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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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終點
第九十八章 終點(1/3)
最後這一程，足足爬了三個多小時，等我們差不多達到樹頂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七點多鐘了。
此時太上升起來，照在這個矽化巨樹上，透亮透亮的。
半個多月的時間裡，我們幾個一直悶在這片密林子裡，差不多已經習慣了那種陰暗潮溼不見天日的感覺，現在乍一見這麼明媚的陽光，忽然有點不適應了。
不過臨上樹冠的這一段路程，實在是不好爬。尋常大樹都是越是往上越細，這一棵反常，不細反粗，而且越是到樹頂，枝杈茂密的就好像進了灌木叢似的。
尤為要命的是，這些枝杈不同於普通的樹枝，全部都是矽化了的，硬度堪比石頭，想掰都掰不動，只能是硬著頭皮從樹杈的縫隙裡鑽過去。
到了後來，貼近樹幹的地方，已經沒有了能容許我們鑽進去的縫隙，就只能往外尋找空間，越爬越是往外，直到最後我們簡直就像倒吊在巖壁上的燕巴虎（蝙蝠）似的。
爬到最後，我偷偷往下看了一眼，瞬間就嚇出一聲的白毛汗。要說恐高是人的天性，這地方起碼有四百米靠上，一眼看下去，腦袋直暈，就覺得整棵樹都在晃，不由自主地貼在那裡不敢動彈。
此時就連我這個不暈高的也開始暈高了，真不知道曹九這一段是怎麼熬過來的。
想到這裡，我打眼朝他那邊看去，就見曹九這廝不知什麼時候弄了一喇叭口一樣的東西套在脖子上了。喇叭的小口卡在了脖子上，大口朝上，直接超過了他的大半張臉。
這廝此時一門心思地朝上看，手腳俐落的堪比刀牙。
看到這一幕我恍然明白過來，那隻喇叭口是朝上的，完全擋住了他往下看的視線，正所謂眼不見心不亂，不知道自己在多高的地方，自然也就不怕了。
我心裡嘖嘖稱奇，心說這廝腦袋竟然活絡到這種地步，連自己的恐高症都給治了。
我衝曹九伸出大拇指做了個你行，你真高的手勢，隨口問道，“這法子你是怎麼想出來的，難怪血戰崑崙關，你連根毛都沒掉，這份兒能耐，真不是蓋的啊。”
黑皮老六看在眼裡，呼哧呼哧牛喘了半天，這才說道：“周兒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法子不是曹九自己想出來的，是跟人家洋人娘們學的。”
這話把我說得一愣，我雖然知道黑皮老六這廝素來沒正形，不過他這話一說，我竟然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死活不知道這一手跟娘們有什麼關係。
黑皮老六不還好意地笑了一下，“你看你不知道了吧，告訴你，曹九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想當年在上海灘巡捕房裡，那也是有一號的人物。”
我一時聽得蒙瞪轉向，不知所云。
這廝繼續說道，“上海租界裡的那
些洋人娘們，牽得狗，脖子上就帶這麼個玩意兒，現在你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吧。這是曹九給那些大洋馬娘們唆手指頭的時候學回來的。”
我一下反應過來，租界裡那些貴婦給狗脖子裡戴的狗咬圈，可不就是這個模樣。
我就說怎麼看這東西就覺得眼熟嗯，只是沒往那方面想，現在經他一提醒，越看越像，不由得笑出了聲來。
只不過曹九那張粗獷的臉，再加上那頭半捲毛，怎麼看都活脫脫一隻藏獒，跟那些寵物狗八竿子打不著。
黑皮老六估計也沒想什麼好事，笑得幾乎岔了氣，手上一滑，好懸沒掉下去。
這廝被剛才這麼一嚇，一下子老實多了。畢竟跟拿曹九開心相比，還是命比較重要。
曹九此時一反昨晚強硬的態度，衝著黑皮老六恨恨說道，“老六你給我等著，到了上面以後，老子非他媽咬死你！”
看來曹九的恐高並沒有完全治好，只不過是他自己找了一個臨時克服的法子。我想昨晚他之所以那麼利落，主要是天黑的緣故，那種情況下，四周都烏起碼黑啊，什麼都看不到，自然也就不知道到底爬了多高，想當然也就不怕了。
我估計這個法子他上樹之前就準備好了，不由得佩服這廝心思之細，還真不是我們這幫糙老爺們能比得了的。
經過黑皮老六這一鬧，我的注意力一轉移，身上那種痠疼難受的感覺好了許多，又爬了一個小時，總算是到了樹頂上。
