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五章 葬禮（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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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十五章 葬禮（一）(一)
尹艾被一陣劇烈的疼痛拉回了現實，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下壓著一條纖細而又蒼白的手臂。她下意識地看看旁邊，居然是躺在旁邊病床的那個“睡美人”，此時她正用奇怪的眼光注視著自己。同時，由於疼痛，她臉上的表情也略顯扭曲。尹艾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下墊的正是這位姑娘的身體，於是他迅速直起身，雖然頭部和手臂依然帶著劇烈的疼痛，但是為了不讓這個清秀的姑娘再次受到傷害而忍受痛苦，她忍著疼痛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輕輕地將她放倒在病**。
“剛才是怎麼了？”儘管兩人都很虛弱，但尹艾自覺理虧，畢竟自己剛才莫名地壓著這位同病房的柔弱姑娘，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還是友善地向對方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傷著你了嗎？”女孩半躺在病**面露難色，然後用手比劃著，看她的意思，應該是沒有傷著，但是她比劃得很吃力，看得出，她是不會說話的。尹艾想問她叫什麼名字，可是話到嘴邊忽然又停住了，即使她問了對方，如果她用手語，自己看得懂嗎？於是她去床頭看了看，上面寫著“1號 李熙蕊”，挺有詩意的名字，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為什麼偏偏就是啞巴呢？這也再一次印證了一句話：“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一定會為你開啟一扇窗。”或許在這個女孩身上，將這句話反過來說更恰當。
“你聽得到我說話？”尹艾迴過神，忽然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這位女孩能夠用手比劃著迴應自己，所以她想再確認一下。女孩點點頭。也就說，這個女孩的“失語”，並不是先天性的。如果是先天性的，那麼必然是又聾又啞，除非神經系統有障礙，但是看著這個水靈的姑娘，怎麼都看不出智力方面有任何問題。所以尹艾由此判定，李熙蕊——這位清秀水靈的姑娘是後天某種原因致啞的。
由於剛認識不久，尹艾也不好意思深入追問她的故事，比如一直困擾她的那些問題，關於為何沒人來探望她，為何突然之間就醒了，最怪異的是為何她會被自己壓在身下。隨著走廊上又響起一陣雜亂的聲音，尹艾忽然想起剛才似乎有人跳樓，緊接著那雙恐怖的眼睛和詭異的笑容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她的身體一怔，傻傻地呆在那裡。回想起自己親眼目睹而且彷彿是感受了跳樓的整個過程，悶響，流血，微笑……尤其是那張微笑，為何會在選擇那種死法的時候會面帶微笑？她生前帶有多大的負擔和痛苦，才能夠在瀕死的時候露出那樣釋懷和輕鬆快樂的笑容。想到這裡，尹艾的胳膊以及後背情不自禁地一陣接一陣的起著雞皮疙瘩。
“我剛才是不是有奇怪的舉動？”尹艾終於意識到問題的所在，輕輕地坐在李熙蕊的身邊，但是看著她的雙眼明顯露出為難的神色，她開始用手打起手語，尹艾苦笑，然後起身對她說：“你等一下，現在有力氣寫字嗎？或者，用手機也行。”女孩點了點頭。
但是尷尬的是，她發現自己的手機在事故之後便不見了，估計是落水了，即使沒丟，落水之後的手機也不能用了。於是她便摁響了床頭鈴。過了一會兒，護士便匆匆趕來。“護士小姐，能不能給我一張紙和一支筆？”
護士沒有任何表情，轉身離去。過了一會兒，她又返回病房，將紙筆遞給尹艾：“早點休息，你身體還很虛弱，還有，醫院發生的事情，純屬巧合。”
前面那半句尹艾倒是能夠理解，可是後面那半句“醫院的事情，純屬巧合”？這個是什麼意思呢？尹艾來不及多想，便把紙筆放到李熙蕊的面前，然後問道：“準備好了嗎？”這架勢，頗像她平時工作時為新進員工培訓所做的訓練。李熙蕊點點頭，露出一絲微笑。
