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配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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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配藥的路上

第四章配藥的路上

馬倩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鐘敲過了。

她輕手輕腳地開了門，父親早已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但馬倩還是聽見父親臥室裡傳出來的咳嗽聲。她心裡一陣歉然，便進去問候幾句。

馬文伯拿出張藥方給她：“小倩，你明天還是照這方子去配藥，幾天不喝這苦水就咳得不能過。”

馬倩點點頭，心裡很難過。父親身體的好壞，對她的影響很大。

第二天一早，她就趕去抓藥。匆匆忙忙的走到靜安寺，看見路邊的商店都關著門，路上的行人也都是來去匆忙川流不息地趕著上班的樣子。她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傻得不能再傻了藥店現在根本沒有到開門的時間！人活到二十歲出頭，實在是越過越笨了。她自己啞然失笑。

怎麼辦？再回家去？這麼多路算是白走了？這雖說是個很小的問題，卻也是個矛盾的難以選擇的難題。

算啦！她看見了馬路對面的靜安公園，心裡也突然起了雅興；自己這幾年除了校園，都快兩年沒進公園呢。進去散散心，呼吸點新鮮空氣，不也是件還不錯的選擇嘛。

她信步踏進公園，頓覺四周都被一種清新的空氣所籠罩，令她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她這才領悟到，在上海，這早晨的公園原來是這樣的迷人。

她在公園裡兜了一圈，毫無目的。她的目的是拖時間。但是，奇蹟出現了：她猛然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回過頭，心臟的跳動禁不住地加快了。一張漂亮的笑臉正朝她這裡走來。是麗萍的表哥：古志華。

“你好，馬倩！”他一臉的笑意，“你也有逛早公園的習慣？”他的臉上有非常明顯的興奮神情。

“噢，不，我是偶然一次。”她窘得很，毫無理由。

“真是巧極了，偶然一次，卻讓我碰上了。”他想了想後又疑問地：“你說，馬倩，這會不會是上帝的安排？”

“上帝的安排？”她也笑了，“上帝也會安排這種沒有價值的事？”

“不，應該說是價值連城！”他強調。

“你天天來這裡？”她轉變話題。

“國內國外都一樣，我必須天天早起鍛鍊；我是多血質型，稍有鬆懈便會發胖，那時就會找不到物件，就會令人討厭，你見了我就會逃得遠遠的。”

“有這麼嚴重？”馬倩禁不住笑出聲來。“你真是太會誇張了。”

“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好不好？”

“不行，我馬上就要去配藥。”

“配藥？給誰配藥？”

“我爸爸。我真傻，一大早出來配藥，都忘了人家藥店還沒開門呢。”

“那現在還是沒開門。算我求求你，就坐一會，我非常想和你談談。”

“你這人說話真是夠誇張的，坐就坐會，何必要求求二字呢？”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感到和這個漂亮的留學生在一起心情很愉快。

他們就在一棵很大的香樟樹下的圓椅上坐下了。

“馬倩，你媽媽大概是個電影演員吧？”

馬倩一愣：“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她感到有點奇怪，有些莫名其妙。

“因為你長得太美了！真的，我吹牛不是人！沒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媽媽，生不出你這麼個容貌來。你走路的姿勢也和別的姑娘不一樣，特別好看。”

“我媽媽已經去世八年啦！”馬倩嘆了口氣。

“真的？哦，實在對不起！我不該亂說，你千萬別介意！啊？”他說話就像是哄小孩似的。

“沒什麼，你又沒說壞話。”

“馬倩，我……”他有些囁嚅，“我能不能……經常和你見面？”

馬倩開始不明白他為何說話會突然變得吞吞吐吐，瞥了一眼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態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她心裡已明白了點他的真正用意。

她不覺奇怪了，他不是已經有了麗萍嗎？難道這人是個花花公子？不會吧？麗萍並不是個好隨意欺辱的姑娘……但不管怎樣，她現在已由訝異轉變為警惕了。

她想：這古志華又會說又漂亮，家庭又特別的好，個人的前途又如此遠大，自己千萬不能和他再磨蹭，弄不好自己會陷進這愛的泥沼而不能自拔！社會上這種例子多的是。

“我經常到麗萍家去，怎麼會不見面？”她臉上仍然是帶著微笑的，這是她的天性，她說不來狠話。

“你是說，你答應了？”他竟激動起來。

馬倩下意識地感到情況真的不太妙！他真的是在想追自己了。難道我還會去和麗萍競爭不成？真是有點可笑了！

“對不起，古老師，藥房可能已經開門了，我爸爸在家等著服藥呢，我先走了。”說完她站起身就走。

“我陪你一起去！”他跟了上來。

“謝謝你，不用了，藥房就在對過不遠。”

“沒什麼，我只是想和你多聊會兒罷了。”他倒很坦率。

馬倩沒辦法。她天生的心腸軟，他要跟著就隨他吧，看他那樣子也怪可憐的。

他一路上東問西問，沒話找話；她能答就答，愛理不理的。

配完藥，她向他說了聲“拜拜”就急著跳上了一輛剛開過來的20路電車。

他一副茫然的樣子呆站在車站上，一直等到20路電車開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