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四章 :金國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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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四章 :金國的棋子
從建炎四年年底到紹興元年的這一段時間裡,南宋皇朝的形勢是喜憂參半。
喜的自然是軍事形勢的明顯好轉。
以前和金兵作戰,無論戰役的大小,基本上是一面倒的失敗;而從建炎四年的年底開始,不斷有戰勝金兵的捷報,從小勝到大捷,絡繹不斷。
這意味著,南宋皇朝開始有了與金兵相抗衡的實力。
最讓高宗皇帝開心的是,這些打敗金兵的將領們,大都是剛剛冒頭的新人,包括吳玠岳飛等等。即便是官位最高的韓世忠,也是被自己逐步提拔起來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在北方還有兩位名義上的皇帝存在,假如朝中的大臣都是自己提拔起來的新人,而不是沿用前朝的老臣,對已現在的高宗皇帝而言,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悲的是河南偽齊政權的成立
《大金國志?太宗紀》中有一句話:“以和議佐攻戰,以僭逆誘叛黨”。
這句話就是金國對宋朝的基本國策。大概的意思是,用和談來麻痺宋朝,讓宋朝放鬆警惕,便於戰勝宋朝;用高官厚祿甚至是帝位來**宋朝的重要人物,讓他們反叛宋朝。
“以僭逆誘叛黨”這一招之前金國已經用過兩次了,第一次是用在了張邦昌的身上,第二次是用在杜充的身上,如今輪到了劉豫。
劉豫是什麼人?
劉豫最早的身份是河北提點邢獄。因為害怕金兵而棄官逃到了真州。他的本意當然是想遠遠的避開金國那些可怕的野蠻人。可問題是,後來南宋朝廷又把他派遣到山東的濟南府去擔任知府。
這不是坑人嗎,明擺著要把劉豫重新往火坑裡推嗎?
最終的結果是。在建炎二年。雖然劉豫心不甘情不願地到濟南府去上任。然而,當同年的十二月,在金國的完顏昌率兵前來攻打時,劉豫馬上出城投降,把整個山東省拱手相讓。
經過連番的博弈,在建炎三年的重陽節,,劉豫被金王朝冊立為皇帝。國號也由金王朝代定,叫做“大齊”,都城設在大名府。
從這時候開始,大金國便把它已經侵佔的山東河南的土地,全部劃歸到了這個“大齊”政權來統治。
於是,劉豫成了張邦昌第二。
然而,雖然同是降將,劉豫與張邦昌有很大的不同
張邦昌對於皇帝這次稱謂是敬而遠之,多番推搪,甚至是在其位而不謀其事;而劉豫不但坦而受之。還真把自己當成是一國之主,竭力為女真人服務。
至於金國為什麼會扶持偽齊的成立。完顏吳乞買的兒子完顏宗磐曾經做出這樣的解釋:“先帝所以封豫者,欲豫闢疆保境,我得安民息兵也。”
而岳飛的說法更為直白:“金人所以立劉豫於河南,蓋欲荼毒中原,以中國攻中國,粘罕因得休兵觀釁。”
實際上,高宗皇帝和南宋朝廷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大齊的成立確實是給南宋皇朝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首先偽齊的成立,拉攏了一大幫不肯向金人投降但又不容於南宋朝廷的人士,事實上在和南宋朝廷搶奪人才。
在大齊收攏的這些人才中,文官中最著名的有曾經痛擊金兵的太原知府張純孝在南宋朝廷被貶的趙鑑齊國建等等;而在武將方面,名氣最大的就是李成孔彥舟和以兵四萬人奔劉豫的酈瓊,等等。
難怪御史廖剛對高宗皇帝說:“臣聞劉豫在齊魏間,省徭薄賦,專務姑息,招來人士,誘以偽官,安知其不圖吾根本地乎。”
其次偽齊的成立,一方面與金國配合,讓金兵能夠把所有力量集中在陝西,給了宋朝的西北軍予莫大的壓力。
可以合理地假設,如果沒有偽齊的存在,金兵就不可能數次集中十萬兵力,在陝西攻擊西北軍。甚至在富平之戰中也不大可能戰勝宋軍。
另一方面,劉豫為了向金人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多次從長江的中下游地區發起攻擊,給予南宋朝廷很大的壓力。
再者,為了獻媚於金國,劉豫在錢糧方面給了金國很大的支援。
劉豫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設定淘沙宮,專門挖掘漢人墓地,導致兩京家墓發掘殆盡;然後毀明堂,得金龍之金四萬兩,大銅錢三百萬,全部獻於金人。
這還不止,直到劉豫被金人罷黜為止,每年向金國歲貢幾十萬緡錢,對金國的軍費開支做出了有效的補充。
當然,作為大國上邦,金國的佈局不僅僅限於劉豫這個棋子,在建炎四年的十月份,金國還派出了另外一個棋子,直接打入了南宋朝的核心處。
這個棋子在剛剛回到南宋的時候,因為金國的內訌以及南宋朝本身的原因,並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
