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北上京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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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北上京師（三）
見楊永泰真的生氣了，王振宇有微笑道：“暢卿兄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只是愚弟有幾句話要直言相告，不知道暢卿兄是否願意聽。”
楊永泰這才想起來自己這次來其實是有任務在身的，剛才居然被這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年輕人給激怒了，看來這居熙養氣的功夫還是差了點。他努力控制了下情緒，勉強擠出一點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洗耳恭聽，宇帥但說無妨。”
王振宇低聲道：“暢卿兄，弟雖然年輕，但是在弟看來，咱們中國未來十年必然是紛紛擾擾。無論是袁公這一套，還是孫先生那一套都挽不回眼下的局面。如果真要幹一番事業，必須另闢蹊徑才是正道。”
楊永泰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觀點，他好奇的問道：“為什麼袁公和孫先生那一套走不通，還請宇帥明說，暢卿不甚理解。”
“呵呵，法不傳六耳，來，暢卿兄，我們下到客房裡細細談如何？玉婷啊，給我和楊議員一人一杯普洱茶，要生普哈。”說完就拉著楊永泰下艙了。。。
王振宇和楊永泰兩人在相對與其他客房要寬敞許多的大臥剛一坐定，王振宇笑道“在說之前，還請暢卿兄接受我一個要求。”
“可以，請說”楊永泰到是好脾氣。
“暢卿兄的本事我是見到了，只是所遇非人，不得其志向。王某沒別的要求，只是今天王某所說，如將來無誤，還請暢卿兄拋開其他前來助我，王某必以國士待之，絕不食言。還望暢卿兄莫要推辭。”王振宇十分誠懇的說道。
楊永泰算了半天也沒算到王振宇會提這麼個要求，身為廣東人的他雖然和孫先生是同鄉，但是在國民黨內並未受到重用。論名氣，在這民國的政壇，自己也是默默無聞之輩，但是看王振宇的樣子，確是誠心相邀，楊永泰內心一陣感動，自然是應承了下來：“承蒙宇帥抬舉，若真是有緣相聚，楊某必盡平生所學，只求無負大帥今日之厚待。”
“呵呵，言重了，將來必是文正有求於您才是，我們還是說說咱們中國的局面吧。”
楊永泰鄭重點點頭，然後身子微傾，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先說說我們的袁大總統吧，您別看老袁眼下打贏了和孫先生的戰事，被我和雲南的老蔡搞進了北京，貌似完成了全國統一。可就是這麼一個如日中天，氣勢正盛的時候，我就敢說他北洋的好日子到頭了。”
這時趙玉婷把沏好的生普端了進來，王振宇可沒那麼多講究，端起其中一杯，迎著白濛濛的熱氣淺飲了一口後繼續道：“北洋必亡，他們沒有崇高的政治信仰，沒有明確的發展目標，更沒有組織性和紀律性。他們有的是升官發財的俗套，有的是維持自傢俬利的小算盤，作派還是前清的那一套衙門的作派。而前清那會是一個龐大的封建王朝在維繫依附的關係，那麼現在皇帝沒了，袁世凱能維繫依附關係的砝碼也沒了。你看看馮國璋他們到了南京之後，對於老袁是不是陰奉陽違，你再看看老袁自己，他能拿出什麼政治目標和思想出來整頓整個北洋。他能做的，就是對外犧牲國家和民族的利益來討好列強以換取他們對自己的支援；對內則是玩些手段，無非是收買，暗殺，拉攏，分化，其結果也不過維持表面的團結和穩定。所以在王某看來，他們現在的強勢，不過是滿清殘餘力量的最後餘輝，他們在中國的最終結局必然是從政治舞臺上消亡。事實上為什麼日本人會兩頭下注啊，一邊給他袁世凱貸款鎮壓革命，一邊又透過黑龍會接受孫先生的避難，甚至提供革命需要的經費和武器啊。這其實代表的也是列強的態度，他們要的只是中國能夠維持他們在華利益的相對穩定而不是可能讓中國走向富強的統一。所以啊，咱們的袁大總統啊，再怎麼折騰，在這種內不修外不靖的大環境下都是很難折騰出什麼的。留給北洋的唯一結局，就是一個字，死！”
