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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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112章
“哎，小師叔又打趣我。”離恆無奈地笑笑，轉過身細細打量月曦，露出一絲感慨，“倒是小師叔真的長大了，還有你的修為……”
說著，他臉上滿是驚異之色，雙瞳引了兩道白光凝在月曦身上，好一會兒才收回來，驚歎之餘又有些欣喜：“不愧是師祖說的天縱之姿，和小師叔的進境比起來，我這兩百餘年簡直是白活了，若是師祖在定然會很欣慰……”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離恆頓了頓，瞥了眼面色沒什麼變化的月曦，才斟酌著繼續道：“小師叔前來便是為了師祖吧？”
“的確，我想知道師父離開前和你說了什麼？”月曦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嚴肅起來，“臨走前她提起過此界大亂，不過你也知道那時我怎會將這些放在心上……如今卻是有些擔心，只是不知其中細節，掌門可否告知？”
“按理說應當告訴小師叔的……”離恆猶豫了片刻，看著月曦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下定決心般，沉聲道：“師祖走前，其實交代並不詳細，只說世人知之越少越容易矇蔽天機，或許大亂還有一線轉圜之地，不過身為落月山一員，難免有私心才讓我先做些準備，比如門中許多結嬰的弟子和長老都都送往祕地閉關，對外只說歷練或者執行任務，便是成功突破回來也基本不對外宣傳。”
月曦心下了然，難怪師父也帶了她出去，
“不過，師祖想來也沒料到這番大亂竟會和傳說中的混沌寶藏有關，這樣一來落月山若是出面制止便是和此界所有修士為敵，便是我們門中也會有許多不滿的聲音，畢竟，傳說得到混沌寶藏便可以掙脫此界真正不死不滅。”離恆語氣裡有幾分輕嘲，“不死不滅談何容易，便是傳說是真的，最後至多成就那麼一兩人，混沌寶藏……不管進不進的去，只怕這番血雨腥風都要用大半修士的命來填……大亂將至啊。”
月曦默然，便是她也知道混沌寶藏是個什麼玩意兒，難怪近年那些躲著不出來的老東西頻頻往落仙門跑，除了實力強大以外，落月山傳承久遠，關於遠古的一些祕聞知曉也最多，即便師父不在門中，無人幫忙推算，但從落月山代代相傳的資訊和古籍中也能找尋到一些線索，比起他們在外面如同無頭蒼蠅掘地三尺也難以發現一星半點線索好的多。
只是，看小恆師侄的模樣，好像還有隱情。
離恆長嘆一口氣，雖說早已經看透修士不論正道還是邪道均是利益至上，但他還是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明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卻無能無力，這種感覺實在令人心中發悶。見月曦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離恆苦笑一聲，“小師叔，你可知道玄天鑰匙什麼來歷？”
月曦搖頭，離恆繼續道：“從祕典的記載來看，玄天鑰匙是從深淵裡出來的，本就意味著不詳，偏生還和混沌寶藏扯上了關係，罷了，盡人事聽天命……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多陪了，若小師叔有什麼發現請一定告知離恆。”
百魂殿轉眼便只剩下月曦一個人，低聲呢喃著什麼。
“深淵……那個以整個落日森林封禁的深淵？”皺著的眉頭突然一鬆，月曦眼底閃過一絲亮光，她大概知道師父在哪裡了，如果是落日森林，那她測算不出來是正常的，想當初第一次下山，她便是在落日森林的邊緣撿到了小落呢，那個時候師父也在那邊嗎？
是夜，兩個身影鬼鬼祟祟出了落月山結界，一路往北奔走。
正是陽春三月，外面花紅柳綠，自有一番好景象。
月曦懶懶地倚在窗邊，眯著眼看外面的好春光，如果真的大亂也不知道凡人會不會也受到影響，在修士面前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若是面對此等大難，不知道還有幾成能夠活下來，他們又會不會知道這就是他們視若神明的修士帶來的。
想起當年在滅殺屍魈的村子，那裡的人似乎對修士知之甚少，所以她的出現完全被當成了神明顯靈，還在村頭立了個神女廟，寶相莊嚴的神女像邊上還有個圓嘟嘟的女童。
那時候其實過得還不錯，村民雖說對她敬畏居多，但又奇怪地用凡人的方式諸多關心，比如一日三餐，比如籬笆下的野花，比如絹布扎的頭花……傳說中仙女不都是喝露水長大的嗎，村民的討好方式笨拙卻樸實。那是她第一次離開落月山，見識到普通人間的溫情和無關緊要的算計。
當然，後來一路走過去，也不乏機關算盡，恩將仇報之輩，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猶如跳樑小醜，翻不起什麼風浪罷了。
月曦有時也會想，如果師父不撿她回來，也許她的一生就是如此平平淡淡，不過幾十年就過去，好像也不錯，但世間哪有假如，何況沒有師父，說不定自己早在哪裡餓死了。
黎落便坐在一邊看著她，平靜無波的眼底深處藏著洶湧的暗浪。大亂麼？好像要從她開始。
