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誰是凶手

正文_誰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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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誰是凶手

一.張生

我叫張生,現在已經死了。

等等,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一個孤魂野鬼會站在這裡和你們說話而不是趕緊去排隊投胎,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那天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死這個事情的時候,也沒什麼傷感的情緒。我孑然一人在這個世上活了小三十年,一事無成不說,還惹回了滿身腥。家裡人早就不管我了,我那個死鬼老爸估計已經投胎了兩三次,更別說那個早就丟下我自己跑掉的老媽。

我從地裡面鑽出來,晃晃悠悠獨自飄到了閻王殿,周圍黑壓壓坐了一片人。我老老實實地站在後面,等著閻王點我的名字,給我發配下一次投胎的人家。可左等右等,等到了天黑,殿上的鬼都散的七七八八了,馬面大人才踮著腳到了我跟前。

“你還不能投胎,你在陽間有命案未了。”

我一下愣住了。命案?要說命案,我自己不就是最大的命案麼?

活著的時候也不知是被哪塊豬油蒙了心,我瘋了似的愛上一個女人。儘管她已經有了老公孩子,可我還是不可抑制地沉溺在她的溫柔鄉里。

為了她,我甚至去找了一份還算正當體面的工作,天天朝九晚五,就想著有一天她能被我的堅持打動,和她那個冷漠的老公離婚,離開那個小孩,搬出來和我重頭開始,長長久久。

對了,這個女人叫沈一佳——我摸了摸似乎還在隱隱作痛的側腹,昨天就是她,將一把刀子插進了我的身體裡。

我呸了口嘴裡的黃土,急急忙忙地拉住馬面。

“如果您是說我這樁案子,沒事,我自己知道誰是凶手,我也不想報仇喊屈了,就琢磨著能趕緊投胎,下輩子去個好人家,重新再來。”——下輩子也好早點遇上沈一佳,這後半句話被我給嚥進了肚子裡。

馬面聞言涼涼地瞥了我一眼,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一甩袖子嫌棄地開口。

“誰說你的案子了,是有活著的人告你在人間殺了人,冤魂現在還沒到殿上,所以暫時判不了案,上頭說了不能放你走。”

我猛地怔住了。我?殺人?什麼時候?殺了誰?為什麼?

馬面看著我出神的樣子,又哼了聲,拽著我跳了兩步,到了擱置在殿堂正中那面黑乎乎的鏡子跟前。

“喏,陽間鏡,你自己看。”

我忙不迭往鏡子裡探頭去瞧,那鏡面微微晃了晃,倏地一轉,隱隱地顯出一個房子。看樣子像是警察局,而沈一佳就坐在裡面。

我盯著她,眯起了眼。本已經死掉的心臟似乎跳了跳,牽連著身側的傷口,跟著狠狠一疼。我幾乎彎下腰去。

“對於小宇的死,還請節哀,我們知道現在請您配合調查很為難,但是我相信你也希望能早日抓住凶手。”

我又是一怔。小宇死了?還是被人害死的?這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死前那天,又和沈一佳吵了一架。我希望她正式和她老公攤牌,她卻顧左右而言他,最終還是用小宇做藉口拒絕了我。我們為了這件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爭吵了,她煩我也煩。後來我覺得這麼吵下去不是個事,所以才到了小宇他們學校,想著能不能討好一下這個我未來的沉默寡言的繼子。和小宇在學校裡兜了兩圈,那孩子三棒子出不了一個悶屁,我只能鬱郁地離開了。當天晚上我跟沈一佳說了白天去找小宇的事,她約我第二天一早去採青,我哪能知道她其實是準備在外面解決了我。唉,如果我當時再機警一點,一定能發現她眸子裡閃過的殺意。

去見沈一佳之前,我到了學校一趟,見了小宇。他冷漠地注視著我問,你和我媽結婚,對我有什麼區別呢?或者說,我活著,不活著,對她能有什麼區別呢?

我一時無法回答,緊接著那孩子又笑了笑,扭頭離開了我。那時他的笑容根本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可無論如何,我離開時他還活得好好的,怎麼現在就死了呢?

