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還鄉須斷腸_第80章 身上有鬼字長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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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還鄉須斷腸_第80章 身上有鬼字長吉
當我想起鬼的聲音的時候，我就確定了那個夢一定是真的，真實發生過的，夢裡的我所做的事，就是鬼生前做過的，經歷過的。
而那個殭屍，就在那座山裡，他就是我，我還是我。
他是鬼的身體，卻變成了殭屍，殭屍的實力太強，不容於天道，於是天降厲雷，將他劈死在山下，那座山也被自然之力硬生生的削掉了山尖，蓋在了殭屍身上。
那蓋在殭屍身上的山，就成了如今的這座荒山，本質卻是如小悅悅所說的，是一座古墳。
這麼一想，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我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身後傳來了我爸和喊聲，他發現了我還在原地沒有動。
山裡傳來的聲音，已經完全變成了“嗚嗚”聲，鬼仍然在我體內狂叫，“快去，去找他，我撐不了多久了……”
我回頭衝我爸喊，我先過去看一下，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然後我就向著山跑了過去，一如多年前在夢裡的那隻殭屍。
跑，一直跑。
當我快到山腳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小悅悅，他拉住了我爸，向我伸出了手，我知道那代表著他相信我。
嗯，好兄弟，多謝了。
我來到山洞前，那聲音又變成了“殺卡拉卡”，看來這兩個不同的聲音，真的代表著兩種不同的情緣。
我問鬼，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他直接從我體內飄了出來，一道比之前見到他的時候更加清楚的黑影，黑氣從他的魂體慢慢湧向那個山洞。
原來這個山洞真的是關鍵所在，鬼似乎是在召喚裡面的殭屍。
同時他一掌拍向我，我大驚想退，卻聽到他喊了一聲“別動”。
他的手掌拍向我胸膛，卻並沒有拍到我，因為金光瞬間亮起，這就是他的目的，讓金光出現。
跟著我也明白了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一道蓬勃的力量從山體傳來，打在金光之上發出陣陣鐘鳴聲，而鬼卻似乎不受影響。
他又大叫著讓我後退，山要塌了。
我一躍向後，又退出幾米，眼著著那山從底部開裂，腳下傳來一陣陣的顫抖，那種感覺就像地震一樣。
我突然有點猶豫了，我不知道這殭屍出來，會是個什麼樣子，萬一鬼和他聯手，滅了我呢？
我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真特麼混蛋，鬼之前那麼幫我，我怎麼可以不信他呢！
還好他現在不在我體內，應該不知道我有這樣的想法。
我又看著他的方向，山體的開裂越來越快，隨著鬼的一聲大吼，“出來吧。”
一道金光從山洞的位置射了出來，直衝上天，在天空中轉了一個圈，又重重地砸向地面。
轟隆聲不絕，山也開始崩塌了，一塊塊巨石落下，有一些石頭砸向鬼，卻從他的身上穿過。
而那團巨大的金光就落在鬼的不遠處，鬼始終在注視著它，看到它落下，向它伸出了手。
金光漸漸淡去，現出一隻巨大的金毛獅子，比一隻大象還要大。而它的背上居然整齊地排著一排肉瘤，那排肉瘤一共十個。
十個肉瘤上突然長出人臉，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全都有，就是沒有頭髮。
變成了十個人頭，正閃閃發著金光。
鬼向它
伸出手，它似乎非常開心地向著鬼跑過去，撲向鬼，出乎意料的它沒有像那些石頭一樣從鬼身上穿過，而是把巨大的獅子頭埋在鬼身前。
無數根鬃毛像針一樣立起，背上的十個人頭都在哈哈大笑，尾巴一甩一甩地，不像獅子，反而像一隻家養的小狗。
鬼愛撫地摸著他，那山體崩塌落下的石頭再沒有一塊砸向他們。
過了沒多久，整座山全變成了亂石堆，比之前矮了很多。
鬼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可以過去了，我雖然有點慫那隻怪獸，但看到鬼對它這樣，那也就過去吧。
我還在想出來的會是一隻殭屍，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隻怪獸。
當我走到他們身邊的時候，我發現那隻怪獸的身子在鬼的手掌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小，小到跟藏獒差不多大的時候，就不再變小了。
