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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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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開端

新的開端

由於霍驍的迴歸,我得到了幾天的假期,和霍驍把這兩年的事情都相互做了彙報。雖然我對霍驍在戰場上的東西,聽得雲裡霧裡,但霍驍同志卻將我的事情瞭解得相當透徹,並且準確地在我稍作隱瞞的地方,提出疑問,逼得我不得不老實交代。這小子,從小就有很強的操縱慾,這種惡習在兩年的軍旅生涯中,又被提升得出類拔萃……啊不!……是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我仍然將自己和榮睿太子的事情,做了相當隱祕的處理,不透露任何出格的行徑。這自然逃不出霍驍靈敏的洞察力,但我總能憑藉靈活的轉移話題,將話題更多地引向我的職業生活。

例如……

我在從事典御的一個月後,被爺爺莫名其妙地分到了符安院的手底下。這確實讓人十分費解。爺爺不是不知道清遠院的方正御對本人的欣賞,也不是不知道我對方正御也頗有崇敬之感,更不是不知道我在還是僮走的時候,就在清遠院裡留下了工作的足跡。

可是爺爺,竟然將我推到了符安院!

而且還是在一位素來被稱為“煞神”的傅巒正御手下工作,聽說他是每一個新晉後輩的噩夢,他會在你的職業生涯之初,將給予你致命般的打擊。正御和典御之間不但有等級之別,更有從屬管制的關係,這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總是將清遠院作為自己的第一志願,前赴後繼地湧入那個以方正御為首的溫暖天堂。

爺爺對這種人口不均的狀況很是擔憂,總想找個切口來做一番整頓。而這項計劃,在我看來,總需要有犧牲品。很顯然,我就是那個倒黴蛋。作為林總管的孫子,為了避免“從優待遇”的閒言碎語,我首當其衝地進入了符安院。

而我也在見到傅巒的第一面,就深刻感受到了他身上壓迫xing的氣息。

那是一次,將我正式引入奉醫堂的一場類似會議的儀式。爺爺將我的歸宿宣佈之後,整個大廳都十分安靜,方正御的臉上有驚訝和遺憾。而作為另一位主角,傅巒,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直接當我不存在地自顧自接著聽著爺爺說話。

這種狀況,的確是我在這個世界,所遭受到的最冷漠的一次。這傢伙的態度倨傲地有些人讓人不適,連我心裡都憤憤不平地暗罵:靠,我是你們頭頭的親孫子都得鞍前馬後地看人臉色,你丫憑什麼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欠扁。

而後來,我也找到了頗為可靠的線索,來解除了自己的疑慮。

這位傅巒先生是和方正御並稱的醫壇新秀,是御醫殿的青年才俊之中的翹楚之一。而且,他出身於北方醫藥大族傅氏,是如今大當家傅淵的嫡系長孫,也是將來傅家唯一的繼承人。在七年前,年僅十六歲就奪得醫選的頭籌,以三甲之首入選典御。

而其它的二十七個人只能以從御的身份,用六年的光陰去競爭典御。

說起御醫殿的晉升制度,的確很讓人身心俱疲。

每四年一次的醫選在全國選拔三十名十六歲及以上的醫學人才,進入御醫殿。而前三甲擁有提前成為典御的資格,而從御需要六年。而典御晉升正御則需要八年,正御榮升奉御更是需要十年。但奉御的升遷則是一個警戒線,只要總管沒有死亡,那麼他只能繼續作奉御,如果,當中出現了三個奉御依舊沒有人升職,卻有正御服滿了時間,需要上提的狀況。那麼老奉御只能退出位置,讓新奉御坐上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失去了自己在御醫殿的權力,只是他以一個被命名為“提舉司”,類似於副總管xing質的身份,繼續留在御醫殿。

這中間當然也會有例外,如果某一個級別的御醫在某一次治療當中表現出色,得到了聖旨的任命,那麼他就可以不拘泥於規則升遷,例如傅巒和方正御,不然以他們的年紀也做不到正御。另外一種,就是某一級別的御醫突然去世,職位空缺,那麼可以由底下的人補上來,這同樣不拘泥於規則,例如爺爺的兒子,林子軒。他去世後,原來奉醫堂的奉御一職就由方玉宣的父親擔任。

對於像我這樣以極其特殊的情況進入御醫殿的人,自然能夠引起議論紛紛,同時也毫無疑問地成為大殷史上最年輕的典御。所以,別人的竊竊私語是不可避免的。當然,爺爺也用我事先兩年的基層工作,以及毓華宮天花事件作為鋪墊,堵上了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的嘴。

