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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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宿
剎那花開 歸宿 殘月軒 網
歸宿《剎那花開》昔年ˇ歸宿ˇ永德八年,無恨莊。
“主子,您去休息好不好?小夕有我們看著……”秦宣扶住流雲的臂膀,想牽他離開床前,卻被流雲甩開。
顏譽垂首作揖,“請主子去休息。”
“你這樣,小夕醒來看見又會擔心心疼了,你也不希望吧?”容塵藍搖著扇子,一臉無奈。
秦宣得到凌夕病重的訊息,要來無恨莊探望,他只得放下國事千里迢迢的和秦宣一起帶著些珍藥及幾個御醫前來。
聽彌月說凌夕的身體這些年來一直時好時壞。比如今天還病重明日又生龍活虎的,好的時候脈相看不出有問題的地方,病的時候也看不出有問題的地方。
而這一次病倒就沒再好過,流雲自是緊張得整日守候著,這樣下去怕是凌夕還沒好流雲又得倒下了。
這些天,凌夕的情況越加的凶險,昏迷不醒下曾一度沒了呼吸,命都是被彌月強吊著的。
“……”
凌夕模糊的一聲輕吟引去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夕兒……”流雲黯淡的眼裡閃過一絲光彩。
“……嗯……冷……爹爹,冷……”
因為凌夕在昏迷時時常喊著冷,已經給他加蓋了很厚的棉被,時值盛夏,他的身體早已是出汗不止,卻還是在叫著冷,著實讓幾個大夫疑問不解。
“我在,夕兒,我在。”緊握著他的手,流雲的眼中蒙上霧氣。
凌夕卻沒有迴應他,只是閉著眼自顧自的呢喃叫喚些時刻,又是沒了聲息昏睡過去。
“夕兒……你不要這樣嚇我,以前你不是隻要躺上幾天就會好的嗎?告訴我,這次也是一樣的,跟以前一樣的,你會好好的,好好的……”
流雲摸著他削瘦的臉廓,在眾人欣喜的眼光中站起來,正以為他終於願意去休息了,卻見他拿過古琴走回床前放下,輕輕的彈奏起了一首曲子。
“冬去春來幾時,緣分人不知。悲歡離合,只盼與你相知。若有命運恩賜,自有重逢時,再續前生不變相思。夢已長,你我相守兩不忘,任時光消失成空再回想……你為我註定,尋山萬水而來,我為你等待一生去愛……”
悲傷的曲調,配上流雲略帶哽咽的嗓音,讓秦宣聽得眼眶發紅。
“冬去春來幾時……緣分人不知,悲歡離合……只盼與你相知……若有命運恩賜,自有重逢時,再續前生……不變相思。夢已長……你我相守兩不忘,任時光……消失成空再回想……你為我註定,尋山萬水而來,我為你等待一生去愛……夢醒之後的黑夜,你不在我身邊……我情願住在為你心碎的世界,因為與你的承諾,我從來沒忘記過,生死註定……我要愛你……”
這是凌夕唱給他聽過的,他當時就給他配上了曲,凌夕睜大著眼睛說他好厲害,他笑著說,“不變相思,生世相守,命中註定,與君同老。”
“夕兒,記得嗎?我說過,不變相思,生世相守,命中註定,與君同老。你答應過我,我相信你。”
彌月從門外進來,手中拿著一碗藥。不用流雲再說,他主動遞到了流雲手中。
看著流雲一口一口以嘴喂之,彌月遲疑了一下,終是開口,“或許,找到冷裴狐,再用他的血試試……”
流雲彷彿沒聽見般的,直到喂完凌夕喝完那藥,才道,“去找吧。”
“我去!發下皇榜,定能找到冷裴狐!”容塵藍賭定。冷裴狐,見過幾面,他想他不會看錯,如果他知道凌夕病重,一定會來救他的。
秦宣想跟著說什麼,卻聽流雲手中的藥碗摔在地上,定眼看去,竟是凌夕睜開了眼睛。
“夕兒!夕兒你醒了?”流雲握著凌夕手掌的手,有些顫抖。
“……”
“什麼?”
