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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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未來
1
我將她瘦小的身軀摟進了懷裡，我覺得這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謝謝你啦，倪安秋，哦不對，是小秋同學，這次不用你糾正咯。”
“謝什麼啊……謝我這個職業殺手嗎……”嗚咽聲之中，倪安秋好不容易才擠出了這句話。
“我不管，不管你是職業殺手還是別的什麼，一直以來都是你陪在我身邊，在這四天裡，也一直都是你在我的身邊保護我，這些都是我所看到的事實，所以，就算你之前做過什麼事，我也不會在意的。”
“不用那麼勉為其難啦……雖然……我有職業殺手的名號，但是隻有兩次殺過人……算上你這次，我失敗的次數都已經超過十次了……要不是在同行中也有好心的人，我都可能活不到現在……”
“不過，你為什麼要成為殺手呢？”我用溫柔的語調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和你的經歷……其實一樣啦……你說，你和餘佳閔之間是相互同情憐憫的關係，我也是一樣……在那一刻，我猶豫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啦……”
她雖然還在哽咽著，但是至少可以比較流暢地說話了，也從我的懷裡掙脫了出來。
“我的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和你一樣，也是……我的媽媽把我帶大的。就這樣一直到了我初三的時候，就在初三的……最後一年，我的媽媽在回家的途中從橋上摔進了河裡，第二天……就發現了她的屍體。當時我就趴在媽媽的屍體上痛哭著，從此之後我就成了孤兒了。那時候也有好心的親戚想要收養我，但我不願意，我不願意活在別人的庇護下，也不願意中途進入別人的生活中。現在想想這種觀念是不是很幼稚，但我當時……的確是這麼想的。於是我一個人偷偷地逃走了，很奇怪吧？明明只是一個初中生，卻這麼固執，做出這種事。但是我還沒有成年，也沒有打工的機會，我覺得自己都快走投無路了，中間也遇到過別人的善意幫助，但是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接受，我不想接受這樣的施捨。最終，偶然間，我找到了這份工作，順便也給我帶來了容身之所。在這個行業裡有些目標也是隻有我才能接近的。之所以接受第一個委託，是因為那個傢伙實在是太討厭了，光是聽委託人的申述，我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接下了。委託人懷疑我是否能成功，我自己也懷疑，所以那時候我練習了好幾遍，最後還是成功地完成了。後來也接到了一些別的委託，但是……我都下不去手……因為我不想殺人，我從來都沒有想要殺人的想法……
“之後……也許是因為一直都沒有工作，生活越來越困窘，估計也很難過完這個學期了，所以我這次下定了決心，不能再因為自己的感情，而不完成委託了。因此，為了漂亮地殺掉你，在開學前我練習了好多次，包括把匕首藏在袖子裡之類的，因為怕劃傷自己，所以我還特意在我衣服的右邊袖子裡縫上皮革。當然啦，也有沒有縫好的，比如我昨天假裝摔倒的時候，皮革就是那個時候鬆掉的，所以才會刺到我。”
“也就是說，你第一天來找我說話是故意的咯？”
“嗯，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注意到了，我想是沒有吧，從中午開始，我的右手袖子裡就藏著一把匕首了，因為走動的時候我必須要抓著柄部啦，所以那個時候我都是隻能用左手的。不過這種細節你估計不會注意到吧？不過上課的時候倒是沒問題，因為縫著皮革，所以只要小心點就不會被發現了。”
她說的話我都明白了。所以我們相遇的第一天晚上，她就突然說要走那條小巷，因為在那裡什麼都看不清而且平時也很少有人經過所以便於下手。那個時候我是說了什麼呢？如今已經想不起來了，不過，大概是在說母親的死帶給我的打擊，我在母親的屍體上痛哭吧，大概就是這句話，讓倪安秋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吧，所以當時才沒有忍心下手吧。
我起身站了起來，來到了小桌子旁，將那樣東西小心地拿了出來。
