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雪夜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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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雪夜歸來
第六章 雪夜歸來
裡面正在開會，大部分是熟人老面孔，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卿清看見小五身前擺放的資料，裡面有她父親的照片和那夥毒販昏暗不明的背影。
“你們都知道了？”她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陳隊說：“剛得到的訊息，立刻就召開了緊急會議。”
“他們幾天前出現在雷州港口，跟那邊的警方聯絡了嗎？”
“你從哪聽來的這些？”陳隊微微皺起眉，心疼地看著她，“卿清，我們剛剛才得到訊息，他們目前的行蹤和路線都不是很明確……”
“他們可能還在雷州躲著，我們可以去找，去發通緝令……”
“卿清你冷靜一點！我們現在開會就是在討論該怎麼處理這個事，我也跟上面報告了，雖然好不容易有他們的訊息，但我們也不能跟無頭蒼蠅一樣亂闖！”
“那你們慢慢商量吧，我去找！”
卿清猛地拉開門往外走。
陳隊在身後喝道：“你要幹什麼？！小五，把她給我攔住！”
小五忙追了出去，陳隊掃一眼屋子裡的人，拍桌子：“都看著我幹什麼？！看資料！繼續開會！”
小五在樓梯口攔住了卿清。
“師姐，你別衝動啊！有了訊息我們大家都很高興，也都很積極在準備追查……”
“我知道。”卿清看著他，太過平靜的臉更讓小五覺得心慌，“你們準備你們的，我去查我的。”
“師姐你現在不是警方人員，你這樣算是妨礙公務，而且那夥毒販都認識你，你自己去很危險。”
“讓開。”
小五堵住她的路不動：“師姐，你冷靜一下……”
“你打不過我知道嗎？”
小五一咬牙：“你要動手我也不讓開！再說了，你去問問楚教授，他也不會建議你自己去的！”
楚西辭……
她答應過他，遇事不會感情用事。當他助手這麼久，她卻好像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卿清握緊的拳頭放鬆下來，她拍了拍小五的肩。
“隨時跟我聯絡。”
小五鬆了口氣。
“必須的，師姐，我們一定會抓住那群龜孫子！”
接下來的幾天，卿清陷入了一種神經衰弱的興奮與不安當中，她睡眠變得極淺，經常在午夜驚醒過來，耳邊縈繞著夢境裡傳來的巨大爆炸聲。
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走下樓給自己泡了熱杯牛奶。
壁爐的火還在燃著，天氣變得很冷，她裹了條毯子，坐在楚西辭常坐的皮椅上，他沒有來過電話，甚至一條簡訊都沒有，但她相信他會保護好自己，她相信他無所不能。
卿清喝了口牛奶，溫熱的**從喉嚨裡滑下去，整個人舒服寧靜了許多。
隨身的手機毫無徵兆地響起來，她看一眼螢幕，現在是凌晨兩點，她卻接到安德森的電話。
“喂……”
“看來我好像沒有打擾卿小姐的好夢。”
“有什麼事嗎？”卿清揉了揉眉心，她實在沒什麼多餘的精力去敷衍他。
“再過不到一個小時，訊息就會在網上傳遍，但我還是想親自打電話告知卿小姐情況。”
“你什麼意思？”卿清皺起眉，一股巨大的不安和恐懼感在她心底擴散，她端著牛奶杯的手開始不自覺地發抖。
“你還記得‘MODERN TIME’的慈善晚宴嗎？就在晚宴閉幕的時候，貴賓廳發生了爆炸，當時在裡面的三個人沒一個倖存，其中兩個勉強留了個全屍，而楚西辭，啊不對，應該是‘許玢’，被炸得四分五裂。”
卿清幾乎僵硬地搖頭：“……這不可能，他不會出事的。”
“當時在場的嘉賓都可以作證，他們親眼看見許玢和另外兩個人走進貴賓廳，在爆炸發生之前都沒有人從裡面出來……”
“別說了！”卿清顫聲喝道。
安德森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嘆了口氣：“……晚安。”
卿清顫抖著雙手去撥楚西辭的號碼。
耳邊傳來機械冰冷的女聲。
“您撥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她一遍遍撥過去，機械女聲一遍遍提醒她，她失去了跟楚西辭的聯絡，如果他不出現，她就再也找不到他。
