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目眥盡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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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目眥盡裂
第39章 目眥盡裂
李星野就指著趙律師的包。“這個包你每天都隨身帶著嗎？”
趙一達點點頭。
開門進屋，趙一達請二人在客廳的沙發上落座，自己跑到妻子孩子的屋裡看看，雖然做了那個血淋淋的噩夢之後自己給妻子打了電話，但還是親眼看到家裡沒事後才放心。
他長出了一口氣。“不義之財，來得快，敗得也快。我要把房子掛中介公司賤賣掉，一週之內我就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了。”
說著，趙一達也一屁股坐倚在了沙發裡，沒有了以往筆挺立正的形象，原本熨帖的西裝皺皺巴巴的，裡面的白襯衫領子也一圈油泥。他從包裡拿出一摞紙質材料。“這是我偷偷影印的瀋水濱的舉報材料，原件是沒了。”
闞木頭一把接了過來。把這份材料交上去，也算完結了瀋水濱的心願。他又伸出一個黑乎乎的大巴掌。“監控錄影呢？”
趙一達苦笑了一下。“相信我，那東西是禍非福。你拿到手裡也沒用，根本扳不倒王生水。反而會給自己引來事端。那龍虎豹三個頭目各個都是亡命徒，幕後的王生水不僅財大氣粗，而且更加心狠手辣。”
李星野擺擺手。他知道，這已經是趙一達的極限了。
他說的都是實話，而且錄影是他保命的本錢。
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錄影內容，誰也不知道錄影有沒有拍清楚龍哥拿出來的照片，誰也不知道錄影記錄了龍哥當時說的什麼內容。
現在就連龍哥自己也記不住當時自己都說了什麼了。
還是那句話，底牌最值錢的地方，就在於誰也不知道它是什麼。
這東西真流出來了，不管內容是什麼，王生水絕對不會放過對自己留一手的趙一達。
要了他的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三個人一時沒有什麼話說，趙一達緊繃的精神就開始鬆懈，不由得一下下點著頭打起了瞌睡。
李星野就讓他進屋躺下，自己肯定保他平安。
這時的趙一達就算不敢百分百信任李星野，自己的身體也撐不住了。他把心一橫，進屋鞋子都沒脫，倒頭就睡。
李星野這時卻伸手拿起趙一達放在桌子上的皮包。
這皮包是油蠟皮，義大利通派牌的。一看就是好東西。
李星野忽然覺得黃半山讓自己逛商場真不是瞎耽誤工夫。
開啟皮包，把東西整個兒都倒在茶几上。李星野把能藏東西的都翻一遍。
結果，在幾份資料裡和皮包的夾層裡，翻出來兩張紙片小人兒，這兩張紙人的顏色都是純白的，而趙律師和唐林交給自己的顏色是灰黃色。
李星野記得黃半山摘錄的玉格門法術筆記裡寫過，符咒類的東西要想生效，必須用陽氣或者陰氣發動。生效後的符咒，要麼會被強烈的陽氣引燃，要麼會被強烈的陰氣薰灰。
這樣的符咒就不能再用了。
看樣這兩張應該是沒使用過。每個小人兒的背後都畫著符號，並寫著“村正”二字。
闞木頭拿起一個，湊到眼前看了看。“這不是厭勝術。厭勝一般只需要一個鎮物。而且這符文不是我們的書寫習慣。”
說著就把電視開啟，選了半天台，看起了動畫片《海綿寶寶》。
李星野嘿嘿一笑，給他的品味點贊。
漫漫長夜，這倆難兄難弟可不敢睡著了。
誰知道趙一達什麼時候起來作妖，搞不好這哥倆死於亂刀之下，那趙一達最後再死於槍子兒之下。仨人手拉手早登極樂，倒是遂了王生水的心意。
紙人厭勝在古代非常常見。在《晉書》的《顧愷之傳》裡，就提到過，這位畫過《女史箴圖》的堪稱一代宗師的大畫家，就幹過這種事。
話說著名藝術家顧愷之特別喜歡隔壁鄰居家的姑娘，去跟人家表白，卻遭到拒絕。於是他畫下來姑娘的畫像，這也不算啥，可他還偷偷地用針扎人家的胸口。
這一下子，那姑娘胸口疼了起來。趁著這個機會，顧畫家就登門拜訪，訴求愛意。
一般說，人在危難之際，感情防線就容易崩潰。古代心口疼可是大病，姑娘以為自己沒幾天日子了，不如從了這位痴心郎。結果，顧兄順利得手。事後又偷偷地把針拔掉，獲得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美女。
李星野來不及欽佩顧愷之的機智。他忙著把紙人收起來，走到廚房，想把紙人放進鐵質水槽，一把火燒了。
半天沒找到火柴，就嘴裡叼著紙人，兩手忙著翻看爐灶附近有沒有能點著火的東西。
李星野正在廚房忙活，感覺身後有人影把客廳透過來的燈光擋住了，他剛回過頭去，一把閃亮的刀就向自己的腦袋劈了下來。
卻說趙一達趟到床邊噗通倒下，感覺四肢百骸無比的乏累，身子彷彿深深陷入床墊之中。這一刻生死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實實在在睡一覺。
誰知剛躺下，就聽到客廳那頭傳來妻子的尖叫聲和孩子的哭喊聲。不對！他們娘倆早就被自己送回了老家了。
趙一達朦朧中狠咬一口嘴脣，疼痛中精神一振，從**起身就要下地。
可他竟然發現，自己穿著睡衣。
剛才，自己不是穿著沒來得及換下來的西裝直接倒在**的嗎？
出事那天夜裡，自己就穿著睡衣!
到底現在是在夢裡，還是這幾天發生的事都是夢裡？！
耳聽見叫聲和哭喊聲戛然而止，他趕緊爬起來，衝到客廳裡。
自己最害怕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妻子房間的門半開著，一灘鮮血從敞開的門裡淌出來。
趙一達感覺自己目眥盡裂，一瞬間血往上湧，耳朵裡什麼也聽不見，眼前的世界都是紅色的了。
但是他沒有走進那扇門。
因為他發現血泊中有一雙紅色的腳印走向了廚房的方向。
趙律師隨手從廚房外的餐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他握緊水果刀，深吸一口氣，就像古代戰場計程車兵衝鋒之前握緊長槍。
站在廚房門口，他愕然發現，一個穿著和自己一樣睡衣的男人，一個和自己長得也一模一樣的男人，正笑嘻嘻地在爐灶旁邊，把一塊紅呼呼的肉放進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