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兵刃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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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兵刃相見
烏藍朵顫抖著,她心裡的最後一道堅守的意志決了堤,巖玉果然比她快了一步,一定是巖玉!一定是他搶在自己的前面,殺了柳婆婆。
烏藍朵知道柳婆婆的生活習性,她的草屋裡,除了她自己,從來沒有別人。她不留人在她的草屋裡吃飯喝茶,雖然草鬼婆都是借喝茶吃飯之機給別人下蠱,但是柳婆婆會有更巧妙的辦法,她有潔癖,更不會留人借宿。她害怕外人的晦氣,弄髒了她心愛的蠱。
那麼死的這個人,無疑就是柳婆婆了。巖玉真狠毒!何止是狠毒,簡直就是變態瘋狂,喪心病狂!
她看見黎明的光線,在她的眼裡逐漸暗淡下去,消失在地平線,慢慢的落下去,好像最後一抹夕陽,夜晚來臨了。她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猶如跌進了無邊無際的深淵裡。
讓我死去吧!她最後一點意識掙扎著,這比死還難受!他們兩人的希望,都沒有了,柳婆婆死了,風俊揚的日子還有多長?
“藍朵!藍朵!”風俊揚的呼喊,在她耳邊漸漸弱了下去,她昏迷了過去。
風俊揚的絕望因為烏藍朵的突然昏迷更加深了,烏藍朵確定這個人就是柳婆婆,他還能說什麼?好不容易升騰起的希望就在這樣一個生機勃勃萬物復甦的早上,熄滅了。
自己死不足惜,可是烏藍朵,她也會找不到解藥解她身上的毒。
他還是沒有補償回來,他將欠她一輩子。他將烏藍朵抱出茅草屋,外面已是一片鳥語花香,遠處的山好像被洗過一樣,綠得刺眼。
這就是烏藍朵的家鄉,怪不得她總是誇自己的家鄉多麼秀美,這山,這水,果然與別處不同,自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如果中毒的只有他一人,他會義無反顧的選擇離開她,不再做她的累贅和負擔。但是她也中毒了,他希望自己在有生的日子裡,幫她找到解藥。
朝霞滿天,美得驚心動魄。“藍朵,醒醒,你看那朝霞,好像騰飛的龍……”他好似是自言自語,此情此景,又碰撞到了他內心深處的一些回憶,關於小狐狸。
關於他們看月色的那段回憶。多麼相像,都是兩個想要救自己的女子。只是,一個在晨曦,一個在夜晚。一個是自己想要廝守的人,一個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妖。
小狐狸,你神通廣大,你在哪裡?這世上,恐怕只有你,才能救她了。
他心中急切的想著小狐狸,卻不是想念,而是希望她出來,能治好烏藍朵。他為自己的轉變感到吃驚。
在潛意識裡,烏藍朵其實是不想醒來,她不想面對這個現實,不敢面對抱著那麼大希望的風俊揚,她的內心非常明白,她也能聽見風俊揚輕輕的嘆息。
如果不是自己貿然出現,激怒巖玉,如果是換另一個人來跟著他求醫,可能柳婆婆就不會死。柳婆婆不死,他就有救了。
她的眼裡流出兩行淚,一雙冰涼的大手,輕輕在為她擦拭。她又聽到對面寨子裡的雞鳴狗吠,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的心裡升騰起來!
於是她緩緩睜開眼睛,輕聲說:“我們回我們的寨子吧!”
“你醒了,回寨子?”
“對。我們的苗寨。我以前答應過你的,一定要帶你來,你別說話,現在,柳婆婆死了,我們兩人都沒有希望了。”烏藍朵罕見的笑起來,“我終於理解你之前的感受了,你真厲害,要做到那樣的灑脫,我還欠些火候。”
“你想說什麼?回苗寨去度過我們的餘生?”風俊揚驚道,“我是無藥可救,但是你,我一定不會放棄你,一定會找到解藥的,我有一個朋友,她……”
“別說了。柳婆婆的蠱毒,只有她能解,因為,她下了咒語,重要的是,她的蟲蠱都吃她的鮮血長大,要解,必然要她的血。現在她死了,可是剛才那些血,都是死血,沒用。”烏藍朵故作輕鬆的說,“讓我們去遊山玩水,將剩下的日子好好過吧!”
