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貧窮是萬惡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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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貧窮是萬惡之源
手掌一擊之後，江雨虹縮回手，看著雲飛揚說道：“女子善堂開始動工前，我需要你陪我到那片貧民坊區待三天。這三天，我需要你幫助。”
“你要在那裡待三天？”雲飛揚皺了皺眉頭。
“怎麼？有金錢幫幫主陪著，難道那裡還會有什麼危險？”江雨虹語氣中帶上了一點嘲諷。
“哦？怎麼，貴人們什麼時候開始不怕有跳蚤的地方了？”雲飛揚的語氣中的譏諷意味又重了一些。
“我不是什麼貴人，我只是想讓我生活的地方變得稍微好一些。別這樣看著我，我不是什麼聖人，我是為我自己著想，我的女子善堂要想順風順水的開下去，那就必須要讓周圍坊區變得好一點，變得安全一點，就這麼簡單。”江雨虹說完之後，把目光從雲飛揚身上移開，透過窗戶，看著院子裡面冬日的陽光，隨後，江雨虹沉默下來。
雲飛揚也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雲飛揚拱手道：“雲某答應你會在那地方陪你待三天。只是，你也莫要忘了和雲某的約定。”
看著雲飛揚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江雨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撥出。這間屋子裡面沒有生炭火，空氣異常清冷，品味著空氣中的涼意，江雨虹的眼睛眯了起來，嘴角微微上翹，開始淡淡笑了起來。
江雨虹在前世學的是經濟學，大學畢業工作後，又是直接進入商場搏殺，不管奢侈品還是普通生活用品，對江雨虹來說，都是商品，只是針對不同的物件，有不同的營銷方式罷了。但是有一個規則是不變得，那就是商品的流通速度和一個地方的活力成正比，也和這個地方百姓的生活水平成正比。
而一個沒有商品交易的地方，往往意味著貧窮。
生在現代商業社會的江雨虹並不相信什麼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原因很簡單，她去過那些完全靠天吃飯純農耕生活的地方，她看到的只是貧窮。那裡的人們努力的在土裡刨食，卻只能讓生活維持在溫飽線上，活著的所有時間都用來維持自己以及後代的生存。而貧窮帶來的不僅僅是物質上的匱乏，更是精神上的麻木。
江雨虹一直相信前世讀過的那位偉大的導師的話“貧窮乃是萬惡之源”。
女子善堂的地址選定以後，江雨虹和雲飛揚依照約定，兩個人一同去了那貧民坊區。上一次江雨虹是坐在馬車上，穿坊區而過，她只是看到了這片坊區的貧窮和破敗。但是這一次，當江雨虹慢慢走進這片坊區，走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的時候，她才知道，這是一片多麼讓人絕望的地方。
低矮的窩棚下面，一灘一灘的汙水結著薄冰，即使在這清冷的冬天，也散發出刺鼻的臭味。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年紀，骨瘦如柴的少年，正蹲在窩棚旁邊，一邊晒著太陽，一邊斜睨著眼角看向江雨虹，他手裡都捏著拳頭大小的石頭，上下掂著。江雨虹感覺這個少年隨時都可能把那石頭砸在自己身上。
幸好，一身黑衣的雲飛揚走在江雨虹身邊。他只是用眼神冷冷地瞅了一眼那個少年，少年的手一顫，石頭落在了地上。正在這個時候，從窩棚裡面走出來一箇中年光頭男人，他繫著腰上的褲帶，罵罵咧咧地說：“還不趕緊給老子出去找幾個銅板回來，蹲在這裡想捱揍不成？要不是看在你老孃還有點**的份上，就憑你這小雞仔的身板，老子才懶得收下你。”
少年本來被寒風吹的發紅的面孔猛然變得慘白，他的目光先是向屋子裡看了一眼，縱然是隔著一段距離的江雨虹，都能感覺到那目光裡面蘊藏的屈辱和痛苦，隨後，少年的目光又看向那個光頭男人，目光驀然冷淡下來，少年像是變成了一塊冷硬地石頭。
“媽的，還快點給老子滾！”光頭男的右腳踢出，看樣子像是要把少年踢到一邊去。
就在這個時候，雲飛揚輕輕咳嗽了一聲。光頭男聽到咳嗽聲，身體頓時一震，那隻已經踢到半空的腳就那麼定在了中途，而腳的主人已經看到了雲飛揚和江雨虹。
光頭男不認識江雨虹，但是他認識雲飛揚，這到不是說他和雲飛揚有怎樣的交情，而是他知道，自己老大的老大的老大，就是金錢幫幫主雲飛揚。他曾經有一次，跟著自己的老大，在一個金錢幫召開大會的時候，站在極偏僻的角落裡，恭恭敬敬的聽著幫主的訓話
雖然只是遠遠地看過雲飛揚，但是光頭男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那個披著黑色斗篷，氣勢迫人的幫主。
