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枯葉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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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枯葉蛾(1)
牛眼
張宇航從食堂裡走出來,咂著嘴,回味美味。今天不知道是什麼好日子,食堂竟然有羅宋湯喝,鮮嫩的牛尾骨和番茄混合在一起的濃香味鑽進鼻孔裡,剛一出鍋就立即被搶空。張宇航抬頭看看天氣,初冬週末的正午,手裡提著HelloKitty的粉紅飯盒,一路走到女生宿舍,女朋友盧娜還在等著他送午餐過去。在張宇航眼裡,盧娜有點兒像男孩子的性格,週末這頓午飯,自己已經堅持送了三年了,即將要畢業,更覺得這份感情的可貴。
想著想著已經到了美術系的女生宿舍,盧娜已經起床,坐在宿舍後陽臺外畫工筆畫,她的粉色毛衣上綴著幾點雪花圖案,太陽下的她,認真而執著,沒發現後面來了人。還是同宿舍的謝京京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老公送飯來了。”
盧娜和張宇航的感情很好,兩人的吵架方式只有一種,就是“你無情,你殘忍,你無理取鬧。你更無情,更殘忍,更無理取鬧”,每次引用瓊瑤電視劇裡的句子,兩人就笑得趴下。
盧娜對謝京京做了個鬼臉,大學時期,謝京京和她算是很鐵的室友加考試黃金搭檔加閨中密友,兩人都是表面大家閨秀,其實是大大咧咧的型別。謝京京的男友文爾東跟張宇航又是同系同班的哥們,籃球場上一起得過全校聯賽冠軍的,這算是“親上加親”。
開啟飯盒,盧娜感激地看了張宇航一眼,飯菜很豐盛,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蔥爆排骨、醋溜土豆絲和蓮花白炒油渣,還有一碗牛尾番茄羅宋湯。謝京京穿上外套打電話給男朋友約他到學校旁邊的川菜館去吃午飯,看著那鍋紅豔豔如鮮血般的紅湯皺眉,說怎麼是這樣的顏色,像放了人家的血一樣。
盧娜用勺子舀起來,輕輕嚐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是可口。
第二勺舀起來的時候,張宇航大叫了一聲:“啊,裡面怎麼有怪東西?”
那是一隻偌大的牛眼,周圍的腺體已經煮熟,眼睛很渾濁,在勺子裡滾了兩下掉在地上,沾染了灰塵。
“我要砍死那大廚,放這樣的東西來嚇我們家娜娜,掉在地上多可惜啊,謝京京你吃不吃,吃就撿起來洗洗,可以以形補形。”張宇航的眼睛瞪得很大,而且睫毛又長,這讓單眼皮小眼睛的謝京京羨慕不已。
謝京京假裝生氣道:“竟敢拿我開涮,小心人家哪天把你的那雙眼睛也挖出來。”
張宇航哈哈地笑了,不以為然,盧娜也不在意喝湯喝出眼睛,繼續有滋有味地吃起午飯。
明天會發生什麼,誰也意料不到,就如張宇航一樣,他失蹤了。
週一上午盧娜上的是素描課,快下午一點了才畫完那隻陶罐。中午在操場座位邊等了二十分鐘也沒見人來這裡碰頭。張宇航和自己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天下午一點整要在這裡碰頭,一起玩網路遊戲到下午上課時間。不耐煩了,打張宇航電話卻已關機,只有找他同宿舍的文爾東接電話。文爾東說昨天晚上他都沒回宿舍,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還以為跟你看午夜場電影去了,所以也沒多問,上午沒來上課也聯絡不上他。
誰給張宇航打電話,讓他晚上出去,而且竟然徹夜不歸,除了自己,張宇航難道還另外有女朋友?盧娜問著自己,也問著同宿舍的唯一活物謝京京。
“你緊張什麼,也許他回家了,剛好手機沒電了。”謝京京安慰道。
“打了電話,他媽說張宇航上星期才回來的,所以這個星期都沒見蹤影。”盧娜茫然地看著陽臺外的黑夜,冬天的風颳著那些枯萎的樹葉在空中飛舞,今天的天特別黑,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是不是這小子腳踏兩隻船,猛地一想心裡忽然被什麼緊緊地扯了一下,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