烏藍朵的話,讓風俊揚對她還有救的想法徹底破滅了。他的心也開始惶惶然往下沉,喃喃低語:“我對不起你……”
“這是我兩年前的事情!跟你無關啊,不遇見你,我一樣會中毒。”烏藍朵灑脫的說,“走吧,趁我們還走得動,我帶你去看我們苗寨神奇的溫泉,只要你對著它想你的心事,它就會將你想的事情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那是不解風情的溫泉!”風俊揚的好奇心被調動起來,“我們去看看,我偏偏要對著它說罵它的話,看它能不能說出來。”
“好,我帶你去。”烏藍朵大膽的牽起了風俊揚的手,巖玉,你若就在此處,我就是要讓你看見,我就算死,也會和他在一起,你前一秒害死他,我後一秒也會跟著死!
她放下了心中的顧慮,只覺得渾身輕鬆,步伐輕快,行走在清晨的鄉間小路,她覺得這個世界沒有遺忘他們,他們如此快樂,不是嗎?
柳婆婆的茅草屋建在半山腰,這一路下去,都沒有人煙,柳婆婆像一個佔山為王的草寇,霸佔著此地多年,由於她的殘忍和毒辣心腸,沒有人敢靠近她,這片山,逐漸成了她種植草藥的地方。
“俊揚,你快樂嗎?”烏藍朵突然問。
“要我說實話嗎?若是想到明天,我就不快樂,因為,我沒有明天。但是想到此刻,我是快樂的,因為,我有你相伴。”風俊揚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烏藍朵笑靨如花:“我也是一樣的感受。我只要現在,俊揚,把我們在一起的一天當做一輩子,這樣,快樂就長久了!”
風俊揚心疼地擁她入懷,緊緊抱了抱她,她在懷裡柔弱無骨,更加激發起想要保護她的衝動,他輕聲說,“一天就是一輩子……”
兩人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時候,樹林裡突然竄出來一條人影,他像風一樣從風俊揚的眼前飄過,他聽到了這個人影冷冷的笑聲。
“有人!”風俊揚大呼。
烏藍朵不理會他,反而緊緊抱住他,她知道那個人一定是巖玉,這個卑鄙的小人,殺了柳婆婆,還來跟蹤自己。
“不要理他。”烏藍朵說,“這是夜裡沒有來得及離開的鬼魂,他在貪戀世間的美好,看見我們甜蜜的樣子,他不再想返回地下……”
烏藍朵說著說著,突然就沒有了聲息,身子軟軟的往下癱倒。
風俊揚大驚:“藍朵!藍朵,你這是怎麼了?”她雙眼緊閉,額頭上沁出祕密集的汗珠。風俊揚心想,她毒發了。
真是造物弄人,他夜裡毒發,她白天毒發。他苦笑著將她平放,蠱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治療的東西,所以,他也無可奈何。
無奈痛苦間,他眼前黑影一閃,一個白衣金面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金面郎君眼裡似乎要噴出火來,他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躺在別的男人懷裡。
風俊揚也隱約感到了他的殺氣。兩個男人之間,如果同時愛著一個女人,不用言語,只看眼神和肢體動作,就可以將彼此的心事瞭然。
“放下她!”巖玉冷冷地說,他用一把長刀指著風俊揚,晨光裡,長刀閃著寒光,跟這個朝氣勃勃的早晨一點都不相稱。
風俊揚不理會他,昨天夜裡,他隱約記得這個人,好像一場夢一樣,朦朧中這個人在和烏藍朵說這話,但是到底說的什麼,他當時也沒有聽清,過後自然一個字不記得。
“放下她!”巖玉一字一頓的說,“你聾了嗎?”
“你是在和我說話?”風俊揚反問道。
“這裡難道還有別人?別跟老子裝蒜,我叫你放下阿藍!”巖玉暴跳起來,風俊揚越是冷漠越是無動於衷,他越激動,好像別人不把他看在眼裡便是他最計較的事。
“你是誰?”風俊揚問,“憑什麼放下她?這是我的女人!”
“放屁!”巖玉將刀一閃,架在風俊揚的脖子上,他咆哮著,“阿藍一直都是我的女人!我的!一直都是我的!你這個漢人,你給我滾回你去,這裡不是你的地盤!”
風俊揚冷然道:“我不想和你動手。也不會信你的信口胡說,藍朵有自己的選擇。”
“她是被你迷惑!不和我動手?我要和你決鬥!”巖玉語無倫次,“她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我要和你決鬥!要將你碎屍萬段!”
“住口!你再說一句,我一槍崩了你!”風俊揚說,“看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槍快。”
巖玉大驚,他沒有看見,風俊揚的手,已經在他的腋下,一個冷冰冰的槍口正對著自己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