這棵矽化巨木的樹帽子，遠出我們的意料。這種熱帶巨樹不同於北方的樹種，一個樹帽子就能佔到整棵樹的五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一。
這棵矽化巨木，雖然整棵樹上都長滿了那種小型的枝杈，但是它的樹帽子也只佔樹頂上很小的一點。
不過這個所謂的一點，只是跟整棵樹的高度比起來算的，它的絕對體積對於我們而言依然是非常巨大的。
從樹帽子下面往上看，活像一個巨大的降落傘罩在上面。
看到這幅情形，黑皮老六笑了笑，看樣子又想說什麼。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立刻就見陸遠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們不知他所指，但陸遠不是黑皮老六，他做事一向靠譜得多，既然現在他這麼做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一時間，我們全部看向他，示意詢問。
陸遠用手指頭向著“傘蓋”的四周指了指，像演啞劇一樣衝我們喊出了幾個無聲的詞。
乍見他這樣，我們幾個還有些不習慣。不過我很快，就從口型分辨出他說的是什麼：那些石頭鬼，小心別驚著它們。
明白了陸遠話裡面的意思，我的心立馬就揪了起來，連忙手搭涼棚，放眼朝著“傘蓋”邊緣的地方看去，那裡果然
掛著不少像葫蘆一樣的東西，仔細觀察之下，果然就是那些石頭鬼。
這個樹帽子的“傘蓋”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陽光有點刺眼，所以之前我們竟然沒有注意到。不過好在此時那些石頭鬼安靜的真像一個個的葫蘆，威風吹動下，還有點搖搖晃晃的感覺。要不是之前跟這東西拼過命，就還真把這東西當成景緻來看了。
那些東西被藤蔓一個個掛在“傘蓋”的邊緣，打眼看去，它們身上那些特有的青灰色看的十分清楚。
此時那些東西像極了一個個的石頭人吊在那裡，情形十分的詭異。
雖然昨天晚上我們已經見過了這一幕，但當時天色畢竟太黑，看的不甚清楚。這會兒青天白日的，再次見到，頓時就覺得毛骨悚然。
我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冷汗，連大氣都不敢喘了。這會兒我們幾乎全部都是倒掛在矽化了的樹枝上的，如果此時那些石頭鬼過來拼命，那我們幾個鐵定玩兒完。
黑皮老六低聲罵了一句：你大爺的。
他的牛喘聲一下子就消失了，隨後就變成了那種極度剋制的深呼吸，我心說這廝雖然莽，倒還不傻，知道什麼時候不能招惹這些東西。
曹九距離我最近，將手碰了我一下，隨即指向“傘蓋”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壓低著嗓子說道：“周兒，看清楚那個地方沒。”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裡的石頭鬼格外密集，十幾個個聚在一起，一個挨一個的，高低錯落，像極了一串葡萄。
一想到這串葡萄是那些石頭鬼組成的，我就一陣子噁心，於是回了一句，“曹九，你他媽不是是想吃葡萄了吧。”
曹九一愣，顯然沒明白我說的的什麼意思，他蒙了一下，當即說道：“什麼他媽亂七八糟的，我讓你看那些石頭鬼的下面。”
我的目光再度了過去，只見在那串石頭鬼的下面，果然還有一個不大的人形，因為那東西是黃色的，像極了人的面板，所以之前沒有注意。
這會兒經他一點，我才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是一個惟妙惟肖的人形，身上有許多青灰色的斑點，那種青灰色是石頭鬼特有的。
看到那些青灰色斑點的瞬間，我一個激靈陡然反應過來，那應該是一個還沒有完全成型的石頭鬼。
此刻我終於知道曹九為什麼讓我看這東西了，直到剛才之前，我一直都以為這些石頭鬼生出來就是我們看到的那個德性。
但是直到此時我終於明白，感情這東西真的就跟葫蘆似的，是一點點兒長成的。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我心裡的恐怖不退反增，多少年以來我都以為這個世界能生出日本小鬼子這種物種，就已經是極致了，沒想到還有比他們更噁心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