謝京京說:“你哭什麼啊,也許張宇航跟那幫臭酒鬼在聚會,又恰好喝多了,這會兒在睡覺,怎麼給你打電話?何況一個人也得至少失蹤七十二小時以後才報警啊。”
盧娜收住眼淚。
半夜裡,耳邊傳來慘叫聲,男的女的哭成一團,張宇航的臉被血染成了紅色,頭頂有一個黑色的洞,裡面伸出的手朝盧娜伸過來。
盧娜想逃,腳卻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那隻手終於抓住自己的脖子,指甲像快刀一樣銳利,劃開自己的胸膛,把那顆活蹦亂跳的心捏在手中。
“我要死了,”盧娜絕望地想,“我要跟張宇航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做完那個噩夢以後,張宇航連著三天三夜都沒有任何訊息,除了家人以外,最關心張宇航的莫過於盧娜了,每天打電話,瘋子一樣到處尋找,沒有一個人知道。張宇航每週去兼職的泰和建築公司的人也打電話過來問為什麼這個星期三沒有過去畫圖,是不是學習很忙。
張宇航實習兼職的那家建築公司的老闆是文爾東介紹給張宇航的,名叫蔣中平,是文爾東爸爸的一個同學的遠房親戚,公司一直缺設計師,最近在做一個樓盤的戶型設計。張宇航是科班出身,而且十分有創意,現在忽然失蹤了,急得蔣中平要命,電話又不通,只有打到盧娜這裡來。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三天不見人了。”盧娜心裡直髮抖,再找不到就要報警了。
習慣了他在身邊出現,已經出現了過分依賴的感覺,猶如空氣、陽光和水。盧娜覺得自己的世界在一點點黑暗、沉淪,那種預感終於得到了證實。
警察接到一個撿垃圾的老頭打過來的電話,一具輕度腐爛的屍體於本月13日下午3點在廢棄許久的市郊一棟爛尾樓裡找到,在二樓的牆角里,一堆高高的磚頭中間,張宇航屍體散發的惡臭從他的灰色高領毛衣裡淡淡地散發出來,蒼蠅不多是因為天氣已經變冷。他的大眼睛只剩了眼眶,兩個黑紅深邃的洞排布在臉上,血已經流乾,結了痂在眼眶周圍,像戴了一副紅框眼鏡,他的手裡抱著一根乾枯粗壯的樹枝,上面有幾片沾著些血的黃色葉子。頭向下凹陷了一整塊,警察初步斷定是被人擊昏然後挖去雙眼所致,他絕望地抬頭看著天空,人一旦失去了生命,沒有了呼吸,身體只能稱之為屍體,冷冰冰地擺著,從此世間事與他一概無關。
“當時我就想到那裡去撿點兒廢鐵來賣,磚頭那裡有點兒臭氣,我還以為是死老鼠,走過去一看才發現是個人,年輕娃娃可惜就這樣死了,所以我就報警了。他身上的錢不是我拿的。”撿垃圾的老頭一臉驚恐,“好恐怖喲,殺了人還不給人家留個全屍。”
去認屍的時候,盧娜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張宇航的時候還是暈了過去,謝京京拼命地按她的人中,這才緩過神來,“這是個噩夢,我不相信,我看到的都是幻覺。”
張宇航聽不到,他的身體已經變成青色,法醫鑑定結果為頭部重傷,兩眼被取走,系他殺,因為下過雨,現場沒有發現可疑的證據,手機的通話記錄被調出來,最後接的電話是個用IC卡公用電話,凌晨打的,沒有監控鏡頭,無法知道是誰的來電。
“他是疼死的。”盧娜躺在**吊葡萄糖,含著眼淚看著對面同樣悲傷的謝京京和男友文爾東。
謝京京一臉的無奈:“都怪我那天不小心說的那句話。”
話剛落音,啪的一聲,宿舍停電了,周圍一片漆黑,黑暗中,盧娜清晰地看見**著眼眶的張宇航就坐在自己身邊,伸手一摸,一切都是虛無的,大凡越喜歡、越依賴的,離開自己總是最快的。張宇航在盧娜的夢中是個瞎子,笑嘻嘻地朝自己走來,手裡提著粉紅色的飯盒,開啟,一飯盒全是眼睛。黑白分明地瞪著她,好像在訴說。
人間蒸發
一個星期過去,案件沒有什麼進展,真凶沒有浮出水面,屍體決定火化處理,好好的一個男生,被一個小小的白色的盒子裝著,那些粉末就是他這一生的全部。張宇航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父母也只是普通的工人,住在這座城市古老的平房裡,家裡只有一個獨子,一家人都是方圓幾十公里有名的好人,不存在跟人結仇的可能。
