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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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童年
長久山位於小島對岸的一個小城，因為小城四季都不會高溫，而長久山又以不夠高的海拔，和山腳至山頂都因常年有積雪而事宜在夏季攀爬。
不過小島和這個城市，都沒有什麼人會爬這座山。
當洛景夜的車穩穩地停在山下時，遍地的雪如同雲彩般絢麗的白色梨花，點亮了夏晨晨的雙眼。
下了車後，夏晨晨立刻跑到雪地上，捧起一大把雪。
她從來沒有想到，在夏天還能接觸到雪。雪那種偏偏灑灑，冰冰涼涼的感覺讓人的心不由地變得輕鬆。
“洛景夜！……”。叫喊聲伴隨著雪球的降落，洛景夜微微一笑，給予還擊。
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歡笑，嬉鬧。
洛景夜似乎在一天的時間做完了他從來沒享受過的樂趣。
下午兩點多，原本晴朗的天變得有些陰沉，看著似乎還未玩盡興的夏晨晨，洛景夜答應她走盤山小路繼續看雪景。
這是一條很少有車透過的路。
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洛景夜開車行駛在泰富山的盤山小路上。路修的很狹窄，剛剛好容納一輛車透過，轉彎的角度很大，每個轉彎點有設定了反光鏡，可因為天色陰暗的原因，照出的景象顯得模糊不清。
道路一旁是懸崖，而另一旁卻是山壁。山壁上堆積滿了厚厚的白雪，天氣還是有點熱，白雪開始鬆動。
不管怎麼樣，兩個人還是有驚無險地到了雪山峰頂。
山頂畢竟是高處，視野很開闊，放眼望去都是白雪皚皚的一片。
“夏晨晨，你知道嗎？我媽媽最喜歡雪了……”
洛景夜的話顯得有些突兀，夏晨晨不解的偏過頭看向他，“什麼？……”
“記憶中，媽媽似乎都沒有笑過，只有在下雪的那天，才可以看到她的笑容。”洛景夜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自己口氣中的顫抖，“三歲那年起，我最期待的最希望的，就是下雪那一天。只有在那一天，我才可以看到媽媽的微笑。”
“景夜，你…………”
“你曾對我說過，每個人都會有人無法觸及的黑暗面。我
也有別人無從知曉無法觸及的黑暗面。夏晨晨，你看到的我，並不是完美無缺的！……”洛景夜扭頭看向夏晨晨，他的眸子中閃爍的情緒，讓夏晨晨心猛地一痛。
傷痛，滿滿全是傷痛。
夏晨晨倒吸一口涼氣，她伸出手想拍拍洛景夜的肩膀，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洛景夜，他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擋住了美麗的眼瞳，可夏晨晨卻仍然能感覺到他瞳孔深處流溢的漆黑光芒，混雜著無數的心痛心酸和無法言語的悲傷。
這樣的洛景夜，微垂眼眸不言語，所表現出的悲傷便足以讓夏晨晨酸楚鼻尖。
在手要接觸到洛景夜肩膀時，夏晨晨的手猛地調轉了方向，被洛景夜的手緊緊抓住，隨後，就是巨大的拉力，夏晨晨幾乎是跌進洛景夜懷中的。因為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猝不及防，夏晨晨的喉嚨發出小小的“啊……”的呼聲，下巴抵著洛景夜的肩頭，手還沒有來得及環住洛景夜的腰，已被死死抱住。
“我媽媽只是洛家一個傭人，一個低微的傭人而已。”
“景夜…………”
“可笑的是，我連媽媽的墳都不知道在哪裡！姨媽說，只要我踏上這座山，就和媽媽在一起了。是真的麼，是真的麼夏晨晨！……”
“是真的，你們在一起了……”夏晨晨環住洛景夜的腰，輕輕抱住他。此刻的她並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也許什麼都不說，就這麼簡單的抱著就是給他的最大安慰。
也只能這樣了。
夏晨晨抬頭，包裹夕陽的晚霞，紅似烈火。
在洛景夜的記憶裡，怎麼也忘不掉在洛家大宅發生的那次事故。他從來不敢想不敢回憶甚至不允許別人觸碰自己童年的一切，那是如同噩夢般的往事，沒有一絲溫暖。
因為母親是一個低微的傭人，他的出生就代表著洛家的恥辱。因為父親酒後亂性，才有了他，這是洛景夜無法忘懷的事實。那還是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自從生了他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小小的洛景夜甚至都沒見過媽媽紅潤的面頰，記憶中只有她蒼白的臉和乾枯的脣，還有灰色手帕上的血絲。從媽媽的口中，小小的他就知道他是一個不
被人接受的孩子。因為媽媽告訴他，那個看起來英俊偉岸的男人就是他的父親，卻警告他，不可以叫他爸爸，只能叫老爺。
那時候的他還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的父親，卻不能叫他爸爸。
在那個家裡，有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長得就像個精緻的洋娃娃一樣。白皙的肌膚，小小的個子，總是穿著可愛的王子裝。那份高貴是洛景夜怎麼都奢求不到的，他就像高貴的神，而自己則是卑微下賤的螻蟻。
媽媽說，那是洛景楠，是他的哥哥。
小小的他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問媽媽，那景楠哥哥也是媽媽的孩子嗎？可是，為什麼大家都不欺負他啊？
媽媽的眼神閃過他看不懂的陰霾，就像每次看到雪花融化的時候，她的眼中閃過的那種神情一樣。後來長大一些的時候，他明白了，那叫憂傷，或許還參雜著其他的內容，比如對自己父親濃到化不開的愛。
媽媽說，景楠不是媽媽的孩子，卻和你有同一個父親。
他懂了。
他是他的哥哥，就算他有著自己所沒有的一切，但他還是自己的哥哥。也許有一天，他會像哥哥一樣，得到父親的寵愛。
一定會的
終於有一次，他又被僕人的孩子們打得渾身是傷。他遠遠地看到自己所謂的父親從黑色汽車裡下來，走進院子裡，身邊跟著那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小小的他哭喊著跑到那個偉岸的男人身邊，躲到他的身後，喊著：“爸爸，爸爸…………”
那些追打他的孩子們看到這個情景都嚇得哭了。
他還沒得及笑出聲，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這個遙遠的父親給予他的保護和愛，就被那清脆的耳光聲震得腦袋發暈。
他揚起髒兮兮的小臉，看著在他心裡像天神一樣的男人。男人眼底的尷尬和厭惡還沒有褪去，正擔憂地看著身邊那個表情陰沉的女人。那個女人的眼神讓小小的洛景夜感到害怕，她像野獸一樣盯著他，似乎恨不得將他拆骨入腹，吞進肚子裡。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對父親來說其實可有可無，原來父親並不愛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