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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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那天以後,蘇三再也沒來找過我。

我有點悵然,少了她那點怪腔怪調的三字半,少了她哼得荒腔走板的歌,好象日子變得更加得讓人無法忍受。我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不是我陪著她,竟是她陪著我。有她在旁邊活潑著,心裡再沉再悶似乎也還能撐得過去。一眨巴眼又快到週末了。一想到那天晚上她興奮地揉著給風吹紅了的鼻子說著七層天的樣子,還有上次從茶館裡出來垂頭喪氣的背影,這種感覺就來得份外強烈。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挺矯情,算了,忍一忍,什麼都能過得去。我嘆了口氣,正心裡盤算著回去租多少本全雍的書好打發時間呢,黃姐的電話就來了。

今一大早就上環球了,說是安排最後的午餐,我等她電話一直等到這會。

王炮,趕緊叫上大林上我這來保駕,跟小儲打個招呼,就說我得把大林多扣會,算加班吧。動靜別太大,過來再說。

我知道黃姐的意思,新來的小鄭可一直是有什麼風吹草動地都支稜著耳朵呢。

我小聲問:怎麼拉?出什麼事拉?

也沒什麼,你過來把陳總送回去,他讓人給灌趴下了。

我立刻跟小儲傳達了黃姐的意思。大林現在已經借調到人事部去了,因為公司有個不明文的規定,兩口子不能在同一個部門裡。陳總最近不在公司,由他分管的人事調動都沒簽字呢,所以大林還不算正式轉過去,黃姐依然是他的分管領導。小儲跟大林打了電話把他喊下來,我抄起鑰匙就和大林直奔車場。

路上還和大林開玩笑:哥們吃了胃藥沒?別給咱部臉上抹黑啊。

大林仰天一笑說:你小子就說風涼話吧,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嘆了口氣說:唉,不想去事業部,或者下面的公司搞市場,就是怕應酬。

我笑:要是哥幾個都練成六脈神劍就好了。

到了環球的餐飲大廳外,就見陳向陽垂著腦袋坐在休息椅上,黃姐正給他順著背。

看見我們就點點頭,柔聲問陳向陽:陳總,讓王炮先送你回家啊,好好休息。這段可真累壞了。

陳向陽沒什麼反映,那樣子是真難受啊。

王炮,陳總就交給你了。剛吐過,回頭讓他多喝點水。大林,跟我進去,小范和財務部的幾個還頂著呢。

黃姐,我說:這樣行嗎?

黃姐爽然一笑:你還操這心啊,告你,甭管行不行,我要發個狠也能唬住幾個。

這倒是,酒桌上凡敢端杯子的女的,那都是不能小覷了的。這是個大家心裡都明戲的江湖規矩。黃姐的量我不知道,不過看樣子今這是要擺出空城計,彈杯退曹兵拉。黃姐和大林幫我把陳向陽搭起來,跟我擺了擺手,就轉身進了大廳。

我拽著陳向陽的胳膊,搭著他向前,背後厚厚的皮墊隔音門一開,放出一片熱氣騰騰的喧譁,碰杯聲,碗碟聲,高聲說話和笑鬧聲。象猛地從阿拉丁神燈裡放出來的怪力士浮在半空中,然後隨著門關上的一聲砰響,又縮回燈壺,一切只是個發散出來的幻象。

