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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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章
夜色如瀑，飛流直下。
如水的琴音潺潺的流淌於每個角落，每一根琴絃上都好似綴滿月光，月光如練，籠罩四野。
夜風粼粼，冷冷清清，唯有琴音如幻如夢，如痴如醉，宛如天地絕響。
阿寶怔住，一雙眸子只在這兩個男人之間徘徊，若不是因為剛才打鬥的那一幕，她真的以為，這不過是子期與伯牙又一次高山流水遇知音呢。
拒然而，就在她怔愣之際，樂音忽地湍急開來，宛若河水逆流而上，剎那間星轉鬥移，秋水鱗波，漫天花雨。
無數綴滿星光的花雨齊齊飄散於那紅衣人的周圍。
那紅衣人飛身閃過，舉劍一劈，有如劃出一條銀河，無數花雨瞬間幽幽墜地
。
瓞阿寶看的呆了，直到此刻，她方意識到，原來那些美麗的花雨不過是由滄瀾月琴絃上發出的，準確的來說，就是如利劍之上的劍氣一般。
這種劍氣不僅僅是好看而已，更可以傷人的。
奶奶的，她可不想當炮灰呀。
於是，她趕緊從觀戰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貓著腰，悄無聲息的向那跪倒在屋頂的天心移去。
“喂，你沒事吧？”扶住天心，阿寶小聲的問。
天心沒有回聲，只是被她扶過的身子像根木頭，直直地倒在了她懷裡。
阿寶一驚，看他眼眸緊閉面色青紫，手指在他鼻尖一探，氣息全無，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死了麼？他終於還是沒有逃脫。
雖然不是死在她的手裡，可終究她還是沒有保住他。
“對不起。”夜風飄飄，吹散了阿寶略帶沙啞的聲音。
將他背在了背上，阿寶利落的順著一處屋簷下的柱子攀爬了下去。
落在地上，阿寶將天心放好。
天色逐漸灰濛濛了，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薄霧，濃濃的潮溼味道夾雜著血腥味發酵了似地襲向各處，壓抑陣陣。
陰風襲來，一頭烏黑的髮絲凌亂的蓋住了天心的臉。
阿寶突然心頭一酸，抬手將他臉上的亂髮捋到了耳後。
剛才，她還安慰他要看透生死，要好好活著，可是，轉眼就......
作為一名警察，她沒有保護好這個男人，難過之餘她更有一種難以拂去的自責。
“放心，我會給你一個公道
。”阿寶堅定的道，一面將身上的外袍脫下，蓋在了天心的身上。
“他死了麼？”身後忽地傳來青思軟綿綿的聲音。
阿寶回眸，見他站在廊簷下，幽白的月光正好灑落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有些清冷，甚至有那麼一點不真切。
緩緩地，阿寶方輕啟薄脣，“照顧好他。”
交代一句，便起身衝出，指著那空中交戰的兩人，嘶喊道，“給我住手。”
“你不要命了嗎？”青思隨後追去，一把將她拽了回來，只見電光火石瞬間在她剛才的位置上爆炸開來。
阿寶心裡一凜，她果然不是他們的對手，然而，她不甘心，更不能放棄。
就在此時，兩旁的店鋪內，有火燭點亮。
聽到了打鬥聲，有人開門要出來檢視。
“都給我回去睡覺！”阿寶心內一急，便大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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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面面相覷，下一秒，見鬼似的關上了門，滅了燈。
