課。
“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大學校園裡,有一本書迅速流佈並俘獲了當時大多數年輕人的心,那本書叫《河殤》。”
“和尚?”古靈打岔道,班裡頓時笑作一團。
“哦,對不起,我來自南方,普通話可能不夠標準,黃河的黃,不,是黃河的河,殤子的殤。”黃老師把“河殤”二字寫在黑板上。
“這本書的內容主要講述愚昧落後的黃土文明已徹底喪失生命力,世界要步入藍色海洋文明時代,開拓與征服才是人類得以生存和發展的根本活力。我們那一代的許多青年都曾對此深信不疑,立刻成為崇洋媚外者,雖然他們不知東西方文明的實質核心是什麼。然而在西方,卻有許多尖端人才對東方的文明推崇不已。在1988年的巴黎,七十多位各類諾貝爾獎獲得者發表共同宣言:21世紀的人類要想繼續生存,就必須要向中國兩千多年前的孔子那裡汲取智慧。在困惑中,我還是隨波逐流了,埋頭苦學西方文化哲學,並像其他人一樣以為是母親真的老了,匈牙利詩人說:得了梅毒,也是我的母親。但母親一旦老去,就必然要面對朽滅,這是自然界的邏輯,我當時很絕望,拼命想著讓母親重返青春卻無力扭轉,只好在內心安慰著自己,母親至少年輕過,美麗過,這就夠了。後來,在西方自由化思想的影響下,我一度叛逆了,認為母親生來就很醜陋,我要努力擺脫這種卑劣的基因。大三那天,也就是一九**,同學們也大概還有些記憶吧,我們那個時候熱血沸騰地舉著條幅在廣場上吶喊,向行人宣揚介紹民主與自由,還跟警察投石頭,我甚至還在校園裡放了一把火,當時的心認為,年輕人是最無私的,一個人在青年時代能夠為了這個民族的未來抗爭一回是一種榮幸。後來那場風波很快過去了,我的朋友們有的跑到了國外,有的退了學。事後,我開始去站在生命的角度上來反思所謂的學生運動,我忽然發現,這樣做其實對於這個國家和社會來說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長久的幸福不是建立在一時的亢奮之上,如何來實現對自身靈魂的拯救是我必須要解決的事情,否則我就有可能像海子、戈麥、顧城他們一樣去自殺了,因為我找不到前方的路。驀然回首,我又望見了母親的遠影,我略帶有些自責的走近她,這才清晰的發現,母親依然美麗,只是我這個曾經的逆子,已經忘卻了她懷抱中殘留的溫暖。”
古靈在課間問黃老師:“我發現聖賢們的思想有根本衝突的地方,儒家與道家到底誰更正確可取?”
黃老師架了架眼鏡,“聖人們的思想怎會有衝突,若與聖人的精神與教旨相沖突則為異端學說,南懷瑾將儒家比喻為家常飯,道家為藥鋪。”
“那老子的三寶有‘不敢為天下先’,孟子曰‘要敢為天下先’,孔子曰‘君子矜而不爭’,孟子稱‘捨我其誰’,孔子好學求益,莊子在《養生主》中稱以有涯的生命去追求無涯的知識,肯定要失敗。到底是誰是誰非呢?”
黃老師笑了,“若只從字面上理解,道理確實相矛盾,不過聖人們都是因材施教的,好比佛陀對厭世者說小乘解脫道,而對救世根機的菩薩們講大乘佛法,自覺以覺他。兩種教理看似矛盾,實際都是真理在不同層次不同環境下的靈活運用。中國的聖人們也是在內聖外王之道的主旨下設教立言,面對名利這些身外之物,不要去追逐它,以免靈魂受纏縛,所以,子曰:君子矜而不爭。老子曰:不敢為天下先。但面對道義與社會責任,要當仁不讓,敢為天下先,在眾人皆明哲保身消極退讓的時候,還要有一股捨我其誰的大丈夫氣概。至於求學與修道是損還是益也要辯證的去理解,求知必先饒益,但要想悟道,必須要泯除雜念,廢除視覺、聽覺等外界干擾,才能去體會心中本具的靈明,‘為學者日益,為道者日損’只是作用不同,但都是真理。儒家與道家原本一體,本無實質上的分歧,只是側重點稍有不同,道家代表人物莊子在《天下篇》中稱‘鄒魯之士,縉紳先生,多能明之。’儒家的孟子與莊子生活在同一時代,住得也不遠,學說影響力也都挺大,但兩個人之間從未見過有辯論,因為兩個人都能做到與天地精神往來,是真正的心心相印,莊子曰: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齊一。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能達到這個境界才可稱為聖人,他們還有什麼可衝突的呢?”
