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紅塵十年裡，南國遺夢記】_第080章 相請不如偶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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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紅塵十年裡，南國遺夢記】_第080章 相請不如偶相遇
以特定的角度，仰望天空，似乎是中學時代青澀記憶裡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
“哎，你說為什麼你們這些年少輕狂的少年們，都喜歡看天發呆呢？”姜琦在心裡胡亂想著，隨口問了一句。說實話，她自己而言，並不喜歡帶著什麼明媚的憂傷來仰望天空。她覺得，與其花費這麼多時間在這無聊的事情上，還不如多做一道物理題。
“什麼叫年少輕狂？”洛陽目光依舊望著天空，“你這不也正在做著年少輕狂的事情麼？”
“我這不捨命陪你望麼，你以為我喜歡啊。”姜琦帶著幾分不樂意，嘀咕一句。
洛陽淺笑一聲，帶著幾分不以為意：“其實說實話，我覺得，你還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姜琦聽到，愣了三分之一秒，接著又閉上眼睛，嘆息一聲。
“怎麼，受寵若驚了？”洛陽嘴角揚起的笑意更濃，“我這次，可說的是大實話。跟你呆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很溫馨的感覺。小琳子曾經也這麼說過，只不過我過去倒沒怎麼在意過。”
良久，姜琦方才迴應：“你不知道，當著面被人表揚，是一件讓人十分尷尬的事情，尤其還是你的表揚。”
“呵呵。”洛陽卻不生氣，“你的確是個特別的女孩兒。”
“不不不，這個世界上，又有哪一個人是不特別的呢？”姜琦連連搖頭，不贊同他的觀點，“平凡卻獨一無二，這大概就是我們目前的狀態吧。”
洛陽突然坐了起來，收回了仰望天空的目光：“就好比這滿池的荷花，每一朵雖然都是獨一無二的，卻並不見得有哪一朵能夠多留住行人的腳步，為之側目。”
姜琦微微皺眉：“你能別用人家小荷花作比喻麼？”
“人家？小荷花？”洛陽聽到她如此話語，不禁覺得她有幾分幼稚了，“剛剛還說你特別了，誇你了，立馬就又變回去了。人家小荷花，關你什麼事啊？說不定人家小荷花，還眼巴巴望著我把它拿來作比喻呢。”
“你又不是荷花，你怎麼知道它們怎麼想？”姜琦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對呀，你又不是小荷花，你怎麼知道人家小荷花就不願意了呢？”
被他這麼一堵，姜琦頓時語塞了。猛然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他繞了進去，一不小心還成了莊子論魚之樂的翻版了。
“你……我……”
“我怎麼了？你沒事吧？”洛陽故作一副關懷的模樣，帶著幾分戲謔，“我說得沒錯吧？這小荷花兒啊，跟你們女孩子也差不多，都喜歡被人重視，受人關懷，不是麼？”
“自以為是。”姜琦憤憤吐出四個字，別過頭去，望向別處。
不看還好，一看，倒是把她嚇了一跳。
荷花掩映之中，從縫隙裡，她猛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開始的剎那間，她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連忙伸手揉了揉，微微搖頭再定睛一看，還是那個人。她立馬蹭地站了起來，左右搖晃著身子，朝著荷花外圍的池塘邊努力張望過去。
洛陽看到她此番行為，也十分好奇，順著她的目光要望過去，身子亦跟著她的動作，左右張望。只見到池塘邊有兩個人，正是一男一女，似乎在遊玩，好像還在說著什麼。旁邊那長頭髮的女孩子，突然抬手，對著他們的方向指指點點。
“什麼人？你認識？”洛陽皺眉，他私下找來姜琦陪著出來散心，可不希望被什麼人打攪破壞。雖然兩個人呆了這麼長時間，盡說些無關痛癢的話，但卻讓他覺得
有幾分難得的清淨。這麼一幅美好的畫卷，要是被人打攪破壞了，可不怎麼好。
姜琦微微愣了愣，接著便點頭，十分高興地衝著池塘邊揮舞手臂，高聲叫道：“小柳條！鹿兄！是我啊！你們也在這裡！”
岸邊兩個人聞聲，便確認了那荷花中央烏篷船頭的人。
鹿轅遙遙地望著兩人，沉思不語。柳眉在旁邊看到姜琦呼喚，亦跟她一個模樣，舉起手來興高采烈地搖晃著。同時還大聲叫喚著姜琦的名字，以示迴應。
“我們也租個船進去玩玩兒吧。”柳眉拽著鹿轅的胳膊，十分自然地拉了他便往池塘臺階下去，與那船伕商量。
被她這麼拽著生硬走動，鹿轅仍舊不說一句話，目光掃視了一眼姜琦，在旁邊的男生身上停留了片刻。此時的陽光比不刺眼，他視力也不差，看過去，竟然覺得似乎見過這個人。
“走吧走吧。”柳眉興致勃勃，忙喚著他，一把將他拉上了船，“我來撐吧！”
自始至終，鹿轅都一字未說，倒像是柳眉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不過今天看起來，她的心情十分愉快，並不曾與鹿轅計較什麼。拿起竹篙，便自顧自歡脫脫地划起來。嘴裡還一邊哼著小曲兒，臉上掛著笑容。
姜琦在船上，看著另外一隻船不斷向自己這邊靠攏過來，心裡也十分激動。她自是沒有想打，會在這裡偶然碰到他們兩人。只是激動稍微逝去一分，她突然又產生了幾絲疑惑，鹿轅怎麼跟柳眉在一起呢？