“因為我遲遲沒有殺掉你的緣故吧，所以我也一直受到了你的爸爸陳天華的催促，讓我快點完成任務。一直到五月下旬，他突然就不再催促了。這個時候我就知道事情有點不對了，他可能委託了其他殺手來完成這個任務，於是我才在上週一的時候，聯絡到了陳天華，並在他的指示下偷偷到你家裡。當時你爸跟我說，他已經放棄我了，他說要另外找一個殺手混進前往落日山莊的旅行團裡，伺機把你幹掉。我當然不答應，如果另找一個殺手的話，那麼你肯定死定了，我不想讓你死！所以，我那天是跪在地板上求他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次一定會成功的。在我的苦苦懇求之下，他才答應，給我這個機會，將我的名字和另外一個臨時加入的人的名字放在了名單裡。那天我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我知道，我搶到了這次機會，我知道如果你五天之後活著回去的話，他一定會派新的殺手，到那時候我也無能為力了。所以，為了讓你活下去，我決定將你託付給一個看起來比較可靠的旅行團成員，然後拜託那個人把你帶走，收養也好還是製造你死了的假象也好都無所謂，重點是要找到那樣一個人，因為這次旅行之後，我這個失敗的殺手，是肯定無法再和你呆在一起了。”
是這樣嗎？怪不得呢，那次在餘佳閔的房間裡哭著說出那些話。雖然心裡有些嫉妒，但是她還是覺得我和餘佳閔相處得不錯吧。也許正是因為心裡很焦急，所以才會說出讓餘佳閔做我女朋友也沒關係這樣的沒有考慮後果的話吧。當時的倪安秋還不知道其實周圍的那些人都是殺手，所以才會這樣做。這樣來看，到了第二天她的態度改變了也就好理解了。因為旅行團中沒有可以託付的人，她覺得必須要親自保護我才行。
“不過你為什麼要騙我說旅行團裡面只有一個人是殺手呢？”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她也站了起來，但是語氣依然很沉重，“首先，我不想讓你知道我的身份，因為我擔心你知道了之後，就會躲開我，我……不想失去你……當我在晚餐時得知了其他所有人都是殺手之後我便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其次，如果我說了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其他人都是殺手，一是無法解釋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二是你肯定會像個笨蛋一樣提出要和我一起怎麼樣怎麼樣吧，想要為我分擔一點，但是這樣才更加危險，我覺得不如就讓你老老實實地縮在角落裡聽我話不要亂走比較好。不過相信著這些的我還真是笨到家了。”
“你果然是笨蛋嗎。”這句話完全沒有嘲笑她的意味，其中包含著的只是深情的感謝。
“不過我這樣子做只是在自討苦吃，讓你一直在懷疑我，我想掩蓋的身份反而倒是被你一直懷疑著。就在剛才，你在揭穿我殺害徐雄的事實後，我還打算著放棄抵抗，告訴你除了我們之外都是殺手這個事實呢，所以我才想帶你去看儲藏室的下面的。不過現在看來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不過啊，這樣對你來說可真是累呢，一方面要瞞著我，要向我解釋，另一方面還要和其他殺手對抗。”
“你啊，總算知道了嗎？不過也是因為我自己的緣故呢。”倪安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就在昨天晚上，就是我被賀白樓刺傷之前，他當時本來是想殺了我的，他那副猙獰的面目我到現在還記著。那個時候，我真的是絕望了，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裡了。而且我還沒有跟你說過真相，照這樣子下去你會被賀白樓利用，然後死在他的手上。所以在他準備殺了我的時候，我突然閃過靈光，告訴他現在還不行，因為杜巨集明可能帶著第二把手槍，如果只有他和你兩個人的話，那麼殺掉你們對於杜巨集明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就算賀白樓能順利地殺掉你，他也不得不在最後一天和杜巨集明對峙，在對方有手槍並且極度小心的時候，用小刀的他是很難擁有勝算的。所以我可以幫他，我可以和他一起先把威脅最大的杜巨集明解決掉。並且也只有我能保護你。賀白樓最後答應了，暫且放我一條生路，但是他為了防止我會為他帶來什麼威脅，就把我的右手砍傷了，不過留下了左手以防不測。他應該是很自信我的左手沒有什麼力氣，至少是很難偷襲，也就只能當正面的防衛用吧。不過這一點對我來說倒是無所謂，因為在剛才的絕望之後，我只想著能夠活著回去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帶著淚看向我這邊，我也看著她，然後將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將她交給我防身用的匕首以雙手捧著的樣子遞了出去。
“這……這是？為什麼突然要……”她看起來還不能理解眼前的狀況。
“請殺了我吧。我在帶來的紙上寫好了留言，表哥看到之後一定會放過你的。”我看向她的雙眼中充滿了渴望。
“哎？為……為什麼？”
