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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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章
他說你來送我嗎?
她說不。
他說為什麼?
她流著淚說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哭鼻子。
他說葉子,有時候你真的有點兒殘忍。
她說是的。
他說那麼我們現在說再見吧。你背過身去,看著你的眼睛我無法離開。
她說好,再見。
她回過頭,他已經不在那裡。
葉子揹著簡單的行囊,獨自走在深秋清涼的晨風裡。腳下是她熟悉的街道,四周是她熟悉的建築。她喜歡這座城市,有溫暖的記憶和線索。
葉子緩步往前走,險些被一個醉漢撞倒。她從地上撿起被撞落的手提包時,看清了醉漢的臉,是谷新方。谷新方一邊東倒西歪地往前走,一邊扭回頭看著葉子,他用拿著喝了一半的酒瓶子的手指著葉子,翻了翻眼睛,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說出來。瓶子裡的**正隨著他搖晃的身體不時地從瓶口飛濺出來。
谷新方醉了。秋天,太陽才升起不久,他已經爛醉如泥。他根本就沒有認出葉子。他怎麼可能認出葉子呢?他和葉子總共才見過兩次面,兩次他都醉得一塌糊塗。即便谷新方是清醒的,他也記不住葉子。在他的意識裡,葉子也不過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丫頭,一隻剛剛出世的羚羊,一隻幼崽,瞪著無邊無際的草原,全然不知生活的叵測和未來的渺茫。她仰躺在貌似平靜的草原上做著幼稚可笑的春秋大夢。她懂什麼凶險和艱難呢?她不懂。正因為她不懂,她才會說出關於陽光那麼可笑的話題。所以對於谷新方來說,像葉子這樣的小不拉點兒是不可能在他極度有限的腦容量裡佔據一席之地的。他之所以指著葉子,是因為她剛剛成了他的絆腳石。他在用渾濁的意識警告葉子,她擋了他的路。而他,作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酒鬼是可以教訓任何一個擋了他的路的人的。
葉子想叫住他,可叫住他又能怎麼樣呢?這個可悲、可恥而又可憐的男人。用他原始的衝動強暴了一個純真的女孩。他以為自己可以擔當起愛的責任,其實卻不然,他在她的凋零中看清了他自己的醜陋、猥瑣、不堪和罪惡。羞恥變成一顆毒瘤,頑固地駐紮在他的身體裡,壓彎了他的腰。他的意志早就佝僂成了蝦米,他在這樣蝦米式的意志支配下苟延殘喘,狂躁、暴怒而又底氣不足。他強迫她在他的所謂熱愛裡也熱愛他。他情願看她凋謝、死亡在自己的陰影裡,也不肯讓她在陽光下健康生活。丫丫的死因使他絕望,同時又使他亢奮。他似乎終於找到了可以名正言順折磨她、摧殘她的理由。他希圖用林雅不再純潔的心靈和身體洗脫自己十一年前犯下的罪孽。他不肯放開她。無論是十一年前,還是十一年後,他始終沒有放開過對她的欺凌和侮辱。
葉子想著,谷新方已經和一小撮迎面走過來的人發生了衝突。葉子一時分辨不清那些晃動著的面孔,一群花花綠綠的男女,跳動在彩發和亮麗的衣飾間,年輕、躁動而且張狂。他們一下子就把橫衝直撞的谷新方掀翻在地,把他當成狗來打。聽著他在地上“嗷嗚”、“嗷嗚”地含混慘叫,他們發出了響亮的笑。葉子想衝上去,她的腳卻被不知名的力量盤吸在了地上,一動都不能動。只有巨大的悲哀從頭頂壓下,葉子沉悶的胸腔裡鼓譟著窒息前的痛苦呻吟。
