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你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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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你不害怕嗎
第514章 你不害怕嗎
鮮血不要命似的流淌出來，我連忙將自己流血的手掌遞到了明明的嘴邊去。
她詫異地看著我，卻不動彈。
我道，“喝下去。”
這是逼不得已的法子。掌心的血，指尖的血，說來都是人的精血。也是人的血之本源，損失了之後，是很難彌補的。
但我懷著鬼胎，體質又極陰，身上的精血，對於鬼物來說是大補，也是大傷之物。
若是配合特殊的符咒使用，就能極大地傷害鬼，不過那些符咒都很複雜，我暫且還沒有學會。而若是我自願將血給鬼喝下，就有十分強力的滋補作用。
就連小福，也只是偶爾能得到一兩滴。
此刻看見我直接劃破了手掌，小福心疼地哭得更厲害了。
至於明明，她似乎也明白精血的珍貴，只是淺淺地舔了兩口，便推開了我的手。
我看看她，好像的確已經好多了，至少看起來，又變回了我剛剛見到她時候的樣子，於是也就不再勉強。畢竟要給她喝的也不是隨便什麼血，我還是很捨不得的來著。
“你好點了沒，沒事兒吧？”我看著明明站起來，便問道。
其實我自己也想不到，小福竟然會這樣的厲害，一巴掌把明明這個資深厲鬼拍得重傷，這簡直太可怕了好吧。
小福仍是哭著，巴巴跑到明明跟前兒，著急地比劃著說，“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看著小福口齒不清地和人家解釋，我又覺得有些心疼。其實我知道，小福他雖然剛生下來就成了鬼，但在遇到我之前，幾乎沒有和別人接觸過。算起來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孩子。
他這麼著急地哭，其實是擔心明明會因此而記恨上我，又或者怕明明還需要再吸血。每次我劃破手給小福，秦麟都是生氣的，所以他也知道，輕易不可以這樣做。
此刻我心裡也有點兒忐忑，雖然我的確就是來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化解明明的怨氣。但我並沒有想著要傷害她。除了這種意外，我也覺得愧疚。
倒是明明，此刻反而是最淡定的那個。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你……你怎麼肯把血給我喝？”明明愣了很久，然後才彷彿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她說話的時候，聲音不太穩，就好像是隔著好幾座大山，僅僅只是能聽見山谷之間飄忽的迴音似的。
我聽著她這聲音，只覺得她是不是還沒有徹底恢復，不由得解釋道，“我沒想傷著你。小福他還太小了，而且我平時少讓他出來見人，所以有些害怕。你別怪他，要是還覺得不舒服，我可以再給你喝血。”
反正都割開了，喝不喝不都是一個效果嘛。我默默地安慰自己，把手遞了過去。
“媽媽！”小福看著我急得幾乎又要哭出來了。
但明明看都沒看我的手，反而是看了一眼小福，問道，“你就不害怕嗎？”
這沒頭沒腦的，問的我一愣，“害怕？”
“他，他也不是活人。他是 鬼，難道你不害怕嗎？你怎麼做他的媽媽？”明明指著小福，眼神執著地看著我。
從我走進這間房以來，我第一次，從她的眼神當中看出了一絲我能明白的情緒。她是如此地渴望著一個答案，渴望從我的嘴裡聽見些什麼。
那或許，就是她心裡放不下的執念。
到這樣的地步，我大約也能夠猜到些什麼了。明明這樣關切著我有一個鬼兒子的問題，或許她自己也有類似的遭遇。只是，結局不那麼美好呢？
我最近學過的知識都清晰地記在腦海裡，只要我能給出她一個答案，消了她心裡的執念。她就能擺脫被執念禁錮在人世間的命運。
但，我真的可以那樣說麼？
說我從來不害怕小福，我當他就是我的親兒子一般？這樣的謊話，我可說不出口。
“有時候也會害怕的。”我自嘲地笑了笑，但當看見小福朝我投來信任的眼神的時候，我忽然又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我分明這樣害怕，卻也還是願意將他一直留在身邊。
“但是，害怕又怎麼樣呢？天底下的女人，生孩子的時候都是鬼門關裡走一遭，難道她們的心裡就沒有害怕過麼？只不過，比起死亡的恐懼，我們或許更喜歡自己的孩子。他就算是個鬼，只要他真誠，善良，那又有什麼關係？”
說到這，連我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感慨了。
一開始，我就沒法接受自己的老公會是個鬼。在這樣的恐懼當中，生活了十八年。
整整十八年，我都活在對鬼的恐懼之中，但結果我還是嫁給了秦麟。雖然並非完全是自願的，可事到如今，我反而很慶幸能和他在一起。
儘管和普通的夫妻有些區別，但我能感覺得到，他對我的喜歡是出自真心的。儘管他霸道蠻橫，儘管他活在一個那麼遙遠的世界裡，可比起那些貌合心離的夫妻，豈不是好了太多？
後來，我自然也是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孩子也是鬼。但有了小福之後，我才開始發覺，不管是人是鬼，一個孩子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都是靠父母的教育麼？
“你真是個好媽媽……”
明明看著我，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對於一個鬼來說，簡直有點兒過分明媚了。不僅完全沒了鬼應該有的陰邪鬼祟，甚至透出了幾分陽光積極的味道來。
我心裡咯噔一下，只覺得不好。
鬼本就是人的執念所化，看明明這樣，她的執念怕是已經消散了！
“你，你……”
我看著她，一時有點兒無措。執念消散，她殺死了玉兒的嫂嫂，自己也沒辦法入輪迴往生的。
只是，難道我要留下她？怎麼留下呢？她一身怨氣不消，我又怎麼能保證她不會害了別人呢？
“不用擔心我，能遇到你，我很開心。”
明明的身影，終於是漸漸地淡去了。籠罩在屋子中的陰氣，也隨著她的離開，而沒了剛才那樣的刺骨。
只是我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站在屋裡久久沒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