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079 四目相望哀心傷2

079 四目相望哀心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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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四目相望哀心傷2

079 四目相望哀心傷2

花斐君看著莫堯擔憂著自己的模樣,覺得很抱歉,他想起了那條通往花田小學的林間小路,花逸永遠走在最前面,只要他回頭,自己就在,莫堯永遠走在最後面,只要自己回頭,他亦會永遠在。虺璩丣曉

是他自己選擇了背起如此沉重的包袱,可是卻總在無法繼續的時候拋給了莫堯,他該有多難受,他的難受,一定不比自己少。

耳邊失去了任何聲音,只有手掌的溫熱,花斐君抬起手,用冰涼的指尖觸及莫堯的手背,花斐君閉上眼睛,似安慰卻又很苦澀的微笑著說:很暖。

“我能給你的,就這麼多。”莫堯喃喃的說。

可是花斐君聽不見,他在慢慢的讓自己沉下心來,告訴自己,這是第一次,可是卻不會是最後一次,花逸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他的私有物品,將來花逸會有他自己的生活圈子,這個圈,可能並不涵括自己,他在圈裡,自己只能在圈外。

花斐君不是姚六六,不能自私的宣誓自己的獨佔權,他只能用一個花逸可以接受的方式圍繞在他的身邊,這個方式不是束縛,是旁觀和陪伴。

教室裡一片凌亂,冷靜過後,花逸覺得心裡好亂,比眼前這一地狼藉還要亂,他撿起姚六六的衣服遞給她,看她有氣無力慢吞吞的穿著,試探的問:“有沒有傷到你?”

姚六六搖頭:“花逸,我們能在一起嗎?像以前那樣。”

花逸正從地上撿起自己的羽絨服,聽到她的話身體僵了一下,“先穿上衣服吧,彆著涼。”

“能嗎?”她追問。

花逸緩慢的穿上羽絨服,難得的還拉上了拉鍊,肢體僵硬的就像缺了潤滑油的機器人,待她穿好衣服站立在自己面前,用期許的目光望著自己,他的腦袋徹底停止運轉,他用手搓了搓臉,抱歉的說,“別逼我了六六,我好害怕,讓我想一想。”

花逸推門而出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花斐君深如潭水的目光,沒有疑問和責備,好像他就維持這樣的姿勢在這裡等了自己一節課的時間。

花斐君走上前一步,看都沒看姚六六一眼,只是從花逸的羽絨服上摘下一根浮毛,往一邊甩去,羽毛輕飄飄的落了地,他對著莫堯淡淡的說,“我就說羽絨服不靠譜,走到哪都跟流動雞棚似的。”

莫堯一愣,辯解道:“鴨棚,這是鴨絨的。”

姚六六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到,但覺得很尷尬,沒做停留的離開。

花斐君又看向花逸,“談明白了?”

花逸抬頭,滿臉惆悵,“我亂,想自己靜一靜。”

“回寢室靜去吧。”花斐君看著教室前排一片狼狽,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有事一會我回去說。”

花逸點點頭,低著頭消失在走廊盡頭。

花斐君和莫堯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書撿起來,還要每一本翻開扉頁看看姓名,雖然不能還原原樣,但是至少不能張冠李戴,抬桌子的時候花斐君不小心蹭了一手滑膩,他身體頓時僵住,抬起手的時候手指都忘記了打彎。

莫堯看著他抬起來的手,也一愣,低咒了一聲,“靠……沒事沒事,我給你洗洗”。從班級前面的大桶裡打了半盆水,把花斐君假肢一樣的手按進水盆裡猛蹭兩下,然後拿著抹布把那個倒黴的桌子也擦了一遍,心想著水房都關門了,於是又把那盆水倒回大桶裡。