“鷲尾……”
秦宣等人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只有流雲點頭,“好,我這就帶你去。”
抱起凌夕,出房走到樓下。
八年,這裡的鷲尾花早已佔滿了整個院子,只有中間人工鋪出的一條小石子路供人行走用。
流雲抱著他坐下,讓鷲尾包圍著他們,“夕兒,你看,花期已經過了,你要看,得等到明年,知道嗎?到明年,我們一起看。七色的,漂亮的……”
“明年……”
“嗯,明年!答應我,明年,後年,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一起等它的花期到來,然後一起看它們開放,好嗎?夕兒,答應我。”
“鷲尾。”凌夕伸出已皮包骨的手,抓住一根脛葉,似乎想摘下來,卻沒有足夠的力氣。“沒有……鷲尾花……”
“等明年,就有了。”
“冷裴狐……我剛剛聽到了,他來了嗎?”
“我們去找了,找他來救你,所以,夕兒你不會有事的。”
“他沒來……”凌夕的眼眸黯淡下去。“他不會來了。”
“不!他一定要來,就算他不想來也得來!”
凌夕看看流雲,又看看滿院的鷲尾,八年來再沒流過眼淚的雙眼突然溼潤了,淚一出就再也止不住。
神蹟顯靈一般的,滿院的鷲尾剎那間結蕾,開放。七彩的花色明豔漂亮得毫無瑕疵可尋。
在場眾人看著一院鷲尾花齊齊愣住。
他的藥已經吃完了,他知道,這一次,他會死。滿院鷲尾,剎那花開,一定是他要來把他帶走了。
凌夕突然掙脫開流雲的懷抱,朝著這院落的一角跑去。
“夕兒!”
這裡……不對,在這裡。不,是在這裡!對,這棵樹,五步。
找準了地方,凌夕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瘋了般的拔著鷲尾。
“夕兒,你怎麼了?怎麼了?要做什麼跟我說……”流雲抱住他,凌夕什麼也沒說,只是掙扎開流雲的擁抱,拔著鷲尾,再用手挖著泥土。
那一年,他跟冷裴狐說,我想殺了你。
那一年,他跟冷裴狐說,我沒辦法動手殺你,所以,你自己動手好不好?
那一年,冷裴狐對他說,榛兒,我知道你心裡其實很苦。
那一年,他也是這樣,流著淚,用手挖著土,把他埋葬在這裡。
那一年,他知道屍體發出的異味早晚會讓人發現,所以要求離開山莊出去玩。
這八年,沒人知道為何他會如此的喜歡這花,沒人知道他為何待花如待人,沒人知道為何他笑得最開心的時候只會是和流雲在這花間時。
愛上了,愛上了,不管是不是因為藥物的關係,他承認,他是愛上了。卻為了自己所謂的不背叛,生生逼死了他。
最後那一滴血的滴落聲,八年來一直迴盪在他的心中,久久不曾散去。
看著他發狂的挖著土,其他人怎的也看出了些端倪,不管是什麼,這土下有東西。
顏譽一個眼神,幾個下人明瞭的去拿過工具幫忙挖起土來。
因為有工具有人,泥土很快的被挖開,發現這一帶的鷲尾花根扎得很密,挖出的泥土都帶有淡淡的腐味。
凌夕突然停下動作,幾個下人也聰明的不再動。
凌夕小心的再撥動幾下土,竟露出了泛黃略褐的骨頭來。眾人不由一呆。
凌夕又挖了一會,小心翼翼的握住那因為年歲已久而顯得脆弱的手掌骨。
流雲看他身子微顫著,及時的接抱住了他。
“爹爹,他在這裡。”
“夕兒?”
“冷裴狐,在這裡……就是他。”
看到大家懷疑驚訝的表情,凌夕將頭靠入流雲的胸膛,“花開了……他要帶我走……”
“你在胡說什麼?夕兒!不許亂說!”
