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決不往歷史的眼睛裡揉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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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決不往歷史的眼睛裡揉沙子
l929年初，李淑玲到道里東北無線電收發處工作。秦素到廣播電臺做播音員。秦素是一位社會活動的積極分子，業餘時間上法大學習，法大有“抗日大本營”之稱，她在法大結識了許多思想進步的朋友。秦素在馮士潛帶領下，深入社會實際，她觀察力敏銳，感情豐富，編播的節目常常打動聽眾，得到劉瀚、陳淮清的稱讚。從這一年開始，哈爾濱廣播電臺設定了《英新聞》節目，由薛笈夫編成，羅特播音。
廣播電臺是整個社會這張大“網”上的一個“結”，“結”與“網”聯絡著，有時候“結”得隨著“網”發生變動。1929年，中國和蘇聯間由中東路事件引起了中蘇戰爭，也波及到了哈爾濱廣播無線電臺。
1928年日本強行修築東北五條鐵路的企圖，由張學良槍斃楊宇霆、常蔭槐而告結束，可是緊接著，蘇聯駐日本大使就和日本政府談判，要把中東鐵路蘇方的利益賣給日本，進行出賣中國人民權益的交易，張學良向日方提出抗議，隨即命令東北當局收回了中東鐵路電訊權。應該說，張學良的做法與中國“貫徹廢除不平等條約”的總的歷史趨勢相一致。蘇聯也沒有權力隨便再欺侮一個歷史上被沙俄侵略**的鄰國。另外一個原因是，張學良易幟後，東北的政策也為國民黨蔣介石的**、反蘇、反人民的政策所左右，聽了蔣介石的特使吳鐵誠的反蘇調唆，沒有認清蔣介石受世界帝國主義指使反蘇的背景，也沒有看清蔣介石利用東北軍反蘇，既可削弱張奉的實力，又可加深張奉對蔣介石的依賴的用心，把複雜的事情看簡單了。特別是1929年5月27日，蔣介石給張學良發去密電，說馮玉祥與哈爾濱蘇聯領事館有關係，欲組織“護黨救**”叛亂，要求張學良令人搜查蘇聯駐哈爾濱領事館。當天張學良就電令張景惠派軍警包圍蘇聯駐哈爾濱領事館，逮捕了許多人，製造了“中東路五二七事件”。隨即編造所謂“蘇聯駐哈領事館召開第三國際宣傳大會，進行赤化宣傳，破壞中國統一，助長中國內亂”的輿論。由此，事態步步擴大。
事有湊巧，張景惠派東省特區軍警包圍搜查蘇聯駐哈爾濱領事館的時候，哈爾濱廣播無線電臺的節目編成馮士潛和英語播音員羅特(無國籍猶太人)二人正在領事館，當場被逮捕。原來，馮士潛和羅特業餘攬活兒，做些章、資料的翻譯工作，兩人送活兒的時候被扣了起來。
哈爾濱廣播無線電臺知道了馮士潛、羅特被捕，人們擔心起來，怕出什麼問題。劉瀚的夫人馮慕勤對於弟弟入獄，憂心忡忡，坐臥不安。全家也因此籠罩在壓抑沉悶的陰影之中，其他別的訊息全都沒有。她想，若知道關在哪兒，也好送去行李，送幾件衣服，這獄中五月也一定是冰冷的，她呆呆地愣神，卻沒有什麼辦法。她看看劉瀚，期望從丈夫那裡找到辦法。劉瀚安慰她說，咱們也沒做任何犯法的勾當，不會出現什麼大不了的事。同時，劉瀚自己自然也在尋思辦法，儘早地把人接出來。其實，劉瀚也看得明白，中國目前贏弱，處在兩個強國之間，他們的爭奪，殃及中國的百姓，勢所難免。列寧時期俄國曾宣佈廢除沙俄的不平等條約，但是北洋政府不承認布林什維克政權，沒有及時締結收回失地和東清鐵路的條約，失掉了機會。目前，世界上許多強國一直反蘇，蘇聯又擔心鐵路歸還中國也會被凱覦中國的日本奪取，反成為威脅蘇聯的工具。斯大林考慮的同樣是本國本族的利益，這就是現實，事態還會向前發展。當前要緊的是儘快瞭解情況，知道被扣的人到底在哪裡。
實際上最著急的是電臺主任陳淮清，一則馮士潛和羅特都是自己屬下的人，屬下的安危，主任有直接的責任；二則兩人被拘押，直接影響電臺的編播工作；其三，馮士潛是臺長夫人的弟弟，按常理也該想辦法救人。於是，陳淮清首先到劉瀚家裡稍作安慰，順便了解一下情況。此時劉家由於劉瀚對夫人的撫慰而比較平靜，對於陳淮清立刻前來探望，非常感激。陳淮清從劉家瞭解到，馮士潛和羅特如何被拘捕，事前劉家也一無所知。陳淮清回到電臺，透過東省特別區警察總管理處的關係，知道了馮士潛和羅特被關押的地點。陳淮清把得到的情況通知了劉家。第二天，陳淮清和馮慕勤，帶上一些用品到監獄探望了馮士潛和羅特。這才知道他們僅僅是為營生活計而遭到不測的。陳淮清和馮慕勤這時也覺得稍微放心一點兒了。他們表示過些天再來探望，請馮士潛和羅特心情放寬展些。
不久，東省特區警方轉告劉瀚，說如果馮士潛、羅特能夠寫出揭發蘇聯駐哈爾濱領事館不法行為的材料，即可予以釋放。同時，還希望劉瀚也提供證明材料。劉瀚得到這個轉告，心中馬上有了底。首先，劉瀚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與蘇聯駐哈爾濱領事館從來就沒有過任何接觸來往，卻要自己提供證明材料，這就分明體現出，他們搜查領事館抓人，事前毫無根據。再說，侵犯領事館、抓人，那是會被視為侵犯主權的行為，會產生強烈反應，甚至會發生戰爭，這事豈可當兒戲!況且要馮士潛、羅特進行所謂揭發，實際上就是要人作假證，說明當局很心虛。
隨之，劉瀚到監獄探望馮士潛、羅特。馮士潛、羅特都很感謝劉瀚的關心，要劉瀚代他們向同事們致意。自然他們也關注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出獄，也談到監獄方面要他們寫揭發材料的事。劉瀚安慰他們倆要寬心，這不是個人焦急能解決的問題。劉瀚叮囑他們倆，一定要實事求是，事關國家，寧可自己受點委屈，也決不可造假證，決不能往歷史的眼睛裡揉沙子!
事態發展果然不出所料，7月18日，蘇聯宣佈與**，8月10日，南京政府發表對蘇交戰宣言。接著中蘇邊境戰火燃起，中方全面失利。lo月中旬，蘇軍發動攻勢，先後佔領了中國的同江、富錦、密山等地。到11月20日，蘇軍佔領滿洲里，東北軍傷亡慘重，旅長韓光弟、團長林選青等軍官陣亡，哈滿警備司令梁忠甲等300名軍官和8000多士兵被俘。面對失敗，張學良不得不派人與蘇方談判，接受了蘇聯提出的三項條件：一、無條件恢復中東路原狀，二、路局正副局長復職，三、立即釋放被捕人員，簽定了《伯力協定》。
不久，哈爾濱廣播電臺的馮士潛和羅特也被東省警方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