楊永泰聽的目瞪口呆，如果說最初在接這個任務，王振宇在他腦海裡的印象還是一個粗魯武夫的話，現在則是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有勇有謀，目光深遠，天下少有啊。
“宇帥啊，你說的極是，可那北洋大概能支撐到何時？你可有想過？”
王振宇笑道：“暢卿兄，這就是一個大死結，袁大總統會發現他昔日的部下們越來越不聽話，於是他一定會對目前的政治進行一個改革。要麼軍隊國家化，徹底走憲政的道路，擴大北京政府的統治基礎，從而從制度上慢慢扭轉不利的局面。不過這麼玩和北洋被消滅在本質上沒區別，估計老袁是不會走這條路的。那麼他能選得就是一樣了，新路走不通，那隻能回頭走老路了，我看看是清帝復辟還是他老袁自己當皇帝。而一旦走後面這條路，我可以保證，老袁死期到了，而老袁一死，北洋也就徹底散了，接下來就是我們中國人最擅長玩的事情了，內訌。等北洋把自己的力量耗得差不多，把民心丟的乾乾淨淨了，新興力量就會取而代之了。”
算王振宇還要點臉，沒敢把話說太滿說太死。但是就這個程度已經足以讓楊永泰驚訝萬分了。
“那，那，孫先生和國民黨會不會是新興力量呢？”
“哈哈，暢卿兄，我們的這位孫先生是玩什麼起家的，造反。而他造反的概念是什麼，就是我們在湖北和清軍玩命的時候喊得那個八個字的口號，驅除韃虜，恢復中華。這要放西方，叫民族主義，還是最狹隘的那種。入京滿洲也好，八旗也罷，全部都成了歷史，那麼這一套自然就落後了，過時了。這次二次革命為什麼敗的這麼快？南方計程車紳富豪還有地方有名望的人士有幾個出錢出力支援了討袁軍的，我可以說基本沒有。為什麼？國民黨作為一個政黨是不合格的，和北洋一樣，沒有吸引人的政治主張，沒有明確的發展目標，而且組織性和紀律性還不如對方；和北洋不一樣的是，他們還沒有中央的大義名分。這個時候你就靠兩句維護臨時約法，保護**憲政，反對zhuanzhi**就能鼓動大家繼續跟你去造北洋這個中央的反，除了腦子不靈光的，大部分有身家的人都不會跟著你乾的。時代在進步，如果孫先生繼續堅持當初反滿的那一個套路，那他可能還要繼續在日本黑龍會喝清酒數日子了，袁大總統不死，他想回來都夠嗆。”
楊永泰似乎聽出了別樣的意思：“那如果袁大總統死了之後了，孫先生是否可以咱們中國第一號的政治人物？”
王振宇想了想，事實上歷史上孫中山到死也沒成為真正的no1，他充其量是國民的精神領袖，這還是建立在他沒執政的基礎上的，如果換這老小子來執政，也許國賊排行榜上，他的名字還在袁世凱前面。呵呵，自己又偏激了，王振宇剛忙扭轉思路，自己現在的目的很明確，不是要吹水，而是要忽悠。要努力把眼下這個活孔明忽悠到自己的革命陣營裡來，以後自己的生活估計就輕鬆了。。。
“暢卿兄，孫先生的為人其實我還是佩服的，畢竟人家為了革命出生入死也是十幾年，從這點來說就不是我們可以比的。但是我還是有些不中聽的話要說一說，你若是不認可，大可當我沒說就是了。”
楊永泰此刻看王振宇的眼神都變了，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孫先生和國民黨最大的缺陷就是沒有一支有戰鬥力和紀律性的革命武裝，或者說他名下的武裝力量對他的忠誠度還不如北洋諸君對老袁的忠誠度呢！這種情況下，孫先生被北方人叫孫大炮也就是必然的了。據我所知，這次在日本改組國民黨也不順利，連我們湖南的程潛都不同意按手印而離開了，事實上搞政治如果需要用黑龍會的辦法來玩本身就是一種失敗。所以，目前這樣的國民黨根本肩負不了推翻以袁世凱為首的北洋勢力的重任。我甚至可以這樣說，國民黨如果不改革，不能夠提出順應目前中國社會變革的方向和需要的政治理念和目標，那麼未來取代北洋的新興力量肯定不會是他們。”
“另外暢卿兄，我在安江搞了一個國社黨，已經開始在這方面進行嘗試了，有興趣我們可以交流交流。”看著楊永泰在發呆，王振宇又補充了一句，然後端起茶杯大飲了一口。
楊永泰顯然是被王振宇的分析驚呆了，他沒有去注意後面一句。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楊永泰才回過神來：“那麼宇帥，咱們國家社會變革方向是什麼，現在需要的又是什麼？”
“土地”王振宇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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