鬼也落到了地上，嘆了一口氣，對我說少年郎，這隻金毛吼，以後就是你的靈獸了。
我特麼還是一臉懵逼好不好，金毛吼是什麼鬼，這尼瑪十個人頭我要是帶著出門會嚇死人的好不好。
我驚魂未定地看了一眼我爸和小悅悅，發現他們不見了。鬼告訴我老爺子被金毛吼的力量影響，怕是不行了，他們已經帶著老爺子先下山了。
幸好他們走了，不然看到這十個人頭的金毛吼，不得把他們嚇死。
金毛吼發現自己變小以後，抬起頭看著鬼，又看了我一眼，那感覺跟看到鬼的時候一樣，欣喜若狂，又把腦袋往我身上蹭。
我任由金毛吼在我身上蹭著，反正他不會吃了我就行。
鬼一臉微笑地看著我，說：“少年郎，是時候跟你跟你告別了，它沉睡了一千多年，直到我出現在人間，它才甦醒。一千年前，它只是一隻殭屍，而現在，已經修成了金毛吼，沒有了人樣，卻有了眾生相。”
他說金毛吼是上古異獸，也可以說是神獸，但金毛吼沒有傳承，只有靠天地自產，修煉自成。
南海觀音菩薩的坐騎就是一隻修煉而成的金毛吼。
鬼說他本是唐朝人，27歲那年，醉心於修道，便在故鄉製造了一場假死事件，來到南方的窮澤大山之中。
修煉十年，小有所成，卻在渡劫的時候被天劫劈得個身魂兩散。
身體死在了這裡，變成殭屍。因為屍身有修為，成屍之時就就是白毛殭屍，但卻為天道不容，被再次以神雷劈下，又砍了大山之頂來鎮壓。
便是我眼前的荒冢。
而鬼魂飄飄蕩蕩到地府，遇到地府大亂，被鬼差打回陽世，但因為身體已經成了殭屍，所以從此他就成了一個三界管不著的鬼。
而我當年在棺材裡所夢到，或者說所看到的，正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他假死又復活又變成殭屍的過程。
只是夢境重疊，讓我看到的是一個在棺材裡復活的殭屍罷了。
我還是不懂，你是什麼時候上我的身的。
“你從棺材裡出來的時候，難道沒有感覺麼？”
我盡力回想，我從棺材裡出來，是我爸抱著我，我那時候感覺……
對，就是那個時候，我感覺到有一股涼風吹到的身體裡，我打了一個冷戰。
就是那個時候，他進了我的身體，而他這些年來，一直在等金毛吼，金毛吼也在等他，現在卻是
等我了。
他說他即將與我的靈魂完全融合，之後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不分彼此，這金毛吼修煉已經大成，以後也會跟著我。
“你可以給它取個名字，它現在的樣子是戰鬥狀態的樣子，我再用最後一點力量，幫你給它塑一個非戰狀態，否則你還沒把它帶出村子，你就被村裡的人當怪物打死。”
我贊同地點點頭。
他伸出雙手，金毛吼以為他要抱自己，又向他撲過去，卻在半空中被束縛住，彷彿一道無形的光包裹著它，把它舉到了空中。
然後我就看到金毛吼的身體再次變小，身上的十個人頭一個接一個的不見，尾巴也變短了，脖子上長鬃毛蔓延到了全身，只有那隻像獅子一樣的臉沒有變。
片刻之後，一隻毛絨絨的像玩偶一樣的金毛小獅子狗就出現在我眼前，鬼用雙手就把它捧了起來，它的身體比人的雙手也大不了多少。
這特麼變成了一個袖珍型的小松獅？
鬼把它丟到我手上，讓我給他取個名字。
我看著它，跟鬼說我取名無能，要我取名我只會取小金，小金毛，小獅子這樣的，這跟它的身份不搭啊，畢竟它是這麼叼的靈獸。
鬼笑了笑，“用長吉吧，叫它小吉就好了。”
長吉，小吉，好名字。
我抱著小松獅樣的小吉，它似乎還不太習慣自己變成這副胖球樣，眼睛一眨眨的看著我，似乎在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哈哈哈哈，好萌啊，萌化了都。
鬼似乎真的要走了，他一直在跟我講話，說了好多，越來越快，最後那些聲音已經不受我的主觀控制，直接就進入了我的大腦，我都來不及分辨他到底講了什麼。
腦子裡的東西越來越多，我難受得彷彿頭就要炸開了一樣。
我再也忍不了，鬆了抱著小吉的手，直接撕裂了衣服，對著天空大吼……
啊啊啊……
鬼看我這樣，也停下了講述。
他的魂體開始變淡，身上的鬼氣已經沒有了，越來越透明。
我急忙衝過去想抓住他，別走啊，別走，我捨不得你的……
能不能不消失啊……
我瘋了一樣在他近乎透明的身體裡抓來抓去，可是我的手卻是一直穿過他的身體，我根本碰不到他。
他伸出手，放在我的頭上，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的臉還是那麼清晰，嘴角揚起的微笑，和我見過的每一個微笑都有所不同。
眼淚已經打溼了我的眼眶，可我不敢眨眼，再痛我也不眨眼，我怕一睜眼他就不見了。
可是……
他還是不見了……
“少年郎，請記得我，我本名李賀，字長吉，再見了……”
他徹底地消失在我的眼中。
李賀，李賀，李賀……
我在內心裡反覆叫著這個名字，我想要他像以前一樣在心裡迴應我，還叫著我少年郎……
可是，縱使我再喊一千遍，他也不會再出現了。
我跪在地上，痛苦地哭了起來，李賀，李賀……
他居然是李賀。
中唐浪漫主義詩人，與李白、李商隱並稱唐代三李，享年27歲而終，被後人稱為"鬼才"，"詩鬼"的李賀。
居然是我身上的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