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捉妖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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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捉妖人死了
眼前這張臉，赫然就是昨天與他一路同行的捉妖人——無敵的臉！
她一身鄉野村夫布衣打扮，配上她那壯碩的身材，乍一看就是一個粗俗不修邊幅的本地男人，她這樣打扮，為的是混進村子不引起懷疑？無敵從金梅山莊不辭而別，一定是突然發現了小嬰兒吸血鬼的行蹤，來不及向風俊揚說明就一路跟了過來。
風俊揚接住她手上從懷裡摸索出的那個東西——小燈籠，那個能感知到鬼怪而發亮的東西，那上面沾染著無敵的血跡，此時它跟一個普通的小燈盞無異。
“無敵！無敵！”他呼喊道，不忍看著她——一個與他有著共同目標的人就這麼死去，他的身邊離去了很多人，熟悉的，陌生的，他們的死與吸血鬼都有關。無敵她不是捉妖人嗎？她怎麼會傷在吸血鬼的手裡。
青靈子從身上摸出一顆紅黑色的藥丸，放進無敵的嘴裡，這顆藥丸，能暫時延續她的生命，但是無敵的傷勢，恐怕華佗在世，也不能妙手回春。
少頃，無敵費力的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睛卻被鮮血凝固後的血塊粘住了。風俊揚輕輕為她揭開血塊，無敵的眼裡閃著微弱的光芒，好像小燈籠閃爍不定的光芒，一吹即散。她看見是風俊揚，嘴角牽動了一下，此時的她，是不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豪情壯志的要捉妖要除害，結果卻落個自身性命不保。
“你來了……”她虛脫似的說道。
“你怎麼一個人就來這裡？”風俊揚略略的責怪道，“你一個女孩子家，保護自己都困難，怎麼要逞能？告訴我，也好有個照應……”
無敵輕輕的搖頭，並不回話。孤身闖蕩江湖的她，又怎知人情世故，你來我往？再說，她一個人習慣了，甚至都沒有兩個人結伴而行的概念。她是捉妖人，這樣的身份註定她沒有根基依附，沒有朋友相伴。
“是不是找到了那個小嬰兒？”青靈子打斷了風俊揚的“人情話”，他知道，此時要從無敵的口裡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時間越往後，無敵的生命殆盡，他們恐怕就很難問出答案。
這在風俊揚看來，是非常殘忍的。是在利用無敵，一個人將要死去，活著的人卻要從她身上榨取最後的利益，而不是讓她在關愛中離開，讓她安安靜靜的上路。
“是……”無敵乾枯的嘴脣好像要冒煙一樣，“幾十個……”
“她的意思是幾十個吸血鬼襲擊了這個村子。果然不出我所料，怪不得村子裡的人沒有一個逃脫。”風俊揚道，“你是被小吸血鬼所傷嗎？”
他想起了醫院裡那些死人的慘狀，他們的心臟被掏空，留下的傷口像極了無敵天靈蓋上的傷口，都是一隻小手模樣的窟窿。可以想象，那個怪嬰兒有多厲害，徒手將人的心臟掏出來，將人的頭顱開啟……
“嗯……”果然，無敵點了點頭。
青靈子再想問什麼，無敵卻無力的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再說話。她用餘力將手伸進衣服裡摸索，半天都沒有摸索出什麼東西來。
“我來幫你。”風俊揚顧不得男女有別的禮數，將無敵結了血痂的衣服開啟，沒曾想裡面還有一層，就是無敵昨天穿的衣服。那衣服的腰帶上還掛著她的那些破破爛爛的布袋子，無敵的手抓在布袋子上，示意將它們拿下來。
風俊揚給她解了那些布袋子，交到了無敵的手裡。
沒想到無敵輕輕的推了推，又將布袋子推到風俊揚的手裡。
“你是要送給我？還是要我轉交給你的家人……”
“家人？我沒有……”無敵慘然的一笑道，“捉妖人沒有家……都被害了……這些，給你，用的上……”
“這些東西都是你的，你以後留著自己用……”
他的話還沒有講完，無敵的手無聲的滑落了下去。
“無敵……”他失聲大喊，好像失去了一個結交多年的朋友。那種痛苦裡，摻雜著對吸血鬼的怨恨，對無敵作為一個女人卻死於非命的同情……
“可惜了，忘記問她了，那個小吸血鬼去了何處。”青靈子惋惜道。
“道長，你不可惜一個年輕的生命在你眼前消散，你卻可惜沒有從她那裡得到你要的答案。道長果然是得道之人，不計較人間冷暖。”風俊揚有些不滿。
