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夢泉軒的包裝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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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夢泉軒的包裝之道
綺夢館是長安城中三大妓院之一，館裡的頭牌紅倌人柳心心姑娘彈的一手好琴，跳的絕世好舞，色藝雙絕，又素來性子高傲，若是她瞧不上眼的客人，縱然是高官顯貴，也休想一親芳澤。有些被柳心心拂了面子的權貴，本想用權勢壓人，找綺夢館的晦氣。但是尚未出手，就被人暗中警告，只能悻悻然作罷。
有此可見，綺夢館的後臺之硬。
每月逢五、十五、二十五這三日，柳心心姑娘會親自在綺夢館的夢泉軒獻藝，彈琴之後，若是有閤眼緣的賓客，則會留下對飲私談。夢泉軒裡只有九個座位，那就是說，只有九位佳賓才能有幸聽到柳心心姑娘那妙絕天下的琴聲，見到柳心心姑娘那驚豔一舞。
而在這九位佳賓之中，只有一位，才能留下來讓柳心心姑娘單獨相陪。當然，也不是每次都有人留下來的，而留下來的這個人，究竟只是和柳心心姑娘談談理想，談談人生，還是**一度，這就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
坐在魏王李泰的馬車裡，一身男裝的江雨虹聽到李泰說起柳心心的事情，頓時暗讚一聲，綺夢館老闆真是好手段，好心思。單是隻有九個座位，那就是現代奢侈品“飢渴銷售”外加“限量版”的翻版啊。
她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什麼方法才能成為夢泉軒中的賓客呢？”
“先來先得。九個人坐滿之後，其餘客人只能等下次了。”
“那豈非只要早早過去候著不就得了？”江雨虹對這些**瞭解不多，想到了前世裡，奢侈品每年到打折的那幾天，門外排隊的人的情形。
“非也，非也，”李泰笑笑，“你以為能去綺夢館的客人都是尋常人？這些人自重身份，就算心急如焚，表面上也要從從容容，不徐不疾，風度翩翩。況且，進入夢泉軒，就要先給門童打賞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銀子？”江雨虹腦子裡面迅速換算了一下，那放到現代社會，就是五千塊人民幣啊，只是給門童的打賞？想象一下，就比如一個人，想去天上人間最有名的包房見到最好的小姐，那麼還沒進包房，就得先給包房門口站著的門童塞五千塊小費。
這五千塊，還只是換個門票罷了。
江雨虹搖搖腦袋，先把腦子裡面的情形甩到一邊，繼續問道：“光進門就要五十兩銀子，那聽完琴，看完舞，得給多少銀子？”
“不用給銀子，”李泰微微一笑，“到時只憑客人隨意打賞，但那樣的場合，若是放錠銀子，豈非忒小氣，忒俗了些？”
“這柳心心好手段！”江雨虹擊掌讚道。
試問，在那樣的場合，聽見佳人妙曲，見到佳人妙舞，還有佳人絕色容顏，那誰還好意思打賞些金銀俗物？在座的九個人，誰又不想引得佳人注意，自然打賞的都是些珍稀之物，別出心裁之物。只怕珍珠美玉寶石都未必能看在柳心心的眼裡。
可是，柳心心最厲害的那一招，還是眾人打賞完畢之後，只留一個人對飲私談。那麼對這個留下來的人來說，那其餘八個人不過是他的陪襯罷了。這個時候，那個人會得到多強的心理滿足感啊。
江雨虹此時越發的好奇了，她本來喬裝成男子，和李泰來到綺夢館是另有目的，但是現在聽到李泰講起綺夢館頭牌柳心心的這一番做派，到是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這位柳心心姑娘了。不管夢泉軒的做法是柳心心的主意，還是綺夢館老闆娘的主意，都讓江雨虹異常佩服。
她在現代社會，做了三年奢侈品銷售，對有錢有勢人的心理了解的特別透徹。但是現在聽下來，綺夢館能成為長安城三大妓院之一，柳心心能成為頭號紅倌人，也不僅僅是因為後臺背景硬的緣故。
要知道，長安城畢竟是大唐的都城，此時更是全世界中最繁華的城市。在這樣的都市裡，有後臺有背景的大妓院多了，有色有藝有才的妓女也不會少到哪裡，但是她們包裝自己，推銷自己的手段，明顯比不上柳心心。
江雨虹下定了決心，她一定要找到包裝柳心心的人，並且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都要想辦法把這個人挖到自己身邊。她現在最缺的就是這樣精明有能力的手下。
