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時間哪得雙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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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時間哪得雙全法
當年，他一襲白衣，站在自己面前，一臉真誠地道：“你放心，我定會娶你歸家，我徐朗今生今世，絕不負你。”
話說的動聽，語氣也足夠真誠，但是桃夭卻忘了問問，每個人心裡的東西衡量的標準都不一樣，他說不負自己，可是忘了如果和他心心念唸的天下人相比較，會是怎樣？再或者不論天下蒼生，只是拿自己和王妃比較，他又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桃夭面無表情道：“算了，別再說這話了。”
正在包紮的徐朗聞言一頓，手上的力氣重了幾分，桃夭默默受著，未曾有太多反應，終是徐朗自己忍不住了，聲音低沉，道：“為什麼這麼說？”
“怎麼說，根據目前的情況這麼說，有錯誤嗎？”桃夭絲毫不想敗下陣來，不免針鋒相對，徐朗依舊陰沉著臉，直待將手腕包紮完好，輕輕地放下，黑著臉道：“藥要按時吃，也要按時塗抹，你自己看看，手都成什麼樣子了？”
“我手都成什麼樣子了，與王爺什麼相干，我左不過是王爺隨便撿回來的一個丫頭，看不順眼便丟出去就是了，若是王爺有顧慮，怕一個小丫鬟慘死在府中，誤了王爺仁愛和藹地名聲的話，確是著實想太多了，我絕對不會向其他人訴苦，外人，不，其他人也不會得知，不必因此而打擾到王爺的。”桃夭一出口，便將所有的話傾口說出，不管傷人與否，也不管結果如何，桃夭她就是說了，她心裡有著太多的委屈，急切地想要尋個出口傾訴出來，她什麼都沒有，能擁有的也就只有這一個權力了。
徐朗身形一頓，臉上的神色確實十分難看，一字一頓地道：“你說什麼？”
桃夭正視著徐朗，一臉嘲諷：“怎麼，府裡最低的小丫鬟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嗎？若真是如此，恐怕王爺只能堵住我的嘴了，不然我就會一直說下去。”
徐朗氣急反笑：“你倒伶牙俐齒起來了，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厲害過。”
桃夭也隨著不由衷的笑了：“以前，什麼都有，被人捧在手心裡，怎麼需要我自己伶牙俐齒與人鬥來鬥去，今日也沒有什麼能和別人比，也只能伶牙俐齒一點了，除了還能自由的說說話，其餘的，我又能做什麼呢？”
徐朗起身，站起來俯視著桃夭：“你在怪我？”
桃夭道：“我怎敢怪王爺，我這條賤命都是王爺賞的 ，我感恩戴德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有膽量怪起王爺來。”
“你都這般說話了，還說沒有怪我？”徐朗面色鐵青。
桃夭爭執得煩了，索性實話實說，“我難道不能怪王爺嗎？難道我被人騙了，被人負了，我連一句抱怨的話都不能說。難道因為我沒有父母撐腰，沒有顯赫家世，就難為自己說句話的權利都沒有呢？憑什麼別人受了委屈都可以哭哭鬧鬧，而我卻要獨自忍受？”
徐朗眼睛通紅，本來鐵青的臉隨著桃夭的話而逐步緩和起來，面露不忍，彎下身子來抱著桃夭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求你了。”
自己心裡對她不是沒有心疼的，可是目前尚書大人雖然真的如約將女兒嫁給了自己，卻是萬般不情願，一直在提防著自己，且若是娶了別家的女兒還好說，尚書大人家的女兒確實是萬般不好惹，因為尚書大人為人不羈禮數，若他覺得自己對女兒不好，隨時有可能把女兒接回家，那自己全部的心思就白費了，雖然這麼說對尚書家的女兒有些殘忍，但是為了天下蒼生，犧牲她一個也別無辦法，自己除了心，其他的東西都可以給她，可是心只是已經給了桃夭，再也分不出半分來給其他人。
可是目前邊境軍事告急，皇兄已是筋疲力盡，國內的亂黨又勾結大臣，企圖趁亂篡位奪權，而李尚書掌握大權，自己硬碰硬是沒有勝算的，為了增添些勝算，他必須及時爭取更多的權力，以求能快速幫助皇兄擺脫困境，使民眾不至於陷入飢餓戰亂之苦。
