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大雪回春去，南國漸相知】_第032章 恨至深處難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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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大雪回春去，南國漸相知】_第032章 恨至深處難釋懷
醫院裡的安靜，讓人感到有幾分不適應。少了姜琦在身邊毛毛躁躁，吵吵鬧鬧，江火突然覺得生活缺少了很多樂趣。
曾經那個不經意的人，突然闖進了你的生活，然後霸佔了你生活的主旋律。無論什麼事情，少了他，總是像缺了點兒什麼一樣。
這麼想著，江火忍不住吐吐舌頭，怎麼越想越覺得狗血！
這一週的課程，她大概看了一遍，對物理仍舊以抱頭鼠竄的態度勉強而為之。就目前的情況看，政治似乎都比物理好上一百倍。江火在心裡狠狠咒罵物理的同時，也順帶著覺得老易有幾分不順眼了。
“舅媽？”門響了一聲，江火習慣地叫了一聲。往日這個時間，舅媽已然拿著做好的飯菜，送來給她吃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一直住院，甚至連舅媽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除了醫生，便是那個人了。從小到大，她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那個人，那不僅是江家的痛，更是她心中永遠解不開的結。
“今天我們吃什麼？”仍舊是一句習慣語，江火仰著臉，閉目養神，腦子裡卻是各種聯想。
“糖醋排骨。”
頗富磁性的男聲響起，聽來是個中年男子，帶幾分傲氣，夾雜著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
江火一驚，猛地睜開眼，那張面孔，映入眼簾。
濃黑的眉毛，一雙大眼炯炯有神，鼻樑高挺，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兩半薄脣紅潤剔透。黑色的西裝穿得比直，皮鞋擦得鋥亮，更顯出主人的一絲不苟。
“怎麼是你？”江火語氣瞬間冷了幾倍，目光淡淡，帶著疏遠，疑惑，不解和怨恨。
這麼多年，每一次看這個男子，她都帶著這樣的眼神。從她開始有記憶起，與這個男人有關的記憶，都是不愉快的。
即便，曾經或許有過那麼一些愉快的回憶，卻都被更多的不愉快淹沒銷燬了。其實很多事情，從客觀角度來說，並沒有那麼不愉快。一旦帶上主人公的主觀情愫，便蒙上了一層主觀情感影響下的陳紗。
“舅媽說，你想見我。”男子依舊顯得很從容溫婉，拉過凳子，坐在床邊，“怎麼樣，現在感覺好多了吧，芸兒。”
江火卻是扭過頭去：“我叫江火，只有一個名字，只有一個姓氏。”
“就當芸兒是你的小名吧。”男子並不生氣，只是有幾分無奈的樣子，“我知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但也許等到你長大了，就能夠明白我的苦衷了。”
“苦衷？”江火回頭望著他，臉上寫滿了嘲諷，“繼承家業，拋妻棄子，這需要什麼苦衷？這不
應該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芸兒。”男子的臉上露出訝異，沒有想到，這個女兒竟然如此排斥自己，“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所以請你相信，我一定會用未來的日子好好補償你的。”
“補償？”江火又是一聲冷哼，“我不需要什麼補償，讓醫生快點放我出院。”
男子卻是一皺眉，原本英俊的面龐，頓時布上一層濃重的愁雲，“暫時還不行。”
“為什麼？我有權利知道原因。”江火緊緊相逼，絲毫不退讓。
“芸兒，你放心，不是什麼大事。”男子雙手放到她的肩頭，帶著關愛地注視著她，“雖然還早，不過我希望你能夠考慮這件事情。”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江火仰頭望著他，不解疑惑。
“我打算送你去美國。”
他的聲音是那樣溫和可親，卻又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不去！”
幾乎是沒有猶豫地，江火立馬拒絕了。
