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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之鐘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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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之鐘穎

一陣秋風刮過,落葉鋪天蓋地的往下落,剛掃過的青石板小道上又是厚厚的一層,宮女小安手執掃帚,望著那一地落葉,止不住的搖頭:“剛掃完,又是一地,讓香草姐姐看到,還以為我們偷懶呢!”

一直安靜掃地的小離抬頭看她:“快掃吧,葉子不停的落,咱們就不停的掃,這本來就——咦!莫都尉怎麼來了?快避避!”

兩個小宮女剛閃到樹後,莫百非已經大步流星的往這邊走過來了,他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常服,腰間佩著一根青玉腰帶。他本是武將,習慣了走路大步流星,硬是把垂綿的軟緞走得一路飛揚。

給他帶路的是太后身邊的太監常公公,常公公雖然是小步小步的邁著腳,但腳步又輕又快,速度絲毫不遜於他。

到了大殿前,莫百非駐足等侯,常公公入內稟報,傾刻便有人出來請他。

莫百非隨著來人入內,瞧見鍾穎靠在軟塌上,一個宮女正跪在地上替她錘打著小腿,鍾穎穿著金絲暗紋錦緞的袍子,頭上只插了個墜金步搖,脂粉未染,全然不見平日的雍容華貴和冷豔氣質,倒顯出幾分小女人的慵懶來。

一旁的獨鶴銅鼎裡透出絲絲淡白煙縷,那是雪檀,幽幽暗香,浸人骨髓,讓人的毛孔不覺舒展開來。

鍾穎半抬了眼皮看了莫百非一眼,揮揮手讓屋裡的人都退下。指著一旁的紅木大椅說:“坐吧。”

“微臣不敢。”莫百非半傾了身子,恭謹的應答。

“在哀家這裡,你不必拘謹,坐吧。”

“謝太后。”莫百非只得坐了,“不知太后召微臣前來,有何要事?”

“皇帝最近可有長進?”

莫百非正要講此事,聽鍾穎提及,便道:“萬歲爺天性聰慧,微臣教他已是心有餘而心而力不足矣。還望太后早些未雨綢繆,再另謀高人。”

“笑話,”鍾穎輕笑了起來:“一個六歲娃娃,就讓你心有餘而力不足,莫都尉只怕要卸甲歸田羅!”

“微臣正是這個意思。”莫百非臉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你真要卸甲歸田?”鍾穎微蹙著眉,眼睛漸漸泛冷:“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莫百非一驚,抬眼望去,見鍾穎臉色明晦難辯,不由得一凜,但仍是裝糊塗:“微臣不知太后所意何指?”

“還在欺騙哀家!”鍾穎嚯一下站起來,疾步走到莫百非面前,大聲喝道:“你們騙得哀家好苦!”

莫百非趕緊跪下:“請太后息怒!”

鍾穎冷笑起來,她的聲音本是極脆,響在這大殿當中象是數百根冰稜碰撞在一起,清是清來脆是脆,卻是冷得浸人心骨。

鍾穎笑得全身發抖,有一綹頭髮散落下來,更添了幾分淒涼,淚水終是慢慢溢位來,簌簌的往下掉,莫百非不敢正視,錯開眼,看著地上的金磚。

“好!好得很!”鍾穎收了笑,聲音漸漸平復,又說了一句:“好得很,你起來吧。”

莫百非謝了恩,卻不敢再坐,直直的站著,眼睛仍是看著地。

鍾穎抽出帕子擦了臉,又喝了一口水,方坐在軟塌上,斜斜的靠著:“你可知道他與我有個十年之約?”

莫百非搖頭:“微臣不知。”

鍾穎卻是冷笑:“都說你是個最實誠的,如今只怕也靠不住了。”嘆了口氣,又說:“當年,他答應我,當十年的皇帝,十年後我讓他帶白安晴走,沒想到他半點委屈都不肯再讓她受,一年都等不了,還布了個那麼大的局,騙得我好慘!”

“王爺有王爺的苦衷。”

“什麼苦衷比得上江山社稷?”鍾穎哀哀的搖頭:“我終究還是看錯了他。”

在莫百非眼中,鍾穎平日裡都是冷豔迫人,頗有當年王爺的凌厲之氣,很少見她這般哀傷,心裡不由得有些唏噓。

鍾穎又問:“他現在好嗎?”

“很好。”

“有幾個孩子了?”

“三個,最小的也三歲了。”

“三個,”鍾穎又笑:“一連生三個,他倒是個有福的。你說——”目光陡然一冷:“我現在去把他抓回來……”

“太后三思,”莫百非看著她不亢不卑的答:“王爺心思縝密,也知道倒底是紙包不住火,所以……”

“所以,他早有防備,是嗎?”鍾穎道:“如果走的那年我去追,可能還有勝著,現在五年過去了,他一定早就應對好了,是不是?”

“太后英明!”

鍾穎久久沉默著,半響胃然長嘆一聲,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莫百非見她靠在軟塌上,滿臉倦怠之色,彷彿疲倦得很,眼睛虛虛的望著某處,不由得暗自嘆氣,這幾年,雖說有內閣和外戚極力護主,但風雲暗湧,宗室子弟蠢蠢欲動,若非鍾穎運籌帷幄,霸氣外露,讓他們有所顧忌,小皇帝的日子當真是不好過的。

只可惜,她權傾天下,卻換不來那個人的半點青睞……

莫百非站立良久,終是於心不忍,低聲道:“王爺有話託臣帶與太后。”

“哦!”鍾穎眼睛一睜,光芒閃動,“他說什麼?”

“王爺說普天之下,唯有太后是最可託付之人,他很感激。”

鍾穎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黯淡下去,終是苦笑出來:“當年他將白安晴託付於我,現今又將皇上託付於我,卻是連說辭都是一樣的。哀家要他的感激做甚?”揮了揮手:“你下去吧,哀家也累了。”

“太后珍重。”莫百非躬著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秋風乍起,地上又是一層落葉,厚厚的皁底鞋踩上去,悉嗦作響,莫百非回頭望了慈安宮一眼,長吁了一口氣,一撩長袍,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給讀者的話:

不好意思,久等了,各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