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解放的小人 絕世戰尊 武道全能 神通世界 2014超級世界波 惡魔領主 任務之異國選夫 迷箱 侯門璞玉 天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趙仲衍眼中的怒意,到底是因為氣自己騙了他,還是因為這半年來了無音訊?又或者是因為……看見他回來了。趙仲衍會希望再次看見自己麼?也許,會。就算不是愛,也會存在別的因素。
“朕還以為你都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了?”趙仲衍緩緩走了進來,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卻遲遲不讓喬適平身。
又過了一陣,喬適不得不懷疑,趙仲衍根本是在故意刁難他,雙腿剛動了一下,站在自己跟前的人便忽然說道。
“朕要你起來了嗎?”
光從語氣就能聽出,趙仲衍此刻心情極為不佳,喬適蹙眉,並沒有因為他這句話而停下動作,反而站起身來,不慌不忙地說道。
“皇上,您要微臣跪,可以。不過等臣向您要回一樣東西后,再接著跪可以麼?”
“喬適,你膽子可真大,敢問朕要東西?那朕是不是該先治你的欺君之罪?”
“皇上何出此言?”對於趙仲衍的語氣,喬適不以為然,他早就料到趙仲衍會這麼說,要應對也不是難事。
“一個戰殉之士,何以又能出現在朕的面前?”
其實,趙仲衍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動怒,也許……是因為喬適那波瀾不驚的表情,他甚至開始不斷回想起從前喬適對他的種種無禮,就算大逆不道……起碼,比起現在要好得多。
“皇上,臣何罪之有?戰殉的是炎國的易將軍,臣不過是小小一個禮部侍郎。易將軍死了,天下同哀,喬適死了,天下同歡……這不一樣吧?”
“你!”趙仲衍狠狠一瞪,卻沒看見喬適的雙眼,很久了……半年前的某一天開始,喬適他,不再直視趙仲衍的眼。
跟自己腳下所有大臣一樣,永遠只會低頭匍匐在自己面前。是的,一直以來都是……可是為何?他的心竟會感覺隱隱的痛?
“皇上,臣的匕首,是否在您手上?”沒等趙仲衍說什麼,喬適直接問道。
匕首……原來他要取回的就是它?趙仲衍沉住了氣,說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回皇上,若匕首在您手上,請您把它交還給微臣,微臣此次回宮,只為取回此物,隨後,臣自然會立刻離去。”
自從傳來‘易’的死訊,自己派人查探他的訊息已經足足半月之久,卻始終一籌莫展,如今他一回來,竟然告訴自己他只為從自己手上取回匕首,隨後就撒手離去?喬適,你倒真是走的風清雲淡,好不瀟灑。
“想我堂堂炎國皇宮,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別忘了你還是我炎朝之臣!離開?你手上若有辭呈,朕或許能考慮一下。”
趙仲衍自己也明白,即使喬適果真準備了辭呈,他也不會輕易讓他離開。
但很奇怪,以喬適的心思,既然一心想要離開,並且親自來找他要東西,又豈會連辭呈也忘了準備?
喬適暗暗攆了攆拳,最後才說道。
“微臣,沒有辭呈。”
“機會只有一次,如今你沒有辭呈,那往後就別妄想辭官隱退!”開口本是平淡,但說到最後語氣竟忽然加重,這分明是種絕對的命令。
“皇上,炎朝人才輩出,留下我喬適一個又有何用?”喬適的聲音依然聽不出一絲情緒,趙仲衍從未像此刻一般厭恨過喬適的冷靜。
“你就這麼不願意臣服於我炎朝之下?”這話說得堂皇,趙仲衍思來想去,到頭來發現對於喬適,自己只有資格說這麼一句。
喬適並沒有立刻給出答案,本以為他會像其他大臣一般直呼‘不敢’,可隨後他便發現,他想錯了。
似乎停頓了好久,喬適是在思考他的話麼?御書房靜得不像話,喬適那一直垂下的臉,此刻竟然慢慢抬起。
“沒有收穫的付出,換作是你……甘願嗎?”
這麼久以後,終於再一次……又看見喬適的這種眼神,如此的凌厲,讓人無從逃脫。沒有了下臣對君王的敬畏,沒有了臣子與君主的距離,沒有了刻意的收斂,只剩下……那種無聲的指責。
心裡忽然一怔,這感覺是……不,不會的……歉疚?自己對喬適嗎?不是,絕對不是!
一時間,思緒像缺了堤的洪水,直往他的大腦奔去,雜亂無章地層層重疊,亂!他只有這感覺,他不要,不要看見喬適的這個眼神!
“別這麼看著我,永遠不要!”
它就像在提醒著……提醒著,趙仲衍對喬適的殘忍。提醒著,趙仲衍欠了喬適的所有。提醒著,趙仲衍一直想要忽略的一切!