花花綠綠的男女離開了,風一樣來,然後風一樣不知去向。人群在他們離開後像黃蜂一般“嗡嗡嗡”地聚在一起,葉子一下子就被捲到了人群裡。她失去了思維,被動地被人群擠壓、推搡。人群把谷新方圍在當中,一層又一層。葉子夾在人群裡卻沒法看清倒在地上的谷新方是如何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的。但她確信自己看到了血光,聽到了酒瓶在地上爆裂的聲響。然後,一個倉皇、迷茫的影子踉蹌著倒向對面的人牆。人牆立刻裂開一道縫隙,繼而又如同綿密的細沙迅速合攏。谷新方沒人人海,像一條迷途的魚,失去了蹤影。
葉子在康復中心的後花園找到了林雅。
林雅安靜地坐在石條凳上。她微微抬著下頜,歡樂、貪婪地呼吸著梔子樹下零亂的殘香。秋日早晨的日光,勾勒出她乾淨而美麗的輪廓,她周身都閃動著奇異的光暈。生命裡的紛繁和衰落,曾經像風一樣從她眼中穿過,攪渾了眼中的清澈與安寧。
沒有人瞭解她的純真無邪。他們同情她在不幸中的哭泣或者夭折,願意在她的屍體上拋灑下隆重的緬懷,卻不肯接受她對蠶繭的掙脫,對死亡的逃離。哪怕這掙脫和逃離只是一種假象。
網路上有人說:如果我是男人呢?
她說:那我會毫不猶豫地和你私奔。
她用寂寞的手指敲下“那我會毫不猶豫地和你私奔”這句話後,悽然下線,一滴冰冷的淚水曾經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可惜你不是。”她對自己說,對網路另一端她未曾謀面的資料顯示叫血蟾的女孩說。這僅僅是一個苦澀的玩笑,是茉莉花對空氣的應允。然而,這個祕密隨著她無聲的瘋狂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人們知道的只是她對家庭的背叛。
但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現在,所有的記憶都已經崩碎在遙遠的過去,那雙眼睛重又清澈如水,天真如童年。
枯葉掠過林雅的頭頂,飄然停落在她身旁。林雅低下頭,端詳了片刻,就把它輕輕拿在手裡,捧放在雙腿上。然後,她用纖細的手指愛撫它,愛撫它乾枯的身體和脆弱的葉脈,輕輕地,輕輕地,一遍又一遍。
葉子想起了母親柔軟的手指。夏日的庭院裡,月季花開得正濃烈,葉子躺在老藤椅上,渾身鋪滿陽光。母親的手指,溫暖地穿過她的髮絲。縈繞在母親手指上的月季花的甜蜜和芬芳,就長久地彌留在了葉子絲綢般光滑烏亮的頭髮裡。
葉子相信林雅的手中就蘊藏著無盡的母愛,她會把這份深沉的情感透過撫摸傳遞給她身邊的每一個生命,每一處風景,她要讓她身邊所有的一切都煥發孩子般的欣然和快樂。
高翔從絢爛的陽光裡走來,他面帶微笑,明朗如晴空,揹著雙手站在林雅面前。她仰頭看他,露出恬淡的微笑。他把藏在身後的手伸出來,胸前綻開一大束百合,是潔白的問候和思念。她驚喜地用手指掩在張大的嘴巴上,眼睛裡閃動清泉的甘洌。生命的暗淡和殘缺在百合的問候中修復。心底潰爛的傷口被新生的細胞慢慢覆蓋。滋長在體內的痛苦一點點抽離,取而代之的是樹的蒼青,從腳底一直爬到頭頂,收復她所有的不安和傷痛。樹上有青鳥跳躍,叼攜一枚青果,安放在樹當中,是新的訊息,愛的初萌。