莫堯很佩服花斐君,這人冷靜的很快,上一秒可能還傷春悲秋,下一秒就跟被人潑了一大盆冷水似的,就地兒涼快了。

兩人回到寢室的時候,花逸和衣趴在自己的**,確確實實是他自己的床,不是平時他睡的花斐君的床。他覺得脖子有些癢,伸手去抓,好半天,扯出一根頭髮,越扯越長,最後伸長了手臂往床外一扔,這是姚六六的頭髮。

花斐君站在他的床邊,用手扒了他兩下,“把衣服脫了睡。”

“不想動。”他把臉埋在枕頭裡,溫吞的回了一句。

緊接著,身上一涼,被子被掀開,花斐君極有耐心的給他脫掉一層層衣服,最後扒到只剩內庫的時候頓了一下,蓋上被子,“明天去洗澡吧。”

花逸覺得他的手有些涼,碰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令他打了個寒顫,很配合的還打了一個噴嚏,“為什麼去洗澡?好冷……”

“你說為什麼?”他抬眼凝視著花逸,直到他躲閃的看向別處。

花逸的臉瞬間紅了,一紅紅到脖子根,他有些遲疑,和蹲在他床前的花斐君對視了半天,“你想罵我嗎?”

“不想。”他開始換衣服,一時之間寢室變得很安靜,莫堯拎著臉盆去水房,花斐君才坐在他的床沿上,嘆了口氣,“花逸,你才16歲,你想過那些不能承擔的後果嗎?”

“能有什麼後果,是她主動的,我也沒逼著她,再說她……”他突然頓住,尾音裡帶出一絲顫抖。

“嗯?”花斐君側臉,滿眼的疑問。

“姚六六不是小女孩了,她不是第一次,我心裡快要亂成一鍋粥了小叔。”他想,如果姚六六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他該多高興,他甚至可以原諒她那些霸道和無理取鬧,可是他骨子裡是個傳統無比的人,容不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分享,尤其是媳婦,說白了,打小他就有初女情結,姑娘的關係一旦亂了,在他眼裡就是不貞不潔。而姚六六顯然不是那個他可以接受的小姑娘,他死也接受不了,雖然衝動的時候不管不顧,可是清醒過來卻後知後覺。

他甚至無法清晰的明白自己的心,對姚六六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姚六六又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對他糾纏不休,她會不會更霸道,然後用她的霸道去傷害更多的人。

想到這些,花逸覺得自己脖子上頂著可能不是腦袋,而是一口沉重無比的大鍋,空空如也。

花斐君用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身體,收拾完一切關了寢室的燈,路過花逸的床時在黑暗裡被他抓住了手腕,他低下頭,月光下那雙忽閃著微光的眼睛,讓他忍不下心,幾不可聞的嘆息,然後掀開花逸的被子躺了進去。

花逸睡不著,枕著花斐君的胳膊苦思冥想,但是想不出所以然,他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剪不斷理還亂。亂到他甚至不知道該從哪找到這團亂毛線的線頭。斐斐只學條。

“數水餃。”花斐君在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數一萬個水餃,就睡著了。”

“我還是數一萬捆柴吧。”

數水餃是好辦法,雖然大多數人都選擇數羊。可是屬羊的辦法是老外發明的,原因是“sheep”和“sleep”發音相近,這是一種心理暗示,但不符合中國國情,中國人應該屬“水餃”。水餃等於睡覺。花斐君覺得這個辦法不錯,花逸卻覺得數水餃比數羊難以入睡,多半時候數著數著就會餓。所以他選擇數柴火,一捆,兩捆,三捆,越數越困,也算心裡暗示。

心裡暗示很強大,不是有人說,你百分之一百萬的相信一件事是事實,那麼這件事就會成真。花逸在書裡看到這段話的時候還給花斐君讀了一遍,當時花斐君只是笑笑說,沒有人會百分之一百萬的去相信一件不確定的事。