喬適毫不閃躲的眼神,只讓趙仲衍更加怒火,伸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的5f93f98352
但……趙仲衍仍未使勁,便又停了下來。他猶豫著,垂下了手,雙眼凝視著喬適的頸項,不是看錯了,那是真的……一道傷疤。
“這一刀,差點就害我沒命了。”知道趙仲衍的眼神所向,喬適對於他之前的動作毫無後怕之意,趙仲衍正愣著,他便又接著說起。
“你試過被千斤寒鐵鎖住的滋味麼?那種感覺…冷冽刺骨的……看著自己的鮮血,一點點往下墜落,身體卻不能動彈一絲一毫……你又試過嗎?我…嚐了一個月,你能想象他們都在我身上用什麼極刑麼?”
喬適的語氣異常輕鬆,他在輕笑著,那雙美麗的眼眸,此刻顯得分外妖冶,彷彿這只是他施在敵人身上的刑罰。他的話,讓趙仲衍就像親臨其境,腦海卻始終無法阻擋畫面的浮現。
這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連身體都無法動彈,想象著喬適說的一切,還有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他,心裡一陣強烈的刺痛。
臉上依然毫不動容,但他心裡的怒意早已消失無蹤,此時心裡只剩下一種未明的情愫,凝視著這張半年以來,隨時都會在自己腦海中閃現的臉,說不清此時此刻是什麼感受。
伸手,把那人攬入懷中,從來沒有過的力度,緊緊地擁抱著,連自己也覺得驚訝,但卻依然放不開雙手。
“我已經應諾把西踉拿下,在這之後……你有你天下,還有你那將要出生的太子…你可以忘了喬適,因為他從來沒有存在過。而我,從此沒有了趙仲衍,將會過的更好,你明白嗎?”喬適輕輕的說著。
“我為什麼要明白?你要離開,我答應了麼?”
趙仲衍的聲音在耳邊沉沉響起,喬適深深著眼,極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氣,用力掙開了趙仲衍的手,說道。
“把匕首還我,我不可能留下。”
對於喬適的這一句,趙仲衍明顯一愣,自己明明已經放□段地叫他留下,可他竟然毫不領情?
“既然你還如此重視那匕首,為何又執意要走?”
喬適不語,自己為什麼非要把匕首取回不可?忘了,有很多事情,時間長了便會忘記,就像一種信念,沒有原因的,可是卻讓人不能放棄。的確是有原因的吧,可是想不起來了……只是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把它取回吧。
“匕首不在我身上……”
喬適正沉思之際,趙仲衍這麼說道。
“那到底在哪?”
“不知道!”幾乎想也沒想,趙仲衍立刻回答,說話的同時語氣竟有些起伏。
他知道這做法很幼稚,匕首明明在自己手上,卻要說這種兒戲的謊話,實在是莫名其妙。
“那麼臣就……先行告退,等皇上您好生想想它在哪,微臣日後再訪。”喬適正要離開,趙仲衍便說道。
“想你的易軍裡面倒有不少死忠的親信,易將軍一死,朕要提拔他們為炎國效力,竟膽大包天的一個個不予接受,該說他們謙遜,還是居心叵測?少了你易將軍的軍令,確實舉步維艱啊,就連我堂堂一國之君,他們不放在眼裡了!”
才剛轉身向著門口,喬適的腳步便又停住了。
“你還怕我反了不成?”
“如今連尚宇也毅然離去,軍中必然動盪,說什麼你也得給朕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否則就算把你鎖進天牢,朕也不會讓你離開!”
這又是一道難題,原本想著一走了之的他,不是沒有想過後果,一時間失去兩大將軍,炎朝必定驚起不少風浪。當初自己沒有多想,因為那不是他的問題。
而今意料之外的,趙仲衍竟忽然把這問題搬了出來,讓喬適著實困惑了。
雖然看不見喬適的表情,但從他躊躇的背影看出,這問題對他來講絕不簡單,趙仲衍滿意地笑了。
這又是幹什麼?自己是在拖延時間嗎?為了讓喬適留下,所以忙亂中想到的這個問題,為的就是用這一切把他困住?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既然問題因微臣而起,那微臣定將給皇上個滿意的交待,臣無禮,就此告退!”
無禮,確實無禮,有哪個大臣會在皇帝說退下之前,自己就先行離去?只有他喬適!但為何,自己此刻卻在笑?
……………
離開了御書房,喬適正在回絡華閣的路上,眉頭深鎖,一直在想著趙仲衍最後留給他的問題。沒想拐彎處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就這麼撞上了,但也撞得不重,彼此都沒有跌倒。
喬適正要開口賠禮,誰知一道聲音便隨即響起。
“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我們家公子是你能隨便亂撞的麼?若是不小心傷著了,我看皇上不要了你的命!”