而在十年過後,這枚當初不太顯眼的棋子,竟然在金兵全線失敗的危機關頭,把南宋朝的四大集團軍全部拆散和毀掉。
包括岳家軍韓家軍在內的四大集團軍的拆散和消失,讓南宋皇朝從此之後,只能龜縮在長江以南,再也無力北進,收服失地了。
這枚棋子的價值對於女真人來說,遠遠超過了當初在開封府內的郭京郭神仙,根本不能夠用金錢來衡量。
這枚棋子的名字只有兩個字:秦檜。
建炎四年十月,楚州被金兵攻破的幾天之後,漣水軍(今江蘇漣水)的宋軍水寨前,突然來了一條船。
如今正是金宋兩國交兵之際。宋軍的反應自然是拿著刀槍圍了上去。
船裡走出一箇中年男人。他對周圍的人說。他姓秦,叫秦檜,是開封淪陷時被金軍抓到北方的御史中丞。他問這裡有沒有讀書人,如果有,應該會知道他的。
當時還真有一個秀才,叫王安道,是個賣酒的。
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聽說過秦檜,又或者他知道秦檜長什麼樣子。一見面就能確認。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他走過來恭恭敬敬敬地給秦檜施禮,說中丞大人勞苦了,遠行不易啊。
宋朝是尊重讀書人的,他這樣說,漣水軍立即相信了,派人護送這條船到越州(今浙江紹興)去見高宗皇帝了。
秦檜去見皇帝的路上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
因為秦檜隨身帶了大量的金銀財寶,有位叫劉靖的副將見錢眼開,起了歪念,想殺了秦檜謀財害命。
可惜的是。這位劉靖有賊心沒賊膽,被秦檜嚴加斥責之下。就此收手。
《續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八有以下記載:
及楚城破之三日,檜與王氏及臧獲硯童興兒……至漣水軍界,為禩邏者所得,將縛而殺之。檜曰:“我御史中丞秦檜也。”寨兵皆鄉民……稍凌辱之。檜曰:“此中有士人,當知我姓名。”。時王安道者為酒監,眾呼示之。安道佯為識檜,長揖之曰:“中丞良苦!”眾信之,乃不殺……有副將劉靖者,欲殺檜而取其資,檜知而責之,靖不得發。檜遂泛海赴行在。
秦檜這個名字在後世赫赫有名遺臭萬年。
不過在當時,這個名字僅次於民族英雄李若水,也是個響噹噹的名字。
略為回憶一下秦檜在靖康年間的所作所為:反對割讓北方三鎮,反對張邦昌篡位,被金軍抓走陪伴徽宗和欽宗身邊受苦……
這一樁樁一件件,顯得多麼的忠貞,多麼的勇敢,一直銘記在整個大宋朝人們的心中,被所有漢人所敬仰。
不過激動過後,一些疑問也浮上水面。
御史中丞秦檜是截止到現在為止,唯一一個從北方逃回來的前朝高官,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根據秦檜的說法,他在北方時做俘虜時,被分配到完顏昌的手下為奴,受盡了虐待。後來由於才華出眾,女真人也大為佩服,讓他逐漸接觸到了一些高階工作,比如寫點文書方案什麼的。
由此而起,完顏昌再也離不開他了,連上前線打仗都要隨身攜帶。
之後,秦檜表示全靠他個人的勇武,看準時機殺了看守他的金**人,奪了一條船,衝破重重險阻,從淮河流域進入長江,抵達宋軍的水寨。
哇塞,這太牛了,簡直又是一個關雲長千里走單騎的動人故事。
不對,這不是千里走單騎,而是千里劃大船,比武聖人關雲長更加厲害。
先不說這一路上有多少金軍,尤其是完顏昌率領的龐大軍團,連岳飛的部隊都阻擋不住,卻偏偏追不上秦檜的一艘船。
他的船該是有什麼特殊的法寶,才能跑這麼快呢?
更想不通的是,秦檜的那條船上,還有秦檜的妻子王氏,和全府的家人奴僕,外加大批的珠寶錢幣,等等。
難道完顏昌真的如此重視秦檜,乃至打破軍中的慣例,特許他攜帶家屬出征?即便如此,秦檜的書童奴僕和那些金銀財寶又如何解釋?
總之,在秦檜身上發生的種種事情,已經超出了人們的日常認識。
所以,大家都沉默了。
假如這樣的說法都能夠輕易過關,豈不是侮辱了大家的智慧。
因此有人懷疑,,秦檜根本不是逃回來的英雄,而是變質投降金國,然後回來搞事的奸細。
有了這個推斷,各種渠道得來的各種說法就開始陸續出現了。
就在秦檜百辭莫辯,有口難言之際,有兩位朝中大佬出來幫秦檜做擔保。
這位大佬就是是左丞相範宗尹同知樞密院李回。
《續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八:檜自言殺監己者,奪舟來歸。朝士多疑之者,謂其與何に鋦檔韌被拘執,而檜獨還;又自燕至楚二千八百里,逾河越淮,豈無譏訶之者,安得殺監而南行!就令達蘭縱之,必質妻屬,安得與王氏俱歸!唯範宗尹李回素與檜善,力薦其忠,乃命先見宰執於政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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