她的手心裡不再是空白,她和他一起,看手心裡跳動的光影,有十七歲的愛情花蕾,有凌亂的信箋,有老槐樹下的記憶以及生命裡所有的獲得和失落。他們一起,在光影的逆行中坐回到陳舊的教室裡,撫觸陳舊的桌椅,看窗臺上盛開的杜鵑。頭頂有太陽開出的燦爛之花。大雜院門前的老槐在秋日裡合掌而歡。
飛機從高空飛過,發出巨大的轟鳴。迎著日光,在翻卷的雲朵上闢開遠行的航道。高翔目送它飛昇離去,是淚光吧?在他眼中閃爍。他指給她看飛機劃過的痕跡。她綻開無邪的笑容,使勁揮動手臂。他掏出手機,一切都已離去,他知道,卻固執地把手機扣在耳朵上久久傾聽。親愛的,再見,無論你在哪裡我們永不分離。
葉子在心裡與飛機上的人揮手告別。她轉回頭,看著高翔,看著這個心懷開闊的,善良、正直而又勇敢的男人,有溫暖的東西在她眼睛裡流動,點染了秋日的靜美。她張開手掌,心裡的電話卡滑落在腳下的落葉間,一忽兒消失了蹤影。她將把一切丟在豐厚的落葉間,讓深濃的秋色收捧最深醇的愛。
葉子迎著日光,看到了媽媽。她穿著簡潔而做工精良的舊衣衫,安靜地坐在夕陽裡,眼睛沉靜如月光,淡雅而古典。膝頭有翻開的《詩經》,永遠停留在《綠衣》那一頁,信紙的殘灰翻飛在風裡,媽媽無聲凝望著葉子,眼底是淡淡的憂傷。
宿命是否在葉子身上出現了輪迴?葉子說,不,是愛出現了輪迴。媽媽,請別為我難過,我抓住了,當愛來到身邊,我緊緊抓住了它。即使人在天涯,手心裡依然有它的溫暖。是的,葉子抓住了它。她有辨識、捕捉它的能力,這能力與生俱來,敏銳而強大。她不單單把它緊緊攥在手裡,她還把它深深根植在心裡。她的心靈寬廣無邊,肥沃壯美,給了它廣大的空間、豐沛的水分和充足的給養。它會在她幽深寬廣的心裡無邊無界蓬勃生長,如同巨大的綠藤,鋪蔓,鋪蔓……
“回頭千里塵煙凌亂的腳步,目送往事孤雁飛向深秋處。”當林雅把頭輕輕靠在高翔的肩頭的那一刻,有溫暖的淚水從葉子的面頰滑過。
劉莉莉站在李亮的墳前一滴眼淚都沒有。劉莉莉沒錢給李亮在公共墓地購置他死後的棲身之所。即使有錢,劉莉莉也沒有勇氣這樣做。自從李亮被執行了槍決,劉莉莉的生活就不能再稱其為生活了。她覺得似乎所有的非正常死亡都和李亮的罪惡有關,繼而都與她劉莉莉有關。她揹著一隻無形卻沉重的殼,蕭索人前,黯然於世。她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和那些失去至親的人們一起掃墓呢?她不能!她害怕面對石碑下鬱憤的冤魂,更害怕面對生者眼神中的哀慼。對於他人而言可以坦然地、暢快地甚至任性地表白的哀愁,劉莉莉都無法表白,因為哀愁需要天理人情的認可才能得到貼心貼意的迴應。
白天,她低垂著腦袋,佝僂著肩,邁著倉促又膽怯的步子在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群裡艱難穿行。晚上,她就把頭深深埋進枕頭,打擺子般抽搐成一團。她是一個溺水的人,沉溺在罪惡的急流裡絕望掙扎,卻連呼救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能再去街上賣煎餅果子了,因為她根本算不對賬,連簡單的兩塊五毛錢她都掰扯不清,更不要說攤煎餅了。她曾經把煎餅攤得又薄又圓,細滑香軟,抹上面醬,撒上蔥花,點上辣椒、胡椒,卷裹上一張酥脆的油餅,摺疊成一小方,裝進塑膠袋裡,遞給每一個匆忙上班的路人。看他們吃得狼吞虎嚥,她就有種小小的滿足和得意。她覺得幸福其實很簡單,就像攤煎餅,只要用心,幸福就能在手中變得細滑香軟。現在,她卻無法再繼續她的簡單幸福了,因為她的手總是不自主地打戰,無論是煎餅還是幸福,她都沒有能力控制。攤煎餅用的三輪車長久地閒置在腳踏車棚裡,蒙上了越來越厚的灰塵。