花逸笑著說,一定會有那樣人的,百分之一百萬的去相信一件不確定事,去相信一些不確定的人。

花斐君說,你是說那些活在自己世界裡的精神病患者嗎,他們能在空氣裡打上8圈麻將,是因為他們百分之一百萬的相信他們面前有一副麻將牌,甚至連花色大小重量都能清晰的感知到。可是,麻將牌只是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裡真實的存在著,我們看不到,我們只能看到他們病了。

人生處處都存在著你不認為會發生的可能,不要百分之一百萬的去相信它,會把自己逼瘋的。

花逸在心裡嘀咕,你只比我大兩歲啊,就兩歲而已啊,怎麼和活了幾百年似的。

“數到多少了。”花斐君感覺到他花逸長長的睫毛在自己的手臂上一隻掃來掃去,低聲問道。

花逸吸了吸鼻子,“1782捆……”

數的這麼清楚,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睡著,沒準數著數著天就亮了。

花斐君的手臂收緊,把他往自己懷裡拉攏過來,在他頭頂淡聲道:“心裡亂?還是後怕了?”11Fto。

“亂,不怕,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天塌下來還有你比我高頂著。”

“嗯,我給你頂著。”他側過身,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天塌下來,他個子高,先砸他吧。15174090

花逸不怕,可是花斐君卻怕了,他知道只要花逸要,只要他有,他便能傾其所有。他可以為花逸傾其所有,卻唯恐就算傾盡其所也無法為他帶走烏雲密佈的天空,他唯恐無論自己如何做,也無法在他們慌亂的青春裡為他分擔解憂。

我無論如何也要你快樂,可無論如何,牽絆著你的快樂人都不是隻有我,我怎麼才能,取代所有人在心裡真實的存在,我怎麼才能,驅散所有人在你時光裡埋住的傷害。

我們的成長很坎坷,我願意一個人承受所有的不愉快。我們之中,總要有一個人對得起另一個人的成全。

叔侄倆抱成一團,在被子裡傷春悲秋,莫堯在對面的床鋪上把自己縮成一個團,聽著他們傷春悲秋,起碼人家傷人家悲可人家是一對兒,他卻孤苦伶仃隻身一人。

早上起來的時候,窗外的操場又鋪了一層厚厚的白雪,三三兩兩堅持長跑的學生在雪地裡呼哈呼哈的喘著白氣。這是種很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這麼冷的天,穿著運動服帶著帽子手套在外面跑步,且不說舉步維艱這種話,就是那臉蛋兒能受得了嗎?凍的一個個跟山裡紅似的。

想到山裡紅,莫堯拄著手臂在窗臺樂了一下,他們三還真就沒有過那山裡紅的時候,大概是家裡生養的好。一想到他暗戀的人有可能頂著兩團山裡紅,他頓時覺得人生灰暗了。

他起的早,打算去食堂買點包子回來,臨出門的時候花斐君醒了,告訴他給花逸帶兩個牛肉餡的。

星期天的早上應該讓花逸多睡一會,他起床穿上衣服,幫花逸掖上被角,花逸背對著他發出低沉的嗚嗚聲。他單手支撐在牆壁上,彎著腰去看他,好像是說夢話,剛要起身,就看見花逸有氣無力的太了一下眼皮,輕輕的叫了一聲“小叔。”

他“嗯”了一聲。

花逸又叫了一聲,“小叔”。這次叫的有氣沒力。

花斐君也沒太在意,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說夢話,笑著抬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

滾燙滾燙的觸感,讓花斐君愣了,緊忙在他腦門上摸了兩把,發燒了?他俯下身體,用嘴脣在花逸的額頭上貼了一會,確定了他在發燒,而且燒的不輕。難怪他覺得被窩裡這麼暖和!

花斐君下床掀開淺藍色的窗簾,讓冬日的陽光照了進來,這才看見花逸的臉色跟白紙一樣,慘白慘白,臉頰上還有病態的潮紅,他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花逸?難受不?小叔給你買藥去。”

花逸沒回答他,被他扳正的身體又一次蜷縮起來,只是這一次面對著花斐君。

“花逸?”他又拍拍他的臉,“要不去打針吧?”

