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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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陳向陽一句話,忙了我好長時間。

先是在宿舍裡一通亂翻,都工作以後的標準免冠照。有些真是連自己看了都嚇一跳,表情就好象是看到胡兄如花在眼前脫衣服一樣不停地變化:憶乙疑~~~~~~呀愛啊~~~~~~噢凹熬~~~~~~~,翻到剛參加工作時的一張簡直倒吸冷氣啊,讚了聲帥就一個字,就趕忙放下來了,不然非吐了不可。

然後就又得空回了趟家。進屋就翻箱倒櫃地找,弄得老太太最後實在受不了了:炮子,你這最近是幹嗎呢?回家也不和媽嘮嘮嗑,見天地這麼上竄下跳的,你當你還小呢?一點正形沒有,怪不得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媽。我從床底下鑽出來,頂著一頭的髒灰蜘蛛網棉絮渣問:以前咱們家放這的舊箱子呢?

奧,上次收破爛的來,我給賣了。老太太不當回事的說。

什麼?我猛抬頭,幫一聲就撞床槓上了,疼得我是眼冒金星啊。

我說你慢著點行不行啊。。。。。。我媽過來伸出手打算給我揉,點著腳又夠不著,打了我一下:你低點啊!一點眼力介都沒有。。。。。。

你怎麼能給我賣了呢?你知道那裡面有多少寶貝啊?一邊氣急敗壞地抱怨,一邊讓我媽坐在床邊,自己蹲在地上,象條狗一樣地被我媽揉著,時不時地齜牙咧嘴。

不就你小時侯攢的什麼糖紙畫片的玻璃珠子石頭塊嘛,沒一樣值錢的。我媽把我頭上的髒東西揀揀乾淨,邊揉邊說,還把腳也給盤起來了。

那。。。。。。還有我攢的不少**像章,小紅寶書呢,那可都是。。。。。。我從我爸那偷偷摸來的。

唉,提起我爸我媽嘆了口氣:那些玩意啊。。。。。。不要也算了,過去的東西了,你還收著它幹嗎,放家裡還是個累贅。。。。。。

哎呀,那叫歷史,你知道不知道,放舊貨市場都能賣個好價錢,我這攢著可都是為了等著它增值呢。

你啊,別以為媽不知道,你攢著那些東西不就是因為那是你爸的嗎?我媽的手越揉越軟:算拉,都這麼多年了,再說那些東西也沒什麼好的。。。。。。雖說不太可能了,但不定那天又來一遍,這中國的事啊保不齊,家裡最好什麼都別留,不用來點什麼事心裡老是個惦記。。。。。。

我拿手指在磚地上畫來畫去地不言語。

我媽看我那樣就想了想,說:那天我賣東西的時候,讓隔壁的小快板看見了,他想要那像章,我就都給他了,你要好意思你就自各再問他要回來去。那些紅皮冊子我都給燒了。不過,你爸年輕那會的日記我沒捨得燒,這不,留下來了。

啊?我一聽就眼睛亮了:媽。

我媽從枕頭底下掏出來,放在手裡摸了摸,笑道:你別說,你別看你爸傻乎乎地還挺能寫,那時候流行的話一套一套地,這手歪字啊看得我直想樂。。。。。。

媽。

我媽笑了一會,把塑膠皮小本又塞回了枕頭底下,把枕頭拍拍好,抿著嘴:炮,等將來媽過去了,記得把這個本跟媽放一快啊。

。。。。。。媽。

我媽拍了拍我的頭:不疼了吧?你啊,在媽眼前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傻小子,得得,甭撒嬌了,你到底找什麼啊?

有人想看我17歲時候的照片,我怎麼都沒找到咱們家的相本啊?

早說啊你。我媽讓我端個凳子站上去就著快捱到屋頂的一個櫃子最上層,扒在幾條棉被上摸半天才摸出來。

我下來一張一張地翻著,照片不多,前面一大半是我爸我媽年輕那會的照片。我爸那時侯可真精神,腮幫子還圓鼓鼓的,表情也好,笑起來都是發黃的溫柔勁。我媽梳兩條大辮子,前瀏海在眉毛上面,眼睛又大又亮。兩人都穿著軍裝,帽簷是軟的,邊還有點窩。姿勢也一樣,全是左手下垂右手內折四根手指把紅寶書貼在胃部,仰首挺胸目視前方,眼神裡是無限邃遠的未來。這些照片都壓著漂亮的花邊,參差不齊,或大或小,有的是上的色,大部分是黑白的。有時候旁邊還印上一句話:揮斥方遒/風華正茂/八九點鐘的太陽/世界是我們的等等。。。。。。