劉莉莉飛快地衰老著。此時的衰老和起早貪黑的勞作無關,和煙熏火燎的炊事無關,和街面上的廢氣、嘈雜無關,和時常不斷騷擾她、白吃煎餅不給錢的幾個小流氓無關,和一張張細滑的、散發著蔥香的煎餅無關。她的衰老源於負罪和深深的不安。一切修養和維護都無法阻止她的衰老。
她在一個秋風凜冽的早晨,偷偷把李亮的骨灰帶回了李亮的老家。天空是秋日慣有的寒冷。她鬼祟地穿村而過。幾戶人家院子裡的黑狗被陌生的氣息驚擾,它們警覺地立起黑塔一樣的身形,血脈賁張,目光如炬,隔著院牆發出一陣強似一陣的狂吠。犬吠聲連成一片,嘈雜響亮,鋪天蓋地。劉莉莉慌了,她緊緊地摟抱住懷裡的孩子和骨灰盒,倉皇地奔跑。事實上奔跑的只是她的念頭,她的腿和腳被來自心靈和身體的重擔壓得寸步難行。她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很多次都險些栽倒。她終於逃出了村子,身後還有隱約的犬吠聲。她舔著乾裂的嘴脣,喉嚨裡是枯柴劈裂式的疼痛。她想哭,卻莫名其妙地笑了。
她在村西頭的亂墳崗刨了個坑,把李亮的骨灰埋了。這裡埋葬著李亮父母的骨骸。劉莉莉已經分辨不出究竟哪一個才是她公公婆婆的墳頭。她想好歹離得不會太遠,一家人在一起能有個照應。李亮再十惡不赦都是她的丈夫,她不可能不管他。畢竟,這個男人和她一起生活了三年,三年中還是有許多值得回憶的東西。那些回憶在深夜的某個靜寂的時刻還能打動她的心,只是回憶中的李亮和**殺人犯李亮怎麼會是一個人,劉莉莉到死都沒想明白。
做碑的時候,石匠問劉莉莉碑上刻什麼字。劉莉莉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她嚅囁著說“就先這麼著吧。”“啥?就這麼個光板?”石匠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尋思著,把眼前這個低眉順眼的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天。不是見不得人的相好吧?石匠想。
劉莉莉終於把什麼字都沒有的青石板偷偷摸摸立在了李亮的墳前。站在李亮的墳前,一滴眼淚都沒有。她無法在石碑上訴說她的哀傷、羞恥和思念。她實在不願意讓瞭解真相的人往李亮的墳頭上吐口水。她甚至擔心哪天鄉親們得知了真相,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個墳頭鏟了、平了。那樣的話,李亮就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劉莉莉想著,蹲下身,抓起一把塵土塗抹在了泛著青光的無字石碑上。潮溼的、新鮮的泥土氣擾亂了劉莉莉的神經,令她心神不寧。她從四周蒐羅來一抱又一抱枯黃的落葉,精心地抖落在李亮的墳頭上,她甚至跑到幾座陳舊的墳頭前輕輕擼下人家墳頭上的一層浮土,拔下人家墳頭上的一些衰草,轉回去更加小心、刻意地修飾著李亮的墳頭。就像一隻產下卵的雌性蛇頸龜,為了保護那些卵,逡巡忙碌在草叢深處,不厭其煩地一次次偽裝著自己的巢穴,直到滿意為止。她希望那些狐疑地看著她和孩子上了亂墳崗的人,再狐疑地看著他們離開,永遠都不要追問她和她懷裡的孩子從哪來,又在亂墳崗上做過些什麼。
