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7.城外槍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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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77.城外槍聲(2)
第78章 77.城外槍聲(2)
天津城外,戰火已經過去。
但泥土裡卻充斥著彈夾,空氣裡似乎還能隱約聞到一絲火藥的味道,田地裡的農作物被踐踏地一塌糊塗,只有夾雜在野草間的朵朵野花盛開著,這是混亂下唯一留下的一抹欣喜,可幾朵野花並不足以讓人振奮。
一條通往北邊的大道上,一幫百姓匆忙朝城門而來。
有的人肩揹著包袱,有的人手裡還拎著幾隻家禽,婦女們牽著年幼的孩童,漢子們甚至扛著家裡幹農活使的工具,他們的神色都有些劫後餘生地意味。
守城的官兵已經換了一波,佈防更加嚴密,北邊的這道城門被臨時補上了厚重的木板,恰巧遮住了洞孔和殘破,城牆上幾個官兵手持著步槍,遠遠便見大道上匆忙而來的人群。
只見一個官兵焦急地拿起望遠鏡觀察了起來。
也許是前幾日的襲擊來得猝不及防,城牆上的官兵比之前更加謹慎起來,一人觀察便有一人匆忙朝牆角邊的石梯跑去。
待那群人距離越來越近時,城牆上便有官兵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官爺,我們是從北倉來的百姓。”人群裡有人朝著城牆大喊。
城牆上的官兵費解:“不在北倉待著,來天津城幹嘛?”
“官爺,我們沒家了…!”有人答道,還能聽到人群裡有婦女在低聲抽泣,也許是因為’我們沒家了’而不由自主地反應吧?
“什麼叫沒家了?”城牆上的官兵繼續問道。
“官爺,求您讓我們進城吧!”
“求求您了,官爺,我們沒家了…”一波波地應答聲散開在人群裡,有人開始跪在地上抽泣起來。
城牆上的官兵被眼前的境況弄得不安,只得安撫道:“你們怎麼沒家了啊?”
“有人霸佔了我們的村子,還不讓我們帶糧食走,反抗就要遭到毒打,不得已,我們就都出來了,連田裡的糧食都不敢要了。”有人朝著城牆上的官兵解釋。
正在兩方對話時,從城牆邊的石梯上來了幾個官兵,正是之前匆忙而去的官兵,還帶著一個官員,那人趕忙迎了上去,說道:“大人,來了一群百姓,說是從北倉過來的。”
那大人點點頭,也朝城牆下喊去:“你們的村子不要了?”
城牆下的一群人聽聞,又有人開始抽泣:“官爺,請為我們做主啊,我們也想回家,可是也不敢回啊。”
一旁的官兵聞言,猶豫地對那大人說道:“屬下覺得這群人無害,可以先讓他們進城再問。”那大人未作答,像是在思考權衡。
片刻,見他吩咐道:“此事不可冒然,若是再來一幫帶著槍桿的人,我不好給許大人交代,你們兩個先下去檢視,看看他們是否有槍桿子。”有人聽命,帶著步槍下去了。
不一會兒,城門便被打開了一條僅供人通行的縫隙,兩個官兵謹慎地走了出去。
那幫村民被帶槍的官兵嚇得往後退,驚起了懵懂地一片驚恐聲。
兩個官兵走近,見一群人手裡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反而有些啼笑皆非,問道:“你們怎麼還把雞仔給帶上了?城裡也沒有讓你們挖地的地方。”
有人哆哆嗦嗦地回答:“官爺,我們就想著能把雞仔賣了換幾個碎錢,那些流氓把我們的屋子都給佔了,好不容易才帶出這麼點東西。”正巧此人手裡還拉著一個孩子,那孩子不知情況,好奇地盯著官兵手上的槍。
“說說那幫流氓的情況。”
“前幾天晚上,村子裡的人早早就睡下了,可半夜村頭的大黃狗突然叫喚地厲害,不一會兒,就有一群打著火把的人衝進了村子裡,他們聲響很大,把我們都給吵醒了。這大半夜的,我們也害怕,都不敢開門去看,可誰知,就一晚上時間,那聲響就沒消停過…”說著說著,這人還哭了起來。
“那你們又怎麼被趕出來了?”
“第二天一早,好多人家的牆被那些人給砸了,他們在村子的廟堂裡紮了營,讓我們把家裡的糧食都給他們,不給就對我們拳打腳踢,大家都害怕,就悄悄地從村後的小路往這邊跑了。”
“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我們也不知曉….!”人群裡大家都嚷嚷著回答,吵得兩個官兵有些無力。
不得已拿出了軍威,喝止了一群嘰嘰咋咋地人;“你們看清楚那幫人的模樣了嗎?”
“他們戴著紅頭巾,有的還扎著紅腰帶,反正身上都有紅色的東西。”見兩個官兵厲聲厲氣,大家都老實地回答,無一不把知曉的事情都往外說。
兩官兵頓時對望,似乎都抓住了某些細節。一邊吩咐著一群人先在此地等候,一邊就往城門而去,留下這些村民們不知所措。
……..
