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找她談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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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找她談話了
高嵐果然不是開玩笑的。
下午四點左右，那個風度翩翩小腹也翩翩的公安局長，步履蹣跚地來看小畢了。
小畢心想，丈母孃的訊息還靈通啊。
她不但關心小報訊息，而且還對市委領導班子的出勤，都瞭如指掌。
小畢聽王波和洋芋頭介紹過，高嵐的老媽是一位房地產總經理，神通廣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票子得票子。厲害可見一斑。
對於高嵐的爸爸，小畢還是一無所知。
有人說他是個高官，是法院的，有人說他是個教授，還在中國政法大學客座過。
對客座教授這一點，小畢倒是不以為然，因為他有個堂兄，在幹交警，大專畢業，還到處稱他自己在**做客座教授呢。自己還是個馬路吸塵器呢，碰到流口水的女孩子，他就在那兒大侃特侃“在華東交大如何給學生上課的事兒”。就他？還配去“交大”做客座？去“性-交-大-學”做客座教授還差不多。
局長來的時候，先跟門口的民警互敬了個禮，詢問了一下站崗安排和醫院的情況。並且，他還在民警耳邊小語了幾下。
那民警聽完，點頭微笑了一下，莊嚴地敬了禮，說道：“是！”
然後，民警就心領神會地離開了。
當局長來到小畢病床前的時候，高嵐卻似乎有意迴避似的，走到窗前，背對著他們。而且，她靦腆地笑了一下，那一聲咳嗽也像是假裝的。
小畢對她這一整套怪異的動作，疑惑不解。
局長果然是局長。
他氣宇軒昂，風度翩翩，身材魁梧，一臉正氣。
小畢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大官。（雖然他自己也是位處長，但處長見局長，難免渾身癢）面對這個正能量滿格，笑容可掬的局長，小畢顯得點兒不自然，他情不自禁地學起了猴子，左撓撓右抓抓，好像渾身長滿了跳蚤一般。
“怎麼，小夥子趟這病**躺久了，有點癢了？”
公安局長果然分析事物都比別人有邏輯。他這麼一說，旁邊的高嵐居然旁若無人地捂著嘴，笑了。
“哦？旁邊這位是……是你女朋友？”
局長轉過身，指著高嵐，問小畢。
“嗯，是……哦，不，不是，她只是我同學。”
小畢反應還算快，總算是按高嵐的指示說話。
“才我不是她女朋友呢，他這麼危險。”
高嵐搶答成功，小畢只能頻頻點頭。
“他這怎麼叫危險呢？他這不是為民除害嗎？小夥子你說是不是？”
“那必須的。”
小畢最近“東北二人轉”看多了，說話都變調了。
“就是嘛，她就是你女朋友，對不？我幹了這麼多年的刑偵，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對不對？”
局長這麼一追問。小畢倒是有點兒奇了怪了。
你說這局長一來，他怎麼不關心英雄的身體狀況，倒關心起他小畢的女朋友來了呢？難道這局長，除了幹刑偵，還在“百合網”裡幹兼職？
奶奶的，真不知道他這局長是怎麼當上的。就算是走群眾路線，也不是這麼走的吧？
“她……現在……其實真就是我一同學，一鐵哥們。”
小畢被高嵐氣勢洶洶的眼神，嚇得說話都期期艾艾，斷斷續續。
“是就是嘛，做你女朋友又不丟人。我看，小夥子人還是不錯的嘛。再說了，你這回可算是幫我們局裡辦了件大案子了。哦，對了，我們打算獎勵你。而且，我們還要去你們師大做做宣傳，把你見義勇為的事情好好給你擴散擴散，讓你在老師和同學面前，腰板也挺得更直些。怎麼樣，小夥子。”
局長終於從“女朋友”的話題，終於說到了小畢關心的“福利”的話題。
有了局長這樣的親口承諾，小畢躺在**，瞬間就進入到光榮的角色了，他看著局長的努動的嘴巴，幻想著美好的明天。
美好的明天裡，有老師的點頭讚許，也有同學們大拇指林立的歌頌。唉，真是夫復何求啊……
接下來的時間裡，局長在病房，陸陸續續地又說了一些關於案件的情況。
小畢得知，原來被自己用磚頭拍成“小安子”的那個“七哥”，原來身上背了兩條命案。一條命是他十三弟的；令一條命是他在一次敲詐勒索時殺害的，是個女的，警方找到女屍體的時候。她的手錶、項鍊、戒子連同內衣內褲都被他扒光了。那是一個典型的先a再殺，再a再殺的案子。
和“七哥”一起犯事的其他三個人，那天晚上也悉數被抓，用一句《法制線上》的話說，就是——“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局長，小畢同學為社會做了這麼大貢獻，你們公安局有什麼獎勵辦法啊？”高嵐問道。
沒想到，自己還沒為自己邀功，媳婦就已經先按捺不住了。小畢心想，以後可不能這樣慣著她，不然以後家裡到底誰說了算啊。
“行了，你就別瞎操心了啊……”
小畢趕忙制止住女人。
