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白色牢獄和紅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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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白色牢獄和紅色笑容
第217章 白色牢獄和紅色笑容
“燕麥粥裡面加了裸蓋菇素,這是一種致幻蘑菇的提取物,味道很不錯,你可以嚐嚐。”
“飲料是死藤水,是用南美一種名叫阿亞花絲卡的藤本植物的根泡製而成的。你也可以試試,它有助於幫你達到新的高度,使自我與巨集大的宇宙產生美妙的聯絡。”
“漢堡排一直是我的拿手好菜,外皮香酥、肉餡軟嫩可口,雞肉選取了基輔炸雞的做法。當然,我在裡面加了一點麥司卡林。要知道,英國作家阿道司·赫胥黎在《眾妙之門》中也大談附庸這種仙人掌提取物的體驗。”
當安斯年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坐在一張長長的餐桌面前,桌子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可口美食,而自己的嘴裡正咀嚼著某種致幻松露。
格溫妮絲和波爾金分坐在他的左右兩邊,他坐在這張長餐桌的上座,而格溫妮絲一邊熱心十足地為他夾菜,一邊又不乏熱情和耐心為他細緻講解餐桌上每一樣食物的來頭。
波爾金不說話,只是默默吃飯。他時不時抬起頭看了一眼安斯年,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裡滿是看待家人的那種親切。
不得不說,這儼然就是一場溫暖喜人的家庭派對。
此時此刻,窗外已是漆黑深沉的夜,外頭沒有光亮,黑漆漆的,像噬人的野獸張開了大嘴。
安斯年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坐到這裡的了,他只記得最後的畫面,定格在一場荒誕而古怪的擁抱之上。隱隱約約,他還記得自己似乎唱了某首歌?
“怎麼了?味道不滿意?”一直觀察安斯年表情的波爾金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沒,沒有,當然不是。”安斯年咬了一口香滑順口的小腸包,不動聲色地說道,“只是我從未吃過如此美妙的食物,讚美拉斯柯爾尼科夫,歡愉與恐懼之神的榮光與我同在。”
“讚美拉斯柯爾尼科夫。”
“讚美拉斯柯爾尼科夫。”
波爾金和格溫妮絲點了點頭,各自在眉心和雙肩點了一下,畫了一個三角,隨後讚美了幾句歡愉與恐懼之神。
安斯年依葫蘆畫瓢也學著他們畫了一個三角,隨後低頭大口大口吃著那些摻雜了各種致幻成分的食物。
這些東西新增的致幻成分只是普通的植物提取成分,和波爾金釋放的氣體不同,這些玩意兒只能輕微影響異種人的感官,而不會造成真正的影響。
在弄清“不朽榮光”和波爾金為何不受引力攻擊之前,他決定虛與委蛇,弄明白一些事情。
於是,安斯年若無其事地享用這一切,臉上又不得不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但好在趁這個時候,他可以捋一捋自己的思緒。
所謂宗教,都有一套洗腦、控制人的絕妙手段,而那些邪教更甚。當中世紀基督教鼎盛之時,人們可以在教會鼓動下獵殺女巫,而所謂女巫又不過是可憐無辜的女子。
宗教發動的狂熱浪潮足以令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失去理智,而對一個思想異端來說,要想洗腦清除那些不該有的冗餘思想,就得先在心靈上擊破這個異端。
對於波爾金的歡愉與恐懼之神來說,先前在那個第二手術室發生的一幕幕就是洗腦的第一和第二階段。
第一階段,他巧妙地利用了安斯年誤殺普通人的心理,令其內心出現破綻,並控制歡愉和恐懼兩種氣體趁虛而入,試圖侵佔內心。
格溫妮絲的擁抱和《歡樂頌》就是第二階段,像基督教的清水洗禮一般,他們選擇的是用歌聲蠱惑安斯年,讓他進一步相信只要信奉歡愉與恐懼之神,而歡愉與恐懼之神也將清洗他的罪孽。
第三階段應該就是坐在這張餐桌前就餐,安斯年看得出來,波爾金和格溫妮絲一直在試圖營造出一種家的溫暖感。
他知道,他們想讓自己感受到一個大家庭的溫暖,並進一步融入其中。
這些“洗腦”的手段環環相扣,想來波爾金和格溫妮絲已經算得上其中的行家。從先前那些病人來看,他們對付這些可憐的傢伙大概會制定不同的洗腦方案,而那些生活上的不如意者便順理成章地落入大網,成為思想上的矮小之人。
只是到了自己這邊的時候,波爾金的洗腦計劃顯然出了一些差錯,而自己現在虛情假意,內心卻想著逃離就是最好的證明。安斯年心裡清楚這一點,他想——有一點令他不得不想——如果先前第二手術室發生的一幕幕是洗腦方案的一環,那麼自己真的殺了那些普通人嗎?