清遠院和符安院是奉醫堂的兩個組成部分。但由於傅巒和方玉宣兩個人截然不同的個xing,清遠院每次醫選過後都會出現人滿為患的狀況,而符安院則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每一個最終由於慢了一步而被迫進入符安院的新生兒們,總會以極其沉重的心態上任,絲毫沒有進入皇室服務的自豪感,有的,只是對自己將來暗無天日的生活滿滿的憂慮。

對於傅巒對我的敵意,我更是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在我聽說他手段了得之後,更是一臉做了幾個晚上的噩夢。我對他的恐懼,可想而知。

符安院總是很安靜,如果你在傅巒在的時候大聲喧譁,從而對他有所影響的話,那麼他絕對有辦法讓你含淚離職,從此遠離殷都。這不是在嚇唬人,前車之鑑不勝列舉,每一個故事都可以作為驚悚片的雛形進行創作,製造出以一敵百的效果。

“林佑熙。”

我渾身汗毛一立,不大自然地轉過去。

“是,傅正御。”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足夠冷靜。

傅巒的眉峰一聚,冷冷地說:“我要的書呢?”

“什麼書?”我的心裡敲起了鼓,咚咚地撞著胸口。

“今早讓你去藏書閣取來的《醫府禁方》和《醫林金鑑》!”傅巒的聲音高了一個音階,風雨欲來的樣子。

“傅正御,我並不知道。”

我連忙解釋,當我看見傅巒正在召集電閃雷鳴的眼睛之後,我立刻改口:“我這就去取來,一盞茶之後給您送去。”

說完之後,我幾乎不等他給我答覆就跑開了。

而傅巒則在我身後不知道用什麼面目,口氣不善地喊道:“別仗著自己的家世就目中無人,給我記著,眼下,我是你的頂頭上司!”

我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目中無人?!不是你自己麼?

我剛跑出符安院的大門,就看見了不遠處端著一託瓶瓶罐罐往清遠院走去的文宛,他一身的青衣,看上去很清俊。

“文宛!”我喊了他一聲。

文宛聽到聲音,朝我這邊看了過來,但卻沒有露出欣喜的神色,他迅速地將頭別開,似乎沒看見我一樣,加快了腳步。

我心底一陣不舒服。

從我進奉醫堂遇到他開始,他的態度就和從前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轉變。即使是我真心地祝賀他入選從御的時候,他也是臉色冰冷地看著我,不說一句話,淡淡地走開。之後,每當我們在路上遇到,無論我怎麼開口打招呼,總是會碰釘子。

我簡直難以相信,這竟然就是從前柔弱害羞的文宛,就是我曾經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不過,我當下也有事情,也就沒有追上去,朝藏書閣的方向跑過去。

我不知道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狀況。如果,他只是不滿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坐上典御,而引起自己強烈的不平衡。那麼,我真的希望可以和他談談,我相信他能夠理解我,儘管他總也不給我機會。

我眨了眨眼睛,加快了步伐。

目前最需要擔心的事情,還是傅巒的那幾本書。他是我當前生活裡的金箍,總有辦法讓我方寸大亂。

就如同,剛才莫名其妙出來的任務。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聽到有誰跟我這樣說過,並且,我確定一定他在找我的茬。

神經病,我又忍不住地在心裡罵道。

走出御醫殿的大門,再穿過幾處精美的花園,我一路跑到藏書閣,氣喘吁吁地給那位書閣的掌事內監亮出自己的腰牌。

那個內監笑容很燦爛,連連讓我趕緊進去。

在每天面對傅巒猶如地獄判官的撲克臉之後,我對這種如沐春風的態度簡直是甘之如飴,也忍不住地對他露出笑容,然後,那位內監就定定地看著我,良久沒有移開視線,中邪似的沒了動作。

我又多問了一句:“奉醫堂的傅正御可有在此訂下書籍?”

