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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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死了
第461章 死了
我爸的手術比預想當中的還要成功，而我也得了王瞎子的賞識，一家子人的處境，竟忽然從深谷裡到了雲端似的。連帶著朱夫人，也同樣重新有了幾分體面。
這不僅僅是因為，朱子丹死了之後，孟曉輝家便再沒有由頭來找朱家糾纏，也是因為，那朱子丹的婆娘，受不住留言紛紛，只得又帶著孩子和錢財回到了婆家。
一時之間，朱家彷彿又變回了昔日的那個朱家。唯一變了的，就只有朱子丹，再不會出現在人前了。
這些事發生的很快，以至於我幫著請了人來抬朱子丹的靈棺去下葬的那天，朱家就已經有了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氣象。
儘管我和孟家結下了仇怨，但在這幾天，卻沒有出任何的岔子。
“送葬的隊伍已經都來了，夫人，您看咱們是現在就去麼？”
我小心地站在朱夫人的身前，詢問道。
朱家對我的大恩，是這輩子都還不完的。朱子丹不在了，往後他娘就是我娘。
“好。”
朱夫人只是這般點了頭。
那天，天上下著濛濛的雨，喪葬的隊伍抬著朱子丹的棺，從縣城裡一路回了鄉下。人們說落葉歸根，朱子丹家裡的祖墳還在鄉下，所以按著朱夫人的意思，送了他回來。
綿綿的細雨，將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灰色。與哀歌挽樂一道，組成一副讓人肝腸寸斷的場景，連我，也覺得眼眶開始溼.潤起來。
以往和朱子丹一同玩耍的一幕幕慢慢浮現在眼前，但無論我如何努力，記憶中那朱子丹的面容，卻都模糊不清。
在人群之中，朱夫人手裡端著朱子丹的遺像，只是沉默地走著。她一言不發的樣子，不似往日那般，透露出端莊典雅的韻味，而是為這本就肅殺的天地，平添了一抹決然。
恍惚之間，我竟然有一點兒覺得，她的目光讓人想起出徵的將士。
但，她為何會有這樣的目光？
我後背不自覺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一會兒，我們走到了朱家祖墳。這時候，天上忽地起了一聲雷，接著豆大的雨水就落了下來。
這是冬日裡，忽然起了雷本就不尋常，何況是這突然而來的大雨。抬棺的人有幾個見過世面的，只是一聲，便嚇得癱在地上了。有人去扶起來，就聽得他說，“這人是給活活打死的，現在天上有異變，只怕是要來尋仇的。”
說話的時候，他還不敢太大聲。也是怕被人抓了去批.鬥，可那是鄉下里，人人心裡都存著幾分敬畏。於是不讓說，越是讓人心裡生疑。
朱夫人本是好端端地端著朱子丹的遺像，聽到這些話，便是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跪坐在了朱子丹的靈前。
其他人想著去勸，卻又不敢上前。
我呆愣在原處，心中也是拿不定主意。
朱子丹到底怎麼死的，其實我比誰都明白。縱然是得了絕症不得不死，但說來是為了讓他母親餘下的日子裡能過的舒心。
可是他卻萬萬想不到，他的死會給朱夫人帶來多大的打擊。
這人世間的事，往往不能盡都如意。朱子丹念著他母親平安便好，焉知他母親不也是這般想的。
雨落了整日，最終還是將朱子丹匆匆安葬了下去。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因為這一場突然而來的雨，那抬轎子的嚇軟了腿，棺材摔下去，竟然摔開了一小道縫隙。
人們心裡各有個的思量，這個細節，也沒人注意到。
我和朱家的人一起回到縣城裡，為著還得去醫院看看我父親，便就離開了。
就是這麼一走，第二天一早，就聽到噩耗傳來。
朱家夫人死了。
連朱子丹那老婆，還有他的孩子，全都死了。
一家子人，全部被人發現死在了他的家裡。
這訊息可嚇壞了我 ，連忙地跑了去。
那時候已經圍了很多的警察在，因為我和朱家走的近，所以也得以進去看。
桌上還放著飯菜，朱家夫人倒在桌子上頭，碗摔碎了在腳邊。而朱家媳婦也倒在地上。聽警察說，這是飯菜裡下了毒，朱家三個人全都是被人毒死。
但最可怕的，是朱家的小兒子。
他應當是吃的不多，所以沒有直接倒在桌子上。而是掙扎著爬到了門前，一隻手往前努力地伸著，但卻就是這樣死在了家門口。
那一雙小小的手，雖然死了，卻都沒有放下，還保持著向前伸展的姿勢。就好像求人救他一般。
而那一雙原本應該乾淨澄澈的眼睛裡，也充滿了怨恨與不甘的情緒。
我只是看了一眼，便覺得一陣心慌意亂。
朱家的這件事，鬧到現在我已經不知道什麼對錯是非，只不過是在順著形勢，做我能做的事情而已。
可是面對這朱家小兒子的一道目光，卻讓我頭一次地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如果我不去得罪了孟曉輝，是不是那刀疤臉就不至於打傷了朱子丹。如果我多關心一些朱家剩下的人，他們會不會就不會全都死了？
這些問題一股腦地湧進的我腦子裡，便讓這一場命案更加讓人厭煩。我不願意去看他們的死狀，更不願意仔細去思索其中的道理。
只恨不能快些結束了這些事，開始新的生活。
因此我也倒積極配合警察的調查，沒過幾日，便將事情來龍去脈查了個清楚。
毒是朱家夫人下的，用的是我屋子裡的砒霜。
朱子丹死了之後，她從醫院瘋瘋癲癲跑回家裡，就有人聽見她唸叨，都該死，該死……
我只能慶幸，朱家夫人留我吃飯的時候，我想著父親還沒出院，便直接走了。
朱家已經沒有什麼別的親戚，我幫著將其餘幾人收殮了等著下葬。
但可怕的事，卻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發生。
當天晚上，住在隔壁家剛生下來不久的一個孩子，開始整夜地啼哭。
哭聲不似尋常餓了時候那般，反倒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喘不過氣來，一張臉憋的通紅。家人想要送去醫院的，可是不等出門，那孩子便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