兩人坐著御風車，穿行過大江群山，趕在春陽最灼目的時候到了落日森林邊緣，不過不管外界如何四季變化，這裡都沒什麼區別，墨綠的樹木一望無際，乍看之下竟有種吸人魂魄般的濃黑色，林間的灰色霧氣如同有生命般不住翻滾，突然猛地朝一個方向湧去，還未成勢，彷彿遇到一股巨力，被蕩平回去，再次慢慢地翻滾著。
與此同時，月曦皺著眉朝裡面看了一眼，只看到灰霧湧動著，暗無天光的森林裡寂寂無聲。剛剛應該是錯覺吧，不過這裡似乎和之前來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同。為了以防萬一，月曦取了一對同心佩出來，這東西功能有些雞肋，煉製卻頗為不易。眼下這種環境，卻剛好適用。
取了一隻遞給黎落，“小落滴血帶上，這樣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感應到了。”
回到這裡的感覺有些奇怪，不過這次她可是以王者的身份歸來，往日間的種種浮現，黎落卻奇異地沒什麼心緒波動，靜靜接過玉佩掛在了腰間。
防備著林子裡的怪獸突襲，兩人走的不快，三日過去，不過堪堪走出外圍的區域，好在一路上竟是沒遇到什麼阻礙，順利的月曦都不敢相信。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神識被嚴重壓制，月曦有些不安的時候，手腕上的玉鐲卻突然發出溫潤的白光。
她笑起來，拉著黎落往西南的方向走去，“小落，馬上就要找到你師祖了。”
第106章 師徒21（完）
半日後, 兩人在一處山洞口停了下來。
叢生的藤蔓已經將洞口嚴嚴實實遮了起來, 不知是否因為此地本身就怪異, 這些藤蔓生的格外結實, 兩人拿出法器切割，等清理出容人透過的洞口也是大半個時辰後了。
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密佈的樹枝連月光都擋了個結結實實，林子裡黑漆漆一片，不見半點光。奇怪的是, 山洞裡看起來竟比外面還要黑上幾分, 讓人莫名不安。月曦皺了皺眉, 扔出一張炎爆符引燃, 瞬間炸開的火光映照出洞內的景象, 光禿禿的山壁泛著的黑光, 地面乾淨的出奇, 一眼便可以看到山洞盡頭，平整的石壁上雕刻著各色精緻的, 兩個猙獰的怪獸雕像放在石壁下方, 張牙舞爪對著洞口，彷彿要將所有進洞的生物撕碎。
“開啟護罩, 進去吧。”月曦隨手扔出一面陣旗, 山洞外忽然湧動一層霧氣, 等兩人身影完全消失，洞口復生了一層藤蔓，竟是和原先沒有兩樣。
炎爆符早已沒了作用, 洞裡黑漆漆一片，月曦拿出一盞宮燈提著，在離石雕還有十餘步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離的近了，甚至能從猙獰的石雕身上嗅出一股鐵鏽腥氣。
月曦把黎落往身後撥了撥，一滴血珠從指間飛出去直奔左側的獅頭蛇尾石雕。眼見血滴要落在石雕額頭中間，右側的鷹翼雕像眼中紅光一閃，猛地跳了起來，直直撲向血滴，獅頭雕像輕輕抬頭，長長的舌頭直接把血滴捲了進去，表層石塊慢慢脫落，露出裡面青色泛著黑光的鱗甲，蛇尾往旁邊一掃，鷹翼雕像重重砸在石壁上，變回原樣一動不動了。
獅頭怪斜了石雕一眼，齜著牙對著月曦低聲咆哮著，血紅的雙眼牢牢鎖住她的身形，隨時準備進攻的模樣，不待月曦有什麼動作，它忽然餘光掃到後面那人，眼底一陣掙扎竟是退了幾步，轉身扎進石壁沒了蹤影。
從進來到現在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月曦眨了眨眼，想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狀況。鎖住全身的血氣，月曦試探著走向鷹翼石雕，見它果然沒有反應，才和黎落兩人走到石壁前，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在石雕面前扔了個簡單的五行困陣。
走近了看，石壁上的花紋彷彿有生命一般，竟然在緩緩移動，若不是細看根本無法發現。月曦還在研究，黎落揮手一道靈光砸了上去，一道青色的光圈在石壁表層盪開，竟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堪堪能讓兩人透過。
“小落……”月曦的責備還被說出口，已經被眼前的變化驚呆，愣了愣，臉上忽然流露出一絲驚喜，“我感受到了，師父就在裡面。”
總算不是白費功夫，加大對宮燈的靈力輸出，一道白色光罩將兩人籠了進去，月曦拉著黎落快步走了進去。
光圈將兩人吞噬，漸漸消散，露出石壁，彷彿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石壁表面開始籠罩著一層黑霧，隨著花紋的移動慢慢翻湧。
和月曦預想的不同，石壁裡竟然不是什麼密室，抬眼看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嫩綠的草葉在微風中擺動，如同盪漾的綠波一層一層推開，空氣中隱約能聞到青草的氣息，鮮活的聞一口便神清氣爽。
這裡更像是個世外仙境。
不過是片刻的怔忪，月曦搖搖頭，再看向面前的景象，眼底一片清明。這裡也許是一片靈氣充沛的祕境，但是絕無可能十分安全，甚至眼前的一切很可能都是幻境……
這樣想著，她轉頭看了眼黎落。
小姑娘如今長成大姑娘了，秀氣的臉龐滿是冷厲之色，從小到大這幅面無表情的模樣都看習慣了。月曦笑了笑，這般竟然也看出了幾分親切的感覺。就這樣吧，現在想來這般偷偷溜出來其實相當魯莽，不過既然來了也就無所謂了。
“小落，如果我們這次回不去了，你會後悔和我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