那個內監回過神,回答我說:“並不曾啊。”

我挑了挑眉毛,更加確定自己心裡的想法。那個傅巒,根本就是和我不對盤,千方百計地和我對著幹,要找我的麻煩。

我點了點頭,對掌事內監說道:“好,我自個兒進去找,有勞您了。”

說著,我就轉身向那數十排林立的書架。

這個藏書閣是一座皇家的圖書館,藏書浩如煙海,幾乎囊括了所有類別的書籍,令人歎為觀止,所以藏書閣的規模也是和宮中的雄偉建築並駕齊驅的,只是壞境十分清雅,營造出了應有的靜謐的氛圍。

我在做了典御之後,來過幾次。

所以,還算熟練地走過了幾個房間,徑直朝一個懸掛著“子部”的房間走去。所有的醫書都在這裡,其中還有地理數學等目前被視為雜學的書籍,我看到的時候,也的確大吃一驚。在如此遙遠年代,看到這些熟悉的事物,真的有種感慨萬千的感覺。

我剛想推門進去。

從樓梯上傳來咚咚的步子聲,十分穩重猛健。然後走下來一個人,大大的影子覆在了我的臉上,我忍不住朝上望去。

引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從他渾身凌厲的氣質看來,想必是出身軍部。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竟然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也覺得他似乎很眼熟,半晌,我忽然意識到了這個人是誰。

在三年前,是他帶著我去霍驍做御前競武準備的景華宮,好像,他還是霍驍那個時候的教頭。他是……我仔細想了想……啊!好像叫裴語恆!

裴語恆的臉色也有了一絲波瀾,他沉默著,終於開口道:“你是林老的孫子吧。”

我愣了一下,對於這個人還記得我很是驚訝,於是連忙作揖,恭敬地說:“是。裴將軍,多年不見了。”

“嗯,是啊,你長這麼大了。”裴語恆的口氣很簡略,卻能聽出平和的味道。

“是。裴將軍一切可還安好。”我連忙寒暄。

“安好。”他平淡地回答。

“時常聽霍驍說起您,不知您現在高就何處?”這顯然是一個謊話,霍驍很少和我提起軍中的人,反正我也弄不清楚,太過於複雜。

裴語恆神情自若地看著我,說道:“啊,我也聽說我那小師弟與你最是親厚。”頓了一會兒,他還是很客氣地回答我:“如今正在霍大將軍麾下任職。”

我想了想,點點頭。突然,我有些疑問地呢喃了一句:“小師弟?”

“裴語恆的確是我的師兄,是師父的第三個徒弟。”霍驍的聲音在潺潺的水聲裡,顯得很厚重,彷彿擁有金屬般的磁xing。

“是嗎?那你師父有幾個徒弟?”我朝岸邊拱了拱身子,問道。

“加上我,七個。”霍驍從水裡抬起頭,英俊的模樣溼淋淋的,在陽光下有些不真實的光芒。

他“譁——”地一下從水裡站了起來,朝岸邊走了過來。

我坐在岸邊上,將他的衣服拿起來,丟給他,然後眯起眼睛看了過去。

霍驍健美的身軀似乎滾動著不息的力量。緊實有力的肌肉和修長飽滿的線條,從哪個位置看過去都完美得挑不出毛病。

遒勁結實的長臂,寬闊厚實的肩膀胸膛,完整光滑的腹肌,還有……

我將目光移了下去……

哇靠……

我很受打擊地將臉側過去。

“還沒熱起來,這個天下水,小心風寒。”我找了句話,淡淡地說。

“只當洗了個澡。你若擔心,給我開方子便是。”霍驍臉色平靜,動作迅捷地開始穿戴,很自然地說道。

我翻了個白眼,他也不怕有人突然出現,竟然這麼淡然自若地站立。

隨之,我又很不服氣地想到:誰讓人家身材好,給人看見也沒什麼,只不過又給某個倒黴蛋增添心靈創傷而已,於霍驍本人,其實並沒有什麼損失。

“你怎麼會突然問起裴語恆?”霍驍將腰帶繫好,利落地坐在我的旁邊。

“啊,前天在藏書閣遇見了。說了幾句。”

霍驍點點頭,估計也猜到,我和他其實也不會談出什麼他感興趣的話題,索xing也沒有追問我說了些什麼。

“那裴語恆之前也去了回鶻麼?”

