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浮世繪-死亡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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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浮世繪-死亡之手
第109章 浮世繪 死亡之手
孩子最初愛他們的父母,等大一些他們評判父母,然後有些時候,他們原諒父母。——王爾德
時光向來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它殺人從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區別在於,人殺世間萬物包括殺人皆崇尚使用暴力,而時間殺人,則靠潛移默化,在不知不覺間使人長大,然後蒼老。
芽衣和久木長大了幾歲,久木身體健康,眼睛明亮有神,想必長大之後會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帥哥。而芽衣呢,芽衣睫毛很長,面板也很白皙,透露著一股健康的紅潤,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與久木的異能不同,芽衣的異能格外危險,她可以輕易改變一切物體的分子結構,令其產生爆炸。風間玄月用白色的摺紙訓練她對異能的控制力,由於紙張本身大小受限,所以即使失控爆炸,威力也不會太大。
日子本該就這樣照常度過,可是自從芽衣來到熱田神宮的第二年開始,就開始時不時出現無緣無故昏睡過去的詭異情況。
一開始風間玄月以為芽衣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內心焦急之下,她甚至帶著女孩去了多家醫院,可每家醫院給出的診斷結果都是生理機能一切正常,比普通人還要健康不少。
由於基因突變的緣故,異種人複雜的身體狀況是普通的現代醫學難以企及的。這可急壞了風間玄月,好在多方打聽之下,她意外接觸了一名異種人,從而得知了一家名叫“學院”的神祕異種人組織。
她打算前往紐約州西徹斯特,臨行之前卻被久木攔了下來。
“不能這麼去那裡,婆婆。”久木說,“我們不能輕易相信別人,我不能把生死交給別的異種人。”
“什麼意思?”風間玄月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最近我常常做夢,總會夢到以前生活的一些細節。記憶是不可能被遺忘的,現實中發生的一切被人腦忠實地記錄下來,所謂的遺忘和清除記憶只是把記憶碎片埋藏在潛意識深處。”久木解釋道,“我的異能和夢有關,而夢境往往是一個人潛意識的反映,其中可能還加了些現實生活的佐料和內心幻想的調味品。只是有時候,連夢都避開我這個執迷不悟的做夢者,於是我看清了事物生動形象的細枝末節,讓我躲藏的霧已散去。”
“所以你回憶起來你的由來了?”風間玄月一臉獵奇地看著他。
久木搖了搖頭,猶豫道:“在夢境中反映的未必就是事實,因為其中還在不自覺間經過幻想元素的加工。比如普通人做夢夢到自己會飛,這不意味著他真的會飛,我能做的就是解開迷霧面紗,解析自己的夢境,所以有一點我能肯定。”
風間玄月怔怔道:“什麼?”
“我們帶著某種使命而來,有人在潛意識裡對芽衣下達了命令。”今天的久木絲毫沒有任何調皮搗蛋的孩子氣,相反顯得意外的早熟。
“什麼使命?”風間玄月不解地看著他。
“婆婆知道‘死手系統’嗎?”久木走到窗邊,稚嫩的小臉在陽光和陰影的交錯下有些陌生。
不待風間玄月回答,他又自顧自地說道:“死手系統,全稱‘死亡之手系統’,也被成為‘邊緣系統’,是最早在冷戰時期由蘇聯於八十年代初建立,之後其他核大國陸續加入的自動化核反擊體系,亦是核捆綁的主要組成部分。”
“沒聽懂,什麼是核捆綁?”風間玄月對這些東西都不太瞭解。
“該系統與國家核武庫相連,可以自動分配打擊目標。打個比方,A國擁有核武器,但其覆蓋能力不足以打擊到它的潛在敵人D核武大國。於是,A國將核捆綁物件設定為B和C國,即使B和C與A的關係很好。”