“是我讓他死的……我為了自己,把他逼死……他生氣,是應該的……”
“……夕兒……”
凌夕笑了,“我想……葬在鷲尾花下……”
“為什麼……夕兒,為什麼?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如果你愛他……如果你愛他……我放手!我會放手……我也不會殺他,不會的……”
“我愛爹爹……如果爹爹知道,只有他的血……能讓我活下去,爹爹你一定,會把我推給冷……扔下我走掉……如果爹爹知道,因為一世情,我喜歡冷,爹爹會好傷心……夕兒,夕兒不要爹爹再傷心……夕兒已經傷了爹爹,很多次了。所以……我寧願冷死……”凌夕臉上的笑意漸失,轉之又是淚流滿面。
“冷,冷……原來你是在喊他。你寧願他死,但是你還是喜歡他,對嗎?八年來,這八年來……我已懷疑這八年來,你到底有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有……當然有……有爹爹陪著,就很開心了……”
“你騙我,你騙我……”
凌夕一愣,沒再說話,只是看著流雲,淚流個不停,抓著冷裴狐手骨的手未曾鬆開一點。
終究還是被爹爹認為背叛,爹爹不肯原諒,爹爹生氣了。心中的酸澀無法言語,後悔因病糊塗了竟然一時衝動挖出冷的屍骨,後悔一時因內疚露出對冷的情……本來好好的,好好的事就這樣砸了。
“……對,不起……”用盡所有力氣,拼過胸口壓抑的悶氣說出這三個字來,一臉期待的看著流雲,他想聽爹爹像以往他做錯事一樣說沒關係,他想看爹爹像以往一樣寬容的微笑,他想爹爹親親他的額頭捏捏他的鼻子說沒有下次……卻終究是沒能等到,眼中的期望之色慢慢黯淡下去,只剩失望只剩欠疚。
流雲看著那一雙眼,心中陣陣抽痛,他知道他在等什麼,他知道他想聽什麼。可是,他真的無法像以前那般釋然的說出口。
夕兒,他的夕兒……到底還瞞了他多少事情?夕兒竟然喜歡上了那個人……夕兒在說愛自己的時候心裡怕是對那人懷有愧疚之意……
“我……”從口中說出的才只有一個音節,凌夕就在同時閉上了眼睛,眼角尚有殘留的淚滾下。
“夕兒……夕兒?夕兒!”
“笨蛋!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救人!如果有什麼事,朕要你們跟著陪葬!”容塵藍瞪向那幾個呆愣一旁的御醫。
幾個御醫聽了不但沒有一窩蜂似的衝過去救人,反而齊刷刷的跪下,“臣等,領死。”
“你們……”
“恕臣等無能,病人本就在彌留之際,剛才卻正是回光反照,若還有辦法,臣相信彌月公子更不會像臣等站著不動了。”其中一剛正的太醫不怕死的說道。
容塵藍心知他說的也是實話,摟住秦宣稍拍他的肩安慰著。
“夕兒……我知道,你在等我的一句沒關係,可為什麼,我還沒有說呢,你為什麼就不等了?”
“都怪我……都怪我的遲疑……讓夕兒你,走得不安心……夕兒等我,等我對你說沒關係,好嗎?等我。”流雲抱著凌夕站起身,凌夕手裡還攥著冷裴狐的手骨,現下已經被扯斷了,只留那手掌還握在凌夕心中。
流雲也沒顧到這些,抱著他躍離山莊。魏格與顏譽最先反應過來跟上,後是秦宣與容塵藍。
抱著凌夕迎風立在崖邊,流雲的眼看著凌夕蒼白憔悴的臉一動不動。
“夕兒,記得嗎?我們就是在這裡見面的。那天你若沒拉住我,或許那一天我就不會再出現在這塵世。雖然這些年有過傷心的時候,但是,我開心的時間遠比難過多得多。”
“夕兒,生與死,你都是我的,冷裴狐帶不走你。”
流雲的眼神變得溫柔,足下一借力,人就離開了崖石,抱著凌夕往高崖下墜去。
山風凌利,吹得他們的衣袍啪啪做響。三千青絲,跟著隨風亂舞。
流雲緊緊的將他護裡懷裡,微微笑著貼上凌夕冰冷的脣。
夕兒,於何處開始,就於何處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