“嗯。”霍驍將目光落在某個地方,若有所思地點頭。

“哇,那他很厲害吧。”我興奮地問。

霍驍用他流光溢彩的眼睛瞥了我一眼,似乎很不滿意我的反應,不過,他還是很誠實地問答道:“是。”

“我聽他說,他如今是在你爹手下任職,做的什麼?”我越問越起勁。

“回鶻之戰建了功,升了右將軍。”

“你是左將軍,他還比你高一階呢!”我說道。

原來那個和霍驍並稱“戰疆雙雄”的右將軍是裴語恆啊。我前些日子,聽說有人的封賞竟然比率兵八百殲敵三千的霍驍還要優渥,官位也在霍驍之上,還替霍驍抱過不平。但如果是裴語恆的話,那麼還真是無話可說。

“那他,一定立了了不起的功勞吧!”我搖了搖霍驍的手臂,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

霍驍的臉色顯然比剛才要黑得多,他從戰場回來就黑了許多,我本來以為是晒得,不過現在看來也有可能是心情鬱悶的。

“他俘獲了回鶻的王子達沙地和公主米桑古麗”霍驍不帶感情地說。

“啊!”我很是佩服地點點頭,然後又問:“我之前在大街上迎你們回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那個公主,年紀好像和我差不多啊。”

“大你一歲。”

“那他們都如何處置呢?”我秉著不恥下問的精神,不顧霍驍深沉的臉色,繼續問道。

“達沙地還在天牢裡關著,不過離死不遠了。”霍驍的眼神有些凶狠,彷彿回憶起了自己與這位王子搏殺的情景,接著,他又恢復了常態,冷淡地說:“至於米桑古麗,在我家。”

我倒吸一口氣,瞪圓了眼睛,我想此刻我的表情一定能用“活見鬼”來形容。我就是想破腦袋也猜不出為什麼亡國公主會在霍驍家裡?

霍驍看著我的呆樣,勾起了嘴角,接著,似乎能明白我想什麼似的,緩緩說道:“她是亡國俘虜,早就不是什麼公主。如果不是皇上開恩,她會比她哥哥死得還早。”

“所以……”

“亡國戰俘,除了死,自然就是充當戰將家裡的侍妾或家奴。”霍驍說得很平常。

我張大了嘴巴,再一次看向霍驍,眼神有些曖昧,斟酌了一下之後,我小心翼翼地問:“那……她是侍妾?”

霍驍用一臉“你簡直是白痴”的表情看我,鼻子裡哼了一下,像小時候一樣用手捏我的鼻子,然後認真地說:“家奴。”

“如我所想。”我挑眉道。

“何以見得?”霍驍頗有興趣地問。

“那當然,想當初我要你收了雪兒,你都不答應。我就知道你就是一個門心思撲在事業……嗯……功名上的人,想必對兒女私情不加在意。更何況,以你家的教條,也不會要一個異族女子進門。”

霍驍的神情在我這樣的一番話之後,突然變得十分奇怪,像遠古的大陸一下子被黑暗籠罩一般,變得尤為冷酷。

我很識相地閉上了嘴巴,我發現霍驍似乎很牴觸這侍妾一類的話題,還好我們的交情深,換了其他人的話,搞不好就得掛彩了。哦不,根據霍驍的個xing,他甚至不屑於動粗,單用他的無敵急凍光束就可以殺人於無形……

那麼,我想了想,決定調節一下氣氛,裝作愉快地說:“啊!我聽說蓉姨已經開始幫你物色成婚人選了,嗯……進展如何?”

霍驍突然將一個冰冷地眼神殺了過來,像一把匕首一般具有破壞xing,危險而侵略。

我嚥下口水,再次選擇靜音,這傢伙,變臉跟變天似的。

“你對我的婚事就如此有興趣?”霍驍的口氣裡隱忍著什麼。

“也不是……我只是隨便問問。”我連忙擺擺手。

“那麼……”霍驍朝我逼了過來,皺著眉頭,道:“你壓根也不在乎我成不成親。”

“啊……”我眨了眨眼睛,頭疼地問:“我該關心麼?”

霍驍的眼睛像一盞被熄滅的燈,沒有了光彩,他垂下了濃密的睫毛,不自然地抖動了一下,沉默著轉過了頭。然後,他一下子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瞬間擋住了我眼前的日光。

逆著光的霍驍竟然瀰漫著一種模糊的悲傷,我覺得自己的胡思亂想越來越嚴重了。

“你……難道從來沒想過……”霍驍突然開口說道,聲音有些顫抖。

我也站了起來,疑惑地看著他,問道:“想過什麼?”

“這兩年來,我每天都在想……”霍驍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來,盯著我的同時神色複雜。

“霍驍?”我推了一下此刻十分不正常的霍驍。

“時時刻刻……都在想著……”

霍驍的眼睛突然變成了橘色黃昏裡的海平面,柔和而動人。我呆呆地看著他,不明白那眼中愈加濃稠的顏色意味著什麼?