“而一旦D國仗著強大的軍事力量對A進行核彈打擊,那麼A的核武器雖然打擊不到D國,但根據死手系統和核捆綁策略,A會將核彈投入B和C國,將其拉下水。與此同時,B和C的死手系統被激發,就會將更多的國家拉入核戰爭之中。最後,所有的核國家將被拖入核戰,全球核戰爭爆發,也就是世界末日。”
“不是,我還是不明白,人類為什麼要這麼做?核捆綁策略和死手系統的意義何在?”風間玄月還是有些想不透人類的用心。
久木轉身看著她,嘴角掛著充滿譏諷意味的微笑,眼裡閃爍著詭異的藍芒。
“死手系統要做的就是確保任何強國均被摧毀,避免我方倖存者和其他國家之間的戰後實力發生逆轉。比起世界末日,首腦們更擔心浩劫餘生之後,有任何第三方能從中獲利。”他說,“由於死手系統無差別攻擊一切擁核國甚至是任何工業國,因此當爆發戰爭的時候,核大國不會輕易動用核武器,所有其他的核國家在可能爆發核戰之前就會積極從中斡旋,而不是袖手旁觀。”
“等等!你突然和我這些,難道你們的使命就是觸發這個死手系統?”風間玄月聯想到芽衣的爆炸異能,內心不寒而慄。
久木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著她的眼睛,有條不紊地說道:“死手系統的啟用是有一個過程的,大致分為休眠、甦醒、觸發三個階段,從死手系統解除休眠到最終啟用,總時間預計約15~30分鐘,全球核捆綁的整體觸發大約在兩小時左右。”
“通常,死手系統處在休眠之中,此時它只會監視覆蓋全國的各大監測站點所收集到的地震核輻射大氣流動等重要引數來鑑別是否遭到了全面的飽和核打擊。當監測資料會發生巨大變動,死手系統就將甦醒,核反擊程式也將隨即進入半啟用狀態,但此時它仍無權發射核彈。”
“首先它會和最高領導層和中央指揮部取得聯絡,若是一定時間未能取得聯絡,就意味著該國失去最高決策能力。這時,有關許可權將轉入有關操作人員手中,若死手系統仍然無法與足夠多的操作人員取得聯絡,則意味著國家已經失去常規的核反擊能力,所有人工決策均以失效,這可能意味著該國國土已經盡數淪陷。由於已經喪失了任何人工決策能力,核反擊的相關許可權最終將移至死手系統。”
“所以為了癱瘓人工決策能力,這時候你的夢境異能就派上用場了是嗎?”風間玄月很快反應過來,舉一反三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編織的夢境要怎麼影響全球,但我知道癱瘓人工決策如果要在同一時間同步完成,那麼也就只有你的異能能夠做到。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不能違揹你們的使命嗎?”
“從個人情感角度而言,和婆婆、妹妹安安靜靜生活自然是很美好的事,不過當初給我們制定戰略的人可不會忽略感情這個漏洞。”久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著沉睡的芽衣說道,“我還好,在這項使命中我只是個監督者,主要執行者是芽衣。她體內還潛藏了一個只為這項任務而生的里人格,時機成熟之後自會醒來。屆時,不管我願不願意,她的里人格都可以共享我的異能。”
“好了,婆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該告訴你的我也告訴你了。”久木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不動聲色地問道,“現在該你做選擇了,我的方案是為芽衣營造一個虛幻的夢境,避免讓她和現實接觸,她的里人格永遠保持沉睡狀態,夢境將完全復刻現實,我同她一起活在夢裡。”
說到這裡,久木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下妹妹,殺掉我,這樣一切都不會發生。如果你再狠心一點,你甚至可以殺掉我們兩個,以確保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或者,你可以把我們送到學院,借他們的手處理掉我們。”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對人生要多麼的絕望,才能若無其事地說出讓別人殺了他這樣的話。
小久木靜靜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怯弱,也沒有任何不快。他談起死亡的時候是那麼的淡然,就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小事,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懶洋洋的,彷彿萬事萬物都不足以讓他動心。