我緩了口氣,沒聞到自己的鼻息,才又一次確定自己已經死掉的這個事實。沈一佳對面的警察沉著臉,剔著乾淨的短髮,表情嚴肅又帶著憐憫。他將一張照片推到沈一佳跟前,又把聲音往下壓了壓。

“根據小宇班上同學們的說法,出事當天的下午,他們都目擊到了這個男人,我們根據孩子們的口述,描出了他的畫像。您看看,是不是認識的人?”

沈一佳撩起纖細的睫,雙目通紅,輕輕往前傾身。我不由自主跟著她的動作也壓頭去看。然後我聽見了自己發出的無法名狀的驚呼。

照片上的人,是我。

二.李警官

趕到學校的時候,小宇已經撈起來了。在水池裡泡了這麼老半天,連面板都膨脹了起來,看著怪可憐的。

聽說這小孩在學校裡沉默寡言,家長會也永遠是形隻影單的一個人。除了坐在他周圍的人,幾乎沒有同齡的朋友。就連班主任也支支吾吾地說,對這個孩子的瞭解並不深入。

我跟周圍的同事正做著記錄,沈一佳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不可否認,那個女人長得很美,儘管現在披頭散髮形容憔悴,卻還是沒法掩蓋她的美貌。

她坐在小宇的屍體邊上,不哭,只是一下接一下重重地喘著氣。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回過頭去,正巧和班主任黃老師對視上,他狠狠地別開了眼睛。

也是,學生在他的監管下這麼不明不白地溺水死了,他怎麼也脫不了責任。

班裡的學生已經詢問得差不多了,有好幾個都提到說見過一個陌生男人來找小宇,我吩咐素描課的同事跟他們去做一些筆錄取樣。

等一切準備完了,醫院的人過來抬起小宇的屍體,我才來到沈一佳身邊。

“請節哀。”

她猛地轉過頭看著我,一開口,那聲音抖得荒腔走板。

“是誰,誰殺了我兒子?”

我被她那眼神一駭,幾乎不能言語。過了好半晌才訥訥地和她安排了個時間,讓她協助調查。

我實在怕了這種眼神,每次在受害者親屬臉上看到時,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

今天那個嫌疑人的肖像終於畫了出來,我跟沈一佳打了電話。她過來時的妝容較淡,一雙眼腫著,似乎從那天后就沒停止過哭泣。

我帶著她進了審問室,給她看了那照片。經過我們的多方調查,照片上那個叫張生的人和沈一佳似乎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聽班裡的學生說,他們原來或多或少都見過張生。還有學生神祕兮兮地告訴我,張生似乎就快做小宇的後爹了。專案組的同事們去找過張生,巧的是從小宇出事的那天下午起,張生就再也沒回過他那間小房子。一切證據似乎都指向了這一個人。

我不想打草驚蛇,所以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將張生的照片推到沈一佳跟前。

她盯著那照片,纏著繃帶的手緊緊地絞在一起,雙眉深攢,我緊緊地盯著她,希望能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過了良久,她抬起頭看著我,輕輕地,有些猶豫地開口。

“你們說,是他——殺了小宇?你們確定麼?”

那時她的模樣給了我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三.沈一佳

張生死了,小宇也死了。

張生是我殺的,而小宇——小宇他們說可能是張生殺的。

我被他們弄糊塗了。法醫告訴我小宇溺水的時間是那天晌午,可就在當天的早上,我已經用刀戳進了張生的腹部,並把他埋在了市郊的荒地裡。手上被張生抓破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我這一切根本不是我一廂情願的幻覺。

但是現在,那個李警官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神色把張生的照片推給我,問我認不認識這個人。他說學校裡的學生們都指認了張生。

一個死人到底要怎麼樣從墳墓裡爬出來殺掉我的兒子呢?我的雙眼盯著那照片,可心裡卻一直在哆嗦。李警官給我看那照片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想刺探什麼?或者說,他發現了什麼?

我不敢往深處想。我偷偷抬起頭瞥了李警官一眼,我發現他的目光從我手上的傷口飄了過去。我條件反射地把手藏到了桌下。

“你們說,是他——殺了小宇?”