自己……殺了那些無辜人了嗎?那到底是一場幻覺,還是一場真實的殺戮?
安斯年捫心自問,但他想,答案一定是否定的,答案也只能是否定的。
我沒殺,我沒有殺他們。安斯年內心暗自想著,眼神卻愈發肯定。
真正的答案其實很容易就能得到,他只需回到那個第二手術室。那裡曾是屍山血海,倘若真實如此,牆壁上和地板上也必然有大量血跡殘留。
他只需要親眼去看,就能發現。
但他不能。
他不能去看,也不能去了解,他甚至不得不自我催眠。
自我催眠就像一種效力短暫的安眠藥,安斯年心想自己就像痛痛快快睡上十四個小時候的失眠者,在睡得昏昏沉沉之後又得為下一場失眠的到來提心吊膽。
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可悲的困境。
他可以去第二手術室檢視,但得到的結果無非是好或是壞,不超出這兩種可能。
好的情況自然是好的,但如果那是一場真實的殺戮,這便是安斯年第一次對普通人動手,而更糟糕的是,波爾金的致幻異能恰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那傢伙是個善於玩弄人心的大師,對於肉體,他更注重精神。在他看來,精神上的麻痺遠勝於肉體上的沉淪,他明白如何聚焦於安斯年的內心,並放大安斯年心中每一絲微妙的漏洞。
安斯年想解決波爾金,就得擁有一顆強大完美而毫無破綻的心臟和永不悲傷的心靈。他只有不斷告訴自己一定沒有殺了那些無辜的傢伙,才能讓自己的內心足夠強大而不出現破綻,不被趁虛而入。
事實是,安斯年身在爭端之中,他看了一眼手機,這地方甚至連訊號都被遮蔽。他能怎麼辦呢?
難道他要打個遠洋電話,哭著求阿德里安教授給他來一場心理輔導嗎?難道他要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像個懦夫一樣陷入無能狂怒、大喊大叫之中嗎?難道他要抱著鹿圓的大腿,像個嚶嚶怪一樣淚眼婆娑地向她傾訴嗎?難道他像被困在漆黑的暴風雨之夜的查理布朗一樣等著史努比的救場嗎?
他能做的事不多,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自我催眠。
他能依靠的不多,他真正能依靠的甚至只有自己。
所謂成長,就是在某一個晚上,你終於意識到自己不得不獨自面對一切困難和一整個世界。
在神思的時候,安斯年吃下了很多包含致幻成分的食物。在大量致幻成分的衝擊下,他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像久睡不醒的重症患者迎來了第一次甦醒。
積少成多,這些迷幻食物或多或少還是對他產生了一點小影響。
在餐桌上就餐的加上安斯年自己一共三人,他和波爾金都是異種人,而格溫妮絲卻是一個普通人。安斯年注意到了這一點,可普通人絕對不可能吃下這麼多迷幻食物而安然無恙。
格溫妮絲一邊小口小口優雅地咬著肉排,安斯年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她那因為迷幻食物而呈現放大狀態的瞳孔,瞥見了她那不經意間加重呼吸的鼻息,瞥見了她那因為激動、熱情或是幸福等諸如此類美妙情緒而略顯潮紅的臉頰和肌膚。
他瞥見了格溫妮絲的一切狀態,可除此之外,她卻沒有任何異常,她就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裡,好像嘴裡咀嚼的只是普通的食物而不摻雜任何迷幻成分。
或許……她不是沒有異能,她的異能是共享給了波爾金?像那些礦洞的木板支架,像那盞探路燈裡的電池,她展現出來的也是一種不變的狀態,或許這就是那個“不朽的榮光”?