“霍左將軍!”

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我跨開一步,看見霍驍的身後,正跑來兩個穿著一式一樣暗紅軍裝的年輕人。

霍驍像一面被暴雨打溼的湖泊,瞬間沒了生氣。他收斂起了剛才的特別,嚴肅地轉過身子。

“哎呀!霍左將軍!可找著您了!”一個小個子瘦瘦的男孩率先跑了過來,圓圓大大的眼睛溼漉漉的像女孩子一樣美好。

“你們怎麼找到這裡?”霍驍沉聲問。

“啊!我一定拉著聽雷來找將軍的!”他的聲音有些奇怪,軍中出身的男孩子竟然還帶著細軟的童聲。

“何事?”霍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將軍,趙焉說,我們是您的副隨,得貼身跟著您。拉著我這一上午地一通忙活,到了戎事閣,說您今兒不當職。咱們又上了您府上,說您和朋友往華容山去了。找了兩個多時辰,快把整座山都翻了一遍了,這才尋著您!”

另外一個年輕人也跑了過來,幫著這個叫趙焉的男孩子解釋道。

他看上去就挺拔多了,也頗有英武高大的感覺。看他們倆的年紀都不大,和霍驍是差不多的。

趙焉很孩子氣地點點頭,邀功似的道:“我們一刻都不敢耽擱呢!”

接著,他睜著水靈靈地眼睛崇拜地看著霍驍,像一個等待表揚的孩子。

連我都覺得他有些可愛,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們兩個這才注意到了我,紛紛朝我看了過來。

肖聽雷上下地大量著我,有些驚異。而趙焉的反應卻尤其得奇怪,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就開始不安地轉動著眼珠,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於是,就開口問:“這位軍爺,在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麼?”

“啊不!”他有些著急地搖搖頭,然後就低下頭,再也不看我了。

倒是另外一個人,很是爽朗地抱拳道:“在下肖聽雷!幸會。”

我也作揖點頭,道:“在下林佑熙,幸會。”

霍驍深吸了一口氣,打斷了我們的彼此介紹,用嚴厲的語氣對他們兩個說:“你們也知道自己是我的副隨?”

趙焉連忙抬起頭,很認真地說:“自然,將軍!”

“那麼,我沒有傳喚你們,自作主張跟來做什麼?”霍驍的口氣接近冰冷。

趙焉愣得不知該說什麼,他的表情很慌亂,小聲道:“副隨的職責……是要隨時保護將軍的。”

“不。你們的職責是對本將軍的命令言聽計從,而不是自作聰明自以為是。”霍驍很冷漠地掃了趙焉一眼,道:“至於本將軍的安全,輪不到你們管,即便有,也是你們管不了的。”

趙焉的臉色一下在變得蒼白,他咬了一下嘴脣,抬起水靈靈地眼睛,望了一眼已經轉過身軀的霍驍,很挫敗地抬手揉了揉臉龐,頓了一會兒,一言不發地往回走去。

肖聽雷很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來對著霍驍抱拳屈身道:“末將告退了。”

然後,就急匆匆地追向奔跑著遠去的趙焉。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說道:“你對下屬是不是太嚴厲了。”

霍驍側過臉,看著我,用同樣的語氣,說道:“這才是真正你不該關心的。”

說完,他就急切地掠過我,朝另外一個方向大步走了過去,並且用他矯健的速度,一會兒工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一臉的不解。

這是怎麼了?難得忙裡偷閒地來遊個山玩個水,怎麼一下子就剩我自己了?

況且天又快黑了。

霍驍先下了山,誰給我開路啊?

我突然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連忙朝霍驍剛才旋風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清明過後的殷都開始在一片和風細雨裡慢慢回暖,萬物都在綻放著春天聚集的能量,源源不斷地向世界展示這自己的美好。

而這樣美好的事情顯然和我一點關係的都沒有。

如果誰能在此刻問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麼?

那麼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義憤填膺地慷慨激昂地宣佈:砸碎傅巒的腦袋,再踏上一腳。

我想每一個被要求工作通宵的人都有憤怒的權力。對於我這個遭到非人待的人來說,通宵達旦之後竟然還要為他清潔銀針。(如此無關緊要!任何人都可以代替的工作!)在沒有得到正常休息的情況下,我瘋狂地想要殺人,也是值得理解的。

我用蘸著自己調製藥水的藥用棉布輕輕地擦拭手中纖細閃亮的銀針,努力地瞪大自己的眼睛,以免它不受控制地閉合。

“覺得不服氣?”