“她選擇這條路，她自己的心裡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每一次上路可能都是一條不歸路。她比誰都知道自己的生死，知道生死的價值。”青靈子毫不客氣的說，“正是因為你的仁慈和自以為是的善良，才造成了今天難以扭轉的局面……”
“道長怎麼說到我的頭上來了？”
“在千佛鎮我千叮嚀萬囑咐，叫你見到葉玄機，舉劍殺之。你非但沒有做到，還與他到了金梅山莊，用自己的血打開了鬼門，放出各路厲鬼禍害人間。風俊揚，以前的事我就不說了，要是你以後還如此仁慈，敵我不分，下一個被開膛破肚的人就是你！告訴你，你不會一直有好運氣！”青靈子毫不留情的對他一頓臭罵。
風俊揚的臉青一陣，紅一陣，默默整理了無敵的遺容，收拾好她留下來的東西，散亂的布袋子不好攜帶，他乾脆將裡面的東西都倒出來，重新裝進一個袋子裡。
青靈子在一旁漫不經心的看著他收拾東西。
當他將一些自己都不認識的“捉鬼”工具放進袋子的時候，青靈子像打了雞血一般叫嚷道：“等等！你手上那個東西是什麼？我看看！”
他默默的遞上了一個好像圓月彎刀的東西，那東西鏽跡斑斑，看起來好像一個小小的廢棄不用的鐮刀。
青靈子接過，興奮的看過，然後又拿過布袋子將裡面的東西都倒騰出來，高興的說：“這些都是寶物啊……”
風俊揚見不得青靈子眼裡的異彩，好像他見到了真正的寶藏一樣，那隻不過是無敵留下的遺物，在他眼裡卻成了稀罕之物。那些鏽跡斑斑的東西，還帶著無敵的血跡，怎麼看都不像是寶物。
“你不知道，這些東西恐怕她也是好久不用。這些東西至少有千年的歷史，都是捉鬼捉妖的利器。一般的小鬼在這些利器的面前，都會化為烏有……我奇怪這個女子怎麼不用這些寶物？這些東西看起來好像沒有使用過。”
“我感覺，她是一個很善良的捉妖人。她說，一般她不會將那些鬼魂打散，而是將它們送進輪迴之道，轉世投胎做人。”風俊揚說道。
“這是一本地圖。”青靈子驚喜的說，“你看你看，這裡的地圖好詳盡，這是鬼界的地圖，這是妖界的地圖……”
風俊揚急忙從青靈子手中拿過妖界的地圖，他急切的想知道，怎麼才能通往雪山冰湖。
泛黃的書頁在他手上翻來翻去幾個來回，讓他失望的是，沒有雪山冰湖的地圖。
“你在找什麼？”青靈子問道，“你不是不感興趣嗎？”
“雪山冰湖……雪山冰湖……”風俊揚喃喃自語道，“哪兒是雪山冰湖？”
青靈子朗聲大笑道：“年輕人，怪不得你時時心不在焉，原來你是在牽掛一個人……”
“我只想救她出來，道長難道你忘了我們曾經的約定？你不要小狐狸的命，我便與她此生不復相見。她是為了幫助我們才被壓在雪山冰湖，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救她……”
青靈子接過那本妖界的地圖，也認認真真的翻了一回，他在某一頁做了一點停頓，但是隨著就翻到了第二頁。末了，他笑道：“根本就沒有雪山冰湖。”
“什麼？無敵都說有雪山冰湖的！她說她能到達，你為什麼說沒有？”
“沒有。那隻不過是無敵在安慰你吧？”青靈子笑得高深莫測，“或者是你們想的太完美了，小狐狸那樣美豔絕倫的人，是要被壓在美麗的地方受刑。其實妖界的法律也非常的嚴格，小狐狸幫助了人類，受到的懲罰何止是這樣輕？恐怕它已經被打回了原形，別說做仙，連妖都不能做……”
“怎麼會這樣？”
青靈子看著風俊揚失望的樣子，旋即又說：“年輕人，現在不是救小狐狸的時候，現在要救天下蒼生，你如果答應我同我一起剿滅吸血鬼，我一定想辦法讓你和小狐狸見一面……”
“見一面？”風俊揚搖頭道，“我並不想見她。”
“那你那般執著做什麼？”青靈子大惑不解。
“我想救她，卻又不想讓她知道是我救她。我並不想見她，只要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活著，就好了。”他惆悵道，“剿滅吸血鬼，並不是你要給我一個承諾我才去做的，我一直在做，不是嗎？要是道長有辦法救她，就請你將她從雪山冰湖裡救出來，見不見她，我真的無所謂……道長，你在做什麼？”
青靈子正手執一個火把，將院落裡的一堆乾草點燃，火焰慢慢的騰起。
“難道你想一個一個將他們埋掉？再挨個挨個做一個墓碑？”青靈子不屑的說，“那樣，你今年到過年的時候就有事幹了。再說，燒了郎四的老巢，會激怒他，使他沒有地方落腳，會去別的地方爭地盤，那樣，他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