說話的不是剛才被撞了的那位,而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好一副狐假虎威,不知道菱兒可有如此盛氣凌人過?
一聽聲音,又是一不知死活的狗奴才,喬適輕蔑一笑,抬頭,剛才連炮珠似的一個勁猛說的太監明顯愣了。
喬適看了眼被撞的那人,是名男子,面容清秀,細看之下有些熟悉,那輪廓,讓他想起誰?對了,不是這些年來鏡中的自己還有誰?
男子沒有說話,見喬適望向自己,只是微笑頷首迴應。氣質不錯,從那淡青色的衣裳襯托出的清俊儒雅,確實讓人舒適,只是聽那狗奴才的話,似乎趙仲衍也對這男子不錯?
“到底誰的膽子比較大?你可知道我是誰?”
喬適說的這話,眼睛望的是那名小太監,如今那小太監早已沒有任何反應。喬適抬起頭的瞬間,他是被他的容貌驚住,而後……卻是被他凌厲的話語證住。
明明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讓他背脊直冒寒意,這時那名男子開口道。
“還不快向公子賠不是?”
“公子,奴才無禮,奴才該死,請公子責罰!”小太監慌張地跪了下來。
喬適睨了他一眼,冷冷地回了句。
“以後小心你的嘴巴。”
小太監連聲答是,喬適離去,他方才站了起身,自己的主子看了眼喬適離去的方向,說道。
“走吧。”
知道自己剛犯了錯,小太監也不敢多作聲。
“是,公子。”
說實在的,方才那長得讓人驚歎不已的男子,他確實不認識是誰,只是他那眼神與氣勢,讓他望而生畏。
誰都知道皇上身邊有個喬適,只是半年前他似乎沒了蹤影,這半年來宮裡送進了不少公子,都是些大臣們為了討皇上歡心而贈上的。
長久以來,被送進宮的那些公子們,嘴巴里說著不屑的話,可行動上卻人人爭相模仿著喬適,那些有幸見過喬適的人,全都額外添了不少銀子,原因?還不是那些公子賞的。
既然要模仿,當然要學會他的神態舉動之類,那麼這些除了看他本人,最好就是詢問那些見過他的人了。若要看本人,這是不可能了,可是見過他的人可不少。
如果說,方才自己看見的那人也是其中之一的話,那麼他可以相信,他是模仿得最像喬適的一個,無論是從他自別人嘴裡聽見的那些喬適的神態,還是容貌,他都是不二的人選。
“喬大人?”
前方的宮女興喜地喊道,喬適仔細一看,那是皇后身邊的婢女,兩人距離漸漸拉近,宮女屈膝行禮,說道。
“奴婢見過喬大人。”
“免禮。”
“謝大人,大人!請隨奴婢移步到錦越宮一趟。”
“皇后娘娘派你來的?”喬適詢問道。
“是的,娘娘知道喬大人回宮了,遂命奴婢到絡華閣請公子到錦越宮。”宮女一邊解釋著,臉上都是帶著微微的笑意。
喬適離開半年,皇后就擔心了半年,如今喬適已安全歸來,皇后也好安心了,身為皇后的近身侍婢,自己當然也會高興。
喬適含笑點頭,本來也打算去找張萱,既然她也有意相聚,那就最好不過了。
錦越宮,還是如同從前一般清靜,皇后張萱並不得寵,平日也甚少跟別的嬪妃來往。若是碰上了面,門面工夫是任誰也不會怠慢。
可眾人嘴巴上說的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像這種平凡的日子,錦越宮絕對冷清得可以,更別說有其他嬪妃前來請安。
“喬適!你可終於記得回來了……”
見了喬適,張萱有些激動,就連平日一貫平靜的語調,如今也顯得有些雀躍。
“萱姐姐,半年不見,又比從前美麗了啊!”喬適調笑道。
“喬大人,瞧您這話說的,娘娘這半年來日夜都牽掛著你,整個面容都憔悴了,您還說呢!”侍女故意笑著責備。
“哦?當真?萱姐姐,讓你擔心了,我這不就回來了麼。”喬適眨了眨眼,就像自己聽見的話有多意外似的。
張萱笑得有些靦腆,睨了侍女一眼,重新望著喬適道。
“打仗不容易,你身體又不好,這半年吃不少苦了吧?”張萱那白皙精緻的臉上,流露出將近半年以來積累的擔憂。
“主帥一般都只留在軍營,要說辛苦,還不及前鋒呢。上戰場是苦,但起碼收復了西踉,雖然天下人不知道那是我喬適帶的兵,但我也算對得起死去的爹,沒有丟了他當將軍的臉,不是麼?”
