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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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秦軍是虎狼之師,這一點,即使是同樣有邊野凶狼之稱的匈奴也是自愧不如。所以,他們被打得沒了氣焰,乖乖龜縮起來。。。
只是,這秦軍打仗是一個頂十個,可卻也有力不從心的事情,就比如這修砌長城。
在後世來看,築建萬里長城是豐功偉績,但在當時,卻是讓這本就因連年征戰民不聊生的秦國更加的不堪重負。
那一塊塊的長板石條全都是用活人的雙手抬著,一步步的搬上去的。
後人都說萬里長城雄偉壯觀,但在當時的民工眼中,這長城卻是他們最為痛恨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為著這東西倒下沒了氣息,他們很怕,很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雖然說那時候的秦國已經統一了六國,版圖前所未有的強大,可是這民生民計卻也是前所未有的空虛艱難。
秦國征伐,消耗的不單單是本國的生命和資源,也同時破壞了其他六國的人民和財產。
如今此時的秦國修砌長城已是強弩之末,監工也好民工也罷,從吃到穿全無好壞之求只有飽暖之願。
第一次見到那個丫頭的時候,陳招正在工地上巡視。有手下來報說,有個小姑娘來這長城工事之地千里尋夫。
千里?!尋夫?!
陳招乍一聽這話的時候,很不可思議。
要知道,在那個年月,‘千里’這兩個字不單單是指這一路上的距離,更是有這一路上的艱辛不易。
雖說現在六國已經被滅,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安分守己,那些由個別熱血平民組織的復國暴動大大小小的幾乎每個月都得有個兩三次。
而且這長城工事是修築在秦國與匈奴部落邊界的,雖然這會兒匈奴被打得比往年老實些,可那些遊牧民族一天兩小搶,兩天一大搶的也沒歇著過。頂著這麼多的危險艱難,就為了千里尋個夫,這行為真是。。。不可理喻!
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一個女兒家的,跑來尋什麼夫啊!左右都是嫁了人,那就好好的在家裡等著得了,來這裡叨擾什麼!
這些不滿,在見到那個名叫孟姜女的十五歲少女的第一眼起,就全數的數落給她:“你一個女人既然是嫁了人,那就該本本分分的在家裡等著,不論是等回去活人也好死屍也罷,都不該來這裡打擾我們。現在,你馬上給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不然。。。”陳招危險的向她近了近,似笑非笑的說:“留在我們這裡的女人,都是要有其他用處的!”
“其他用處?!”孟姜女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是要幫忙做事情嗎?!”
“不是。”陳招沒功夫感慨她的清純,直接甩她一句:“是陪男人睡覺!”
“你,你,你無恥!我是有夫之婦!”孟姜女氣得俏臉通紅,小小的鼻尖也禁得緊緊的,恨恨的瞪著這個羞辱她的傢伙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不屑的輕聲嗤笑,陳招道:“我不想知道你有什麼,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肯離開,我將擁有你!”
“你,你”孟姜女氣的雙眼通紅,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帶著哭腔道:“我是來找我夫君的!你讓我見他!”
“見了有用嗎?!”陳招不屑的看著這漂亮姑娘:“就是見了,你還以為他能與你回去是怎麼的!”
“我,我不是要他與我回家,我只是想見見他,父母病重,他們想念兒子,託我替他們來看上他一眼。”孟姜女委屈的看著陳招,最後一咬牙,索性跪下來求她:“求求將軍讓我見見夫君,我只是想替父母親看看他。”
抿了抿嘴,陳招有些後悔剛才的話了,她還當這丫頭是對男人用情太深才來的,所以就想要嚇唬嚇唬她,讓她老實的回家去得了。可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個。嗯,雖然她不孝,但是她還是挺欣賞有孝道的人的。
回身,她吩咐屬下:“去把她丈夫叫來。。。額,你丈夫叫什麼?!”