克森士道,祥縫樓。
戰火的驚恐已經過去,可來做衣裳的外國人明顯少了下來。
舒懷信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了訊息,並告知店裡所有人不要去城外,尤其是司徒聘婷。
就在這樣人心惶惶地時候,司徒聘婷卻收到了一封來自內森的信件,也許是耽誤了幾天時間,他的訊息並不及時,信件的內容也很簡單,問她在天津可好,近日北京使館區的氛圍不太好,城外有許多關於義和團針對外國人的訊息傳來,他也減少了外出的頻率,幾乎都在翻譯館內辦公。信件是用英文書寫的。
司徒聘婷疑慮,這封信件的時間就在幾日前,那時還沒有發生天津城外的騷亂。可內森卻已經告知自己,北京城外也有騷亂髮生,那是不是可以去猜測,兩地是同一夥人所為?
她越想越覺得如自己猜想地那般,便有些坐不住了...
租界裡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除了大街上的行人少了一些。
舒懷信邀請了一位朋友來祥縫樓裡,這位朋友是位英國醫生,剛剛從香港來,就住在二層的另一邊,與司徒聘婷的房間相反,平日兩人很少見面,如是見面也多是點頭招呼而已。
這幾日,舒懷信雖在店裡住,可幾乎都和那位英國醫生在三層,除了肖管家外,誰也不知兩人到底在幹什麼。
司徒聘婷有時也好奇,舒懷信這個人其實很神祕,除了對她說教便沒有其他的交談,對他的一些瞭解還是從肖管家的嘴裡聽來的。
那位英國醫生也從不與店裡的夥計們交談,或許是不會講漢語,每每出門都由舒懷信帶著,也從來不要肖管家跟著。有一次,司徒聘婷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去哪裡?”
可舒懷信看她未作回答,帶著那位英國醫生就上了馬車,連頭都沒有回一回,搞得司徒聘婷尷尬不已,不說就不說,誰還真的關心呢?
這一日,兩人又出門了,司徒聘婷從二層的窗戶望下去,正巧舒懷信也抬頭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瞬時對上,她慌忙地挪開了身子。她看不到舒懷信的反應,只聽見馬蹄滴答滴答地遠去。
就在舒懷信前腳剛走,司徒聘婷也匆忙地下了樓。
肖管家正在招呼一個客人,見她下樓便問道:“司徒小姐,你要去哪兒嗎?”司徒聘婷疑惑,朝身上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異樣,為什麼肖管家會認為她想出門?
她訕訕道:“我想去外面走走,不會耽誤很長時間。”
聞言,肖管家便擺起了一副糾結地神色,連客人也不招呼了,招來一個小夥計,便拉著她往沙發區而去;“司徒小姐,您還不怕啊?”
“我怕什麼?”司徒聘婷好奇道。
“您忘了那天你被嚇得縮在牆角的樣子了嗎?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您最好不要出門了,不然老闆肯定又要生氣。”顯然,肖管家對她要出門的行為有些不滿。
“我就在租界裡走走,不會去很遠的。”司徒聘婷試圖商量道。
“真的只在租界走走?”肖管家有些疑慮。
“嗯嗯...真的,您要相信我啊。”說著,司徒聘婷還有些小女兒的神態,像是在撒嬌。
“那…午飯之前請一定回來。”最終,還是被“撒嬌”的司徒聘婷給打敗。
司徒聘婷高興不已,忙點頭答應,肖管家看著如此神態的司徒聘婷,則是忙搖頭不已。
最終,司徒司徒還是去了海大道的瑪麗蓮女士家。
對於這位女士,司徒聘婷還是有些尊敬的,不說她在法租界的地位如何,單單是她的親和力便讓人覺得舒服。
可當她敲響大門時,僕人是認得她的,但卻被告知瑪麗蓮女士並不在家,而是在紫竹林的聖路易教堂裡。今日恰巧禮拜日,教堂有一場很重要的聚會。
糾結了一會兒,她決定去聖路易教堂看看。
聖路易教堂在紫竹林靠近河邊的一側,遠遠望去,被一片茂密地植被所掩藏,陽光正盛時,透過縫隙折射到兩側的窗戶上,顯現出一抹色彩斑斕的景象。
司徒聘婷從來沒有去過那裡,可也對它並不陌生。
教堂外有一片綠地,還放置著幾張白色的椅子,幾個外國人正坐在椅子裡談話。司徒聘婷不是虔誠的教徒,但也並不避諱這樣的場所,可聽見教堂內飄揚而出的誦贊時,還是有些拘謹。
她猶豫著,並不能確定能否找到瑪麗蓮女士。
正當她站在一片樹林背後猶豫不決時,突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抬眼望去,正是坐在椅子裡說話的瑪麗蓮女士,見她起身朝司徒聘婷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走近時,瑪麗蓮女士給她讓出了一張椅子,並詢問道:“怎麼來這裡了?”
“我…我就隨便走走,原本是去海大道找您的,可他們說您在這裡。“司徒聘婷解釋道。
瑪麗蓮女士瞭然,笑笑說:“今天教堂裡有活動,我過來看看。”說完,朝身邊的幾個外國人介紹道:“這是惠,她是一名美國的記者。”幾人聽言,對她笑了笑,還有人帶以好奇地目光來打量著她。
司徒聘婷回以微笑,朝他們歉意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的談話了。”適時,又朝瑪麗蓮女士說道:“我可以改天再來找您。”
“沒事,這裡的活動已經結束了,正準備回家,你跟我一起走吧!”瑪麗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