一切恢復了往常！
甚至於，天上那打鬥的兩人也停了下來。
“......”剛才那聲獅子吼這麼有用嗎？阿寶頓時暴汗。
不過，只要停下來就好。
“寶...”青思將捂在耳朵上的手指拿了下來，嗔怪的望著她，“女子說話如此大聲是嫁不出的。”
“關你屁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阿寶甩開他，手指著紅衣人，怒道，“你他媽的有種下來，姑奶奶要和你單挑。”
“呵呵，你不是他的對手。”青思又粘了上來，雙眸卻嘲諷的望向紅衣人
。
“我知道。”阿寶沒好氣的哼了一句，然後淡淡的瞥了眼青思。
青思一顫，扶在她肩頭的手本能的收回，猛嚥了口口水，艱難的迎視著阿寶有些邪惡的眼神，輕聲問，“你，你在打什麼主意？”
“你可以幫我。”阿寶淡淡回了一句，一手死死的鉗住了想要溜走的青思。
“單挑？”與此同時，紅衣人放棄了滄瀾月，似很有興趣般飛身落在了阿寶的身前，長劍一指，挑在阿寶的下顎，“你憑什麼敢跟我單挑？”
“哼...”阿寶手指彈開他的劍身，脣角掀起一抹嗤笑，“就憑男人的本性。”
說話間，阿寶手指**一扯，邪惡的將青思的外罩的衣衫扯落，露出血紅的裡衣，宛若風中玫瑰，夜色下散發著旖旎魅惑的香。
紅衣人一怔，帽簷下，一雙不甚分明的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
“寶...”青思嬌嗔的喚了她一聲，雙手環抱於胸前，故作嬌羞之態，“你若想看，咱們家去好好看，這...現在，可真叫青思...好難為情的呀。”
“閉嘴。”阿寶頓時暴汗。
“哦。”青思立刻乖巧的閉上了嘴，大半個身子依靠在了阿寶肩頭。
“你穿了幾件衣服？”阿寶問。
“三件，你已經脫了一件，還剩兩件。”青思眼波流轉、媚眼如絲的說。
“想看看第三件衣服是什麼顏色的嗎？”阿寶忽地將手探入了青思的衣領，邪惡的問向紅衣人。
“你該不會是想對我使美人計吧？”多麼愚蠢的辦法呀！也只有女人才會想到。
紅衣人口氣裡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不想看麼？”阿寶挑了挑眉，略帶沙啞的聲音慵懶而**，“我猜，應該是白色的，你說呢？”
音落，指尖一挑，紅色裡衣應聲滑落，露出如玉肌膚
。
紅衣人微微怔住，不是有三件麼？
然而，就在同時，阿寶飛速將青思推向了紅衣人的懷裡，在他不防之際，快速抬手掀掉了那黑色的帽子。
“......”怎麼會這樣？
一張銀色面具遮住了男人的臉，阿寶依舊一無所獲。
“寶，你好壞。”青思將衣衫整好，狠狠的睨了一眼阿寶，一邊撇撇嘴，不屑的道，“他又算不得男人，你就是使美人計也沒用。”
“你？”紅衣人微愣，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在聽到了那句話後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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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麼？”青思回到了阿寶身側，風***的捋了捋髮絲，“但凡是男人，看到青思都會眼睛犯直、嘴流口水，而閣下您卻無動於衷，這不就是很好的證明麼？您呀...不是男人。”
“找死。”凌厲的聲音響起，長劍帶著劈開一切的光芒直接砸向了青思。
“小心。”阿寶大驚，一個旋轉，將青思擋入了自己懷裡。
“寶......”