“想不到是你們的班長大人啊。”洛陽在旁邊，冷言冷語地說道，語氣裡帶著不愉快的敵意。他雙手抱在胸前，目光注視著逐漸靠攏過來的小船，帶著幾絲嘲諷：“你們班長，竟然還讓一個小姑娘划船，自己卻躲在船上偷懶，一點兒也不懂得憐香惜玉，還真是有領導風範啊。”
“人家怎麼會有你懂得憐香惜玉呢？”姜琦聽了，心裡自是不愉快，“只怕你跟那個東方少爺，半斤五兩吧。”
“你！”聽到她突然提起東方旭，洛陽也是沒了性子，有幾分動怒，“最起碼，在感情這一方面，我自認為還是很專一的。”
“可我聽說，你當初追的人，可不是小琳子喲。”姜琦偏偏還是不知好歹，硬要往槍口上撞，故意挑著他的刺，“最後，不還是移情別戀了麼，活該被這麼甩了。”
話一出口，姜琦自己都有些後悔了。她什麼時候說過這麼毒舌的話了？這話怎麼會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她一邊在心裡自責，一邊小心地觀察洛陽的情緒變化，生怕他被自己氣壞了。
“好不容易請你出來玩一玩，就是為了療傷，你還專門在我傷口上撒鹽了？呵，看來，我還真的是自討沒趣了。”不想，洛陽卻是冷了眸子，帶著無奈和自嘲說道。
姜琦心中覺得愧疚，低下頭，帶著歉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恍惚之間，她覺得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小村子裡，相似的荷花塘，相似的陽光，相似的場景，不同的人。她突然覺得十分哽咽，千言萬語堆積在嗓子眼兒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已經隨著那日那人的離去，消失多年了。沒想到，今日卻又重新泛了上來。
她本以為，自己此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感覺。她本以為，自己此後，再也不會說那樣的話。她本以為，自己不是一個特別挑剔的人。只可惜，似乎一切，都是她臆斷的罷了。
“你。”洛陽看著她神色變化這麼大，心裡倒是咯噔吃了一驚。
“哎！你誰呀你
！幹嘛呢！別欺負我們家琦琦！”
兩個人正在沉默對峙的時候，旁邊卻是突然響起了一個少女，清亮高亢的聲音。柳眉將船停在他們旁邊，正雙手叉腰，注視著船上兩人的一舉一動。鹿轅與她並肩站在旁邊，看起來倒有幾分金童玉女的味道。
“你又是誰呢？”洛陽挑眉，先姜琦一步，反問道，“你哪個眼睛看到，我欺負她了？她什麼時候，又成你們家的了？”
“我兩個眼睛都看到了。”柳眉不服氣了，“你一個男子漢，欺負一弱女子，算什麼本事！她可一直都是我們家的，你要是敢欺負她，當心我們群毆你！”
她的話剛剛說完，便被旁邊的鹿轅拽了拽胳膊。
“眉兒，陌生人面前，你還這麼說話。”鹿轅壓低聲音，將柳眉拉攏過來，責備一句，“他是你的床鋪之前主人的前任男友，你不知道？”
上次跟姜琦一道，在那小山坡邊撞上洛陽和翁梅琳的那一幕時，他便猜測到，這兩個人要分手了。當初被老易那麼批鬥糾纏，都沒能分開的人，以地下黨倖存下來的情侶，想不到還沒走到畢業時分，就要分手了。不知怎麼的，他還覺得有幾分可惜了。
“咦，你竟然知道？”柳眉扭頭望向他，眼裡帶著不可思議，“你不是向來從不八卦的嗎？怎麼連這樣的花邊新聞都知道？”
“咳咳。”鹿轅有幾分尷尬地咳嗽兩聲，“我這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麼？你們一個宿舍的，跟我挨著那麼近座位，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以前火火在的時候，三個女生老喜歡在自習課和課間的時候嘮叨八卦了。加上姜琦同學的貢獻，你覺得，我能不知道嗎？”
“那我怎麼就不知道了？”柳眉瞪眼，反問一句，“我不也挨著坐得近嗎？”
“你這不才來一學期嗎，你沒見過他。”鹿轅解釋道，“但是，應該聽說過吧？”
柳眉搖搖頭：“說實話，我只知道小琳子這個人，但的的確確不知道這個前任男友洛陽的存在。”
她的語氣十分堅定，滿臉肯定，音調也不知不覺大了幾分。洛陽在那頭聽到“前任男友”四個字，不禁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也陰沉下去。
“咳咳。”姜琦覺察到氣氛不對，慌忙喚道，“小柳條，你怎麼也到這裡來玩兒了？還是和鹿兄一起呢。”
“我呀，就是上次聽他說，你們到這個地方來療傷什麼的，效果還不錯。聽說有個荷花池，便央著他帶我來了。”說罷，她將手搭在鹿轅的肩膀上，動作跟姜琦如出一轍，“果然不錯呢，是吧？”
對上她詢問的目光，鹿轅有幾分無奈，搖頭嘆氣：“這明明是她強迫我帶她來的，什麼叫央求？”
姜琦看到他們兩似乎十分熟悉的樣子，不禁有些好奇，但覺得自己似乎又不方便問，就隨意搭訕說了幾句應酬話。洛陽聽得她的話，覺得十分不自在，自然知道她也有幾分尷尬。他們兩個人私下來此處遊玩，碰上了另外一對，說起來還真有幾分好笑。只不過，他們兩這樣，恐怕是很容易被人誤解為約會吧，所以姜琦才會顯得那麼不自在了。
洛陽覺得掃興，二來想替姜琦解圍，便怒氣衝衝地跟柳眉隨口較勁兒了幾句，便生氣地把姜琦攆去了柳眉的船，自己搖船撐槳離開了。
“這富家少爺，還真是令人討厭。”柳眉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掃興地說了一句。
三個人在池塘裡玩了一會兒，姜琦也覺得心不在焉，便找了個藉口，跟柳眉鹿轅道別，離開回家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