“範喜良。”孟姜女輕聲答道。
看著應聲而去的官吏,再看看揮手示意她坐下休息的陳招,她覺得自己額頭有點冒冷汗。
這人剛還一臉凶神惡煞的要欺負自己,這一會兒怎麼又變臉了?不過,不論怎麼樣,能見到丈夫總是好事情。只是想起家中病重的雙親,她又不禁哀嘆了一聲,這一會兒見到了俍人,可該怎樣把雙親病重的事情告訴他啊!
不多時,剛剛的那名官吏冒頭冒腦的進得門來,欺身靠近陳招,想與她說些悄悄話,剛一靠近她,還不待陳招發飆,門外就就傳來一聲冷喝:“離他遠點!”
戴旺氣哼哼的快步走進來一把推搡開那個官吏,斜眼看陳招:“怎麼回事?!”
“沒什麼事,只是她來找她丈夫,我讓他去工地上找一下。”陳招指了指孟姜女又指了指那個官吏,對戴旺解釋道。
“找丈夫?!”戴旺回身掃了孟姜女一眼,問:“你找他何事?!這長城工事繁重,即便他見了你,你還以為他能與你回去不成!”
“我”孟姜女無語腹誹:這倆人怎麼回事,怎麼都是這樣說啊!
“她公公婆婆病重,是他們託她來看兒子的。只是看一眼,不為別的。”陳招搶在孟姜女之前跟戴旺解釋。
與戴旺相識十三年了,雖然之前的五年都沒怎麼交往,但是後面這在長城邊上的八年中卻讓陳招對戴旺的性格瞭如指掌。
戴旺這人,雖然平日裡對蒙恬和陳招都是嘻嘻哈哈的,但其實他骨子裡卻是很多疑且高傲的。就像現在這樣的情況,他是絕不會相信也不會搭理孟姜女的請求和解釋的。
本來是不想搭理孟姜女直接叫人轟了她出去的,可是看著陳招為她開口了,戴旺雖然不是很情願,卻也沒有了扔她出去的意思。
斜了一眼小巧俊俏的孟姜女,戴旺問那官吏:“不是叫你去找她丈夫嗎?!人呢?!”
被戴旺這樣一問,那位官吏不禁緊張的看了看同樣不解的看著自己的陳招,心虛的說:“回大人,我去工地上問了,那,那些人說範喜良早在半個月前就死了,屍骨都已經,都”
“都什麼?!”不待官吏說完話,孟姜女崩潰的質問他:“我丈夫的屍首在哪裡?!”
官吏不悅的皺了皺眉,這話若是陳招或是戴旺質問他倒也有情有理,畢竟他們兩人都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可這個鄉村野婦憑何對自己大呼小叫的?!若不是看她有幾分姿色,他是真想好好的訓斥她一番。
“你說話啊!”孟姜女見那官吏不回答自己的話,不禁急得雙眼都紅了。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見孟姜女急成那個樣子,陳招不由催促那官吏把話說清楚。
“範喜良他的屍首”
“那人的屍首在這裡。”門口響起了蒙恬的聲音,闊步進來,他揮手示意自己身後的二人將那架子上的屍體抬上前來。
蒙恬對已經看著那白布覆蓋的架子上的屍首發呆的孟姜女道:“這就是你丈夫。”
孟姜女聞言渾身一震,顫抖著上前,輕輕掀開那白布。
架子上的,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首。
此時正值夏日時節,此人又死了半月有餘,這屍首早就爛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只有那一聳一聳滿身爬的白蛆和讓人不敢近身的腐肉惡臭。
怔怔的看著那屍首,孟姜女面無表情的問:“這真的是我丈夫?!”