“因為這樣，就能幫你了啊，有了這兩百萬，至少你就能擺脫這種生活的困境了吧？你說過，因為你的生活陷入了困境所以才接下了這次的委託吧？之前一直都是你在幫我，所以這次，我也想幫你。如果沒有你，我很難想象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如果沒有你，我恐怕還會活在孤獨的深淵裡！正是因為有了你，我才能獲得我以前從未品嚐過的快樂；正是因為有了你，我才明白了對於自己來說究竟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的生命沒有關係。反正現在我也逃不出去，我也終有一天會被父親派來的殺手殺死，我的結局早就已經被註定了，可是你的還沒有啊！所以，請殺了我吧，這樣既可以向我的父親交差，又可以，幫你擺脫困境。能夠死在你的手裡，我真的很高興，真的……因為，我喜歡你，我很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了！”
這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任憑它沿著我的臉頰滴落下去。我上前一步靠到了她的身前，將手上的匕首塞進了她的手裡，然後抱住了她。隨後，我便感覺到了背上傳來的尖銳的觸感。
這樣就能結束了嗎？結束自己痛苦的一生了嗎？
如果沒有倪安秋，自己的生活將會是多麼的痛苦！自己的生命將會是多麼的無趣！正是因為倪安秋，是她帶給了我新的生命，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這條命即是我最好的還禮。
漫長的沉默。她既沒有出聲，也沒有將匕首刺進我的背。
“你是……笨蛋嗎？”
我彷彿聽到了她的嗚咽聲，甚至能感受到滴落在我頭上的她的淚水。
“如果我的目的只是為了殺了你的話，那我之前做的那些……都是為了什麼啊！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你覺得你喜歡我，然後把你的一切奉獻給我就完了嗎？真是個自以為是的笨蛋！你難道忘了嗎，我也……我也……最喜歡你了啊！”
背後的被尖銳物品抵住的觸感消失了，隨即就是某個金屬物品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倪安秋的雙手也抱住了我。
過去的種種記憶在我眼前一一閃過。第一次見面時的純真的表情，午後在校園裡閒逛的場景，體育課上遙望同班同學打籃球的身影，實驗室裡看著手中的裝置感到驚奇的樣子，回家的路上在學著我的聲音說話時的滑稽模樣，運動會上我們一起吶喊助威的場景，藝術節上專注又興奮地看著舞臺表演的樣子，一起逛街時看著櫥窗裡的物品時的渴望的眼神，生日聚會時她時不時露出的調皮的微笑。最後，這一切都化為了她招牌式的狡黠的笑容。
這就是倪安秋，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她。她不過是個純真，善良，時不時會開點惡劣的玩笑，總是惡作劇似地把過錯推到我身上，總是充滿活力，有的時候又會像個羞澀少女那樣靦腆，她就是這樣一個非常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啊，她就是這樣一個我所喜歡的女孩子而已啊。
我們就這樣緊緊地相擁著，覺得此刻，即是未來。
2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才從房間裡出來，金明勝表哥似乎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你們交談結束了嗎？你們現在的關係是同學，還是……”
倪安秋帶著些許羞澀地低下頭去，這個反應大概是最好的回答了吧。這一切都好像被金明勝表哥預料到一般，他帶著深意笑著，然後帶著我們前往茶室那邊。
“話說，倪安秋這個名字是化名吧？你有跟他說過真名嗎？”
“沒有啊，”面對金明勝表哥的提問，倪安秋對著我笑了笑，“他遇到的是名為倪安秋的我，那麼這就跟我原來叫什麼毫無關係了。”
“不過，現在想想，落日山莊裡的大部分人都是用的假名吧？”我理所當然地這樣說道，不過，說到這裡，表哥的神情黯淡了下來。
“不過也有例外。像是賀白樓、路易斯之類的就不是假名。還有一個人也不是，這個人是我最先查到身份的人，說起來，也是有些不幸呢，她恐怕是這起事件裡最無辜的人。”
“是誰呢？”
我雖然這樣子問了出來，但是我心裡已經隱隱約約閃過了一個名字，因此在我聽到她的名字後，也沒有太過驚訝。
“是餘佳閔，她真的是個很單純的孩子啊，因為在這11個人之中，只有她，不是殺手。”
“哎？”這句話帶給我的驚訝程度不亞於“周圍的遊客都是殺手”這個真相。
“你一定很想問那麼她為什麼會參加這次旅行吧。原因在於她是被迫來的。就在今天下午……哦不，應該已經是昨天下午了吧，她的父親被抓了，那個人是個職業殺手哦，乘著職務之便毒殺病人，這次是被抓了個現行。他在審訊之後，供出了派自己的女兒去落日山莊殺人這樣的話。這就是餘佳閔為什麼會參加這次的旅行。”
