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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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手術
第442章 手術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天色還很早。
排隊掛號這些事情，對我來說都是很新鮮的。我長到這麼大，生病的次數倒是不多，大概是因為生養得賤，反而身體不錯。就算有點兒小病，隨便用點兒鄉下的偏方也就好了。
所以說起來，這算是我第一次進大醫院。
沒見過世面的我，被這樣的陣仗著實嚇住了。又是抽血又是查尿的，在以前的我眼裡，都是沒法想的事情。
但是為了我爸能快點好起來，我還是硬著頭皮陪他做各種化驗。
這麼查了一天的功夫，卻也還沒有等到結果，醫生讓第二天再來。
我無奈，只得先帶著我爸回。
為了方便我，朱子丹倒是說可以把他家的客房收拾出來，供我們居住，但是我想著我父親畢竟是病了，朱子丹自己也是個病號，住在一起怕過了病氣，所以只打算住到看完病，就送我爸回家裡去。
好歹他在鄉里生活了這麼幾十年，認識的人是不少的，就有什麼事兒，鄰居之間是能互相照顧一二的。
只有朱子丹，是徹底的無人管。
我有這樣的打算，卻萬萬也沒有想到，第二天檢查的結果一出來。醫生竟然告訴我，我爸這是腎衰竭，而且因為拖了很久，情況已經很危險了，得住院。
這訊息簡直好像晴天霹靂似的。
朱子丹給我的錢當然也不少，但是和醫生說出來的治病價格，卻還是相比不得。
我只是那麼一聽，就覺得我爸要活下去，根本是拿錢來買命。
但我根本買不起他的命。
這樣的發現，頓時讓我覺得世界都崩塌了。
我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臉上盡是慘白的顏色，我爸意識到什麼，就說，“彪子，我活到這個歲數也差不多了。咱們不治了，不治了好嗎？”
我看著他，忍不住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比起之前在朱子丹那裡的落淚，這一次卻不是為了傷心，而是因為恐懼。
恐懼我將會失去我的父親，更恐懼無法改變這世道，改變這命運的我自己。
我該如何生存下去？連自己的父親，我都沒有能力拯救他的生命。
這是我這輩子哭得最痛心的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哭。
後來，我還是決定讓我爸接受治療。手頭有多少錢，就治到什麼時候。不到最後一刻，我絕對不會向這該死的命運妥協！
就這麼著，我爸住進了縣城的醫院。醫院裡每天的開銷，都大的驚人，就算我每天照顧朱子丹之餘，都去其他有錢的人家裡幫工，我什麼粗活兒累活兒都做，但仍然填不上這個無底洞。
手頭的錢一天天的看著少了下去，而我的精神也越來越緊繃。
朱子丹早已經瞧出了我的窘境，後來又給了我一些錢。但我這時候已經知道了，那該死的女人不僅拋棄了他，甚至還卷跑了朱子丹的錢。他之前給我的那些，都是因為他想著我家裡情況不好，另外拿出來放著，才得以存了下來的。
這些話朱子丹不會說，但他的母親上了年紀，難免嘴碎一點兒。加上我天天在他家照顧，就好像半個兒子似的，所以她肯跟我說。
知道了真正的情況，讓我對朱子丹感謝之餘，更加無法讓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幫助。
要知道，他給我的這些錢，已經是他手裡為數不多的錢了。
他不是不差錢的人，其實他已經比我還要差錢了。
我沒錢的時候，還可以去賣點兒苦力。但朱子丹呢？他只是個書生，文章沒人買了，他就什麼錢都沒有！
我更加玩兒了命地做工，沒日沒夜地做工，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但還是拿不出那麼多的錢來。
我原本以為，就這樣，能拖住多久，我就拖多久。就算結果沒有改變，至少我沒有放棄，將來不會後悔。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我有了新的想法。
這天，我爸的主治醫生告訴我，我爸的腎已經衰竭到了極限。但他們醫院已經有了新的技術，可以做腎移植。
就是說，可以把別人的腎，換到我爸身上。
手術的費用當然也是天文數字。但是聽在我的耳朵裡，卻是猶如醍醐灌頂一般。
這麼久了，我玩兒了命地做活兒，但從來沒有想過，我爸還能繼續活下去。
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吊著他一口氣，讓他不會離開我而已。
但是，只要做了腎移植手術，他就可以繼續活下去！
我那顆本來已經如同死灰一般的心，頓時就活躍了起來。
最要緊的問題是，我去哪裡找到這麼多的錢？
那幾天，我仍然還是在照顧著朱子丹和他的媽，醫院裡的事，有護士在，倒也不怎麼需要擔心。
但朱子丹已經察覺到了我的心神不寧。
“彪子，是不是有什麼事？”他在桌上寫著什麼，卻忽然抬頭來看我。
我愣了一下，回過神，才發現我倒水的時候，把水倒在了杯子外頭。
“沒。沒什麼，就是有點兒眼花了。”我隱瞞道。
朱子丹說，“你休息的太少了。聽我一句，你爸的事情……盡力了就好，人都是有這天的，你太執著了。”
我聽了，心裡覺得有幾分不舒服。
人當然都是會死的，但什麼時候死，卻不是一定的。要是我現在有足夠的錢，我爸爸就可以再多活好些年！
只是需要錢！
但朱子丹幫我的已經太多了，所以我沒辦法跟他說這個。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已經沒什麼錢了。
最近一段時間，我做工賺來的錢，也還要花一些在他們母子身上。當然，他們倆一個是病了，一個是老了，只是養活他們吃飯的話，也不算多少錢。
我本來不應該計較這個，畢竟他給我的錢遠遠不止這個數。但這種節骨眼上，任何一分錢，對我來說都是珍貴的。因為那可能就關係到我能不能救我爸。
我聽不進去別人說話，我的腦子裡全都是錢！
去哪裡賺錢，才可以夠我爸治病？我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