真實的是我身邊的這個人,死沉的向下墜著的身體,凌亂的胡茬,呼吸中的酒氣,還有讓人嘆氣的疲倦。我搖搖頭。

陳向陽,來,喝點濃茶解解。

我把陳向陽的頭支在沙發扶手上,往背後塞了幾個靠墊,給他灌了幾口,然後抹了把汗。

剛先送他回他自己的家來著。出了電梯,從他褲兜裡摸出鑰匙,插了半天沒一把對的。問他什麼,都是嘴裡咕嚕來咕嚕去的,一咬牙,再下樓,繼續開,直奔高力強家。這回就對了。

天開始熱了,稍微動下就一身的汗,折騰到這會,把他擱在沙發上,讓他躺平了,看著他沉沉睡去,才算消停。

還有點什麼事呢,我一想,對了,燒水。

到廚房燒了壺水,翻出櫃子裡的茶葉,釅釅地衝了一大碗,這才給他喂下。

放下碗,恩,應該還有一件事。有人還在遠方巴巴得等信呢。

熱。。。。。。陳向陽下意識地手扒著領口往外亂蹬腿。對,是熱,我滿屋子找空調的遙控器,最後終於找到了,按下鍵,扭頭安慰他:馬上就涼快了啊。

冷氣慢慢佈滿整個客廳的時候,陳向陽終於安靜下來。

我到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抬頭看見兩隻漱口杯裡各放著一隻藍色的牙刷,拿起來摸了摸。擦手的時候也順便在兩塊一模一樣的藍色毛巾上都抹了抹。

不行,還得再洗把臉。扭開水籠頭,水聲嘩啦嘩啦地瀉出來,濺在衣服上,我乾脆把腦袋也伸到水底下衝了衝,完了前後一撥拉頭髮,象鴨子一樣地甩了甩。大鏡子上被我甩得全是水,我伸手一抹就糊成了一片。鏡子中的自己看起來挺陌生,那些水一條一條地從他的臉上爬下來,就象一些透明的小蟲。

衝完了頭,覺得人清醒了很多,出來在客廳涼快了一下,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黃姐,已經送到了。

還行嗎?

還行。

陳總是一個人過的吧?黃姐好象離開了喧鬧的背景,估計是出來了,問。

啊?我搓了下手指,牙刷硬毛的觸感還留在上面,含糊著說了句:應該吧。

那你留在那照應一下。明我要去公司加班,環球的房都結了,陳總的東西我給他打包帶過去,你明過來拿了帶給他。

好。我點點頭。

黃姐又叮囑了我幾句,我說:黃姐,你放心吧,我雖然不會照顧人,可也不會掏一手電筒讓他順著柱子往上爬呀。

黃姐給我說樂了,笑聲還沒停的時候,我就見陳向陽爬起來往洗手間衝,趕忙說了聲:又吐了,就掛了電話。

給陳向陽順著背,耳朵裡是一聲聲的乾嘔。估計不是前面已經吐完了,就是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乾嘔是最難受的,抽心瀝膽。

我遞過水讓他漱了口:好點沒啊?

他坐在瓷磚地上抱著馬桶直著一雙紅眼睛不說話。

嘆了口氣,我嘟囔著:看看這總當的,多沒勁啊。絞了個熱手巾遞給他,也不接。大約胃裡還在翻騰,臉憋得通紅。我搖搖頭,蹲下去幫他擦了把臉。剛想站起來,就被他一把拽住了,低聲說:你別走。

我不走,黃姐讓我看著你呢。我去扒他的手:你鬆手啊你,你不松我怎麼搓毛巾啊。

你別走。聲音啞啞的象嗓子眼裡裝著砂輪。

我不走。我看著他,他這樣可真憔悴啊,眼眶都陷下去了,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臉上倒沒什麼表情,就是有點咬牙切齒的勁。我還真從沒見過這樣的陳向陽。得,喝高了的人你不能跟他較真啊,我拍了拍他的手哄小孩一樣地說:快,鬆手啊,我再絞把毛巾給你擦擦臉。

你別走。還是這句。

嘿,我都樂了:你還有別的詞沒有啊。我強行半站起來,看他依然不松,我就想笑說:你別耍賴啊,那有種你就一直別松,有種你就站直嘍說話。可話一出口,就嚇了自己一跳,怎麼這麼衝,而且居然。。。。。。一點都沒笑出來。

陳向陽一使勁,真的摸著牆自己站起來了,手還抓著我的膀子,抓得緊緊的。

我就笑了,恩,這小子還能聽明白話。看著他那倔樣,心裡挺軟的,軟得有點象剛發好的饅頭,一摁一個坑。

行!我點點頭,轉身搓毛巾,下著大力氣,把水開的燙燙的。完了在手上顛著,就拽過陳向陽的脖子給他使勁呼嚕了一把,笑:其實你表現算不錯的了,以前我有一哥們喝高了跑到自動櫃員機上插進電話卡去取錢,完了沒錢出來,就手就把人家機器給砸了。。。。。。