“這關係到你的未來，芸兒，你不再是小孩子了。這件事情，我絕不許你任性！”男子亦是毫不留情地嚴厲道，“你必須要去。”
“為什麼！”江火帶著十分的憤怒，“十多年了，你憑什麼突然冒出來管我！十年前你在哪裡！十六年前你又在哪裡！”
每吼出一句話，江火都感覺自己記憶深處的傷疤，又被挖開，被殘忍地灑上了一把鹽。
“你沒有權利管我，也沒有任何義務管我，這些，我統統不需要！”
她的話是那麼刺耳，男子站在她面前，面色沉重，眉頭緊鎖，卻是一言不發。他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回答她之前的憤怒，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積壓在心底的怒意頃刻爆發，江火覺得，吼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舒坦多了。看著那個男人如此頹喪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心中突然產生十分的快感，彷彿一洗十多年來的仇恨一般。
沉默良久，男子緩緩坐了下去，面色又恢復了之前的從容鎮定：“芸兒，你就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跟我說話嗎？”
“我只會這樣的方式。”江火惡狠狠地看著他，“如果不喜歡，你可以走了。”
男子不再多說什麼，沉默了再沉默。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之前的話。”男子最後起身，臨走前又補充了一句。
“先讓我出院。”江火併不正面回答，“我還要參加期末統考。”
男子背過身去：“等到你的病好了，醫生自然會讓你出院。至於期末統考，參不參加都一樣。”
“你什
麼意思？”
“我已經跟你們班主任協商好了，如果你目前還想在柳寧一中上學，就繼續在他的班上唸到高三。等高中一結束，我就送你離開。”
“我不要你管！”
江火的話被他拋在腦後，最後一個字剛剛出口，男子便理了理衣服，開門走了出去。只剩下旁邊床櫃上放著的一提飯菜，傳來糖醋排骨的香味。
片刻，門有吱呀一聲響，被推開了。
“你怎麼還不走！”江火低著頭，冷冷道。
門口的人似乎遲疑了片刻，接著又走了進來。
“江火，是我。”
鹿轅的聲音響起，帶著關切，他手裡拿著一疊試卷，站在門口，不知所以地望著**的女孩。
“哦，快進來吧。”江火急忙伸手擦掉自己臉上的淚珠，招呼他進來坐下。
“今天怎麼突然來了呢？”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吃飯了嗎？這裡剛送來的飯菜，你也嚐嚐吧。”
說著，她便伸手要去取。
“我來吧。”鹿轅卻是先一步，將飯盒開啟，動作溫柔細膩，“你舅媽今天怎麼不在呢？平日裡不都是她照顧你吃飯的嗎？”
“我。”江火有些支支吾吾，“我，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醫生不讓出院。再說我現在，都可以下床隨意行動了，就不想麻煩舅媽了。而且，家裡也有家裡的事情，哥哥最近差不多也要準備高考了。”
“這樣啊。”鹿轅將飯盒裡的飯菜擺好，遞到江火面前，“要不要我多來陪陪你？”
江火一愣，原本要去接飯菜的手停在半空中。這突如其來的主動，讓她覺得有點，受寵若驚。或者又有點，想入非非。
之前對鹿轅的偏見，隨著這一個月的相處，雖然只是四次週末補課，但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偏見是多麼離譜可笑的時候，亦開始不知不覺地對這個男生產生了一種依賴，甚至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卻已經在心裡暗自滋生了。
“你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如果不介意，也可以跟我多說說。”鹿轅笑笑，溫文爾雅，“我雖然不像姜琦同學那樣會說話，能夠逗人開心，但還是可以做一個忠實的傾聽者的。”
“謝，謝謝你。”江火結果飯碗，夾了一筷子白米飯塞進嘴裡，五味雜陳。
“姜琦他們不大方便出來看你，一個人在醫院也怪寂寞吧。”他坐下來，看著江火吃飯，“趁熱吃吧，今天的菜看起來不錯。”
江火一皺眉，想起之前的事情，心情又開始憤懣憂愁，沉默地扒著飯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