“是。”蒙恬肯定的說:“我知道這個範喜良,所以那日埋他們這批死屍的時候我特意去看了一眼,我記得他是最上面的那個。”
“現在他已經死了,不能再修長城了,我能帶他回家了嗎?!”孟姜女還是面無表情。其實人的情緒到了那傷心欲絕的頂點時,所有的表情都是多餘的,因為他們都已經忘了要做表情了。
“他現在這樣,你怎麼帶回去?!”陳招皺著眉問。
“那是我的事。”孟姜女說著,就伸手要去抱那屍體。
“別碰他!”陳招眼疾手快的扯住她,不讓她靠近那屍體,勸道:“你要是想帶他回去就用火化了他,不然這樣帶他回去,你根本就走不了!”
“我不要你管!”孟姜女憤怒的甩開陳招的手就要往範喜良的身上撲。
蒙恬手一探,就將她扯到了自己身邊,本是想將她反擰過來縛住她,卻在她一掙一扯的時候不小心讓她撞進了自己懷裡。
“你放開我!”孟姜女大吼著從蒙恬的懷裡掙扎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愣在門口淚眼汪汪的成玉。
她不認識成玉,也不在意成玉,只是顧著那個範喜良。
見她還想去觸碰那個噁心的屍體,陳招索性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不論她怎麼掙扎都不鬆開。
見她實在是折騰的狠了,陳招恨恨的威脅道:“你再胡鬧我就讓他們把你丈夫的屍體亂刃分屍!”
聽陳招這樣一說,孟姜女立馬嚇得不敢再動。那個時候的人都特別的注重死後的事情,雖然看似迷信,但其實那都是源於對亡者的尊重。
雖然範喜良現在只是一具都已經那樣不堪的屍體了,可是孟姜女還是捨不得他再被亂刃分屍。於是,拼著自己屈辱的無聲落淚,也不敢再動一分。
見她終於老實了,陳招長舒了一口氣,對那官吏吩咐道:“將他火化了,帶骨灰進來。”
“諾!”那官吏麻利的應了一聲,趕緊招呼那兩個抬著範喜良進來的人再將他抬出去。
哎呦呦,這味道啊,絕了!
本來只是惋惜那有些學識的書生就那麼病死了,順著那兩個將範喜良抬出去的人的方向幽然看去,蒙恬霎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匆匆走到門前,他又急又氣又心疼的說:“你怎麼在這兒?!”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是怕我打擾你摟女人嗎?!人家丈夫才死,你怎麼能這樣啊!
成玉在心裡衝著一臉急切的蒙恬這樣大吼著,可說出嘴的話卻是:“將軍息怒,奴婢認罰。”
此話一出,蒙恬就知道這丫頭是吃醋了,否則以她平日裡的說話習慣準是跟自己氣哼哼的說道一通或是撒嬌哄自己。她會這樣委屈的說認錯的時候,那就代表她其實是生氣的。
回身看了一眼已經穩定的局面,蒙恬對陳招和戴旺拱了拱手:“二位,我”
“你去忙吧,這裡我們解決。”戴旺爽快的一揮手,表示不需要他的解釋。
得了這話,蒙恬趕緊扯著還在落淚的成玉出去,他得好好和她解釋一下才是。
其他人都出去了,這屋子裡只剩下孟姜女和陳招戴旺三人。
不悅的掃了一眼還緊緊抱著孟姜女的陳招,戴旺沒好氣的說:“雖然她好看,可她剛死了丈夫,你也不怕她晦氣!”
“你別這樣說!”陳招不悅的掃了一眼毒舌的戴旺,對孟姜女輕聲道:“你現在先別鬧了,一會兒他們把骨灰給你,我會派兩個人護送你回去的。”
說完,她就鬆開了孟姜女,不過好在孟姜女也真的聽話的不再哭鬧。
戴旺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孟姜女,不禁調笑道:“反正你丈夫已經死了,要不然你跟了我吧,我是這裡的監工,吃穿用度都不愁你的,而且絕對不會讓你守寡。”
“做夢!”孟姜女沒好氣的對戴旺吼道,然後走到一個角落裡抱膝坐下,將頭埋在雙臂之間靜等範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