喬適這話說得釋然,但在多少知道些內情的張萱眼裡,又是讓她心疼不已。
“喬適,你是他最值得驕傲的孩子,起碼……我是這麼認為的。”張萱微微一笑,她這話讓喬適愣了一下。
其實,爹會怪他的吧?喬家百餘口人命,就是因為自己的一是心軟而斷送的,這是……永遠無法彌補的錯。他想問爹的感受,可惜,他永遠不可能回答,就算出自他人之口也好,喬適始終希望有人能給他一個答案,多少年來,張萱是第一個。
“謝謝……”
對於喬適的道謝,張萱感覺有點莫名,可望著喬適輕垂的臉,一時間又不忍開口,那是一種,一觸即碎的脆弱。
張萱輕嘆,桌上的茶水漸漸涼去,最後失去了它的溫度,喬適這才再次開口。
“萱姐姐,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宮裡添了不少人?”
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她,喬適會這麼問,她也是預料之中,畢竟這是關於趙仲衍的事情,可心裡又怎麼會毫無漣漪?張萱勉強一笑,低頭喝了點茶。
“你離開以後,朝廷不少官員向皇上薦人,女子雖然也不少,可也不及男子數目多。”
“那他就全收了?”喬適蹙眉。
“嗯……而且,送進宮裡的人,多少與你有相似之處。”張萱說著,不禁感慨,那些平日裡滿口正義的大臣們,在喬適沒有離宮之時,有誰不是滿腹謬論,說喬適惑聖上,亂朝綱,擾後宮的?可是一個喬適離去,隨即又送上千千萬萬個‘喬適’來爭著討趙仲衍歡心。
“那……萱姐姐,皇上可有特別偏愛誰?比如說,男子……”
沒想喬適會這麼問道,張萱稍微一驚,其實自己知道的不多平日也就只留在錦越宮,但既然喬適問了,她也只好把自己所知盡傾。
“偏愛倒不能這麼說,有一個人我聽過他的名謂。”
“誰?”喬適平靜地問道,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焦急。
“宮裡人都叫他華公子,他是柳妃的哥哥,在你離開以後方才進宮的。”
“柳妃?”離宮前,沒有聽過宮裡有個柳妃存在。
“是的,我們炎國的太子,還在她腹中呢……”
張萱說完,輕輕看了喬適一眼,他顯然沒有忘記先前的事,可之後他竟忽然一笑,張萱愕然了。
“其實,皇上之所以看好他,原因還是有的,我雖未曾見過那位華公子,但聽說他舉止優雅,溫文有禮,最重要的就是……宮裡頭的公子都在刻意模仿你的一切,唯獨只有他,大概皇上是欣賞他的真xing情吧。”
皇上要寵誰殺誰,永遠不到其他人的左右,況且真正的情況,外人也道不清,張萱只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隨後就不說話了。
“皇上欣賞誰,不到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干擾,只是……如果方才我遇上的那人,就是什麼華公子的話,我看萱姐姐你要提醒皇上,對他多加防範了。”
“你見過他?”這是張萱的第一反應,喬適笑道。
“雖然不能肯定,但也應該是他不錯。”
緩了一下,張萱細細思量了喬適方才的話,這才感覺奇怪,這就說道。
“可說到提醒皇上,這也不是我能做的事,喬適,皇上見得最多的人還是你呀。”
誰知喬適竟說了這麼一句……
“以後就不會是了。”
這又讓張萱愣住了良久,‘你想要離開?’這句簡單的問題,卻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他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喬適……”
“嗯?”一邊反問著,一邊對上了張萱那清明的眼眸。
望著喬適的臉良久,最後還是說不出一句話,張萱苦苦地笑了,搖了搖頭。
似乎,無論旁人如何努力,你的眼中,始終只有一個人的存在。
就算的不到迴應,依然無法停止。
是傻,但卻傻得義無反顧,清楚明瞭自己所做的一切,長久以來,成了習慣,若說放棄?談何容易……
持愛難,棄愛更難。
有誰不曉,退一步,海闊天空。但那一步……卻不是任誰都懂得該如何退。退錯了,最後只落得摔個粉身碎骨。
……………
此刻,碧華宮內,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即使輕閉著雙眼,那小巧精緻的五官,依然讓人看出主人那俏皮的xing格,此刻她的睡臉十分安詳,忽然一陣腳步聲,把她驚醒了。
緩緩睜開眼,撐坐了起來,柳月問道。
“什麼事?急急忙忙的。”
“娘娘,華公子來了。”
柳月一聽,立刻換上了喜悅的表情,雖然幾乎兩三天就能見哥哥一次,但這深宮寂寥,始終想要有親人時刻陪伴。
侍女的話才說完,兩道身影便出現在柳月眼前,眼看哥哥來了,柳月笑得更甜了。
“哥哥!”