那麼,他想,格溫妮絲或許就是深藍孩童中的一個,只是波爾金不知為何不告訴格溫妮絲這一點。
是因為那類似里人格的晶片嗎?還是……
一種朦朦朧朧的念頭在安斯年腦海中,隱隱約約之間,他幾乎抓住了什麼,可他還是沒能捕捉到那一絲靈感。
晚餐進入尾聲,安斯年放下手中的餐具,並微笑著說了一句“讚美拉斯柯爾尼科夫”。
“接下來要去哪?”安斯年認真問道。
“有個地方想讓你見識下,跟我來吧。”波爾金站起身子,溫和地笑道,“格溫妮絲,你留下來收拾餐桌,不用跟來。”
“噢。”格溫妮絲應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和失落。
但波爾金可不在乎這一點,他拉開椅子,帶著安斯年徑直離開餐廳。兩人穿過一個又一個走廊,繞過一個又一個轉角,經過樓梯,上了四樓。
醫院實行燈火管制,此時已是凌晨一點多,絕大部分的燈光都已熄滅,唯有幾盞昏暗幽冷的白熾燈在黑夜中明滅不定。氣氛有些陰森森的,光線忽明忽暗,勾勒出安斯年和波爾金的影子,像兩隻張牙舞爪的怪物。
安斯年抬頭看了一眼黯淡的燈光,越往上走,電壓似乎越不穩。燈泡在黑夜中發出“嗤嗤”的電流聲,伴隨著電流聲響波動,慘白的燈光將波爾金的白大褂和他的身影映照得頗有幾分電影裡的意境,像那種穿著白衣的幽鬼,在漆黑幽暗的醫院深夜徘徊。
波爾金醫生注意到了安斯年的目光,他笑了笑,解釋道:“五樓的電路是我自己牽引的,我並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做得有些不好。”
“為什麼要自己架設電路?”安斯年疑惑道。
“因為拉斯柯爾尼科夫不容褻瀆,歡愉與恐懼之神只允許我來架設這些線路。”波爾金醫生一臉嚴肅地說,“況且,這裡平時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上來的。”
安斯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大概是波爾金幻想的某種宗教儀式。在四樓和五樓之間的樓梯上有一扇鐵門分隔空間,顯然鑰匙只有波爾金才擁有。
波爾金開啟鐵門,繼續帶著安斯年進了五樓。
這一層的裝潢和景觀倒是與樓下大不相同,五樓是一條封閉的冗長走廊,四面八方皆是牆壁,而牆壁上也並未有任何房間入口。
在走廊的盡頭,有一扇棗紅色的木門。憑藉異種人的嗅覺,安斯年隔著老遠就能聞到那扇木門上新鮮的油漆味,看上去就像剛刷沒多久。
“不朽的榮光。”安斯年自言自語地說道。
“不錯,是不朽的榮光。”波爾金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我要是你的話,會先注意走廊牆壁上的那些畫作。”
“畫作?”