“時間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些話確實是切盡了自己的心裡，為了萬民蒼生，他只能選擇要桃夭受些委屈，可是近日的事情又有些改變，因為徐朗開始害怕，害怕桃夭為了自己而心神受傷，害怕自己失去她。
比如這一刻，他將桃夭緊緊地摟著，感受到她的瘦骨嶙峋和微微顫抖，心裡萬般不是滋味，他突然發現桃夭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想來也是，每日丫鬟都告訴自己，每天送的飯菜只是稍稍動動筷子，便幾乎原封不動的端出來，每日裡躲在這個房間也不曾出門，除了窗戶裡透出來的些許陽光，桃夭連太陽都照不到，本來就白皙的桃面板已經變得蒼白，而這蒼白裡又透出青色來。
是萬般讓人掛心的模樣，好像自己輕輕一用力，她便要碎在自己的懷裡般，可是徐朗又特別想要緊緊地抱住桃夭，因為他總感覺桃夭馬上就要離開自己，他要竭盡全力地抱緊她，讓桃夭無法離開自己。
不是不心疼，不是沒有心軟過，可是事情眼看著就快成功，不能功虧一簣，徐朗狠狠地心，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放開我，別與我這樣的賤婢太過親密，免得失了王爺的身份。”桃夭因為被窩在徐朗的懷裡，又因為剛剛哭得太過嚴重，不免說話甕聲甕氣的。
“別說話，安靜這麼一小會，讓我抱抱你。”徐朗的聲音低沉溫柔，桃夭卻不為所動，不是不想念這樣的纏綿親密的時光，只是今日這般，他的溫柔不只屬於自己一人，他不止在自己面前放下一身驕傲，在別的人面前亦是這般纏綿悱惻。
桃夭心裡升上來一股無名火，使勁推開了徐朗，而徐朗也因為沒有防備，便被突然推開了，看著桃夭，似有千萬句話想要說出口，卻沒有一句話適合出口，這時候該說什麼？“相信我！”“我一定會娶你的。”“眼下的境況需要你忍一忍，待得王朝穩定，哪怕陪你浪跡天涯，我也是願意的。”
可是說這些話又有什麼意義，因為連徐朗自己，也不知道結果究竟會如何？而那些承諾，他已經給了太多，眼下說太多，給她這些虛假的希望，又讓她一直失望，又有什麼意義，倒不如一開始傷透了心，如果自己最後結果不如人意，她也不會太過傷心，若是事情成功，自己定會對她萬般補償，算是一個驚喜，所以，還不如什麼話都不說，且自隨緣，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徐朗無話可說，再次叮囑一遍：“給你的飯食要好好吃，藥也必須按時換，我現在還不方便找丫鬟來伺候你，所以你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沒事的時候就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陽，不要總是窩在這個屋子裡。”
見桃夭似乎有話想說，徐朗瞬間領會了，道：“花園裡的事，你放心，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是，我這般低賤的丫鬟，怎麼配站在王爺和王妃的面前，衝撞聖駕。”桃夭一臉諷刺的笑。
徐朗已不想在多做爭吵，只壓抑住自己的怒氣，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也不必說出這樣的話來氣我，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你不相信，我哪怕重複再多遍都沒有意義，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什麼意思，你想對我說什麼，你說啊？”桃夭不是想吵架，只是因為看見徐朗要走了，她害怕，還沒有能夠與徐朗多呆一會，她趕緊喊著，不是真的想要吵架，想要徐朗多做一會兒停留，因為徐朗已經轉身朝外走了。
只是徐朗只是怔了一怔，便徑自向外走，就在桃夭期盼與不安的情緒裡，他走出了房門，走出了桃夭的視線與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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