“月兒,做皇上的妃子得有妃子的模樣,你看你現在,小孩子似的。”柳華這般笑著說,一邊走到了柳月身旁。
“中秋過後就開始有些涼意,你得注意身體啊。”為自己的妹妹理了理髮梢,柳華溫柔地提醒道。
“哥哥,你才應該注意吧!你怎麼過了這麼久才來看我?我都想你了!”柳月撅著嘴,其實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柳月這女孩彷彿永遠都那麼天真無邪,即使將要為人母,xing格依然如此。
“我不是前天才來過?你再胡鬧,以後皇上受不住你了,就把你扔回孃家去!”
“皇上才不會呢!不像哥哥你這麼壞!皇上已經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哦,他說男孩女孩他都會喜歡的!他還說……”
柳月興奮地說著,只見柳華一臉沉寂,察覺到了什麼,慢慢停下了話語,問道。
“哥哥,怎麼啦?”
柳華仍未開口,身旁的小太監便搶道。
“娘娘,主子方才遇見一名公子!奴才看那名公子呀,跟宮裡頭人人論道那個禮部侍郎喬適,喬大人非常相像!若那公子是新進宮的,難保皇上不會被他迷惑了呢!”
柳華輕咳了聲,示意小太監住嘴。
“哥哥,你就為了這事擔心嗎?”柳月問道。
“娘娘有所不知!依奴才所見,奴才認為那人的容貌,恐怕是連真正的喬大人也要自愧不如呀!”
柳華再一瞪,這回那小太監終是退到一邊去了。
“月兒,從前那喬大人在,皇上總不能全心照料你,好不容易等他離去,而今……我看方才那位公子,恐怕就是喬大人了,若當真是他,我真不知道皇上有何打算。”
柳華眉頭深鎖,一籌莫展。
“哥哥,皇上說他會一直陪著我,到孩子出生為止的!”柳月咕噥道,就像不滿哥哥的胡亂猜測。
“月兒,難道你就甘心如此?在皇上面前,你永遠不會是自己!為兄看你這樣,實在不忍!”
柳月低頭,咬了咬脣,說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
“月兒,明日就請喬大人到碧華宮一聚吧!”
柳月一聽,有些疑惑,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
晚風吹得燈芯火光搖晃,菱兒上前把窗戶掩上,回頭看了看喬適,他聚精會神地沉思已有一個多時辰,但始終不見他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
“公子,喝茶!”
泡了杯熱茶遞給喬適,誰知明明自己是眼看他以拿穩以後才放開的手,茶杯卻清脆落地,杯子頃刻裂開了。
喬適一回神,看了眼驚慌的菱兒,再看看地上的碎片。
“對不起,我沒拿好。”
菱兒立刻低頭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完以後,這一次她直接把新泡的茶放在了桌上。
“哎?公子!原來你會用左手寫字?”菱兒新奇地說道,從前未見過喬適使用左手執筆,今日見了,一臉驚奇。
菱兒這麼一說,喬適愣了愣,隨即放下了筆,菱兒這才覺得奇怪,喬適執筆以後一個多時辰,可案上的紙張中,沒有任何一點墨跡,且看喬適左手執筆的姿勢,確實有些奇怪。
再說方才,就算喬適走神了,就那杯子的一點重量,也不至於會滑手掉落,再回想起喬適回來那天晚上……似乎現在才想起,他拿筷子的手竟是左手。
“公子,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的右手……”菱兒立刻大膽地猜測。
喬適笑了笑,說道。
“就手筋被弄斷過的人來說,像我這般還能動,這已經算不錯了,看不出來吧?”
喬適的表情還很輕鬆,菱兒聽了倒抽了口氣,雙眼一下子就感覺有點澀澀的。
“公子……那怎麼辦?你的字寫的那麼好看,你的手該用來題詞作畫的,怎麼會弄成這樣?”說到這,菱兒像忽然驚覺。
“公子!你告訴我,這半年你到底去做什麼了?”
面對菱兒的問題,喬適旦笑不語。
他要離開,趙仲衍命他把軍務解決,既然易將軍已死,那從前的親信群龍無首,今晚反覆思量,軍中清楚他身份的人不多,就算知道自己確實沒死,也不會上奏參他一本。
至於其他親兵,若自己能再偽造一封‘遺信’,把將軍之位留給其中一人,問題方可解決,可問題是,如今右手已不能再執筆,該如何是好?
“公子?”
“嗯?”