除非是他乾的,文爾東對警察說著他想到的線索,聽說一年前張宇航在逛街時抓過一個小偷,當時狠狠打過那小偷一頓,還被小偷隨身帶的匕首劃傷過,扭到公安局,也就忘記了這個事情。
追悼會還是要開的,來的大都是學校玩得好的同學,包括張宇航大一交往的已經分手的前任女友李舒,她沒有一點兒悲哀的表情,看著在一旁跪著答謝的盧娜冷冷地笑了一聲:“當初宇航要是跟我在一起也許就不會死了。”
盧娜站起來,發瘋似的揪著她的頭髮:“你這麼開心幹什麼?你是不是得不到就要毀掉?”聽張宇航提到當初跟李舒分手時,這女孩兒竟然割了脈,牆壁上濺得到處是血,最後抬到醫院的時候還對張宇航說,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李舒跟盧娜扭打著,張宇航的父母過來勸架,現場吵成一團。
直到有人進來送花圈,這才安靜下來,是蔣中平,手裡拿著一個白色信封,後面跟著女兒蔣藍倪,她的眼睛哭得紅腫,手裡捧著一束白色的鮮花,身上的檀香味道讓人覺得清雅。
張宇航曾經救過她,現在身首異處,心裡的悲傷自然不輸別人。那時候張宇航和幾個建築系的同學一起到老闆蔣中平家裡去聚會,吃飯完了以後蔣藍倪說要去逛街,張宇航擔當保衛重任,一個穿夾克的男人拿著一件衣服鬼鬼祟祟跟在身後,然後在他偷蔣藍倪錢包的時候被抓住了,那男子留著大鬍子,狠狠地說,總有一天我要你死。
謝京京扶起跪地的蔣藍倪,擁抱著互相安慰了一陣,文爾東在旁邊給兩個淚人遞紙巾。這邊蔣中平把信封遞給張宇航的父母,說是張宇航這段時間的工資,公司其他的人也湊了一份子,讓他們節哀。
不知什麼時候,李舒不見了,大家都在忙碌,誰也沒管她什麼時候走的。盧娜發現了一隻黑貓,在張宇航的屍體下,尖叫一聲,去抓這隻貓,那貓輕鬆一跳,跳上張宇航的骨灰盒,爪子往下一抓,白瓷盒“砰”地掉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黑貓自知惹了禍,倉皇逃竄,張宇航的母親暈了過去,外面的風很大,分不清是灰塵還是骨粉。有些時候,壞的事情過去以後,未必好的事情就會來臨。
黑貓是李舒帶來的,傳說靈堂放一隻黑貓,死者將被魔鬼帶走,永不超生。
謝京京做夢都沒有想到接下來失蹤的竟然是文爾東,前後不到一個星期,也是晚上接到一個電話,當時就出去了,頓時人間蒸發。跟張宇航失蹤的情景一模一樣,凌晨電話,外出,然後手機關機,再也沒有任何訊息。
如果說張宇航的失蹤有可能是前女友或者抓過的小偷所為,那麼文爾東就是沒來由的失蹤,他的初戀就是謝京京,而且跟別人也沒有什麼交惡。
“他會不會死啊?”謝京京瘋了似的每天問盧娜,“我男朋友不見了你知道嗎?”
“張宇航把他帶走了。”盧娜呆呆地坐著,她現在不愛說話,整天看懸疑小說,彷彿要找尋些什麼。
謝京京三天兩頭地往公安局跑,刑偵隊的人總是安慰她:“我們正在調查,你不要著急。”謝京京的頭髮都快掉光了,頭頂已經稀疏,下課了就坐在宿舍裡哭,打那永遠關機的電話。盧娜捧著書,託著下巴看窗外,張宇航死了,為什麼要死,文爾東失蹤了,為什麼要失蹤。
電話響了,謝京京接聽,是公安局打來的,說已經找到了失蹤的文爾東的線索。是動物飼養員報的警,動物園的狼籠裡發現了人的頭髮。
五隻狼的肚子已經撐得滾圓,早晨飼養員小李喂他們新鮮的豬肉,狼卻懶洋洋地爬起來,似乎對這些食物不感興趣,清掃籠子外的糞便時才發現有殘留的人頭髮,籠子的一角有骨頭,最近經費緊張,已經很久沒有喂排骨了,人都快吃不起,怎麼會有骨頭出現,難道是……所以小李第一時間就撥通了110,希望能夠弄清楚狼到底吃的是什麼。
自從市郊建了野生動物園以後,這家以圈養為主的動物園生意日漸蕭條,許多動物都是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除了週六週日,一般也沒太多人來參觀,矮小的鐵門幾乎生鏽,晚上也沒有人值守,除了傳達室的老頭兒。警察詢問的時候他抖得跟篩糠似的,說昨天晚上在跟幾個清潔工鬥地主,沒聽見什麼異常的聲音。
在離動物園不遠的垃圾堆裡,發現了死者的學生證和穿過的內褲,上面有個鮮紅的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