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五十章 血腳印

第五十章 血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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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血腳印

“師父,我們的座位在這裡!”風俊揚手上揚著兩張票,站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對走在後面磨磨蹭蹭的葉玄機大叫。旅客陸陸續續的上了車,風俊揚放眼往自己的車廂裡一看,大失所望。

車廂裡有三五個人是滿口沒牙的老太太老爺子,此時都已經佔據著靠窗的位置打著盹;還有兩個帶孩子的中年母親,敞著鬆鬆垮垮的胸部在給孩子餵奶,那兩個孩子也長的怪異,精瘦乾癟的樣子不比猴子好看;還有一些好像是從此地遷移到某地開始新工程的工人,拿著榔頭扳手等工具興致勃勃地議論著下一期的工程。

“你買的什麼票!”風俊揚等葉玄機走過來,嘟囔著嘴說,“你看,沒有一個年輕人!”

“你直接說沒有一個年輕女子,OK?”葉玄機跟風俊揚就學會了這句英語,此刻好像心情大好,拿出來炫耀一下。

“你戴著個帽子裝什麼紳士!”風俊揚抱怨著,“這大熱的天,人家還以為你是怪物。”

自從千佛鎮坐汽車轉至這個火車站,葉玄機就在車站的小店裡買了這頂怪模怪樣的帽子,這帽子灰不灰,黑不黑的,前面有一個巨大的帽簷,遮住大半個臉,只能看見一個下巴。

葉玄機不理會他,風俊揚像個小孩子一樣在車廂裡亂竄,一會兒走到車廂的接頭處,一會兒趴在窗子上看外面叫賣的小販。他好久沒有出過遠門了,他想借此機會,好好的放鬆心情,將自己內心那些快要發黴的心思都拿到太陽底下晒晒。

“你沒坐過火車嗎?真丟臉。”巨大的帽簷下,葉玄機的下巴一上一下的表示著自己的不滿,“下去買點吃的喝的上來……”

“我看風景,你去。”

葉玄機也不多說,站起身,將帽簷再往下拉了拉,經過那十幾個工人的面前時,那些人發出了一陣陣的噓聲,覺得這個人好生怪異,葉玄機並不理會,徑直下了車,不一會兒,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

風俊揚來來回回走了幾趟,確信這趟火車不是為自己開的——裡面除了老人、婦人、小孩和工人,連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男人都沒有,更別說年輕貌美的女孩子。看來這一趟“旅行”註定是要在看報紙看風景睡覺中度過。

“喂!請問你旁邊還有人坐嗎?”一個甜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頓時激活了他快要入睡的神經!

他抬起頭,看見說話的是個年輕女子,一身鑲嵌著花邊流蘇的藍色民族服裝,身上的佩飾叮噹作響,她的眼睛彎彎的,像月亮一樣。此刻這一對會說話的大眼睛正期盼的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他多想說,沒人,你坐吧。

那討厭的師父一會兒豈不是要站著?

“對不起,有人了。”他擠出一個笑臉,怏怏不樂的回答。

“坐吧!我四處走走透透氣。”葉玄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手裡抱著大包小包的小吃,堅果啊,瓜子啊,杏仁啊,看的風俊揚胃口大開,他一把奪過來,師父真好,給自己買這麼多好吃的東西不說,還能體會自己的心思,主動把座位讓出來。

“不,還是叔叔你坐,我再找找有沒有空位置。”

“你坐吧。我坐著暈車。”葉玄機淡淡的說。

“那謝謝叔叔了。”女子甜甜地答謝,“我只坐三站就下車。”

大帽簷下的嘴巴對著風俊揚癟嘴,轉身就走到了另一節車廂。

“你師父真好。”女子禮貌的說,“謝謝他,喂,你叫什麼名字?”

“風俊揚!你呢?”

“烏藍朵!好聽嗎?”

“烏藍朵,好聽!你是哪個民族的?”

“你猜!”烏藍朵笑起來真好看,像一朵生機勃勃的向日葵,渾身散發著蓬勃向上的朝氣,帶動著風俊揚的心情,他受到她笑容的感染,心裡的陰霾也一掃而光。

“我看看,你的衣服和佩飾,看起來像彝族••••••”

“錯了!”烏藍朵巧笑倩兮,“我是苗族人。”

“怪不得啊!”風俊揚不會誇讚人,他的言下之意是怪不得你這麼漂亮落落大方,原來是敢愛敢恨的苗女!