我媽湊跟前看了幾張就不看了,起身去給我做麵條。

我埋著頭翻看,還沒忘了喊一聲:多放點醋。

翻到後面就有我了,慢慢的就全是我的照片。不是我媽蹲我旁邊貼著我的小臉笑得一臉盈盈地,就是我騎在我爸頭上帶著虎頭帽我爸得意洋洋的。而我卻很少有高興的模樣,總是皺巴著個臉,眼睛帶點驚恐地盯著鏡頭。偶爾有一張被抓拍到笑起來的,小嘴咧到了耳朵根,眼睛也眯起來了,那笑容真看得我砰然心動。那種懵然無知的幸福勁就象一發彩彈擊中了我,眼前是小時侯晶瑩如黑玉一樣的眼睛裡流露出的乾淨,嘴裡是一些打翻了五味碟之後泛起的滋味。

多少年沒翻過了,上次翻還是小時侯。當時老猴也在,要麼就指著我哈哈大笑,要麼就跟看到寶貝一樣地怪叫:啊?王胖子,你小時侯就是這德行啊?跟個女的是的。

那是4歲以前。之後的我就開始穿上繡著名字的小軍裝,手裡不是拿著玩具衝鋒槍就是騎在照相館的木馬上。臉上總是做作出來的雄赳赳氣昂昂,有些明顯能看出來是隨便拍的照片上,還掛著鼻涕帶著髒泥。

最後一張我就一下子大了,中間根本沒有什麼過渡。我的少年時代幾乎沒有留下痕跡,以至於現在也無法在腦子裡反射出一些記憶的畫面。

閉上眼,就只有一片灰。

好象在一個當時以為永遠也沒有盡頭的隧道里奔跑,後面有紛繁縱踏的追趕的腳步聲,有嚷嚷的人聲,還有遠遠的火車駛來的汽笛聲。燈光從後面打過來,牆上全是拉長了的黑影,如出現在紐約街頭的哥滋拉怪獸。

是誰喊了一聲:胖子,快跑啊!就逃一樣地不敢回頭,跑著,跑著,跑著,慢慢地沒了力氣,一邊喘一邊扶著牆,火車從身邊呼嘯著過去了。先是黑山老妖一樣的車頭噴著白氣霍然出現在眼前,下面巨大的紅色輪子一下下重重地碾在鐵軌上地動山搖。緊跟著就是快得幾乎看不清的漆綠車廂刷刷地從眼前頻閃,裡面的白幟燈最後連成了一道光線。不知道哪一列車廂的人開了窗戶,扔出一隻紙製飯盒,沒留神就從前面照著面門飛來,剩菜和飯粒還有飛濺出來的湯漬正在以駭客帝國式的慢鏡頭往外做分解的發散運動,指盒上中國鐵路的標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吧嘰!!!!

哎——呀!是誰他媽的這麼缺德!

猛地坐了起來,一摸腦門一頭的汗。下來找著燈繩拉了一下,倒了一茶缸水喝。

桌子上白天從家裡拿回來的照片在那靜靜地躺著。那是我所謂的青春時代唯一留下來的見證,一張高中結束時的畢業照。我穿著白襯衫站在全班最靠角落的位置伸出兩根手指舉在隔壁小子的頭上,咧著嘴沒心沒肺地笑著。我拿起來繼續躺下,舉在眼前看著,耳朵邊響起了我媽小心翼翼的聲音:炮子,什麼人的話你這麼當個真,你。。。。。。你別是有了心事不跟媽說啊。

心事?心事?

我支起身子看著桌腳墊著的書若有所思。

原來那套柳賤陽的黃色武俠被樓下的哥們借走以後就沒還回來過,沒轍想就把幾本上次出差買的書拿報紙包了個書皮繼續墊上。最近晚上沒事,把門鎖上了一個人跟做賊一樣從頭到尾一個字不落地都看了,好多場景情節印在腦子裡真是揮不去趕不走。關了燈閉上眼,就好象都能反芻出來。沒敢跟任何人說,也沒人說去,一切都象是條件反射,你越跟自己說不要去想,還就總是又溜到那上邊去了。一開始心慌意亂的心裡還挺有罪惡感,時間長了,居然也習慣了,慢慢地那晚上模模糊糊的記憶和感受與書裡的情節重合了,好象所有的事都是別人乾的,和我沒什麼關係,但又好象連書裡的事也都是自己乾的,對方的臉雖然模糊,自己的臉倒挺清楚。以前拿黃色來意**的場面細節全被替換掉了,每每刻意地想轉檯卻都控制不住地又了跳回來,以至於有時候不得不一大早起來就躲到盥洗室去洗褲子。其實頭回看的時候就沒能控制住,耳紅面赤心如鹿狀的不說,還一下子扎進了洗手間,不然也不至於連高力強開房間門的聲音都聽不見。

不是不慌的,我是怎麼了?

到底怎麼了?難道這種事。。。。。。它也會傳染?

還是說。。。。。。我,我自己本來就也是。。。。。。

每次想到這就不敢想,就是不敢想了。打住打住,忘了它,忘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