傅巒朝我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卷書。比起我的昏昏欲睡,同樣在昨晚沒有休息的傅巒顯得有精神多了。

但我並不敬佩,這只是他多年鍛鍊下的卓著成果,也同樣是自變態的成果。他要這麼做,沒有人要攔他,但是拉上無辜的人跟著受苦,就是罪大惡極!

我抬起疲倦的腦袋,笑靨燦然道:“怎麼會。”

“是麼?”傅巒挑起眉毛,好看地一笑,無比輕鬆地說道:“那麼也將那十套的拔罐也如數清理了吧。”

“當然。”我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越發優雅地擦拭著針身。只是,心中的第二自我已經開始青筋暴烈地欲揮刀瞭解眼前的人的xing命了。

“有些時日不曾用那些了,怕是得花上些時候啊。”傅巒的笑意也越來越深了,與其說是笑容,那不如說是欣賞什麼新奇玩意的興致盎然。

“這就不用您擔心了。”我很有禮貌地笑道。心中的第二自我已經捧上了機關連環炮,瘋狂地掃射著假想傅巒。

“這個自然,只是,這套玩意有些年頭了,是我從老家帶了來的。弄壞一點兒,可有大大的麻煩。”傅巒走近一步,勾起嘴角。

“您多慮了。我自然知道該如何體貼這些器皿。”我揚起臉龐,調動起最為清澈的嗓音,儘量不透露出熬夜帶來的沙啞,十分得體地說:“請問您什麼時候要,我會在那之前給您送去。”

傅巒保持著剛才意味深長的笑容,點點頭,道:“很好。”然後,他直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半個時辰後。”

你丫王八蛋!我暗罵。

我堅守這臉上的笑容,不讓自己的憤怒驚異衝動暴露絲毫,簡單淡定地回答道:

“是。”

傅巒聽了這話,很滿意地轉身走進了自己辦公的房間,並且在帶上門之前,還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充滿了期待。

我知道他一定想看我出醜的樣子,我又怎麼能不知道呢?當然,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我和他之間的較量可是賭上爺爺名聲的。

我低下頭,加快了手頭的動作,全身的警報系統全面拉響,叮叮作響。

一個叫盧月的典御悄悄地走過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說:“我剛才在門外好像又看見傅正御笑了。”

“笑了又怎樣。”我冷淡地說。沒看見他笑裡藏刀麼?

“我進符安院這麼多年了,也是在你來之後,才看見傅正御笑過的。”盧月一本正經的樣子。

“是麼?”我更加冰冷地說道,那說明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找到自己要捉弄的物件,好容易出了我這麼個有理由打壓的“米蟲”。貓兒準備逗弄老鼠時候的心情想必是愉悅的。但可惜!老子怎麼會讓你有這樣的機會!

“林佑熙啊,你真是有一套啊!”盧月很由衷地說道。

“你能幫我把傅正御的那十套拔罐拿過來麼?我要趕快動手清理。”我不想多說廢話,匆忙地對盧月說。

盧月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嘴巴大得簡直可以吞下自己的拳頭,他驚訝地說:“傅正御親口吩咐的?”

“嗯。”

“那幾套器皿,傅正御都是自個兒料理的,平時連看都不許別人看一眼,竟然讓你幫忙!”盧月的臉色又青又白。

“你幫不幫?”我放緩了口氣,提醒他重點。

“我可不敢,你還得自己去。”盧月連忙退了幾步,接著,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外廳。嘴裡還說著:“我寧可掃院子去。”

求人不如求己,我咬牙切齒地想到。

我迅速地將剩下的銀針逐個擦拭乾淨,將動作調節到最為精準迅捷的頻率。所有的銀針都結束淨身後,我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特質的格子,又將格子放在一爐薰香上頭,讓素白的煙霧繚繞這格子裡的每一根銀針。

我用溼帕子擦了擦手,連忙跑到傅巒的房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道:“傅正御,我來拿那套拔罐了。”

“進來。”房內傳出許可的聲音。

我立刻開門走了進去,動作有些粗暴,這讓我在那個當下有些後悔,因為我並不想讓傅巒看出我有任何不夠冷靜專業的地方,這也是(我認為的)較量的內容之一。但後來,我發現這點小事根本微不足道。