“可……可是……”我的心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那樣難受，“這樣一來的話，餘佳閔不是無辜的嗎？她明明什麼錯都沒有，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而且還是被周圍的那麼多人陷害……”
“是啊，她恐怕是這起事件中最悲劇的人物了。明明不是殺手，卻被擔任殺手的父親逼迫來到這裡。而且，他供出了女兒來到這裡殺人的事實，所以，現在社會上大概都已經認為他的女兒也是殺手吧。也就是說……餘佳閔雖然沒有沾上一點汙穢，但卻已經洗不白了。啊，抱歉，在這種時候跟你說這個，這個話題還是以後再提吧……”
“不要！表哥，我想知道所有的真相。”現在的我已經不想再去逃避真相了，儘管心頭堵得厲害，但我還是想了解所有的真相。
這次回答我的是倪安秋。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餘佳閔學姐講完她的過去之後，我說她的話中有所疑點之類的話吧？這是因為，她在敘述的時候，故意將她的爸爸與醫院兩者的關係模糊化。其實，她的爸爸就是那家名叫天瑞的小醫院的醫生，包括她媽媽，也是在這家醫院接受治療的。怎麼，你還不明白嗎？是她的爸爸殺了她的媽媽，而後者被毒殺時的慘狀恰好被餘佳閔學姐看到了。”
“可是……可是這不是理由吧？為什麼她要對我隱瞞這個呢？”
“你還沒有明白嗎？你的母親，也是在那家醫院接受治療的。”
順著金明勝表哥的話，倪安秋接著說了下去。
“在她的經歷裡，不是有她在高三再次去醫院時看到的場景嗎？她現在不是大一嗎？你現在是高二，而你的媽媽是在你高一的時候病逝的，並且兩者都是發生在2月初的時候。你想到什麼了吧？沒錯，你的媽媽就是被你爸委託的殺手，也就是餘佳閔學姐的爸爸殺害的。她當時應該還看到了貼在床頭的那個病人的名字，因此在車上的時候聽到你的經歷時，立刻把你的姓氏和當初見到的那個被毒殺的病人聯絡了起來。因為根據你的經歷，很難想象你的姓氏會在你已經這麼大的時候改變吧？所以她當時應該就得出了你的姓氏是跟著媽媽的這個結論，而且那是同一家小醫院，又是如此接近的時間點，然後再加上她現在的身份，她恐怕是立刻就明白了吧。”
——那個鬼……就是……你啊……
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我那個被毒殺了的母親的身影嗎？
“陳天華也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大概是不願意用同樣的伎倆連續殺兩個人吧，所以在委託殺手殺害了自己的妻子後，他過了那麼久才計劃殺掉自己的孩子，並且這次絕對不讓原來僱傭過的那個殺手參與。不過也許是上次殺害他妻子的時候得到的報酬豐厚吧，所以這次他無論如何也想撈一筆，所以才派自己的女兒來替她完成這項罪行吧。”
金明勝的這些話，聽在我的耳裡，覺得尤為刺耳。
就像賀白樓說的，餘佳閔只不過是一個清純的少女罷了，卻因為父親犯下的罪，而受到了這樣的波及，不僅是因此死在了落日山莊，毀掉了她還沒開始的人生，還讓她生前在被周圍人懷疑的絕望中死去，死後也無法正名。這其中還有我的一部分責任，這更讓我有些過意不去。此時此刻，那天晚餐時她的最後的笑容又在我的眼前浮現了出來。這恐怕就會像是餘佳閔遇到的女鬼那樣，成為我的無法割捨的夢魘了吧。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穿過了茶室，眼前便是一個十分簡陋的臨時橋，看上去還顯得有些危險。
“我不知道這麼說你會不會高興一點。你的父親被抓了，因為挪 用 公 款被發現了。我在來的時候順便也打過電話了，以後就由我們家來照顧你們倆了，不過你們還是儘快確定是兄妹還是姐弟吧，不然會很難辦的。”
“難道說……”倪安秋顯得很興奮的樣子，這對於她來說，大概是重新擁有了一個家，這次她也不會固執地推脫了吧？
“沒錯。唉，如果你早點來跟我說的話，我也就可以早點準備了。”
“這傢伙從來沒有跟我說起過你哦，也就平時聽到一兩句表哥而已。如果我早就知道的話，肯定不會讓他來這裡，直接託付給你就行了嘛！”她笑著說道，雖說是把責任推到了我的身上，不過也和平時一樣，只是開玩笑罷了。
“哎呀，這傢伙可是一直在跟我說你的事哦，看來這差別待遇還真是……”
這時，有一道光從我的左側刺到了我的臉頰。在我抬起頭之前，剛好面對著東面的倪安秋驚叫了出來。
我也看到了，熾熱的太陽從高牆那裡露出一角，一束燦爛的陽光灑了下來，隨後，是兩束、三束……這個極富象徵意義的場景是有著怎樣的含義呢？是在象徵著我的未來嗎？我的人生，終於要揭開夜幕，迎來最美好的未來了嗎？
“落日山莊也迎來日出了呢。”
倪安秋開玩笑似的說道，當然，我聽出了這句玩笑話背後的真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