安斯年愣了一下,發現牆壁上確實每隔三步就掛了數副畫作。而牆壁上的畫大多也非尋常的個人作品,而是一些大藝術家的臨摹之作。
梵高的《星月夜》、愛德華·蒙克的《吶喊》、達·芬奇的《蒙娜麗莎的微笑》,除了這些名家之外,這裡掛著的大多是立島夕子的創作。
從《我已經不能當新娘了》到《紅色笑容》,再到《盒包裝的少女》和《罪與罰》,精神病美學的世界透過這一幅幅化作衝擊著安斯年的眼界,陰森、詭異、濃郁、強烈的氣氛像一張大網罩住了他。
興許是致幻成分的作用,當他將眼光投向梵高畫筆下的星空之時,他彷彿看到了畫中的線條扭曲流動,就好像星空真的“活”了過來。而當他看到《吶喊》,安斯年的耳邊就彷彿真有一個痛苦絕望之人的不甘尖叫,幻視和幻聽開拓了他的藝術視界。
“這些畫都是我的臨摹作品,還不賴吧?”波爾金摩挲著牆壁上《烏雲籠罩下的麥田》,輕笑道,“幻覺的最美妙之處在於,它不僅可以幫助人獲得心理上的慰藉,更能使人們感受畫家當時創造時的心情。”
安斯年沒有說話,一種淒涼、寂寥、壓抑和苦悶的情感籠罩住了他。食物中致幻成分的影響比他想的還要大一些,他看梵高《有烏鴉的麥田》,卻從中看到了一種深深的絕望和死一般的沉寂之情。
波爾金說得不錯,幻覺的確有助於人們理解畫家創作時的心情。可問題是,大部分出名的畫家都是精神癲狂之輩,即使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但誰會去想理解一個精神錯亂的瘋子呢?
沒有人想,瘋子想。
答案很簡單,只有一個瘋子才會想著如何更好地去理解另一個瘋子。
安斯年隨著波爾金穿梭在畫作包圍的走廊之上,牆壁上的畫作鋪天蓋地,不只是在兩側,就連頭頂的天花板和腳下的地板也有名畫體現。
他們來到那扇棗紅色的木門前,門上只掛著一副立島夕子的畫。
“這是我最喜歡的作品,名叫《白牢》。”波爾金迷醉地看著那副詭異的畫,“我把它掛在這扇木門上,你覺得怎麼樣?”
畫上面是一位身穿紅色低胸連衣裙的年輕女性,她被困在狹窄的房間裡,坐在一座死人牌位面前,靈牌上寫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
而細細看去,那名紅衣女子的眼睛往上吊,被刮花的臉蛋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痕。她的手腕有疑似骨頭爆出的痕跡,雙腳也纏有繃帶。更可怖的是畫中的女性胸口有猛烈抓痕,血肉模糊,肩膀正在滲出大量鮮血。
她的表情猙獰痛苦,令觀畫的安斯年感同身受,萬分痛苦。
“我的感覺……”安斯年蹙起眉頭,痛苦異常地說道,“我的感覺不太好。”
他扶著牆壁,幻覺侵蝕他的心理,他感覺自己彷彿鑽進了畫中,而畫中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子也成了一個黑頭髮的男孩。
這種體驗可不太美妙,甚至可以說糟糕得很。行走在這條走廊中,紛紛擾擾的畫中世界壓向他,像一座座大山砸在他的心頭,令他喘不上氣來。
“幻覺放大了你的感官,你的反應是正常的。”
波爾金微笑著,他揮了揮手,一道氣體自他指尖飄出。淡淡的白煙絲絲縷縷,像神話故事中的救命仙氣,又像有靈性的活物,主動順著安斯年的呼吸進入他的血液。
一種妙不可言的歡愉湧上心頭,安斯年的心田像久旱逢甘霖,充足的愉悅雨水淅淅瀝瀝,很快就澆滅了心田上那團名為恐懼的火焰。
於是,安斯年的眼前世界再度一變。
《白牢》之中,那個坐在自己靈牌面前的黑髮小男孩又變回那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而與之前不同的是,這名有著黑色長髮的女子正常得像世間任何一個嬌媚可人的時髦女郎,她有著綢緞似的烏黑長髮,她有著靈動的、彷彿會說話的明亮眸子,她有著勻稱的容貌、苗條的身材和完美的胸脯。
這是怎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啊,她的眼睛像星空那般深邃,她的牙齒像珍珠一樣潔白,她的大腿像象牙一樣光滑,她的肌膚像雪一般細膩。
這是怎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啊,她從容、優雅,卻又俏皮、可愛,像一個古靈精怪的孩子,又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女俠。
這是怎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啊,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女孩,這就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孩。
也就是,鹿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