驟然在這種地方見到在心目中如天神一般存在的幫主雲飛揚，讓光頭男一時之間竟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但是隨即在雲飛揚的冰冷目光下，生生打了個冷戰，整個人頓時驚醒過來，連滾帶爬地向雲飛揚跑來：“拜見幫主，小的王和尚拜見幫主。”
這個叫王和尚的光頭跪在雲飛揚的面前，看他的樣子，恨不能去舔雲飛揚的鞋子。而那個瘦弱的少年，則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王和尚在這片坊區橫行霸道，趾高氣揚，哪個少年如果能被他收入門下，那麼就意味著至少不會在這裡凍餓而死。
可是就是在這片坊區被貧苦的人們當做大爺一般的王和尚，現在無比卑微地跪在那個黑衣人的面前，如同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少年用複雜的目光看著黑衣人，還有黑衣人身邊那個穿著月白襖裙的美麗女子。
雲飛揚冷冷地看著王和尚，沒有說話。縱然是大冬天，汗珠也不停地從王和尚的光頭上面冒出來。
這個時候，從周圍骯髒破敗的窩棚裡面，有人開始慢慢走出來，不管男女老幼，都穿的破破爛爛，都是面黃肌瘦，平常麻木的神情裡此時多了幾分驚奇。
那個瘦弱少年身後的窩棚裡走出來一個女子，女子身上罩著一件棉襖，雖然也是破破爛爛，但是洗的很乾淨，破的地方細心地縫著補丁。她的頭髮還有些蓬亂，五官雖然還能隱約看出殘留的美麗輪廓，但是飽經滄桑的容顏把生活的艱辛展露無疑。
母親走到少年的身邊，臉上同樣帶著驚奇，她的手臂下意識地想去攬住少年的肩膀，但是少年身子猛然一縮，似乎要躲開母親的手臂。但是隨即卻又停在了原地，略顯僵硬地被母親的手臂攬住。
江雨虹將這母子的情形一一都看在了眼裡。她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越發堅定自己的選擇，這裡，需要改變。
在一片壓抑至極的靜默中，雲飛揚開口了：“王和尚，這坊區裡面一共有多少戶人家？每戶人家有幾口人？孤寡老人有多少？”
王和尚是這片坊區的地頭蛇，對這裡的情形及其熟悉，他聽到雲飛揚的問話，頓時有些好奇，怎麼幫主關心起這些事情來了？口氣還挺像個官兒的。但是心裡嘀咕歸嘀咕，王和尚還是摸著光頭，邊想邊說道：“這片坊子有五百多戶人家，四千多口人。孤寡老人有個四五百口。”
“你將十二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男子都叫到那片空地上去。半個時辰以後，我在空地上等著你們。”
江雨虹在旁邊低聲對雲飛揚說了一句話，雲飛揚又叫住正準備跑去召集人的王和尚：“讓十二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女子也過去。”
王和尚搔搔光頭，心想：莫不是幫主想要在這裡給幫中搜羅一些弟子？只是這種小事情，怎麼會勞駕幫主親自到這破地方來？他也不敢多問，撒腿就往坊區裡面跑去，邊跑邊嚷：“小崽子們都給我出來，有大事幹了。”
看著王和尚跑遠後，江雨虹微微一笑，朝那對母子走去。雲飛揚沉默地跟在江雨虹身後。他雖然是在這裡出生長大，可是當他成為金錢幫主以後，這片坊區對他來說，就只是一個為幫中提供人手的地方，他知道這裡的貧窮，卻不知道如何改變。他極少來這裡，就是來，也只是坐在馬車裡匆匆而過，因為他恨自己每次面對這裡的時候，那種無力的感覺。
雲飛揚並不相信江雨虹真的能改變這裡，連大唐的官府，都已經忘記了這片坊區，連他一個堂堂金錢幫幫主，都無能為力的事情，一個小小的女子，能怎樣？可是不可否認，江雨虹的想法，還是觸動了雲飛揚，他是為了這個女子的堅持而來的。
江雨虹已經走到了少年跟前，瘦弱的少年身高只到江雨虹的下巴處，她伸出手去，拍拍少年的肩膀：“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看了江雨虹一眼，似乎是因為從來沒有人用這樣溫和的目光看著他，少年本來執拗冷硬的目光突然有些慌張，他低下頭，不說話。
少年的母親卻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邊用手掌拍打少年的肩膀，一邊在臉上強笑著說：“他叫石頭，這孩子沒見過世面，小姐您別生氣。幫，幫主，您，您收了石頭吧。他很能幹，很機靈的，一定會聽幫主的話的。”
少年的母親一邊說，一邊跪了下去。她剛才見到王和尚跪在這黑衣男子的面前，雖然不明白幫主這兩個字代表的意思，可是卻明白眼前這個男子，比王和尚更能幫助她的兒子。
江雨虹扶起少年的母親，慢慢說道：“不用求任何人，只要你不怕辛苦，我會給你和你兒子改變眼下這種生活的機會。”
少年的母親睜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