李警官似笑非笑地揚起下巴,對我搖搖頭。

“我不能確定,只是想問問你認不認識這個人,知不知道他為什麼去找小宇。”

他的目光裡有某種不明的惡意,我幾乎想要當場尖叫起來。

我當然認識張生。這張英俊的臉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裡。他體貼,幽默,身世坎坷,深情專一,根本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男人。

可惜我已經結婚了,我有一個沉默的孩子,還有一個根本不在乎我的老公。

我愛張生,可這不代表我會為了他放棄現在所有的一切。

我和他偷偷地來往,直到他要我跟老公攤牌離婚的那天。我從沒想過要為了他離開我過去的生活。我不年輕了,沒這個精力和勇氣再去折騰一次。

我拿小宇當藉口拒絕了他,他和我大吵了一架,和好,又爭吵,迴圈往復。漸漸地,我就厭了。

可張生不這麼想。他變本加厲地給我壓力,甚至告訴我他願意當小宇的後爹。他是開玩笑嗎?他除了愛情,什麼也給不了我。優越的生活,富足的物質,他什麼都沒有。

人是要生存的,麵包和愛情中後者永遠是調味品。

所以在我又一次拒絕他之後,他竟然跑到了小宇的學校單獨找到了小宇。他告訴我,他要和小宇談談。

當天晚上,小宇回來問我,他是不是要有一個新爸爸了。在我能夠回答之前,小宇哂哂地笑著回到了房間,哐噹一聲關上了房門。屋子裡頃刻安靜下來,只有牆灰簌簌地往下掉了些。而在這死一樣的安靜中,我心裡對張生的恨意陡然噴發,再也無法制止。

我要殺掉這個人,在他盡全力破壞我現有的生活之前殺掉他。

清早我把張生約了出來。我開車帶他到了郊外的空地,我說想要採青。最近的爭吵讓他放鬆了戒備,他絲毫沒有懷疑我的動機。

在他背對著我張開雙臂迎著陽光深呼吸的時候,我從背後猛地刺向了他。

那把刀的刀面凹凸不平,會加速血液的噴湧。

他痛苦地轉過身看著我,一臉不可思議,接著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他在我胳膊上留下了那麼長一條傷口,歪歪曲曲的,就像他扭曲的笑容一樣。

我從後備箱裡摸出鏟子,一鏟一鏟將他埋了起來。為了防止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我剪掉了他所有的指甲,磨滅了我存在的所有印記。

我清楚地記得在最後一剷土填平的時候,指標指向了中午十二點。我和張生認識的時候是午夜十二點的酒吧,他穿過酒吧裡疊肩接踵的人群對我舉起酒杯說,你是我的灰姑娘。

如今烈日當頭,我站在埋葬了我的王子的土地上,忽然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而後下午六點,我得到了小宇的死訊。他們說,據推測小宇的死亡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左右。

我呆呆地守在小宇身邊。我看著這個我熟悉又陌生的孩子,幾乎想不起來上一次和他說話究竟是什麼時候。

而我更不明白的是,李警官為什麼要拿張生的照片來問我。他一定早就知道了我和張生的關係,可他為什麼要裝作一無所知呢?

為什麼小宇的同學們會說可能是張生害死了小宇呢?

我的腦子裡甚至冒出了一個可怕的畫面。在我驅車離開後,張生一點點扒開了埋住他的泥土,從地底深處鑽了出來,帶著滿身的血,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朝著小宇的學校走過去。每走一步,他的骨子深處都會發出一聲極脆的咔嚓聲……

我打了個寒噤,抬起頭來,李警官正用一種極具深意的目光從頭到腳審視著我。

四.黃老師

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差點氣的背過去。女朋友終究是跟那個和我稱兄道弟了十年的傢伙好上了。

樹上的蟬叫的人心煩。我瞥了眼那個沉默的學生,草草吩咐了兩句,拿著手機跑出了教室。

在電話裡我和女朋友一頓好吵。她從頭到腳把我數落了個遍,什麼不上進沒責任心,呸,說到底還不是嫌我沒錢。

想要錢,想要錢怎麼不去傍大款,當初找我幹什麼?