她不相信他會死，他一定能在炸彈爆炸之前就發現它，可是，如果S先生也在那裡呢？楚西辭這個人，他從來不把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生命當一回事，如果他打算跟S先生同歸於盡呢？
卿清呆呆地坐在火爐邊，火焰漸漸熄滅，她感覺到了冷意，轉頭才發現外面天色已經慢慢變亮了。
身體維持同一個姿勢太久，她微抬一下胳膊，就感覺到一陣痠痛，卿清手腳並用著爬到壁爐旁邊，重新去點爐火。
江河從外面衝進來，身上帶著早晨霜露的沁寒。
“姐……”他眼眶紅腫，喉嚨沙啞，似乎不久前哭過。
“別信。”卿清沒有看他，點燃爐火才從地上爬起來，“他不會死，你知道他有多聰明，他能混進任何地方也能從那裡逃出來……”
她這樣安慰他，目光卻不安地在他臉上游走，想找到一些認同。
江河用力地點頭。
兩個人單薄的信念互為支撐，他們必須相信楚西辭還活著。
安德森所說的沒錯，慈善晚宴上的爆炸事件在這個清晨佔據了各大網路媒體的頭條，不過因為當時在貴賓廳內只有三個人，所以在確定了那兩具尚算完好的屍體身份後，第三具只剩下殘肢的屍體自然就屬於許玢了。
製造這起爆炸事件的嫌疑人很快被抓獲接受審訊，媒體抓緊每一分秒來搶先曝光最新訊息，所以當天下午，凶手的作案動機就在網上傳開，是仇富心理引發的犯罪，據說當時在整個晚宴上還藏了另外兩枚炸彈，只是因為出現了引爆問題，沒能如願爆炸，否則死的人遠不止三個。
卿清在網上搜查了三具屍體的身份，但一向無所不知的媒體對他們三人除了名字和職位以外，再不能透露出半點私人資訊。
另一方面，陳隊親自帶人前往雷州跟當地警方聯手搜查，全城緊鑼密鼓地搜尋了三天，那夥毒販卻像再度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半點蹤跡，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就這樣憑空中斷。
卿清打算親自去一趟雷州，雖然未必能幫上什麼忙，但讓她待在家裡坐著等訊息無異於一種折磨，她寫了些便條——留給楚西辭的便條，貼在門後面、茶几上、餐桌上、冰箱上、牆壁上……
江河吃著泡麵，看她把便條貼滿家裡每個顯眼的角落，臉上的神情頗為複雜。
“姐，你用不著貼這麼多吧？”
“安心一點。”卿清離開前叮囑他，“我去幾天就回來，你有空就過來看看，記住，千萬別把便條給我弄掉了！”
卿清這一趟去雷州待了四天，她近乎瘋狂地抓住一切可疑的蛛絲馬跡去跟蹤調查，她嘗試著按照楚西辭的方法去思考，甚至像他一樣全身心地投入，不眠不休。
沒有人可以做到天衣無縫，總有細節會暴露他們自己的行蹤。
卿清和警方最終找到了那夥毒販的蹤跡，那群人分批潛藏在漁船裡離開了雷州，他們可能的落腳點有好幾個，陳隊分別聯絡了那幾個地方的公安局，與他們合作，構建緊密的抓捕網。
卿清一身疲憊地回到家時，已日近黃昏，複式樓孤單矗立在少有人煙的郊外，窗戶像無神的眼睛，空洞洞地守望著她回來。
卿清開啟門，亮起客廳的燈，一室空曠，貼在門口的便條被關門時的聲響震落下來——她離開的這幾天，楚西辭沒有回來過。
她在沙發上躺了會，爬起來將壁爐裡的火重新點燃，沒有生氣的客廳這才漸漸有了暖意。
卿清端著暖手的熱茶站在窗邊，擦拭開玻璃上一角白茫茫的霧氣，浮現在眼前的，是微暗的天色中飄起小雪的浪漫景緻。
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被冰冷的建築物隔絕在外的冬天，就以這樣的方式引誘人出門去。
卿清很喜歡冬季，很喜歡下雪天，她搓著手走出門外，站在紛紛揚揚的細雪裡，輕輕仰起臉，讓雪花融化在自己臉上，沁涼地，撫平心裡的疲憊和不安。
忽然，她聽見汽車行近的聲音，暖黃的車燈光遠遠落在她身上，有人從車上下來，她看著他在雪中走近，黑衣墨髮，從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漸漸地，成為記憶裡鮮活的人。
“……”她張了張嘴，想叫他，卻眼眶泛紅泫然欲泣，嘴脣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他走得很近了，面容清癯淡漠，與她目光相遇，微微一笑，帶著她所熟悉的平靜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溫和。
“晚上好。”
他這樣說，好像從沒離開過。
“……楚西辭你混蛋！”卿清恨恨地一拳砸在他胸口，嘴脣發抖，“哪怕發生爆炸事件，你也一點訊息都不傳給我！”
楚西辭被她捶得悶咳一聲。
“我預備了訊息明天早上會送到，但沒想到我自己先一步回來……”
他話沒說完，身前的人忽然抱住他，兩條手臂將他雙手禁錮在身側像繩子一樣束縛得他無法動彈，楚西辭稍微掙了掙，發現她力氣大得不可思議。