“如雪。”
砰——一道月光將光芒彈在了幾米之外。
關鍵時刻，滄瀾月出了手。
“南宮煜。”抱著青思的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阿寶心中凜然，卻不敢回頭。
她害怕真的看到他那張臉，雖然，從今夜第一次望到他，就有如此的感覺，可是，她打心眼裡不希望是他。
紅衣身影牟然怔住，剛才情急之下，他竟然喚了她的名字。
他一動不動，紅色的衣衫在風中翻飛舞動，墨色的髮絲有些凌亂的張揚在面具之上
。
緩緩地，阿寶轉身，璀璨的星眸裡有著一絲掙扎與寒意。
“南宮煜，是你吧？”她冷冷一笑，脣角微微上揚，卻扯痛了臉側的那道傷口。
原來，剛才，她避讓不及，真的讓劍氣劃到了左臉頰，雖然不過兩釐米的小口子，卻還是溢位血來，映在雪白的面頰上，顯得格外的突兀。
“如雪，你沒事吧？”丟開長劍，南宮煜傾身上前扯過阿寶，擔心的問。
啪——一聲巴掌的脆響。
“真的是你？”阿寶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懸在半空的手掌隱隱作痛。
“你...”銀色的面具被打落在地，南宮煜錯愕的看著她受傷的眼神。
“原來是煜王爺呀，怪不得對青思沒有半點興趣。”青思冷冷一笑，掀起美眸看向南宮煜，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你...沒事吧？”良久，在阿寶冷冷的注視下，南宮煜艱澀的問。
她臉頰上的傷刺痛了他的心，他真的不是有意傷她的。
“為什麼會是你？煜王爺？”澀痛的眼睛輕輕眨了眨，阿寶惶然從詫異中清醒過來。
“我...”南宮煜語塞。
他夜半劫人，為的什麼？不就是不想她完成協議，不就是不想她離開自己身邊嗎？
然而，此刻，他竟說不出口。
即使說了，她又真的能體會到自己的苦心麼？
“怎麼？說不出話了？還是做了虧心事沒膽說了？”見他不語，阿寶嘲諷的冷笑，眸子裡卻閃爍著控訴和憤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要死人的。”
說著，她手指著天心的方向，“他，就是你要找的人，現在卻因為你中途劫持，導致失血過多而亡，你說，你是不是很混帳？”
“如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南宮煜瞥向天心，眸心劃過一絲猶疑
。
死了？
“不要叫我如雪。”不知怎麼回事，最近一聽到他喚這個名字，她心裡就堵的厲害。
“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漠如雪，我叫司徒阿寶，你若愛你的如雪，就去找她，別來煩我。”她的聲音近乎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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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別這樣。”見阿寶發瘋了似的吼叫，南宮煜心疼的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你不喜歡我叫你如雪，我就不叫，阿寶，阿寶，好嗎？”
輕柔的聲音帶著溫暖的氣息緩緩的流淌在她的耳畔，卻兀自讓她有一種欲說不清的困頓與煩悶。
她無力的垂下了雙肩，任由他緊緊抱著自己，慘然一笑，“南宮煜，放開我，我不想再做誰的替代品。”
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堅定。
南宮煜愣住，雙手卻不自覺的鬆了開。
他神色慌亂的望著她，“你就是你，我從來沒有當你是誰的替代品。”
她就是漠如雪，她就是阿寶，漠如雪就是阿寶，阿寶就是漠如雪。
無論是哪個名字，她總歸還是她。
如此，就好了。
“哼。”阿寶無力的笑笑，這個時候不想再和他爭辯這個問題了。
不管他心裡當自己是誰，他都不是自己想要愛的那個男人。
他們的身份不同，思想更不一樣。
他是身份尊高的王爺，而她不過是二十一世紀的一縷幽魂，即使在現代，她也不過是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小老百姓一枚
。
她想要的不過是平平淡淡的日子，能有一個與自己牽手到老的男人。
他不必很優秀，不必很尊貴，卻必須有一顆愛她的心。
她只是想完整的擁有一個男人，擁有一份愛。