唉唉,想起來就是一肚子氣。打完電話後我乾脆一關手機,直接離開了學校,想出去散散心。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當時我沒走就好了。如果我沒走,那個學生就不會死,就不會驚動警察了。

我記得那個孩子叫做陳小宇,平時就非常沉默,如果不是刻意關注,很容易忘記他的存在。

那天中午他沒有回家,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我知道他不敢回去,因為每天在他回家的路上都會有一些所謂的扛把子翹首以待。

直覺告訴我,那天陳小宇想和我說點什麼。可我對這些青少年的心情真沒太大興趣。

這孩子家裡很有錢,平時不愛和人親近,被盯上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我遠遠地看見過兩次他被皮洪,就是班裡那個耀武揚威的孩子頭堵在路上的場景,不過想著都是孩子,最多就要些零花錢,也出不了多大的事情,所以沒怎麼理會。

誰能知道那天他會莫名其妙淹死了呢?要是那天我留下來聽聽他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呢?

警察挨個詢問學生時,我一直盯著那幾個平時總和小宇過不去的小孩。他們的目光閃爍,說話也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他們說看見了那個和小宇母親牽扯不清的男人。老實說我並不清楚,我甚至覺得這次的意外和那幾個搗蛋鬼脫不了干係。

可那幾個小孩言之鑿鑿,我也沒有證據。加上小宇媽媽外面那個男人我也看見過,就前一天,前天他還來過學校找小宇。帶著小宇繞著學校兜圈子,我瞥見小宇那時一言不發地跟著他,也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

學生中間都在傳,說小宇就要有後爹了。

我跟著人們到了水池邊,小宇已經被打撈上來了。李警官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我肩上,讓我心裡一陣陣發緊。

如果讓人知道那天是我沒有盯牢小宇,下學期的職稱考試就算泡湯了。

所以鬼使神差地,在警察來到我跟前時,我又下意識瞥了那幾個學生一眼,跟著點了點頭。反正就算看見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凶手不是?

“他們說的沒錯,我在學校見過那個人。”

五.皮洪

陳小宇死了,淹死的。我嚇壞了。這別是因為我前幾天跟他開的玩笑吧?不至於啊,不就是偷偷拍了兩張他在廁所裡的照片,然後威脅他要放出去,讓他給我錢嗎?他錢給了,我也沒怎麼為難他了啊,怎麼會死了呢?

我跟著大人們擠在池子邊上,看見他發白的身子被一點點拉出來,和水鬼一樣。我嚇得幾乎要叫出來。

一抬頭,黃老師就站在對面似有還無地看著我。

他知道什麼了?他在想什麼?這個老師平時漫不經心的,難道他什麼都記得?我的頭皮發著麻,一陣陣抽著疼。

警察早晚會查到我欺負過陳小宇,那時候怎麼辦?我怎麼才能說清楚?

李警官過來問我有沒有見過什麼可疑的人。我哪裡見過什麼可疑的傢伙,除了陳小宇那個後爸——誒,對了!就是那個男人,今早我還看見他來著!拉著陳小宇在門口說了老半天的話。後來陳小宇扭頭回了教室,我看見那男人還在教室外面來回晃悠了一會兒。

肯定是他!錯不了!我看見過那男人和陳小宇他媽吵架,就在學校外面,吵得可大聲了,說什麼要他媽離婚之類的,估計就是大人那檔子事!

我仰起頭,非常肯定地嗯了聲,悄悄踹了周圍那幾個人一腳,接著開口。

“對,我見過一個人,就是陳小宇那個後爸。”

說著,我還給警察留下了自己的電話,我這麼配合調查,他們總不能懷疑到我身上了吧?

誒,什麼?黃老師也看見那個人了?那肯定沒跑就是他了,害我虛驚一場,明天就去警察局做筆錄畫像。

六.張生

我沒有殺小宇,我非常肯定這件事情。馬面查到了我的死亡時間,我比小宇還要早死十分鐘呢。

可如果不是我殺了他,到底是誰殺了他呢?馬面為難地看著我,小宇的魂沒來,估計他也鬧不明白。

我繼續看著鏡子,那個我深愛的又殺了我的女人匆匆忙忙地從警局走了出來。李警官在她離開後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去查查沈一佳,我覺得她很有問題。”

什麼?他居然懷疑是沈一佳殺了小宇?我拼命地搖著頭,不是她!她那時候正忙著埋我呢!