從生命的本質上來講,坐在院子裡的竹椅上晒太陽和坐在波音客機裡環遊世界只是在生命的表現形式上略有不同,實際上並無任何實質性的區別。人是遲早會死的,貧窮富有、強大弱小,全都一樣,早死晚死的區別而已。
對於久木來說,世界不過是一顆旋轉的大大圓球,他和活在圓球上面的某一隻樹懶沒有區別。他厭倦一切,包括那些並不使他厭倦的東西,他的快樂像他的痛苦一樣痛。
風間玄月身體微微顫抖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堅定道:“小久木既然肯把事實真相告訴我,說明你是真正信任我的,這讓我怎捨得出賣你們。不管怎樣,你和芽衣都會好好活下去,就照你的方案來,同時我也會幫你們找到其他解決辦法。”
說到這裡,她上前摟住小久木,呢喃道:“還有啊,以後不要一臉若無其事地談生死。如果悲傷或是害怕的話,哭出來就好了,婆婆永遠都是你的依靠。遇到這種事,傷心也是正常。”
小久木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眼裡似有淚光又好像沒有。其實這是一次試探,對風間玄月的試探,事實證明,婆婆並未讓他們感到失望。
總之,他沒哭。
使他的悲傷合理化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合理化需要付出努力,那如何才能做到呢?悲傷的人是無法付出努力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婆婆,我從不哭的。”久木瞥了一眼熟睡的芽衣,輕聲道,“從漂流在河上開始就是這樣,妹妹是個愛哭鬼,所以我不能哭,我要保護她。”
他掙扎著,從風間玄月的懷裡掙脫出來。
“婆婆,答應我,如果真的到了要做選擇的那一天,殺了我,而不是妹妹。”小男孩稚嫩的小臉意外的溫柔,他認真道,“我是哥哥嘛,總得做出些犧牲,妹妹以後還得嫁人,生好多小寶寶呢。”
“不許說這種話,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對我的孩子坐視不理的。我不會帶你們去學院,可是我先前就和那個組織取得聯絡,我怕他們會注意到你們。或許我們該想個辦法,才能瞞天過海。”風間玄月執意再次擁抱他,試圖給這個人生灰暗的小孩帶去一點溫暖。
“不,我是認真的。”久木搖了搖頭,輕聲道,“婆婆,你聽過布里丹的驢子嗎?”
“布里丹的驢子?”
“故事是這樣的,14世紀法國有一位叫讓·布里丹的哲學家,他養了一頭小毛驢。小毛驢吃乾草,於是布里丹每天都會向附近的農民買一堆草料。有一天,送草的農民出於對哲學家的景仰,額外多送了一堆草料放在旁邊。這下子,毛驢可傻了,它站在兩堆數量、質量和與它的距離完全相等的乾草之間,可為難壞了。雖然小毛驢享有充分的選擇自由,但它左看看,右瞅瞅,始終無法分清究竟選擇哪一堆好。於是,這頭可憐的毛驢就這樣站在原地,猶猶豫豫,來來回回,到最後餓死都沒能選擇做出合適的選擇。”
“所以久木你想和我說什麼?”
“無法捨棄兩個方中的任何一方,那不是溫柔,那不過是軟弱罷了。”久木輕聲道,“我希望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請您不要捨不得。”
風間玄月楞了一下,嘆息道:“久木,你這是要我下地獄啊。”
“可是,婆婆。”久木說,“活著不就是地獄嗎?”
所以這就有了哥哥和自己的精神體入學?
看到這裡,芽衣已經淚流滿面了。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著,淚珠順著臉頰流下,摔碎在電梯間的地板之上。
原來哥哥的懶惰是如此倦怠,如此愁苦,如此缺乏姿態和行動。
而她的異能並不是只能透過紙張爆炸,她可以引爆一切,只是哥哥和婆婆誤導了她的觀念。
“別哭,芽衣,這下明白哥哥為什麼這麼懶了吧?”久木拍了拍芽衣的肩膀,掛著笑容,眼神卻充滿歉意,“對不起,芽衣,我的夢是愚蠢的避難所,就像用雨傘遮擋雷電,希望你不怪我。”
“我不怪你,哥哥。”芽衣喃喃道,“我非但不怪你,還得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