冰冷的斜暉被橫在半空的頹枝撕碎,凌亂地灑在荒涼的墳崗上。劉莉莉突然想起這一天她還沒吃過東西,不僅是她,兒子也沒吃過。劉莉莉回頭尋看,不到兩歲的兒子悶瓜正坐在不遠處的老槐樹下啃著自己紅腫的小手。小手上還有殘存的餅乾渣。悶瓜對無名石碑不感興趣。碑底的昏黑、慘淡、邪惡或者悔恨與他毫無瓜葛。他也理解不了母親劉莉莉的不安和心酸。對悶瓜而言,曾經有個叫作爸爸的男人抱過他,給他買過冰淇淋、漢堡包、氣球、玩具手槍。和他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在一張**睡過覺。在他更小的時候,那個男人也許還整夜整夜哄過他,親過他,洗過他的尿布,給他餵過奶粉、蛋黃、水果泥……現在,那個男人離開了,不在了。僅此而已,僅此而已。當悶瓜懵懂無知的腦袋行將開啟智力和記憶的閘門的時候,那個男人被一顆子彈帶離了世界,永遠離開了悶瓜的生活。悶瓜今後的喜怒哀愁乃至生或死都將與他無關。所有殘存的、微少的記憶都會被時間的河流淘洗得一千二淨,分毫不剩。
悶瓜還無法理解死亡的確切含意。悶瓜關心的,是他餓得咕咕叫的肚子。他從上午就在不斷哭鬧,奮力蹬踹抱著他的女人,希望藉此引起她的注意,他沒能得到期望中的迴應。被他叫作媽媽的這個女人,今天像個傻子一樣無知無覺。悶瓜哭得精疲力竭,就趴在女人的肩頭睡著了,睡眠與寒冷和飢餓有關,一點兒都不美妙。等他醒來,女人的表情和神態仍然沒有變化。悶瓜記起了掛在脖子上的小布包,他總是可以在小布包裡找到饅頭或餅乾。悶瓜放棄了對女人的指望,他在小布包裡摸索到了餅乾。它們有可愛的模樣,小鴨子、鯉魚、白兔、牛、老虎和豬。悶瓜就著流到嘴裡的鼻涕吃掉了它們。當他被女人放到地上的時候,他自己蹣跚著走到老槐樹下,尿了一泡又黃又臊的尿。開著襠的棉褲邊被尿溼了,貼在他的小屁股上冷颼颼涼冰冰。他坐到地上,用黃土掩蓋那裡的潮溼和寒冷。他開始關心他腳邊的一群螞蟻。它們在洞口來來往往,忙忙碌碌。悶瓜不知道這些會動的小黑點都在忙些什麼,它們看起來又蠢又笨,形跡可疑。但悶瓜知道自己有能力主宰它們,他比它們強大,強大得多。他用一隻腳就足以改變眼前的一切,把它們踩得稀巴爛。所以,當悶瓜看煩了它們的時候,就伸出自己的兩隻小腳,飛快地在地上跟踏,塵土覆在了悶瓜的棉鞋和褲子上。螞蟻洞口不見了,螞蟻的屍體橫七豎八,更多螞蟻的屍體被塵土封埋得不知去向,活著的,東奔西逃,亂作一團。悶瓜抬起腳,咯咯咯地笑了。
後記
清寒
《雨殺》獲獎後一直未遇到合適的出版機會。
不急。我對自己說。我仍然相信命運在以另一種方式讓我稍安勿躁,繼續像貔貅一樣貪吸給養。而《雨殺》,作為我筆下第一個孩子,似乎註定要多經歷一些艱難,多經歷一些等待。她靜守在資料夾裡,默默注視新生命的誕生,目睹她的弟弟妹妹們從呱呱墜地,歷經修整,慢慢長大,直到最後找到各自的跑道,一個接著一個起飛。
不急。我對她說。總有一個起點是你的,等我們找到它,就是你試飛的時候。
1月的一天,魏人老師發來簡訊,他說“海雲,方便回個電話。”哦,原來上天早就安排好這樣一個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