那是十套的拔罐不知道是用的什麼材質,重得令人髮指!我把它們全部搬出去之後,覺得自己喘得像條哈巴狗。

傅巒倚在房門邊上,看著我的眼神簡直可以稱為心滿意足,他素來就是一個看見我的狼狽就幸災樂禍的混蛋。

我捋了捋有些鬆散的髮絲,將它們順到耳朵後面,開始在一面白瓷細碗裡調製藥水。

“咚——”

一罐青花的藥瓶準確無誤地扔到我的面前,我沒有去動它,也沒有停下手裡的活。

“清潔過後,必要給它們裡裡外外上一層這些易楓露,任何一個角落都得塗得仔細。”傅巒笑道。

這顯然是他要給我增加工作量,以此來刁難我。

我實在有些壓不住心頭的火氣,於是我認真而嚴肅地看著傅巒,說道:“佑熙明白。這點事自然得辦。不如,給這些物事塗好什麼勞什子露之後,我再幫傅正御焚香沐浴,精油開背,做一次通身按拿吧!”到了最後,我的音量有些不受控制。

傅巒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在一陣詭異的寂靜之後,峰迴路轉地變成一弧優美的月牙,他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咯咯地笑了起來。

他笑了一會兒,理了理氣息,道:“這自然好。”

“還是等佑熙先辦完了手頭的事兒吧。”我口氣不善地低下頭,繼續用環勾細柄勺子盛起整齊排列在眼前的各色藥粉藥劑。

“在忙呢?”

一個溫和的男聲伴隨著輕柔的腳步踏進了房中。

我抬頭一看,竟然是方正御!

他用清澈的目光看了看我,似乎表示問候,我也衝他頷首示意。

“剛聽見這兒正笑著呢。有什麼笑話,說來我也聽聽。”方正御玩笑著坐到了外廳內的一把椅子上。

“沒什麼。”傅巒抖了抖袖子,也坐在了方正御的身邊。“這不是待客的地方,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啊,有事來找你商量。”方正御笑了笑,越發顯得親和。

“無事不登三寶殿,方正御請說吧。”傅巒對方正御倒還挺客氣。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借你這的林佑熙到我那兒幾天。”方正御指了指我,很平常地說。

傅巒面色開始有降溫的跡象,他開始不悅地盯著方正御。

“編纂《千方》的事兒,你也是知道的。我那幫忙的人手,皆不稱意。思來想去,還是林佑熙做最為合適,原先他也是做過的,也明白箇中明細,不會出差錯。所以,特來找你說說此事。你若點個頭,也算幫我個忙。”

“原本,院落之間借個人手也沒什麼打緊,只是……”傅巒沉下了面色,低低地說:“這小子是我的下首。”

話音剛落,方正御驚異地看向同樣驚異的我,顯然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

下首的選擇是每一個正御以上的御醫都會準備的,它意味著自己升職或離職後的下一位接班人,而傅巒剛才的意思,就簡單明確的表示,他選擇我來接替自己的位置。

下首的選擇必須謹慎,一旦確定就不能更改,並且也意味著傅巒要將自己的所知所學都教給我,以保證我能勝任自己這個位置,而傳授的內容一般都是絕密的,這就導致,作為下首的人選不得交由任何一個上級使喚。僅僅作為傅巒一個人的下級。

“竟是……這樣?!”方正御有些不敢確定地說道,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你將命書交由林總管了?”

“今個兒就會送去。”傅巒笑了起來。

方正御跟見了鬼似地往後靠了靠身子,顯然對傅巒突如其來的笑容十分不適應。他連忙站了起來,將自己有些驚訝的儀容整理了一番之後才又笑眯眯地坐下來,扯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之後,才起身告辭,臨行前還朝我又點點頭,才走了出去。

我不敢置信地重新看向傅巒,他的臉上換上了一副狡猾而又深沉的表情,這種樣子我以前經常看到,只是今天不同,它們都被浸泡在一個暖洋洋的笑容之中,顯得很不協調。

“所以,作為答謝。”傅巒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輕輕地說道:

“你得真的準備好為我……焚香沐浴,精油開背,做一次通身按拿。”

他的笑容越來越大,看得我渾身地汗毛直立。

美好的時光似乎和我做了一次告別,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明媚的生活似乎很難再降臨到我的身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次性更新的關係,落了兩章的內容,現在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