我喜歡你。陳向陽忽然兩隻手用力攬住了我,話好象是用氣聲噴出來的,下巴擱在了我肩膀上,力道太猛,以至於把我推在了盥洗盆旁邊的牆上,背頂上了冰涼的瓷磚,身體之間完全沒有了間隙。

有n秒鐘,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過了好半天,才聽見籠頭裡的水汩汩地向外流淌著,耳邊是一長一短的鼻息,心裡是一高一低的急跳。

你。。。。。。

我舌頭打起了結,只能張著大嘴,渾身僵直地站著。

好象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哭了。

肩膀上有溼溼的幾下,熱熱的,可濺在我的心裡,很涼。

知覺終於回到了中樞神經,手抬起來要推開他,卻覺得被更用力地束緊。

嗓子發乾,聲音冒出來時也很嘶啞,啞得甚至也只剩了顫動的氣流:陳。。。。。。陳。。。。。。

。。。。。。陳向陽。。。。。。

過了很久,背上傳來似乎失去意識的聲音,嗡嗡的低響:文薛,文薛。

蹲在院子裡抽完幾根菸,遠遠的天上打了幾個旱雷。天晚的遲了,大太陽依然照著,可燦爛的陽光下就會撒陣急雨。我躲進門廊上,在臺階邊上蹭了蹭腳底的泥。把手裡的空煙盒捏扁了再攤開來,玩了一會,然後覺得想好了,才扔掉煙殼撥了已經在心裡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

一接通,我就深吸一口氣開始滔滔不絕地放連珠炮:喂高總我王炮陳總那已經了帳了報告應該出來了雖然我沒問不過看黃姐的表情不象是有事其他一切都好剛把陳總送回家他喝高了。。。。。。

耳邊響了個炸雷:什麼?陳向陽滴酒不沾的人。。。。。。

還行沒怎麼鬧現在睡得挺好。

這口氣終於用完了,可憋死我了,然後用平速說:你放心,黃姐讓我盯著呢,等他醒了我再走。

高力強在電話那邊長噓短嘆地也沒什麼轍,過了會說:那什麼,王炮,他醒了就告他我等著他電話呢。還有。。。。。。恩,麻煩你多照應一點,幫我。

點點頭,看著院子裡的太陽雨,刷拉刷拉地打在地面上,一條水線就在結尾處濺出一朵小水花,我笑了一聲:行啊。。。。。。那,你那什麼時候結束啊?

唉,高力強嘆了口氣:快了。。。。。。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然後頓了頓跟我說:你知道嗎?蘇三。。。。。。給遣回去了。

什麼?我失口喊了一聲。

你,唉,我也不知道跟你怎麼說。。。。。。那誰知道她請假說有事要辦,是跟人上廣場上扯條幅去了呢。高力強在那頭挺心煩意亂地說:禮拜天的事,昨上的飛機,現在應該已經在新加坡了。我。。。。。。我想我總該告你一下。

。。。。。。,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原來禮拜六那天她問我那些不是隨便問問的。

你。。。。。。你也別太難過了。高力強安慰我說。

原來那個奔,就是最後的告別。

我閉了閉眼,把什麼東西給乾嚥下去了,說:沒。。。。。。沒事。

王炮。

好象自己還笑了一下,說:嘿,我跟人家。。。。。。本來也。。。。。。沒什麼。

王炮。。。。。。

還有事嗎?沒事我可就掛了啊。我抓住領口鬆了鬆,呵呵地咧了咧嘴:這話費要是超了標,誰給我報去啊。

那頭還在喊:王炮。。。。。。

我按了掛機鍵,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它,深深的深深的克萊茵藍啊。

原來所有的事,不管對誰,都是也許怎樣而我又能怎麼樣。

漫無邊際的無力感。

就象太陽底下的一場雨,隨時都可能被蒸發掉,轉眼間就消匿得乾乾淨淨。

不,也不是所有。藏在深藍中的名字是忘不掉的,也許因為把那個名字也塗成了藍色吧,所以任誰都看不出來。

我下意識地在身上一通**,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個底朝天,才看見腳邊的空煙殼。

操!

無奈地出了口長氣,抬起腿來一腳踢飛,然後再咬著牙向前一竄,也鑽進雨裡,飛快地向離這最近的煙店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