第二節上課了,班裡已經有人在課間溜掉了,這種和尚唸經式的講課對耳根子來說還算舒服,但對人的情緒與鬥志來說的確是一鍋漿糊加一堆棉花式的摧殘。古靈在黃老師的課堂上深切體會到了中庸之道的內涵,即喜怒哀樂之未發。
“我們下面談一談對入世與出世的理解。入世即積極承擔責任謀求功利,出世則是一條相反的路,到底誰是誰非呢?答案是:各有是非,入世有積極的一面即承擔天下興亡,但有消極的一面,即沉溺功名得失乃至世間欲樂不能自拔。相反,出世也有其消極面即不理世事,缺乏對大眾的責任心,但也有助於從名利與**的漩渦中解脫。世人在常態下一般都想著要積極進取爭名逐利,一旦受了挫折就容易轉向老莊,其實呢,正確的處世態度應該對名利得失要淡薄,而對社會責任要時時熱心。魯迅分析說:對中國民眾而言,中國歷史上只有兩種時代,一種是暫時做穩了奴隸的時代,另一種是想做奴隸而不可得的時代,魯迅還設想著未來能有第三種時代,即人民作主的時代,當然魯迅對中國民眾歷史地位的評價是從經濟得失的角度而言,若是從心態上談主人地位,那麼只要一個人能以天下為己任,恪盡職責,敢於擔當,樂於奉獻,則無論該人身份地位如何,他都是天下的主人,顧炎武曰: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便是主人心態,反觀某些王侯將相,卻是隻知道掠奪天下,身死名濁,何稱做主?”
本來黃老師講的知識也不能說索然無味,只是腔調沒有抑揚頓挫,也不見有感情流露,一幫血氣方剛的青年人在這樣的課堂裡,要麼是昏然欲睡,要麼是總想著拂然離去。古靈在這樣的課堂裡,愣是把先秦子學,兩漢讖緯神學,魏晉玄學,隋唐佛學、宋明理學與陸王心學通學了一遍,真的能說明一個問題,興趣乃最好的老師。
意甲羅馬隊與恩波利的比賽在進行中,羅馬中場一個防守閃失讓對方傳了個身後,後衛也沒盯死對方前鋒,恩波利前鋒抓住機會捅射得分,呂任波大罵後衛豬頭,“換個中國後衛也不至於這樣。”
“就是”,郭昊補充道,“他們都不知道貓走不走直線,關鍵要取決於耗子!”
任亞傑回來了,“你們還看足球?現在姚明都登陸nba了,大夥都改行當籃球迷,明天火箭新賽季第一場比賽。”
兩人不理,只顧看。李宇琨回家過週末去了,胡嘉裕帶著同學賈彥星來宿舍過夜,賈彥星與古靈也算熟,就討論起了考研問題。
賈彥星說:“我算明白了,歷史無真相,全他媽的是為政治服務的,本來我對中國近現代史極有興趣,想考北大當代史研究生的,結果發現要把現代史徹底搞清楚很難,年代越古遠的歷史越能隨便搞,越近的反而越沒法搞,這就是所謂的歷史燈下黑。”
胡嘉裕說:“因為畢竟要涉及權力合法化的問題嘛,我也不想去搞現代史,我現在對隋唐史產生了興趣。”
古靈說:“什麼合法不合法,對老百姓來說都一樣,能混口飯就行了。”
賈彥星說:“咱不願含糊地去做學問,不是那能裝糊塗的人,我想去改考北大考古學,跟文物打交道,省心!”
古靈翻翻白眼,“到時是不是要去挖墳?”
“那是很平常的工作,如果發現古陵墓群,就得挖掘考察,這是光明正大的盜墓,挺刺激的。”賈彥星小眼一眨一眨的。
古靈搖搖頭,“先給你提個醒,挖別人墳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儘管你可能不相信有鬼,但歷史上那些著名的盜墓者一個個下場都很慘,春秋時伍子胥將仇人楚平王從墳裡挖出來對其鞭屍三百以洩私忿,可他自己最後也身首異處。董卓挖漢墓來充軍費結果被幹兒子呂布所殺。曹操也常挖墓取材,結果自己死的時候都不敢光明正大去下葬,曹氏後人也被司馬氏滅了族。國民黨將軍孫殿英率人挖東陵慈禧墓,也是受了驚嚇,晚年死於獄中。最近的一個歷史學家吳晗在解放後主持挖掘明神宗的定陵,後來文革時被人揪光了頭髮,慘烈自殺,墳墓是那麼好挖的嗎,中國古代的刑罰對盜墓者懲罰很嚴,動皇陵周匝一根樹就要誅九族,在其他文明古國,王室也同樣重視保護陵墓。金字塔的密室誰敢輕易進入?”
賈彥星木呆了,“你這麼一說,我又不敢考了,回去還得琢磨琢磨考什麼。”
“實在不行就跟我一塊考中國思想史吧!”古靈笑了,“有空先拜訪一下老師們。”
呂任波一聲尖叫,因為羅馬王子托蒂在最後的關鍵時刻終於將比分扳平,古靈只看到了他甩著一頭金髮狂奔慶祝的背影。
姚明的nba首秀表現的很糟糕,一分未得,大夥看了體育新聞後失望地搖頭,“還是看孫繼海跟李鐵吧,雖然他們不定啥時候才能在英超賽場上進個球,但總不至於讓人失望啊,因為咱對他倆都不抱什麼期望。”呂任波的觀點總是讓人有氣也不知往哪兒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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