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幻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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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幻疼
清晨，沉寂了一夜的太陽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從東方升起。
整片天空灰濛濛的，沒有一絲風。雲層壓得很低，氣勢洶洶的似乎要把整個地球擠壓成一張大餅。
現在是早上的七點鐘，醫院上班時間還沒到。走廊裡一片寂靜。
宿夢起斜倚在醫院四樓走廊的窗前，心不在焉的俯視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醫生和護士們剛開始陸陸續續的前來，偶爾也有穿著條紋狀的病人服，小心翼翼的出門晨練的病人們。
宿夢起天生對醫院有一種厭惡感。
千篇一律的雪白，對生死滿臉木然的醫生護士，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隨處可見的死亡。
在這裡，死亡變得如此稀鬆平常。
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宿夢起的內心中留下了無法消磨的陰影，讓他天生對醫院有了退避三舍的厭惡和恐懼感。因此，在宿夢起的經歷中，只要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他都絕不會踏進醫院半步。
但今天，他卻早早的，在醫院開始上班之前就來到了這裡，忍受著那令他心煩意亂的消毒液味道，靜靜等待著。
手錶的指標指向七點二十分，走廊裡逐漸開始熱鬧起來。
紛亂的皮鞋敲打地面的聲音，不斷的在各個樓道里響起，位於走廊兩頭的兩架電梯門不停的開關著，像怪獸的大嘴一樣，吞吐著一個又一個的乘客。
終於，目標出現了。
那是一個身材瘦小，兩鬢斑白的老人，他是跑步從步行樓梯上來的，一溜小跑的拐進走廊，嘴裡輕哼著歡快的曲子，臉不紅氣不喘的徑直向宿夢起走來。
宿夢起迎上前去，很客氣的打招呼道：“張醫生好！”
“你好！”
張醫生停住身形，一邊迴應著，一邊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宿夢起。
在這位濱州市最權威的腫瘤專家的記憶中，似乎並沒有這個青年人的影像。
“我是來求你一件事的。”宿夢起滿臉真誠的說道。
“那麼，辦公室談吧。”張醫生看到了這位青年人目光中的真誠和期望，於是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辦公室，對宿夢起說道……
一分鐘後。
“你的意思是，讓我開假病歷？”張醫生一邊繫著白大褂的扣子，一邊皺著眉頭問宿夢起道。
“當然不是。我知道你們醫院的規矩。”宿夢起急忙擺了擺手道。“我的意思是，希望您能想辦法開兩張病歷單，其中一張您可以提前開好，顯示患者身體一切指標正常的單子，到時候交給我的那位患者朋友。而那張記錄真實情況的病歷，我希望您能暗中交給我，不要讓我朋友看到。”
“明白了。”張醫生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是不想讓你的朋友知道自己的真實病情，以免造成心理壓力。”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宿夢起急忙客氣的笑道。
張醫生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好吧。你哪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靈犀。”宿夢起回答道。
“好的。我記下了……什麼？你說你的那位朋友叫……靈犀？！”張醫生拿出了鋼筆，正要在紙上記下名字，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驚訝的問宿夢起道。
“對。他叫靈犀。”宿夢起重複道。“怎麼了？您記得他？”
“是那個寫網路小說的靈犀？”張醫生並沒有回答宿夢起的話，而是接著繼續求證道。
“沒錯！我朋友是專門在網路上寫軍事小說的！”宿夢起有些不明所以的確定道。
“真是太巧和了！”張醫生放下了手裡的鋼筆，一邊滿臉驚訝的說著，一邊從備忘錄中取出一張紙片，遞在了宿夢起面前。
宿夢起疑惑的接過紙片，只見上面寫著六個簡略的漢字：靈犀，腦瘤，病歷。
“兩天以前，一個女孩來找過我，和你的來意完全一樣，你瞧，這就是當時我記下來的備忘錄。”張醫生指了指宿夢起手裡拿著的紙片，笑道：“看來，你的這位作家朋友人緣真不錯，能有你們這樣的一幫朋友，真是件很幸運的事情……”
兩天以前，女孩……
宿夢起的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蕭千韻那美麗的倩影。
看來，她又領先了我一步。
走出醫院大樓的時候，宿夢起忍不住想道……
“我覺得有點緊張。”兩個小時後，醫院大門前，靈犀對一旁的宿夢起說道。
“有什麼好緊張的。”宿夢起故作輕鬆的笑道。“你不是常說，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嗎？”
“話是那樣說，但一旦知道了自己剩餘的確切壽命，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天的生命，還是覺得很不舒服。”靈犀嘆息道。“我現在又覺得腦袋有點疼了。”
“別自己嚇自己了，你那是緊張導致的……幻疼。”宿夢起笑道。
“幻……疼？！不錯不錯，你這個詞真專業。”靈犀不由的笑道。“沒想到你比我的漢語功底還厲害，都會自己造詞兒了！”
“幻覺中的疼痛，不就簡稱幻疼嗎？”宿夢起得意的解釋道。
就在兩人笑鬧著的時候，蕭千韻急匆匆的向他們走了過來。身體運動帶起的微風吹拂她的長髮，很是飄逸。
“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們快進去吧！”蕭千韻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兩人進門。
“你確定要在父母千山萬水趕來的第二天，就扔下他們陪我去看病嗎？”靈犀看著蕭千韻笑道。
“沒事。等確定你沒事了後，我再回去好好陪他們。”蕭千韻笑道。“我父母都是在家裡宅不住的人。他們出去逛街了，說要好好看看這個城市的街景。”
三人一路說笑著，走進醫院大摟的電梯。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偏偏要把腫瘤科設在四樓。”當電梯門叮咚一聲開啟的時候，靈犀望著對面牆壁上掛著的大大的“4”字，滿臉鬱悶的嘀咕道。“難道就是因為這裡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嗎？”
“你想的真複雜。”宿夢起錘了靈犀一下笑道。“活該你的頭老是幻疼！”
這樣說著，三人走進了張醫生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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