“是嗎?”烏藍朵好像洞穿了他的心思,對他沒有說出口的讚美之詞照單全收。

“這裡是漢族,你只坐三站也到不了苗疆。”話一出口,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誰說坐火車就是要回家的?這不是明顯想留人家多坐幾站嗎?

“我不回家。”烏藍朵的笑容一直沒有消散,好像日落下的向日葵花要一直跟隨太陽展露自己的笑臉,“我回學校。”

“你還在讀書?”

“你沒有讀書嗎?”烏藍朵很驚訝,“我以為你是哪所大學的學生。”

“我,畢業了。”風俊揚惆悵的說,“我是學臨床醫學的。”

“哇!跟我學的聯絡很大啊!”烏藍朵驚呼。

“你也是學醫的?”

“我是學雕塑的。”烏藍朵笑嘻嘻的說。

風俊揚哭笑不得:“同學,這兩個科目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親戚吧?”

烏藍朵露出頑皮的表情,吐了一下舌頭,笑著解釋:“我是學人體雕塑的,偶爾也學做蠟像。人體這門學科,你們學醫的不是學的更精通嗎?”

“被你這樣七拐八拐,這學醫和雕塑倒成了近親了。”風俊揚笑著說,“沒想到你這麼活潑開朗的人,也能靜下心來做雕塑和蠟像。”

“那你呢?你這麼隨心所欲,用本地人都話說,什麼野馬難馴的人,也能靜下心來握手術刀掌握一個人的生殺大權?”

野馬難馴?風俊揚心裡嘀咕著,我什麼時候成畜生了。看來這烏藍朵到這裡的時間不長,還不是很理解本地的方言。

“哈哈!你言重了!”他故意心虛的四處張望,“你把我們醫生說的像屠夫一樣,哪裡有你說的那麼恐怖。我們都是救死扶傷的大好人。”

“你在哪家醫院?”烏藍朵被風俊揚的話逗得咯咯大笑。

“哦,這個,說了你也不知道。”風俊揚一下子像蔫了的茄子,告訴烏藍朵其實自己是個捉鬼的?不把人家嚇跑才怪。

風俊揚,你看見了嗎?和你同樣的年輕人,都投身到自己喜愛的學術和工作上去,而你,千里迢迢坐著火車,就為了去捉一個惡鬼,去找一個與自己身世有關的祕密?

你將年華這麼虛度?他從玻璃上看見自己的臉,滄桑,苦悶,死氣沉沉。再看看烏藍朵,她年輕,樂觀,神采飛揚••••••

“你怎麼了?”烏藍朵見他不說話,“暈車嗎?”

“沒有,我在想我的一個病人的治療方案。”他發現自己撒謊起來不紅臉啊,這要多麼厚的臉皮!

“你真敬業。你的病人真幸運。”烏藍朵嫣然一笑,從腰間一個繡著孔雀的斜掛包裡拿出一個小本子遞給風俊揚,“給我寫一下你醫院的地址吧,我有什麼疑難問題,可以去找你請教。”

風俊揚想哭的心都有了,自己醫院的地址?壓根兒自己就沒有在醫院裡幹過!現在露餡了吧。他拿著筆,不知道怎麼下手。

“你寫吧,我去洗一下手。”烏藍朵站起身,帶著一身叮叮噹噹作響的佩飾離開了。

風俊揚大吐一口氣,這要當著面寫,自己現編現寫,指不定會露出馬腳來。還好,她離開了,給自己一個編造的時間。

他想了想,提筆寫道:萬戶城酒巷平安路10號俊揚私立醫院。

寫完,他自己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烏藍朵走過來,接過本子,“你的字真好!哇,這個醫院的名字真吉祥,原來你自己辦了私立醫院,你真了不起!真是少年得志!”

風俊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將目光投向地面,看見烏藍朵米白的鞋子上沾滿了鮮紅的血跡!往她身後一看,走道里長長的一串血腳印!

“你的腳怎麼了?”

烏藍朵順著風俊揚的目光看去,“啊”的一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