“哦，這個嘛，我們局還在商量。不過，當初我們和那兩個受害人家屬一起，已經定下了一個懸賞計劃。當時是說，如果有人提供有利線索的，我們將獎勵人民幣兩萬元。我想，即使沒有這兩萬元獎勵，你這位同學的醫療費用，我們也是會承擔的。”
局長已經說的再清楚不過了。
沒好處的英雄，這年頭，誰幹啊！幹了，誰信啊？
“我覺得光說不練可不行。你們說了有獎勵，就得認真兌現的，對吧，局長？”
小畢很奇怪，高嵐跟局長說話的時候，怎麼跟中央專案組的領導似的，居然那麼淡定。就好像她不是跟局長在談條件，而是跟寢室姐妹談論一件衣服似的。
“是是是，這位同學的意見，我回局裡，一定會好好研究。畢竟，小夥子的情況，現在看起來還是很樂觀的……”局長說道。
“樂觀也不怎麼樂觀，這傷口疼的要命啊，首長同志。”
說到跟組織要福利，小畢還是要假裝一下林黛玉的。
局長點了點頭，起身再一次握手，表示感謝。
“小夥子，這戶口本是你的？不要亂丟嘛，要是弄丟了，回頭還得去我們派出所辦過啊，很麻煩的……”
局長要走的時候，把掉在地上的小畢的戶口本拾了起來，扇了扇灰。
“哦，是的，剛不小心弄地上去了……”
剛剛小畢和高嵐打情罵俏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把戶口本弄地上了。
局長站如松，悠閒地翻著小畢的戶口本，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小畢扭頭看了看，不禁吃了一驚。
局長才翻了一頁，神情就不對了。他眉頭緊鎖，皺得簡直可以夾斷鐵絲。而他整個人也像發現了宇宙大黑洞一樣，整個人都深陷其中……
“你——爸——叫……”
過了大約幾秒鐘，局長終於將戶口本一合，開口說話了。而且他說話還有點結巴。
“恩，我爸叫賈平太，跟那個作家賈平凹其實沒什麼關係的，呵呵。”
小畢這樣說到這兒的時候，連躲一旁削蘋果的高嵐也忍不住笑了。
“奇怪，這裡面好像沒有你媽哦？”
“哦，是的，我媽很早前就去世了。”
“你媽姓什麼來著？是不是姓畢？”
局長畢竟是局長，第二句話的時候，語氣已經舒緩了很多了。他一邊說，一邊把戶口本交還給小畢。
“哦，是的，沒想到，局長果然是局長，神通廣大啊，你怎麼知道的？”
小畢不得不被局長的明察秋毫折服。
“你爸爸姓賈，而你又叫賈畢，如果你媽媽不姓畢的話……”
局長說話的時候一臉嚴肅，沒有笑。
“哈哈哈，我也覺得他這個名字好傻，傻得不能再傻了，哈哈哈……”
一旁的高嵐，也樂得跟小朋友過六一似的。
“哦，這位同學，怎麼能這樣嘲笑別人的名字呢？我看這個名字挺好的嘛，挺好，挺好……”
局長說，聲音漸弱。
他頓了頓，旋即轉身對高嵐說：“哦，你是賈幣的同學吧，要不這樣，讓他先躺在**休息休息，他也不方便下樓。我有些關於醫院安保工作的問題，想帶你下去見一下他們的保衛。有些工作，我希望讓他們配合一下你們。”
“沒事，局長，我能走，我跟你去吧。”小畢說著就想起來。
“不用，讓你同學過去下就行，小事情。”
局長把小畢重新按回**。
“一定要我嗎？”
高嵐張著嘴說話，還頑皮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嗯，行吧，就你了。”
局長說著，然後轉過頭對小畢說：“叫她下去下，你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我現在也有點兒想睡了。”
說著，小畢便樂呵呵地趟了下去。高嵐離開的時候，回了個頭，小畢給她來了個飛吻，高嵐也還他一個鬼臉。
說也奇怪，局長說是帶高嵐去醫院的保衛科，卻沒走遠。
他倆居然在一樓的花圃旁聊了起來。小畢因為有尿，起床拉開窗簾看見他們兩個正聊著。
上完廁所回來，小畢看見他倆還在花圃旁邊說話。但是，談話的氣氛好像有點兒不對。只見，高嵐說話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衝動。而局長也時不時地左顧右盼，好像還給了她一張紙巾，拍了拍高嵐的後背。
靠，什麼情況啊？
隔著玻璃和幾層樓，小畢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些什麼。難道局長同志拉高嵐去錄口供？難道高嵐在講述那天小畢英雄實際的時候，演得太投入了？難道……
不行，得打個電話給高嵐。
小畢回到病床，撥通了高嵐的手機。
站在窗前，小畢撩起窗簾，看見高嵐從兜裡掏出手機，看了看號碼，她立馬又看了看站在窗邊的小畢。局長也朝這邊看來。
為了別讓他們誤會自己有偷窺癖，小畢趕緊躲縮了起來。
手機響了幾下，高嵐沒接聽。
過了兩分鐘後，小畢再打，高嵐已經關機了，小畢光著腳跑到窗邊一看，局長和高嵐都不在了。
此刻，花圃邊只有一大隊人馬川流不息的跑著，中間有一張病床，病**的人用白布蓋了個全部。小畢知道，病**的那個人——是死人。
死人，就意味著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而高嵐和局長，兩個大活人，居然也瞬間消失了。小畢胸口積悶成痰，吐了一口，狠狠地罵了一句：“他媽的，這兩個人，到底玩什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