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事已成空雙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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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事已成空雙淚流
桃夭不想再追問，沒想到牛頭卻在一陣沉默之後繼續講了起來，“我答應了師傅，不再算命，只能找些體力活來幹，日子過得很辛苦，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的確是有道理的，我們經常食不果腹，也經常因此吵架。”
“你也沒法去責怪誰，因為事實如此，哪能只因為有情，飲水便能飽腹呢？”他點點頭，表示贊同。
“後來，她先是流產，又生了一場大病，我竭盡全力賺錢請郎中，她還是把我獨留在世上，師傅還是疼我的，他羽化之前留下口令要師弟們請我回去做掌門，我了無牽掛，一心求道，來到這地府之時，閻王說我功德圓滿，可當鬼差，同時告訴我，她一直沒有轉世，而是一直在等我。”
就目前來猜測，牛頭勢必負了那個女子了，只是看他的眼神，他深深地愛著那個女子無疑，桃夭有些疑惑，也有些氣憤，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閻王讓我做選擇，我思及每一世都有千番苦要吃，我便選擇留下來當鬼差。”原本坐著的桃夭一下從地上彈起來，再次確認道：“你是說，你沒有選擇跟她一起投胎。”
他頹然地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桃夭心裡不禁開始討厭他做的這個決定，他也看出了這一點，抬起頭來看著桃夭說：“她要等我，不是一世，而是千年，這千年，我可照常投胎輪迴，她卻要在忘川河下再呆上九百年，我怎麼可能捨得？”
似乎有些道理，桃夭的心情稍稍緩和下來，“可是你沒問過她願不願意？”
他點頭，“我確實忽略了她的感受，她未聽從我的勸告轉世投胎，而是憤然遊蕩在陰間，卻無論如何不肯見我，其實，幾次之後，我也不敢再去看她了。”
桃夭聽完了這個故事，坐在牛頭旁邊，發著呆，怪不得牛頭對自己這麼好，原來是因了另一個女人的緣由，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那個女人比起自己來，還不是太慘，至少，有一個男人全心全意地為她考慮。
桃夭正坐在那發呆，眼前出現一雙掐著金絲邊的靴子，迷茫地抬起頭來，恰巧看見轉輪王面色鐵青地盯著他們。
桃夭趕緊坐起來，拍了拍牛頭的肩膀，牛頭也嚇了一跳，立馬站起來，兩人都誠惶誠恐地看著轉輪王。
轉輪王掃視了她們兩個一番，桃夭躲開他的目光時，無意間瞥見了奈何橋前的隊伍，已是一條小長龍，怪道轉輪王臉色那麼難看，這次確實是他二人的錯了，玩忽職守這一罪責，在轉輪王那，怕是又迎來一頓重罰吧!
在這呆了這麼長時間，桃夭已經摸清了些規律，若是遭到轉輪王呵斥，那難題尚且可解，若是他像現在這番，一言不發，事情怕是要不好辦了。
桃夭儘量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生怕他因為自己的呼吸聲注意到我，他果然沒有注意到桃夭，對著牛頭說道：“你在這也起不了作用，去跟馬面調回原來的工作！”
牛頭有些為難，“可是，桃夭姑娘她舊傷未愈，一個人怕是幹不了那些重活。”
轉輪王冷笑一聲，道：“你在這，也未起到什麼作用啊？”
桃夭見勢頭不好，連忙推推牛頭：“不用擔心我，我已經痊癒了，你快去吧，別惹王爺生氣。”
轉輪王白了桃夭一眼，待牛頭走開後問道：“你倒是挺關心他啊，那麼害怕本王罰他。”
桃夭攤攤手:“事情畢竟因我而起。”說罷，伸手去提湯桶，觸動了手臂，一陣疼痛傳來，桃夭堅持著把桶放在地上，便輕輕揉著胳膊。
人啊，不逼自己一把，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強大，若不是轉輪王在這盯著，桃夭勢必會將這桶精心熬好的湯撒得一乾二淨。
他正盯著桃夭看著，眼神複雜，桃夭正試圖解釋其中的深意，轉輪王趁桃夭發呆，將湯桶提了起來，親自往碗裡舀著孟婆湯。
轉輪王蹲在湯桶旁，陳舊的湯桶、湯碗都因了他的光彩而像是稀世珍寶般珍貴，他白皙袖長的手指將那陶碗拿在手中，另一隻手靈巧地用湯勺將湯盛到碗裡，餵過往的人喝湯時，動作溫柔，甚至淺淺地笑著。
桃夭從未見過轉輪王這番模樣，不禁看得痴了，他趁盛湯的間隙轉過頭來注視著桃夭，對著她一笑一笑，桃夭便知曉了宋玉潘安在世時是哪般風貌了。
他衝桃夭招手，桃夭聽話地走過去，他挑眉問桃夭：“好點了嗎？”桃夭先是詫異地”啊“了一聲，他皺眉重複了一遍，桃夭反應過來：“還是很疼，估計拿不了東西。”
他稍一愣，恰巧另一個人排在跟前，他便回過頭給來的人喂湯了，臉上又恢復了若有若無的笑，或許只有眼前的子民，才能激起來他的溫柔之心吧，桃夭在旁思考著。
桃夭無聊地坐著，直到他送走最後一個人，他卻走到桃夭身邊，也學她席地坐在橋面上，桃夭大吃一驚，連忙站起來，可是站的時間太久，腿已經適應了剛才的姿勢，乍一變換，它也不聽話地鬧起脾氣來。
所以，呈現在轉輪王眼前的情景便是桃夭稍一變換姿勢，尋了個更踏實的坐姿與他在一條線上。
他眯起眼睛看我：“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做的？”他語氣中帶著欣賞，桃夭向來是個識時務的人，精密分析後，便得出不坦白與桃夭更有利的結論，於是更加堅定地踏踏實實地坐在自己的腿上。
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桃夭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低著頭，欣賞自己養的手指甲。
他卻開口了：“你們在聊什麼？”
桃夭迅速抬頭：“誰？”
他似乎對桃夭的反應很不滿意，加重字音重複了一遍:“你和牛頭剛剛再聊什麼？”
桃夭只怕將這件事告訴了他，他定會那這件事與自己和徐朗的事對比，少不了一番冷嘲熱諷，她自知現在太過脆弱，會自覺規避風險，尋找讓自己自己感覺到安心的角落躲著。
“沒聊什麼，兩個人怎麼眼睛都紅成那個樣子？到底在聊什麼？”他的語氣不似平時那麼權威，增添了一絲好奇與期待。
好奇心，果然是古往今來的好東西，堂堂轉輪王，在它的驅使下，也會一遍一遍地詢問，世人，果然皆有一顆八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