“剛才有人跳樓的瞬間，我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尹艾繼續坐在熙蕊床邊，由於考慮到她身子虛弱，又加上是用筆寫，所以尹艾重新換了一種問法，“我做了令人震驚的事情？”李熙蕊對視了一下尹艾，然後在白紙的左上方寫了一個字：“是！”
尹艾又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兒，說：“我當時在做什麼？”李熙蕊也毫不猶豫地在紙上寫道：“跳樓！”看到這兩個字，尹艾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之前看著那個跳樓女子的眼神，自己居然也是莫名其妙地著了魔一樣想跟著跳樓？尹艾突然盯著李熙蕊的眼睛足足持續了半分鐘，但是從對方的眼神裡可以看出，她並沒有說謊。
尹艾不能再淡定了，接二連三的詭異事件，已經逐漸讓她堅強的神經變得脆弱，乃至崩潰。她踱著踉蹌的步子在病床周圍來回移動著。突然她又問道：“那你為什麼會突然醒來？並且拉住了我？”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尹艾似乎在懷疑著眼前這個看似純潔的女孩。
“我也不知道，之前一直處於無意識狀態，忽然夢到有人跳樓，然後就醒了。看到你在窗框邊準備往上爬，情急之下，我起來把你拉下來。”看著李熙蕊吃力地在紙上寫了那麼長的幾句話，尹艾有些於心不忍。“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這句話並沒有說出口，尹艾默默地在心裡跟這個女孩道著歉。
“好吧……”尹艾顯然沒有任何頭緒，關於自己的怪異舉動，或許只能用超自然現象來解釋。因為她當時確實感覺生活毫無樂趣，絕望與痛苦的雙重壓力導致她的內心跟那詭異的微笑產生了共鳴，然後便意識模糊，至於之後做了什麼，那也只有李熙蕊看見了。
尹艾想起那個跳樓的女子，外面的嘈雜也已經漸漸消散了。大致人群都已經散去了吧。尹艾走到床邊，心有餘悸，但還是將頭往窗外探了探。外面什麼也沒有，就連地上的血漬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她忽然想起護士小姐不禁意說的一句話：“醫院發生的事情，純屬巧合。”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醫院發生的事情就是指有人跳樓這件事嗎？難道跳樓不是自殺是謀殺？
各種疑問爬上了尹艾的心頭，但都無從去考證。於是她又回到李熙蕊的身邊，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女孩，安靜，純潔，跟她在一起，可以感受到一種不一樣的平靜與和諧，不僅僅因為她不會說話，還有她那“不沾人間煙火”的氣質有關。
“你是……”尹艾想了解一下李熙蕊的狀況，但是不知道怎麼問，因為如果讓她自己介紹，估計又要讓她費很多的力氣了，“你工作了嗎？”
“沒有！學生！”熙蕊在紙上寫道，“大四！”
尹艾衝她笑笑，難怪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原來她並沒有接觸社會。在羨慕的同時，也為她的處境感到略微惋惜。“那你為什麼會住院呢？為什麼不會說話？”尹艾接二連三的發問，讓熙蕊不知道該從何寫起。
“男友，吵架，摔下樓梯……”寫著寫著，尹艾看到熙蕊的眼中慢慢滲出了淚水，可見自己又觸及到了別人內心深處的傷疤。於是尹艾便不再問，上前摟著她的頭，撫摸著她的頭髮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問那麼多！”其實不再問，尹艾也大致可以知道結果了。跟男友吵架，然後跌落樓梯，住院，至於致啞的原因，或許是這次重摔造成，也可能是其他原因造成，反正，知道又是男人惹得禍，她就不想再追問其他原因了。就如同自己的遭遇一樣，突然之間被男友拋棄，不知道詳細原因，只知道對方並不是那麼在乎自己。相比之下，自己的境遇要比對方好吧？也未必見得，因為自己自從失戀之後，各種莫名其妙的遭遇以及喪失母親的慘痛經歷已經讓她身心俱疲，也不會比對方的境遇好到哪裡去。此時此刻，兩個孤苦無依的女人就這樣擁在一起，不需要任何言語就能很好的理解對方，這或許就是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