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平靜而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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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平靜而緩慢

第二百四十章 平靜而緩慢

是日，陽光和煦，碧空如洗。

有道是金秋十月，相比夏日的悶熱煩躁，果然令人覺得涼爽舒適。

左痴獨自在客房院子裡的空地上最大限度的調動著全身內力，一招一式的緩慢非常的揮舞著，已經一個月未曾出過鞘的青鋒寶劍。

劍芒若霜雪，寒涼肅殺，但是招式舞動間所迸發出來的劍氣，卻貫若長虹。

每一位前來或經過此處之人盡皆被這一抹黑色吸引，都會駐足在此觀看許久。

但是，觀看之人卻又會忽然發覺，在有限的閒暇空隙內，根本就看不完這黑衣男子，完完整整的走完一招，不由皆是面帶遺憾的轉身離去。

細看之下，那些人的面上竟還帶著許多的不解與訝異。

不僅是這些路過之人，就連前來尋找左痴的青峰道長等人，見了左痴此時練劍的模樣，不由的也是駐足不前，帶著疑惑的目光默默的注視著左痴的一舉一動。

原來，這令人疑惑和訝異的原因，是因為，左痴雖然是在練劍，但是，其每一招每一式，皆與尋常人大不相同。

“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驟如閃電，葉落紛紛。”

一般情況下，但凡是觀人練劍，無不是做此感想。

但是，左痴卻截然相反。

其每一個動作，儘管連貫，卻，非常緩慢。

此時風輕的連在場任何一人的衣抉都吹不起來。

而練劍的左痴，身著尋常黑衣官服，未戴帽，卻在寶劍揮舞之中，動作緩慢到，別說衣抉了，連發絲都不曾晃動幾分。

場邊所立之人。無一不是練家好手，就連不喜武學招式的當代南湖百草俞應然，也是在青峰道長聶再執傳授左痴青峰劍法的同時，耳濡目染。對劍法也是多有體會。

但是，此時，不論是劍法已然出神入化的青峰道長聶再執，還是莫遠心和莫離道這兩個江湖前輩，還有武功在年輕一輩當中佼佼上乘的吳家二公子和聶遙。

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左痴此時練得是何種劍法。

在場眾人之中，當屬左痴的師父青峰道長聶再執的劍法最為高超，此時也是看著左痴的身形劍招，不由的皺起眉頭來。

他畢生最為之驕傲的就屬那獨創的青峰劍法，在聶再執的過往經驗裡，不論是何劍法，快，都是其精髓所在。

劍有雙刃，劍鋒所指，無人能擋其鋒芒。這，也是練劍所追求的至高境界。

可就這般細細的看下來，聶再執又發現，左痴劍鋒的每一停頓，皆是彷彿令周邊的氣流都是有所停滯。像是最安謐的一湖水，清風拂過的剎那，卻只是愈發的清姿卓然，風光靜好。

但是……

“太慢了。”

因為慢，而破綻多。

聶再執依然眉頭一皺，轉頭輕輕問向身邊的心愛養女聶遙：

“你師兄這般法子練劍多久了？”

“從你們回到南湖別院的第二天開始。就是這般了……左哥哥每日裡就這種法子練劍，一句話也不肯說，我又靠不近身……”

聶遙看著那正在以最緩慢的動作練著劍術的左痴，著急卻又毫無辦法。

聶再執聞言點點頭。看著那兀自練劍，不曾向他們這邊投來絲毫注意力的徒兒，忽然目光一沉，抬手將一道劍氣凝於指尖，向左痴疾射而去。

饒是以聶再執的劍力，所射出的那道劍氣竟然沒有如想象中的那般。將左痴的劍招打斷！

而是被左痴雲淡風輕的揮起劍身輕輕一蕩，猶如此時緩緩飄落而下的一片枯黃樹葉，自然而然的落回大地。

若練劍的左痴是平靜無波的一面湖水，聶再執疾射而去的那道劍氣，就像是最小的石子，根本激不起任何風浪。

聶再執見此情景，不由便是一怔。

這是……什麼劍法？

“你那徒兒，今時今日的修為，早已不是多年以前的那般模樣了。”

直到此時，聶再執才終於明白了莫離道在斷劍山上之時，說的那句話裡面所包含的真正含義。

原來，竟是連他這個師父，都已經看不透左痴的劍招了嗎……

不過，就算是最小的石子，扔進湖裡雖然激不起任何的風浪，但是，至少，也會使平靜無波的湖面泛起一絲漣漪。

果然，左痴在揮劍盪開聶再執的那一道劍氣之後，緩緩的收了招式，卻依舊是極其緩慢。

“師父，二位前輩。”

左痴收了劍，便走過來對著聶再執以及聶再執身後的莫氏兄弟行了一禮。

聶再執點點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左痴。

雖然其體內劇毒被壓制長達一個月之久，但是這解毒之後，左痴面上卻已然不復聶再執數日之前所見到那般蒼白，卻是清爽了許多。

與眾人由內而外透露出來的焦急憂慮之感不同的是，此時的左痴，一絲一毫的擔憂與不安都沒有，至少，單從左痴的臉上，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先進去吧，為師有話要與你說。”聶再執說道。

左痴點點頭，面上依舊如方才練劍時的那般模樣，平靜坦然的像一面無波的湖水。

吳珏見此不由的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聶遙，突然就明白了聶遙這幾日的焦慮之心從何而來。

也難怪，要說眾人之間，鄧四兒最信任之人，一定非左痴莫屬。

左痴自己，想來也應當深明這一點。

但是，與眾人所料想的情況不同，左痴在得知鄧四兒被影門門主帶走之後，竟是一絲慌亂憂慮的神色也沒有！

聶遙本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兒，左痴越是表現的一絲反應也無，聶遙見了，就會更加的著急不安。

依照聶遙所言，這四日以來，左痴皆是這般模樣獨自呆在院中練劍，偏偏所練劍法竟然全然不是對敵殺伐之招式。

難不成，左痴竟是要以如此緩慢非常的劍法，在十日之後，前往影門搭救鄧四兒？

聶遙想不明白。

此時，怕是任誰，都想不明白。

眾人見作為左痴師父的青峰道長髮了話，便都沉默的跟在聶再執和左痴的身後，向左痴居住的客房走去。

進屋之後，聶再執徑自坐於上位，左痴一樣沉默的站在聶再執的面前。

待得隨後進屋的莫離道、莫遠心兄弟二人，還有俞應然以及聶遙和吳珏這幾個晚輩全部到齊之後，抬眼看著左痴，說道：

“痴兒……你當真是打算等到十日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