菱兒嘆氣,再次開口,語氣中有些憐惜。
“公子,菱兒覺得,你往自己身上揹負了太多責任了。這天下,本來就不會有誰沒了誰就不行的道理,菱兒雖然不聰明,但這麼久了,多少能明白你跟皇上的事……公子,別讓自己再受苦了,你就讓自己好過些吧,菱兒知道公子你想要離開,那就離開吧……”
從前沒有想過,原來菱兒一直把這麼多話藏在心底。自己知道菱兒是個可信之人,但深宮之中,人心險惡,即使多麼瞭解,始終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可今日菱兒敢對自己說這些,這又讓喬適意外萬分,看來菱兒對自己的信任,亦不能著一般看待。換作宮裡任何一個奴才都知道,此話萬萬說得不,一不小心,隨時人頭落地。
這晚,喬適想了一夜,他甚至越來越不清楚,自己這趟回宮,為的到底是什麼事。可他明白,只要自己狠下心來,任誰也阻止不了他浪跡天涯。但偏偏,思想永遠比行動來的快,更何況此刻,自己也心緒不寧。
翌日,絡華閣前來一名宮女,說要請喬適到碧華宮一聚,這是喬適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沒想到會如此之快。
宮女畢恭畢敬地請示著,但就連站在自己身旁的菱兒都知道,這一次接見準沒好應付的事,不禁皺起了眉,誰知喬適竟安撫似的輕拍了下她的臉後,對著那名宮女說。
“有勞帶路。”
菱兒雙眼瞪得極大,不太明白喬適為何要去,但當她正要跟隨他移步的時候,喬適卻又開口叫她留下了。
畢竟是自己主子,就算不太願意,也只能服從安排。
“喬大人請。”
…………
碧華宮,跟想象中的無異,華麗高雅而富有生氣,不像皇后的錦越宮,同樣的富麗,卻只顯的清雅,有種淡淡的安詳。
跟著宮女一直走,最後停在了碧華宮的別院,當宮女領他到一房前正準備推門引他進入時,喬適止步道。
“這恐怕有失禮節吧?”
“喬大人,我家公子在內等候多時,請進吧。”
果然不錯,就是那個華公子。
確定了心中猜想,喬適輕輕一笑,點頭,然後就著被打開了的房門,緩緩地走了進去,宮女沒在跟隨,反而在外順手把門關上。
“喬大人。”
一道聲音從右側的簾後傳來,喬適側臉一看,果然就是那日遇見的男子。
“華公子麼?”喬適側過身來,柳華這才從撥起了簾子,走了出來。
“在下柳華,見過喬大人。”柳華拱手行禮。
“免禮,不知今日一見,不知所謂何事?”
“在下入宮這半年來,每每從眾人嘴裡聽到關於喬大人的種種,都叫在下不得不心生仰慕,只聽說喬大人日前回宮,遂妄想喬大人能接見在下一次,好讓在下一睹大人的風姿,一嘗心願。今日一見,喬大人非凡的身姿與氣質,竟要比外人嘴裡的要好上千萬倍,確實讓在下望塵莫及,驚歎不已。”
“華公子過獎。”喬適這麼說著,臉上只有從容不迫的笑容。
這個柳華,可真懂得笑著讓人難堪啊。看他這一席話說得冠冕堂皇,若是換了其他人聽了,難保不會沾沾自喜,只是此刻這話,聽的是他喬適,這又另當別論了。
暫且不說他的‘仰慕’從何而來,光是‘接見’一詞便又是一次明明白白的譏諷。就算喬適不是那個人人知曉迷惑聖上,任誰都要畏他三分的男子,起碼他還是炎朝的禮部侍郎。
柳華,一個小小嬪妃的兄長,身無官銜,說道‘接見’,這詞本是沒有問題,可如今兩人身處何方?與其說喬適接見柳華,倒不如說是喬適親自上門拜訪!
再說,他回宮的訊息,根本就沒多少人知道,一個與他毫無交情的柳華又是怎麼得到訊息的?
“喬大人,請上坐吧,在下早已命下人準備了些水酒小菜,等待大人到來。”柳華一抬手,往方才自己步出的位置側手。
上了坐,喝了幾杯清酒,柳華始終用意未明,喬適也並不著急,看他一臉悠閒的模樣,柳華猶豫了幾次以後,終於說道。
“喬大人,既然有緣相會,不知在下能有這份榮幸,跟喬大人交個朋友?”
“不敢當,華公子你如今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在下又豈敢高攀?”喬適這麼答著,柳華語塞了。
誰都知道從前喬適的勢力,別說大臣們,就算連太后都對他忍讓三分,如今趙仲衍雖待自己不錯,但絕對是往日喬適的千分一也不到。
就在柳華掂量著該如何接他那話時,喬適又道。
“不過,在下倒是好奇,到絡華閣通傳的宮女,說是柳妃娘娘要接見在下,而今看見的似乎只有公子一人,這又是為何?”
“呵,喬大人,舍妹忽然身體不適,故由在下代為接待大人,大人覺得不方便?”