李警官頓了頓,又開口。

“我是懷疑她。按理說,如果她以為是這個張生和她私奔不成,找小宇洩憤而殺人,一定會咬牙切齒,即使不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嗯,我覺得她太奇怪了,她表現出來的不是憤怒也不是傷心,而是疑惑。就好像在仔細思考為什麼張生會殺人一樣。現在張生也失蹤了,我懷疑這裡面還有古怪,對,你去查查。”

他掛上電話,點了一支菸。我的背心裡絲絲冒出冷汗。他開始懷疑了。最後他一定會找到我的屍首,從而發現沈一佳犯罪的事情。

可我不想被人發現,也不想沈一佳被抓。我還是愛她,就算她殺了我,我還是愛她愛的無可救藥。

我算了算,今天是我死的第七天,頭七,可以還魂去陽間,完成最後一個心願。我猛地一回身,拼命往殿下衝去。

七.李警官

我本來以為這案子還會有什麼深意,誰知道竟會查出這樣的結果。雖然法醫告訴我們陳小宇身上沒有掙扎自衛的痕跡,可我還是不甘心。下午我帶人到了陳小宇家裡,沈一佳精神蔫蔫地給我們開了門,和我目光對上時,又瑟縮地退了一下。

我見到了陳小宇的父親,是一個長相無趣的男人。他一根接一根地抽菸,也不怎麼搭理我們,整個家裡烏煙瘴氣,冰冷異常。陳小宇的遺照就掛在屋子中間,黑白色,用一種冷淡的神色俯視著自己的父母。

我告訴他們,張生還是沒有找到,警察也許會對他發出通緝令。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提到這個人時,房子裡的溫度陡然降低了許多。

我藉口進了陳小宇的房間,本來以為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哪知道一陣風颳過來,吹掉了他書架上的一本日記。

翻開日記,我找到了一封貌似是陳小宇遺書的文章。陳小宇在片段裡詳細描寫了自己如何被周圍的人,他的父母,老師,同學忽視還有欺負。他尤其提到了沈一佳,說沈一佳要再婚了,也許不久就會忘記他這個兒子,他想知道他的死會不會讓沈一佳感覺有所不同。

我拿著那張紙給沈一佳看,她看著看著忽然掩面大哭起來。

就在這時,我接到同事打來的電話,張生昨晚回了自己的出租屋,留下了房租,還有一封信。

房東太太言之鑿鑿說自己昨晚看到了張生,可等她去敲門時,裡面早已人走茶涼,只剩下了那封自白信。

張生在信中說,他是為了報復沈一佳,所以殺死了陳小宇。我捏著兩封信,漸漸把事情理出了頭緒。

那天早上,張生見了陳小宇後,得知他的自殺計劃。張生沒有離開,而是等到陳小宇自殺的時候又偷偷出現,在後面推了他一把,促成了陳小宇的死亡。

張生之所以留下這封信,也許是因為愧疚,也許只是囂張的挑釁。可無論如何,他已經上了我們的通緝名單。

我把情況一五一十轉告了沈一佳。她瞪著通紅的雙眼看著我,就像聽不懂一樣。

那房子裡的氣氛太過壓抑,讓人心驚。我帶著人撤了出去,準備著手通緝張生的工作。

走到樓下,在太陽重新照回身上的那一刻,我的血液似乎才恢復了溫度。我抬起頭,盯著高樓上陳小宇那扇緊閉的窗戶,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剛才那陣風是從哪裡來的呢?”

八.張生.尾

還魂回來,到了我要走的時間。馬面押著我到了奈何橋上,他們還是沒有找到陳小宇,也許那孩子根本不想過來,不想投胎。因為就和他說的一樣,不管怎樣,哭一場悔一場,之後還是不會有任何區別。

喝孟婆湯之前,馬面摁住我的手問我。

“你特意回去裝成凶手讓他們看見,是為了不讓沈一佳內疚,覺得自己的冷漠害死了兒子?”

我盯著那碗孟婆湯,深紅色,像我第一天認識沈一佳時喝的那杯葡萄酒。我當時告訴她,她美的就像我的公主。我笑了笑,腰上的傷又一疼。

“不,我只是為了讓她不要忘記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