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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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暗夜
第133章 暗夜(1/3)
夜深更半，草木皆露。一道人影迅速滑過牆角，步移掃過荒草，一陣沙沙響聲而過。那人手執寶劍，黑袍加身，與濃濃夜意凝在一起，渾然一色。
那一座巨大的府邸在黑夜裡佇立如一個蟄伏在黑夜中的巨龍正對著滿天繁星噴雲吐氣。那人越過荒草，縱上房梁躲避了門前守衛的目光。足尖點瓦，落瓦無聲。
他在青瓦上呆了一會兒，才見左側的房中燭影微微晃動三次，他搖身而下，點了院子前小池子裡的菡萏殘葉，已是搖身到了跟前。
他輕叩三下房門，裡面的人輕聲咳了一聲。他徑直推開房門，左手放在肩頭，道：“尊上。”
坐在桌子旁，把玩著手中鳥籠子裡的翠鳥。見他進來，臉色頓時陰沉的下來，鋒利的目光如是一道利劍在他的臉上劃過，割的生疼。他觸了觸那隻翠鳥，投了些鳥食。翠鳥一口含下，待到食物盡數入了口中，又嘰嘰喳喳清脆的叫了幾聲，扭著尾巴在像主人求歡。
他伸出一隻指頭在翠鳥的頭上輕輕撫了撫，飛禽類的體溫沾上他冰冷的指尖。小鳥乖乖的等著等著他再次透食，沒有疑問這是一隻被馴服的失了本心的鳥兒。
而他面前的這個人，又何嘗不是？
時間如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房中除了幾聲清脆的鳥叫聲再無其他聲音。分明是兩個人存在的房間卻只有一隻翠鳥透露著活物的氣息，那兩個人如同鬼魅一般，一個是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另一個則是因為隱忍，因為學會隱忍，將自己包裝成了一團狀死不存在的空氣。
而他也很好的踐行了這一切，點地無聲，連在一個房中與他竟有一步之隔的人，聽不到他發出一點點兒聲音，無論是動手撫摸翠鳥的摩擦聲或是他能稍顯煩躁的沉重呼吸聲。
這樣的靜謐使得他戰戰兢兢，惴惴不安。他微微抬眸望向逆著光坐著的那人。他的眸中已經迴歸了方才的那一丁點兒波瀾，如今臉上古井無波
，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
只是房中擺了太多盞燈，晃得他連個影子都折不出來。乍一望他此刻一身白色褻衣的模樣，真有些魑魅魍魎的意味。
坐著的人緩緩將手收了回來，跪下的人趕緊收回他偷瞄的餘光，心中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
“走！”那人只冷聲說了一個字，便起身往一側的牆邊走去。那堵牆上掛了一副名貴的畫，價值連城。所以平日裡從沒有人敢偷吃禁果在這幅畫前駐留兩步。
只見身穿褻衣青絲沒有綰上如瀑布般瀉在背上的男子，輕輕旋動畫軸，那幅畫緩緩上升，後面露出一個暗格。
男子聲音中依舊寒氣逼人：“進來。”
身後的硬漢唯唯是諾跟了上去，一代梟雄竟也想個哈巴狗一樣點著頭。
男子從中再次旋動開關，密室頓時被整個封住。他只覺得一陣壓迫之感使他透不過氣來。
“我費盡心思抹了公孫勝的脖子才換來穆肇玖的行蹤。你倒好，才追上不過幾個時辰便又把人給弄丟了，如今他回了京城皇上必定增派大內高手暗中保護。而隨他回來的賈杜若又是江湖有名有姓的永泉山莊的大小姐。這下子兒再想動手便更難了。”
他說話起先還帶了些許斥責，而後卻只有淡漠。
“尊上息怒，都怪屬下辦事不力，本以為我們極其小心，不會為他發現。卻沒想到他竟早有察覺這才甩掉了我們，而後來我們著實也沒有想到他會繞道岐山。中間耽擱時日太久於是便沒有追回來。還望尊上給屬下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兒，屬下願在此立下軍令狀，若取不了穆肇玖的命，屬下願以死謝罪！”
那人誠誠懇懇，又連叩了好幾個響頭。只見背對著他的那個男子，脣邊抹過一絲譏笑。
“郾城京都，豈能容你們放肆。且不說皇上此時已經派了許多大內高手暗中保護。就是他那個形影不離的少莊主賈杜若，你若是誤傷了她...”他輕哼一聲，“賈封翼豈不就順著你這條江湖
線找到我算賬，到時候我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何算都划不來呀！”
“尊上，屬下......”
只見一聲金屬碰撞，閃眼的白光劃過，他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那是何物。白光已經劃過他的脖頸，在空中灑了一圈赤紅，分外妖嬈。
一聲悶響，他跪著的身體轟然倒塌，只留一雙眼睛還閃爍著疑問。不知是對為何被殺有了惑還是對那道白光出自何處存了疑。
那個男子微微側下身子，只聽背後密室的另外一頭出了聲響。他伸手替那人的眸子闔上，然後站起身來。
“尊上。”
他冷笑一聲：“一次絕佳的際遇給他，都沒有好好把握。我又如何能相信他那空口無憑的軍令狀呢。抬出去吧，這個密室裡可不能有一丁點兒血腥氣。”
他閉眸嘴角扯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微微抬頭輕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又張開眼睛望了望牆角種的那兩株瓷骨花，殷紅的花朵招搖著貪婪，只見地上的血液一點點笑容，那株花也似乎微微動了動，似乎再張揚著滿足。
那幾根枯老的根緩緩又從案發處抽回了牆角老老實實呆在那個籬笆裡，像一個委屈的小狗。
幾個人已經將屍體抬了出去。
“穆肇玖？他倒是真聰明！我們以後的每一步都要謹小慎微。還有......”男子轉過身，從架子上拿下一塊帕子輕輕擦了擦手，嘴角一抹玩味的微笑令人琢磨不透。
“這個禍害不能留，既然尋了那麼多江湖高手都沒能取他的命，看來要多費費腦筋了。”他嘴角的笑意更濃，眼中流光溢彩卻分外猙獰。
他一抬手放在那人冰冷的盔甲上面：“這件事情要多想想辦法，我就交給你了。記得，不要讓我失望。”
他眸中的目光，有殷切有命令，還有灼燒著的熊熊火焰。
那如座山高的火苗恨不得將世間萬物都給灼成灰燼。
直到許久以後，穆肇玖從他眸中見到這種目光的時候，也忍不住心肝俱顫，不是恐懼，而是心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