“非也,柳妃娘娘的身體要緊,若是為了接見在下而有什麼閃失,在下著實擔當不起,你說是吧,華公子。”
喬適的雙眼一瞬間從酒杯轉移到柳華臉上,那眼眸之中蘊涵的冷峻叫人不敢直視,柳華明顯愣住了。稍頃,輕咳了一聲,開口道。
“既然大人也是明白之人,那在下就實話實說好了。”
“不妨直言。”喬適眯起眼盯著對方,連舉杯的動作亦緩了下來。
“請恕在下斗膽,大人,你可知道聖上疼愛舍妹的原因?”
就因為這句話,喬適的心忽然顫動了下,其實有些怒意,但並未表現出來,只又風清雲淡地說道。
“這是皇上的事,做臣子的又豈能妄自揣測。況且,皇上疼愛誰,都跟在下沒有關係。”
喬適明顯無意聽他的原因,但柳華卻像聽不見他的話一般,輕笑了一聲,繼續道。
“皇上疼愛的,並不是柳月……我妹妹在他面前,永遠只是為了當一個人的影子。但也可以說,皇上他……正是因為這個影子,而選擇了我的妹妹。”
聽著柳華的話,就像是把自己一直想要模糊的某些事實,再一次清晰地整理到眼前。如果可以,他真想讓柳華永遠不能再說話。
“我一直很想知道,月兒到底是在當著誰的替身,可是卻遲遲沒有得出結果。但不久前,我終於明白了,原因是…那人已經不復存在,又或許他已經…變了。大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這一席話,柳華竟連‘在下’自稱也除去,言辭氣勢平平,但字裡行間就像隱藏著密密麻麻的荊棘。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喬適很想這麼問,但如此一來,正中柳華下懷,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最後是柳華先收回了視線,就氣勢來說,大概永遠沒有人能跟喬適相比。
不像趙仲衍那種,強勢得讓人連反駁都不敢的敬畏。而是越看只會越讓人陷入疑惑,彷彿就算是他把自己所有計劃坦白告訴了你,你也依然會警惕畏懼他的一舉一動,看不明,也猜不透。而這種感覺,你越是想要剖釋他的一切,就只會陷得越深。
………………
不知道今日喬適被請去碧華宮遇上了什麼事,但他自回到絡華閣便開始沉沉地不斷往自己嘴裡送酒,菱兒在一旁看了許久,擔心不已,但她知道喬適在心情不佳的時候,最厭惡別人打擾,所以遲遲不敢上前阻止。
‘啪’——酒壺落地發出的清脆相聲,讓菱兒渾身一抖,抬頭一看喬適,他伏在了桌面上,桌上的酒杯已經傾倒,酒水倒了一桌。
“公子……”
菱兒輕輕地叫了一聲,喬適沒有迴應,正以為他已經睡過去,豈料他又忽然作聲了。
“呵……呵呵……”
枕著自己手臂的臉抬了起來,喉嚨使勁嚥了一下。這一次,他的笑聲很輕,就像稍不留意就會聽不見一般,儘管如此,他還是笑得全身都顫動了起來。
“公子啊,你怎麼了……”
“他說得對,趙仲衍……寧願選擇一個影子,也不要對我好,你說我可不可笑?”抬起頭,望著菱兒,那雙深邃美麗的眼眸早已被酒水薰得通紅,卻不見掉下一顆眼淚。
在柳華面前,自己可以瀟灑地說著那些毫不在意的話,但周遭一安靜,又叫他怎能不去想?如果……他是輸給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他可以對自己說,趙仲衍愛上了別人了。
但……原來他只是愛上了一個影子,而這個影子模仿的人,卻是從前的喬適。就因為喬適已經變了,所以趙仲衍寧願選擇一個能代替他的影子?可笑…非常可笑。確實可以……笑。因為喬適只是輸給了自己,一個從前的自己。
——喬大人,像你這般才情橫溢之士,確實不該困在這深宮之中,與其留在宮裡落人口舌,倒不如好好為自己打算一番。
——月兒的孩子也快出生了,難道你就能無動於衷?在下斗膽設想,皇上愛的,恐怕是從前的喬大人吧?
——即便如此,你還甘願留下?就算在下替月兒求你了,離開皇上,就當給月兒一條生路。
——月兒進宮侍候皇上,皇上也對她寵愛有加,但即使是這份好也給予得小心翼翼,她只能默默地存在,這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柳華的那些話,自己每一句都能給出反駁的話語,可這些話卻叫他如何也不甘願說出。
不該留在宮中?他懂……也離開過,只是再回來時,趙仲衍說……喬適,不能走。
皇上愛的是從前的喬適嗎?是的,他早就知道。只是今日的他,又是為了何人所置?趙仲衍他,大概沒有想過。
最可笑的是,柳華竟然說……放柳月一條生路。呵,到底這話該誰對誰說……趙仲衍對她的好,從來只會小心翼翼,換作他能這般對自己,他大概都受寵若驚了……不是誰都需要種張揚的愛的。
趙仲衍對喬適好,只是為了做給天下人看,誰要獨佔鰲頭得到趙仲衍的專寵嗎?可以,把喬適殺了,你就有機會代替他的位置。
誰要對付趙仲衍嗎?那麼,從喬適下手吧……因為誰都知道,趙仲衍最重視喬適了。是的,很‘重視’……如果失去了他,趙仲衍就會失去那千辛萬苦為他人建立的屏障。
對喬適而言,留在趙仲衍身邊,沒有任何意義。有誰能教他該如何整理,那如同無盡纏絲繚繞般,讓他被束縛得連呼吸都想要停住的思緒?