馬車停在了綺夢館門前，何二撩起簾子，李泰和江雨虹從馬車上走下來。
李泰依舊是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長衫，腰間繫著碧色佩玉，身後披著一件玄色狐毛大氅，陰柔俊美的面容上帶著一絲散漫之意，一改平時的斯文溫和。他身邊的江雨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衫，披著白色的斗篷，斗篷邊沿上是駝色的絨毛，在初冬的天氣裡顯得異常溫暖。
男子裝束的江雨虹看上去竟然比李泰還要多三分英氣，雙眼之中神采熠熠，雖然身材薄弱了幾分，年紀看上去也比李泰小了許多，但是整個人往李泰旁邊一站，氣勢絲毫不遜於李泰。
綺夢館門前站著的兩個迎客門童，身上穿著深藍色的長衫，面料做工皆是一流，就是一般小康人家也穿不起。他們清秀的面容上更是透著一股子謙和有禮的氣質，在李泰和江雨虹面前彬彬有禮，淡定自然，既沒有諂媚之色，也沒有店大欺客的架勢，顯然是受過極其嚴格的訓練。
綺夢館的大門看上去並不怎麼張揚喧鬧，反而是透著一股子古樸典雅之意。秋香色的檀木門楣上面，刻著雲狀暗紋，顯得分為低調。
江雨虹走進大門以後，見裡面的佈置就跟大戶人家的宅院一般，只是並沒有金碧輝煌雕樑畫柱的感覺，佈置的大氣雅緻。經過的前廳裡面，牆壁上掛著的都是名人字畫，影壁上還有不少名士的題字。
李泰放慢了腳步，給江雨虹講解那題字之人的來歷，字畫中所含的韻味和深意。這些東西江雨虹並不熟悉，但是聽李泰講來頭頭是道，她也聽得興致盎然。那引路的門童也不著急，面帶微笑，伴著李泰和江雨虹一路慢慢行去。
江雨虹不時見到有往來迎客的女子，和她前世在電視劇、電影裡面見到的“老鴇”也截然不同，個個端莊標緻，大方有禮，衣著也不甚暴露，甚至比那些江雨虹常見的豪門貴婦閨秀的衣著更加保守了些。雖然眉目間隱約有風塵色透出，可是卻並不俗豔。
這是江雨虹來到大唐以後，第一次來妓院，總之，和她想象的差別極大，讓她總是恍惚覺得自己不是在逛妓院，而是在參觀某個書畫展覽。
穿過前廳，走過幾道迴廊以後，來到了綺夢館的主樓。此時尚是黃昏，但是主樓裡面燈火通明，已經有客人在那裡飲酒暢談，主樓旁邊也有一些小樓如點綴般在花草林木中若隱若現，就像現代的豪華包房。
李泰沒見主樓，直接對引路的門童說道：“我們是來夢泉軒聽柳心心姑娘彈琴的。”
那門童臉上面帶歉意說道：“兩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夢泉軒裡的九位客席已滿。不若讓我給二位公子引薦一下別的姑娘？”
這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天色還在黃昏，五十兩銀子一張的門票就賣完了？江雨虹面帶遺憾，搖搖頭：“看來想見柳心心姑娘一面，還真是不容易。”
李泰的目光往主樓右側一掃，那裡有幢極雅緻的房子，就隱在假山飛瀑之後，只露出半個屋簷，有燈籠的光映照著，可以看到那屋簷上，鋪的竟然是琉璃碧瓦，在燈籠的光線中反射著流光、水光，整個房頂儼然如水晶鋪就。
“那裡就是夢泉軒。”李泰也不理會那門童，指著假山飛瀑後的房子對江雨虹說道，“不如我們走過去看看？”
“哈哈，魏公子對夢泉軒看來頗為熟悉啊。”江雨虹微微調笑李泰，魏公子則是她和李泰來之前私下裡約定的稱呼。
“本公子也不過是在夢泉軒裡喝過兩次酒，聽過兩次琴罷了。”李泰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調笑，他忽然低頭在江雨虹的耳邊輕聲說道，“莫非你吃醋了？”
江雨虹趕緊避開他那親暱的動作，咳嗽一聲：“難不成連魏公子你都沒有被柳心心姑娘留下來，對飲私談？”
那門童看見兩個公子這般親暱的舉動，面上神色不變，身子卻往旁邊陰影裡側了側，暗自希望這兩位有特殊癖好的公子，不要過多注意到自己。
李泰面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本公子既然是魏公子，柳心心姑娘自然不會多加註意。”
江雨虹笑了，她明白李泰話裡的意思，如果李泰是以四皇子魏王的身份過去，自然就能得到柳心心姑娘的另眼相看。只是李泰畢竟是皇子，他也要顧全皇家顏面，堂堂一個皇子去妓院尋歡作樂，這種事情被傳了出去，只怕立刻就要被御史參上一本。
不過江雨虹也在想，沒準李泰也許擔心，他要是以四皇子魏王的身份前去夢泉軒，卻又沒有得到柳心心姑娘的對飲私談，那隻怕是極其丟面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