花逸像小動物一樣嗚咽一聲,眯著眼睛看著花斐君,突然就吸了吸鼻子哭了出來,“小叔,難受……”

花斐君看不得花逸遭罪,他平時擰個眉頭自己都能琢磨半天他為什麼擰眉頭,這會兒因為發燒難受的哭了,他心裡就跟有人拿鑽頭往裡扎似的,他捧著花逸的臉給他擦掉眼淚,哄小孩似的在額頭親了兩下,“小叔帶著你去醫院。”

雖然他心裡百般個不願意的去想卻不得不認為,花逸發燒多半是因為姚六六,要麼是她發燒傳染的,要麼是和她折騰的著了涼。殺人要是不犯法,他現在就想給她活剮了。

他手忙腳亂的給花逸套衣服,花逸真是燒大勁了,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整個人死沉,花斐君給他穿上衣服自己卻忙出了一身汗,他現在只希望莫堯快點回來,他力氣大,抗著花逸跟扛雞崽子似的。

可是莫堯剛出去,這會兒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他扶著花逸往地上站,花逸連一秒鐘都沒挺住筆直的跪了下去,花斐君費力的接住,又被嚇出一身冷汗。他呼喚了花逸好幾次,可是花逸好像是燒糊塗了,除了叫小叔就是嗚咽著哭。

花斐君氣的只想罵人,你叫什麼小叔,你哭什麼哭,你要是5歲我二話不說夾起來就往醫院跑,現在你比我沉20多斤,渾身跟一灘泥似的,我怎麼夾著你。他急的團團轉,一想到花逸還是個小孩兒,別把腦子肺子燒壞了,不能等莫堯了,大禮拜天早上的能回家的學生早都回家了,寢室樓里人都沒幾個。

他吃力把花逸往自己身上背,花逸也說不出哪疼,只要花斐君一動他他就嗚嗚哭,只能連哄帶騙的說,別哭了啊,大小夥子你哭什麼啊,都說了家窮家窮病不起,你怎麼老是犯毛病啊,你別哭了,你再哭我一會從樓梯上給你扔下去。唉……小叔知道你疼了,別哭了,這就去醫院,打完針給你好吃的,你能不能用點力氣,別掉下去啊……

平日裡,三個人頂數花逸歡實,這會兒這樣看著真讓人揪心,花斐君心疼的不知所措,滿頭大汗的揹著他往樓下走,還得小心翼翼不讓兩人大頭朝下的摔個大馬趴,他摔一下不要緊,他清醒著還能知道往用手撐個地面欄杆,不能往死了摔,可是花逸已經燒糊塗了,大頭朝下摔下去估計就得就地起墳了。

花斐君忽然覺得自己能給他的保護其實薄如錫紙,看似很堅硬,其實一捅就破。如果真摔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能第一時間保護的是花逸而不是自己,人的潛意識裡總是有保護自己的潛能,就像很多面對突如其來的車禍司機一樣,不管副駕駛上坐的是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的愛人或者親人,大部分人的本能永遠是把方向盤打左,將距離自己較遠的副駕駛推向危險的前端。

那一瞬間的事,都是本能,卻不是愛不夠深。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不能讓他們倆往下摔,這不是驗證真心的時候。下了兩層樓就給他累的喘不上氣,以前他從來沒覺得瘦又什麼不好,可是現在看來,為了他們家這個祖宗,他有必要加強體育鍛煉並且多吃點飯了,上次花逸給自己開瓢的時候,莫堯揹著他可是行如風,哪有這麼坎坷。

好不容易見到頭,就剩兩節臺階,花斐君一著急竟然採空,怕什麼來什麼,揹著花逸摔了出去,“哎呀媽……”他低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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