太笨了吧?這種痛,永遠只有自己一個人承受。
“簡直就是個白痴,就連我都開始瞧不起喬適了…廢物……呵呵……”杯子杯狠狠掃落,與地面撞擊的破裂聲嚇了菱兒一跳。
戰戰兢兢地望了他一樣,神色沒有了一貫的清明,就連那雙懾人的眼眸,此刻也只是隨意地半撐開著。
從來沒有見過喬適像此刻一般失態,那酒一瓶接一瓶地喝,從碧華宮回來已經三個時辰,他卻一刻也沒有停下往肚裡灌酒。
要說不給他端酒吧,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讓菱兒感到從未有過的yin深恐懼,長時間過去,自己都忘了那已經是第幾瓶的酒了。她只感嘆喬適的酒量好,喝了那麼多,頭腦卻依舊清醒,但現在看來,自己想錯了。
“公子,你醉了……菱兒幫你煮了醒酒湯,喝點吧?”
上前輕輕拍了拍喬適的肩膀,喝的意識模糊的人撐直了腰,甩了甩思想渾沌的腦袋,望著菱兒好一會,被盯得臉頰越發熾熱的菱兒紅著臉要走開,剛一轉身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箏兒……”
被人挽留抓住手腕的欣喜被一瞬間抹煞,喬適嘴裡喊的分明不是自己的名字,但隨後一想,身為奴才又怎會有資格怪責主子?更何況,喜歡喬適這件事,從來都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公子,我是菱兒!”不忍心掙開喬適的手,菱兒正等他放開自己,誰知道下一刻他竟站了起來,抓住菱兒的手是放開了,但卻隨即把她抱緊。
“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明白這個‘箏兒’是誰,更加不明白喬適為何一遍又一遍地對‘她’說著對不起,她只知道,儘管傷心至此,喬適依然沒有流出一滴眼淚。
……………
翌日醒來,自己全身的衣服都已經更換過來,腦門一陣陣刺痛,昨日喝酒完全不知節制,喝得爛醉,就連之後發生的事情都想不起來。
才剛起來不久,菱兒便捧著臉盆進來供他梳洗,只是今日,菱兒的臉色不太好。
“菱兒,身體不舒服麼?”
菱兒沒有回話,只是搖了搖頭,待喬適梳洗好再更衣完畢,她就提著臉盆出去了,這一去就是半個時辰,換作往日,她早就回到屋裡了,喬適疑惑著,便步出房間一探究竟。
果然不出所料,菱兒的臉色比往日蒼白不少,方才自己在絡華閣繞了半圈,發現菱兒竟昏倒在庭院門前,把她抱進屋裡讓她躺好在**休息,伸手一探她的額頭,那溫度熱得令人驚訝。
就這麼在房間裡用水溼了毛巾,想要讓菱兒額上的溫度緩下一些,若要請御醫過來診治,那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宮裡不受寵的嬪妃要請御醫診脈都得按順序等候,何況菱兒只是小小的宮女。
如果單純診脈,當然無需借他人之手,自己也懂得醫術,只是這藥材方面卻是一個問題,太醫院每一次開的藥方都需要登記下來,貿然去取藥,那是絕對不會成事。
如果季宣巨集在的話,那就不同了。可是按照從前的御醫當值表,今日季宣巨集不可能會在太醫院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更換那透著涼意的毛巾,希望還能減輕菱兒身體的熱度。
正在喬適專心照顧菱兒之時,有位小太監前來傳話,說皇上召見,被喬適一句‘公務繁忙’就給打發了,離開的時候,小太監的表情明顯為難。
沒過多久,第二位小太監又過來傳話,內容還是一樣,這次喬適回了一句‘說我不在’就了事。半天下來,反反覆覆不知道來了多少個傳話的人,最後喬適連打發的話都不說了,直接讓他們等,等得明白他不可能會隨他們去見趙仲衍,然後自動離開。
窗外夜色漸濃,本來安靜的絡華閣忽然被一道踹門聲打破。喬適回頭,看見一臉yin深的趙仲衍,隨後就像沒有看見他的到來般,又把臉轉了回去。
“喬大人,你好的架子,竟然要一國之君親自過來見你?”
“微臣無禮,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