可是這些，南宮煜，顯然給不了。
她也不奢望他能放棄現在擁有的。
和他，只要相安無事便好。
“王爺，你要的人就在那邊。”過後，阿寶又緩緩開口，目光射向天心的方向，心底湧出萬分的歉意，“我們的協議可以生效了，麻煩您儘快把休書送來。”
“你...”南宮煜心底一顫，紫色的眸子瞬間暗沉了下去。
“你就真的這麼想離開本王？”他依舊不敢相信。
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好好的相處過，可是，每一次短暫的相處，他都能感覺到她眼底異樣的情愫。
他不信，她對他究竟沒有一點動心。
“你就真的沒有一點喜歡本王？”他鍥而不捨，聲音卻有些發顫，聽在這冬日的黎明之時，格外的清冷。
“抱歉，沒有。”阿寶淡淡的說，“所以，還請王爺履行諾言，儘快拿出休書。”
雖然心裡有著那麼一點痛，可是，更多的卻是欣喜。
有了休書，那麼便隔斷了之前和南宮煜的一切聯絡。
他們之間再也不會因為未知的過往而牽扯了。
至於未來，她會找一個心愛的男人。
“哼，哼！”南宮煜冷笑兩聲，一向高傲的自尊不允許他一次又一次的向這個女人低頭，“好，好，本王原想著顧忌你的清白名譽，還想著以後好好待你，卻不想你固執如石，無趣至極。”
緩了緩，他繼續隱忍道，“既然你都不怕，那本王還有什麼不捨的，休書會盡快送到
。”
音落，紫色的眸子深深的注視著她數秒，過後，轉身，倔強的走開，修長的身影挺直的脊背，始終保持著一種傲然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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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定定的望著他的背影，那朦朧之中好似蘊藏著一抹無法言說的傷痛。
他，受傷了嗎？
因為她嗎？司徒阿寶還是漠如雪？
“寶，人都走遠了哦。”直到人影消失在盡頭，青思才提醒阿寶道。
“哦。”眼睛猛然眨了幾下，又澀又痛，忽然間想到，剛才凝視著他的背影，竟一直忘記了眨眼。
“走吧，帶他回去。”阿寶微微低首，朝天心走去。
“寶，看的出來，煜王爺好像很在乎你呢？”青思跟在身後，小聲說道。
“哦。”在乎她嗎？她不知道。
但是，她卻知道，他在乎的女人還有其他。
“不過呢，你離開他也好。”忽地，青思拍手欣喜的叫道，“以後，你就住我雲樓吧，天天跟青思一起，如何？”
“......”跟她在一起，那還不把自己煩死？阿寶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好不客氣的哼道，“跟你在一起，我瘋了不成？”
“怎麼？你不願意麼？”青思立刻委屈的癟了癟嘴，金眸裡氤氳水霧，可憐的樣子，“那剛才你還脫人家的衣服，你...你不用負責的麼？”
“......”阿寶無語。
剛才她不過是露了一下下她的小肩膀，好吧？這就要負責麼？
何況，她平時穿衣就很風***呀，時不時的還撩開衣帶，露出那麼一點若隱若現的肌膚，今日怎麼又如此矜持起來了？
哼，真是個禍害妖精
。
嘎，不對。
阿寶霍然想到，她是個女人，女人對女人負責？是要她娶她麼？
靠，怎麼可能？腦海中迅速摒棄這一想法，阿寶不禁額頭冷汗淋漓。
別人她不敢說，可青思這邪惡的女人，什麼事她不敢幹的？就憑她偷吃了自己幾回豆腐，她還真怕自己那想法是真的。
於是，她趕緊說，“好吧，負責，明兒個，給你多做幾件新衣裳，行了吧？”
趁那女人沒有說明白之前，先堵住她的嘴。
“不是了，人家是要...”青思忙說。
“來，搭把手。”阿寶卻一俯身，將天心扶了起來。
“他有手有腳，幹嘛讓我扶？”青思卻閃到一邊，很不滿的說。
何況，天心滿身血汙，那會弄髒了她的衣服的。
“你？”阿寶有些生氣了，表情有點嚇人。
平時，她可以不管青思的冷漠與尖刻，可是，死者為大。
天心都這樣了，她不希望青思再用那種嫌惡的口氣說話。
“好，我自己背。”阿寶賭氣似的將天心背到了背上，繞過青思，徑直走著。
“怎麼了嘛？”青思無辜的眨眨，又捻起裙角，朝阿寶奔去，“寶，不能這樣背的，他現在淤血凝結於胸口，你這樣揹他，會讓他吐不過氣的。”
“什麼？”阿寶愣住，猶疑的望向青思。
ps：有人喜歡青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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